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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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 第1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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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享用,否则,自己动了歪脑筋,一时占了便宜,将来被人察觉,或者露了马脚,拆穿西洋镜,杜月笙为了「立信」,必须「树威」,作奸犯科者可就要吃不了,兜了走!于是,杜月笙所调解的遗产或其它纠纷,他这个鲁仲连做得很澈底,旣可全盘解决,更不致有后患尾闾。
  所谓的「值不值得抗」?其意系指诉讼标的的大小,黄金几千两,美钞若干万的案子,他无妨抱病劳神费力,替双方摆一摆平,倘若双方争执财产太少,他也就激发不起这么大的兴趣。杜月笙调解遗产案件决不会说出他要若干酬劳的话,但是事体解决,双方自会心照,杜月笙不可能像律师那么谈什么三七、四六十对拆,不过黄浦滩上谁不知道杜先生是大来大往的大亨,这一笔礼还能送得少吗?「日积月累,集沙成塔」,遂而成为杜月笙经常收入的大宗。
  不过析产纠纷也有倒转来非法律解决不可的,譬如湖州南浔的刘家析产官司,南浔刘家是闻名江浙两省的巨室富户,他们的家务官司必定要对簿公庭,其中一造求教于杜月笙,请杜月笙介绍一位大律师。杜月笙介绍了江一平,一场官司打下来,果然这边胜诉,因为诉讼的标的太大,江一平打这场官司所得到的公费,计为六十万白花花的银两。
  饮水思源,江一平很想酬谢酬谢杜月笙,于是,他先去问万墨林:
  「墨林,我想送点东西给杜先生,依你看,送什么比较合适。」
  万墨林想了想,答道:
  「杜先生啥个物事都有,就缺金痰盂罐,要末,你送一对金痰盂罐吧。」
  其实,万墨林是见了八仙桥黄老板的公馆里面,有什么金碗、金盘、金痰盂,想想杜月笙独缺这些,因而顺口一说。
  讵料江一平一向手面阔绰区区一对金痰盂在他来说是轻而易举,他果然叫金铺里打了一对大型金痰盂,两只都在黄金百两以上。
  杜月笙得了江一平的一对金痰盂颇为诧异,问明白是万墨林出的主意,还责怪他不该让江大津师如此破费。那两只金痰盂杜月笙始终不曾启用,后来还是卖掉了,这大概便是什么杜公馆一应器皿,全都是金子打的一说之由来
  翻开恒社社员名单来看一看,社会名流,工商巨子,学界泰斗,甚者当官的朋友,一概所在多有,但如加以分析比较,其中占据比例最大的,恐怕还是富家子弟,赫赫有名的小开。小开者,沪白之谓「小老板」,他们席丰履厚,养尊处优,一个个仗着父祖的余荫,都有腰缠万贯,一掷千金的资格。而上海目开埠以来,便是一处十里洋场,花花世界,这里是冒险犯难者的乐园,醉生梦死者的天堂。
        「极口腹之侈,极声色之娱」,不论吃喝嫖赌,贪逸玩乐,莫不甲于天下,但是另一方面,阴暗罪恶也与繁华盛况作正比例的互为消长。绑票、勒赎、仙人跳、拆白党、强盗、小贼、奸淫、欺诈,一向被人称之为「罪恶的渊薮」,
                「污秽的地方」,有钱的工商界人,小开大少爷之流,要想在大上海卜昼卜夜,寻欢作乐,如欲平安无事,不被歹徒觊觎,最有力的靠山,莫过于「有资格在杜公馆走走」,而抗战以后能到杜公馆走走的路道,在他们来说就祇剩了一条,那就是托人介绍,加入「恒社」。
  加入恒社不是轻易简单的事情,福履理路那幢饶有园林之胜的豪华洋房,每天进进出出,大都是气宇轩昻的汽车阶级,杜月笙对他恒社门人奖掖拔擢,爱护不遗余力,加上他们之间原多出类拔萃之士,曾经杜月笙严予考核、挑选而来,所以当时已有不少恒社弟子,早已成为黄浦滩上的名流显要。如欲加入他们的行列,跻身杜月笙的门弟子,自必需对于师门有所奉献。善善能用恶恶不去
