《许我向你看by辛夷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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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向你看by辛夷坞-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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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韩述去吻她的嘴角。可桔年的眼神并不像是清醒的,如坠入了最深的梦境,瞬间之后换做极致的恐惧,她惊声尖叫了起来,那声音锐利而绝望,刺破静夜,糁得人心里发慌,仿佛压在她身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盘踞心中多年的恶灵,是她的噩梦之源,附骨之蛆。
    韩述被惊得一身冷汗,这破地方隔音效果如此之差,她的尖叫足以惊动所有的人,他没敢深想,一把捂住她的嘴。
    “别叫好吗。。。。。。桔年,我不会伤害你的。。。。。。别叫了,求求你,求求你。。。。。。”
    桔年在韩述身下挣扎,无奈身躯依旧疲软,身体胶着的一处如烧红的铁在烙,韩述的欲望战胜了一切,他动作着,那极致的兴奋潮水般拍打着他,他带着她颠簸,如同欲望海洋中的诺亚方舟,全世界化为乌有,只剩下密不可分的两个人。他在她耳边的喃喃细语自己也听不清,手却不敢松开,慢慢地,他察觉到她不再挣扎,眼里的恐惧一点点涣散,归于无边的沉寂。。。。。。
    这房间里并没有空调,门窗紧闭,闷热无比,只有一台电风扇在咿咿呀呀地转,韩述怕热,他身上都是汗,桔年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一整晚他都紧紧在身后抱着桔年,前胸贴着她的背,像并排的两只汤勺,这个比喻让他觉得窝心,好像以后还会有无尽的世俗纠缠在等着他们。
    她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很快就会分隔两地,这也没什么要紧,他愿意去看她,每个假日,他们都可以在一起。接下来,他会带她去见韩院长和妈妈。韩院长说,高中不能谈恋爱,但是没有说大学不可以。四年,再等四年,他们就结婚。妈妈那里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他喜欢,什么都好,韩院长总标榜自己不求未来的亲家闻达,只要女孩家事清白,人品端正。桔年是如此优秀,他们怎么会不喜欢?对了,还有姐姐,度蜜月的时候,他们就去比利时。。。。。。
    韩述絮絮叨叨地在桔年耳边跟她说着以后,说着韩院长对他的期许,说着父辈给的压力,说着自己的规划。她醉了,也许什么都听不进去,韩述在低语中沉入梦境。
    床垫上突出的弹簧让韩述睡不好,快五点的时候,他醒过来一次,身体的记忆也开始复苏,于是再一次不依不饶地纠缠着桔年。其实相比之前身体上的快乐,这一次他追求的更多是一种拥有的感觉。
    她是他的了,她的身体的某一部分永远会有他的印记,再也不能把他当成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桔年似乎是醒着的,似乎又不是,随着他的每一次动作,沉重喘息,细碎低吟。
    高潮来临之前,韩述难掩心中的忐忑。
    “桔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我不是他,我不是他!”