  杜月笙对于吸收恒社社员极有分寸,战前如此,战后也一成不变,凡是聪明、智能、和能力为他所赏识的,只要这人堪造就,有前途,他会想尽方法拉他入门。拉进去以后,他决不让人冤枉喊他一声「先生」,该做官的去做官,该做生意的做生意,但如需要老夫子的助力,他必定悉索敝赋,全力以赴,务使他所钟爱的恒社门人,都能有良好、理想的发展环境。
  可是也有很多学生子只要照照老夫子牌头,沾沾恒社的光,作为他们在黄浦滩安全的保障,眩耀的资本,那么,吴开先说:他们就该按照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身价,同杜月笙送上一份「压帖子钱」;他并且解释的说是:这种帮会人士习称的「压帖子钱」的数额,至低限度,要能把「帖子压得住」,杜月笙对此决无硬性规定,或者作一丝半点的暗示,但是,当学生子应该自家心里有数。──此一不成文法也构成了杜月笙在抗战以后,相当重要而且为数颇钜的一大收入。
  不过吴开先又强调的说:
  「杜先生收这种学生并非来者不拒的,身份低的他决不会收。」
  吴开先以他和杜月笙相交二十余年,曾经共过患难,平素更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老友身份,在「杜月笙传」行将结束之前,坦率指出杜月笙的一项短处,那便是他不能全面驾驭他下面的人,吴开先十分精辟的说:
  「杜先生固然善善而能用,但却恶恶而不能去。」
  因此,好人接近杜月笙,可以对他充份的有所帮助,但如有坏人在他的身边,杜月笙每因恶恶而不能去,使他受到恶人的利用。吴开先说抗战胜利后他在上海当社会局长,由于业务关系和私人情谊,他常到十八层楼看望杜月笙,两人之间交往十分密切,杜公馆发生的事情,他多多少少晓得一点,然而在那么长久的时间,他发现杜月笙从来没有「开除」过一个人,以他手下人马之众多,份子之复杂,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然而事实恰正如此。吴开先说:
  「纵使有他的手下犯了不可原谅的过错,使杜月笙怒不可抑,但是,他所谓的最大处罚,充其量也不过是『从此不许他进我的门!』
  这便等于是犯了杜门的天条,罪该「驱逐」了,然而,被逐出的还是有办法重入杜门,他们去找耳软心热,因此「专门在替人帮忙」的万墨林,此一杜月笙的亲信随从,杜公馆总管,他一得机会便在杜月笙跟前嘀咕帮坏人讲好话,他「爷叔,爷叔」的喊,一次不成再来第二次,尽在说某某人如何懊悔,如何知罪,如何决心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他只求「爷叔」再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容他重入杜门小心办事,而在万墨林嘀咕了几次以后,杜月笙便辄时不耐烦的说:
  「好,好,明天去喊伊来吧!」
  于是,满天星斗,化弭于无形。当然,这也可解释为杜月笙为人极重情感。
  吴开先很佩服杜月笙的能够识人,用人,但是他认为杜月笙获致成功的因素,多一半是靠他肯化钱,能花钱,乐于花钱,一小部份则由于他的天赋聪明智能。杜月笙与生俱来的聪明智能足够使他默察时劳,适应潮流,因此他始可「见风使舵」,「识相得很」,该出头的时候他自会出头,一旦情势环境转变得不利于他,杜月笙马上就「韬光养晦,杜门谢客」,这一点机智使他顺利渡过许多「灾难」。理监事外设十六组
  战后的「恒社」,杜月笙多半交给陆京士负责主持,陆京士有组织长才,办事有计划,有条理,所以他先自健全机构,加强组织着手,在福履理路买下了花园洋房的固定会址以后,「恒社」立刻便向有关机关申请立案,使恒社成为全国各社获有法律地位的头一个,旣然成为法定团体,于是,恒社便遵照法定程序,由社员大会产生理监事会,分设各组,办理会员福利业务。