    桔年的睫毛微微一颤,紧闭双眼,一言未发。
    他不是他,也许她已经有所直觉,所以才希望永不醒来。
    清晨,韩述如期睁开眼睛,他的生物钟很准,但是紧闭的窗帘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房里的空调好像坏了,窗外很吵,他翻了个身,蒙蒙胧胧地喊了句,“妈,几点了。”
    “六点四十五分。”
    “哦。”
    韩述重新闭上眼睛赖床十秒,才察觉不对,那不是他妈的声音,而是像她。。。。。。昨夜的记忆瞬间被激活,他从床上弹坐了起来,身边的桔年也正好直起身子,整张床单都被她用以裹住自己,他赤裸着毫无遮掩,即使昨夜如此亲密,这仍然让他感觉极度难堪。
    “我。。。。。。”这个时候任何说辞都是愚蠢的,韩述选择了沉默和等待。
    她有任何怨言,他都可以接受,她要任何承诺,他都可以给。
    然而桔年只是机械地掀开床单最后一次察看了自己,那一瞬,她的无声是最浓烈的绝望。
    桔年背对着他,将卫生间里干透了的衣服往身上套,她试图让自己静下来,然而系扣子的手却止不住的哆嗦。
    “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桔年。”韩述是紧张的,她越不说话,他就越是没底地煎熬。
    桔年用了比正常多五倍的时间系好了所有的扣子,她试图从床上矮柜上的水壶里给自己倒一杯水,壶是干的,放回去的时候,水壶差点碰倒了台灯。韩述赶紧用手扶住,掉下床,把她按在床边坐好。
    “你别动,我来。”他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四处找着插头给她烧开水。宿醉的人最是口渴,这个他听说过。
    插头总算是找到了,可气的是水壶毫无反应,韩述没伺候过谁,摆弄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壶根本就是坏的,气得踢了床头柜几脚。
    “我去下面给你打水,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到时我们慢慢再说。。。。。。桔年,你说句话啊,别这样吓我。”
    她好像点了点头。
    韩述心中一喜,飞快跑了出去,找到依旧在看电视的老板,在他的指引下去到热水房打了杯开水,店里的杯子不干净,他认真洗了几回,仍觉得不够,又问店里有没有蜂蜜,答案当然是没有。于是,他央着热水房的阿姨给他找了些白糖,调进开水里,这样,她喝到嘴里至少是甜的。韩述愿意摘天上的星星让她快乐一点。
    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杯回到房间,房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散落在白色床单上的几根落发提示着他曾经的存在。
    他说过让她等着他,她又一次说了慌。

    第四十章 桔年,再见

    桔年走出房间;像迷途的孩子四处寻找着出口;唯一通往大街的途径是条狭长的过道;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后看着刚刚开始的七点档早间新闻。桔年低着头;她希望没有人看得见自己;然而要走出去;必须得贴着桌子边经过。
    “早啊,醒了?”那无疑是老板的中年男人还是注意到了她,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露出了一排被烟渍熏黄了的牙。
    桔年顿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场不知所云的闹剧,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醒在了陌生的地点,身边是一个紧紧抱住她的赤裸的普通男同学,她对自己如何出现在这昏暗的私人小旅社毫无印象,就连门口素不相识的老板似乎都比她更清楚一些,还笑着跟她说“早上好”。
    桔年没有回答,逃也似地向着那唯一的出口奔去,清晨的大街如此安详,赶着上早班的人们面无表情,洒水车远远地飘来《兰花草》的曲调,空气中有种带着尘埃的水气的味道。。。。。。这才是她熟悉的世界啊,前一刻的浑浊。朊脏。黏稠如梦一场,她逃出升天,一切都没有变,然而唯独她,唯独她不知道自己成了什么样子。
    传说中喜欢讲: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那是桔年所听说过的,最悲伤的故事。
    衬衣和裙子醒来的时候晾在卫生间的绳子上,皱巴巴的,却也干透了,只有贴身的内衣还带着潮意,缠在她身上,像蛇蔓,像刚睁开眼时贴着她的一双手。她沿着有可能出现公车站的方向走,明明坚实的马路,她行走在上面,如在棉絮堆里跋涉。
    渐渐地,好像记得了一些事,关于那张从她指尖仿佛用了一个世纪时间飘落在地的纸条,关于无望的电话亭。沸腾的舞池,三杯甜而微辛的液体,关于从疼痛间惊醒时,韩述滴落在她胸前的一滴汗水。当然,还有梦中也没有停止过的寻找。
    桔年曾经问过自己,她为什么要像祥林嫂一样一遍友一遍地打听巫雨的下落。即使他说过,她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女孩,可是,当世界上最最好的男孩要带着另一个女孩远走高飞,那也是一点法子没有的事情。
    那是巫雨自己做的决定,他也许爱着陈洁洁,除了爱,还有责任。就算桔年终于找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说声“再见”。
    然而,正是清晨把她从混沌中惊醒的一个噩梦给了她提示。在那个梦境里,她仿佛又回到了高一前的那个暑假,林恒贵小商店布帘遮掩着的黑暗空间,那双魔鬼般的手在她身上疯狂的肆虐,她张开嘴,像失去水的鱼一样喘息,但是没有一点声息,绝望本来就是悄然无声的,她流泪了,然后是巫雨的愤怒,他扑过来,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我要杀了你!”巫雨的仇恨如决堤的狂澜,然而林恒贵是水中的鬼。她眼睁睁地看着恶人渐渐占了上风,他打翻了巫雨,掐着巫雨的脖子,夺下了巫雨的刀,血色是她惊醒时唯一的记忆。
    这是她的恐惧之源,她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焦灼,巫雨会去找他,她知道他会的,对于她的小和尚,她本该是那么的了解。
    她不能看见他再在林恒贵那里受到伤害。
    当阳光普照大地;桔年也到达乐她心中最阴森的角落。小商店的卷闸门关闭着;林恒贵本事出了名的晚睡晚起;这也没有什么奇怪。桔年战战兢兢走近了一些;试图为自己求证巫雨其实并没有来过;然而当她站在门边上;却细心地发现;门并非锁死的。
    也许是担忧战胜了畏惧;桔年头脑一热;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把手放在了卷闸门把手上;用力往上一提;果然打开了半尺来宽的缝隙;幽暗而封闭的空间顿时溢出了一股腥甜的味道。桔年宿醉后的胃一阵紧缩;手脚冰凉地继续将门往上提;开启了大概三分之一后;门依着惯性自然上卷;后面的木门大开着;后面空无一人;只有那块陈旧得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布帘轻轻摆动;如招魂的幡;而那股腥甜的血气则是透过了脸子扑鼻而来。梦里的惨象历历在目;让桔年几近窒息。
    桔年掀开帘子的手抖得像不属于自己,如果巫雨死了,如果林恒贵在里面静候着猎物。。。。。。畏惧到了尽头就是心如死灰,她穿帘而入。
    里面并没有窗,电灯开关不知潜伏在哪个角落,桔年往前移步,右脚踩中了一种柔软的东西,她吓得一个趔趄,被撞上一个硬物,似乎是房间里的斗柜,上面的酒瓶“哐啷”落地。也是这个时候,她的眼睛已经稍微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斗柜的侧上方有一根垂直的绳子,她试着用手拽了一下,黄色的灯光瞬间填充了整个空间,一切的惨状映入眼帘。
    隔间四处凌乱不堪,果然刚经历过可怕的施虐,所有的箱子抽屉都被人仓促的打开。地板的正中央趴伏着一个男人,桔年方才脚下踩中的,正是他直直伸出的手掌,深褐色的液体从他身下铺陈开来,血腥扑鼻,在此之前,桔年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上竟然可以流淌出如此多的血。
    那不是巫雨,仅凭第一眼桔年就可以作出判断,然而这并不能让她悬着的心放下。
    林恒贵,他死了?!
    桔年梦魇中最可怕的魔鬼卧倒的姿势毫无生机,就连重重的一脚踏在他的指尖也没有一丝动弹,莫非梦是相反的,巫雨他真的来过,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杀了林恒贵?
    这些年来,桔年跟巫雨一样,无数次地想过,林恒贵这个畜牲,这个人渣,他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然而他终于死了,桔年却觉得悲凉无尽。如果真是巫雨干的,他的一生也就因此尽毁。捅破了黑暗,杀得自己一身的墨色,就为了这么一个无耻的人,值得吗?
    血腥味让桔年晕眩,她慌不择路地要逃,没来得及走远,脚踝骤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抓住,她尖叫一声回头,林恒贵艰难地抬起了脸,微弱而断断续续地呼喊:“救。。。。。。救。。。。。。”
    桔年疯了似地奋力踢腿挣扎,他使尽了浑身力气去抓,然而重伤无力之下,终于被她摆脱。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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