  恒社社员大会,每年举行一次,他们印制了精美的「恒社社员通讯簿」,封面由杜月笙题签,却是打开这本小型的通讯簿一翻里面自第一页到第一百○六页就再也找不到杜月笙的名字了。这是因为恒祉组织采取理监事制,社员中「最高职级」厥为常务理事,而常务理事每届均由陆京士以最高票数领衔,老夫子不便与门生弟子同列,所以祇有从免。
  翻开这本「恒社社员通讯簿」,看他们的「姓名」与「职业」,不仅知名之士,社会中坚,全册触目皆是,而且,士农工商、党政军学,可谓社会各阶层兼容并蓄,无所不包。杜月笙一生从未勉强任何人加入「恒社」,所有恒社子弟都是自发自动的投奔而来,由恒社名单之广泛显赫,人称杜月笙为通天教主,实不为过。恒社成立迄今,历时三十六年,会员大会,则一共召开过五次在第五届理监事选出后的「恒社社员通讯簿」里,吴绍树的大名赫然仍在。至于当选至今的第五届,亦卽最末一届理监事及职员,名单如下
  常务理事
  陆京士唐缵之杜维藩王兆槐郭兰馨        
  
  理事
  王先青水祥云殷新甫王润生吴颖荪        
  
  黄炳权陆增福姚君喻陈觉民周祥生          
  王震欧汪其俊高尚德朱亚杰          
  候补理事
  王得民罗松云钱培荣陆庆黻朱化农        
    常务监事
  唐世昌
  监事
  于松乔张廷灏彭尧亭王叔和张受百        
    候补监事
  周星北沉莱舟邵予英        
  总干事陈士皋  副总干事吴颖荪陆庆黻        
  文书组长陆增福  副组长周星北  事务组长吴颖荪  副组长罗松云  会计组长王润生  副组长孔繁枬  组织组长陈士皋  副组长朱化农  编辑组长郭兰馨
  副组长朱亚杰  集会组长殷新甫  副组长王得民  平剧组长汪其俊  副组长钱培荣姚君喻          体育组长王兆槐  副组长高尚德  职业介绍组长陆京士  副组长王润生  交际组长王先青  新闻组长蔡殿荣  旅行组长周祥生  副组长陈觉民盛少鸣          救济组长王震欧  副组长黄炳权  学术研究组长李宗文  调解组长于松乔  副组长刘心权刘礼甫          娱乐组长江肇铭  副组长于松乔吴颖荪        八儿三女期望殷切
  曾经显赫一时,常年冠盖云集,门庭如市的那幢华格臬路老宅,胜利后被改成了宁波西路,门牌号码编为二百十六,由于杜月笙一直不曾搬回去住过,再加上隔壁头张啸林家一度「流血五步,横尸二人」,于焉被人目为凶宅,因而显得门巷冷落,车马转稀。
  抗战时期华格臬路杜公馆的主人,大部份时间都在后方,华格臬路老宅一度形成眞空状态,杜月笙曾经把他高桥乡下的那位老娘舅朱扬声请了出来,帮他看守老宅。朱扬声在楼下挑了一个房间,就此在华格臬路长住,他那个房间里有一只很大的保险箱,老娘舅忠心耿耿的守牢在保险箱旁边困,谁也不知道杜公馆那只大保险箱里,装了多少金银财宝?
  老娘舅朱扬声瞎了一只眼睛,年纪也相当大了,但是身体精神都很好,他在华格臬路外甥家中算是享了几年晚福,经常由听差、娘姨服侍,门户也有账房保镳照料,闲来无事就上午「皮包水」(上茶馆点心店),下午「水包皮」(混堂里淴浴),附近一带谁不晓得他便是杜先生的老长辈,亲娘舅,朱文德的老太爷,达官贵人,贩夫走卒,见了他一概鞠躬为礼,恭恭敬敬的叫应一声,使老娘舅心中得意,交关落胃。
  胜利后虽然陈氏太太、孙氏太太,以及杜维藩夫妇相继返沪,他的儿子亦卽杜月笙的表弟朱文德也当选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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