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莫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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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莫谦-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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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之恨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胡乱点了点头。
  
  秦诗芫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还有感激与抱歉。“我……我求你,求你想办法……想办法替唐婉姑娘赎身。”
  
  莫之恨呆怔了片刻,“你……你说什么?替唐婉赎身?”
  
  秦诗芫费劲地点点头,“他心里……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唐姑娘。我……我不在了不要紧,我只求……只求他的后半生,能与心中……心中所爱共度。”
  
  她怎能爱得如此宽容?莫之恨握紧她的手,只能点头,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
  
  “多谢……”秦诗芫缓缓舒一口气,凄然一笑。“还有……还有对不起,是我……是我夺了你的位子,对不起。”
  
  “不,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莫之恨仰头吸一口气,仿佛这样就可以叫眼泪不要掉下来。“你等我,你等我,他就在外面,我让他进来。”
  
  “不要!”秦诗芫紧紧拽住她的手,哀求地看着她。“他不爱我,我不想……不想要他一辈子心怀愧疚。求求你,不要让他……让他看到我……我临走前……的样子。”
  
  “好,好,我不让他进来。”莫之恨看着她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默半晌,她吸了吸鼻子缓缓道:“没有对不起,你就是这世上最适合沈家大少奶奶的人……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人,会爱他胜过爱自己的生命,再没有第二个人,会明明知道他心里没有自己,仍然愿意……愿意为他犯险……除了你……除了你……再也……”
  
  旁边的稳婆也不由落了泪,轻轻推了推莫之恨。“大少奶奶她……已经走了。”
  
  莫之恨握着手中渐渐冰冷的手,忽然发疯似地冲到了屋外,狠狠甩了沈继谦一个耳光。这是他欠她的,是他一辈子都还不清秦诗芫的,她第一次如此恨眼前这个男人。秦诗芫纵使傻,也是他那种一贯而来的温柔使她越陷越深,也是他放不下唐婉的心又狠狠伤了她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诗芫妹妹太委屈了……内牛……
她不是伟大,只是傻,只是人之将死,再为那个人做一点什么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

秦家出情种啊~哈~
我在剧透《春迟》啊……奔走……




第二十五章(下)

  我爱你——心里泛起盈盈的感动与温暖,莫之恨看向他,她感受得到他是认真的。这么多年来,他的一句“我爱你”今日终于说出了口。
  
  秦家来沈园大闹了一场,但最终还是让秦诗芫风风光光葬入了沈家的墓园,毕竟在她的心里应该是不愿意离开沈家的。
  
  其实闹了又能怎么样,人死不过一堆白骨,她已经全然不知了。至少她在世的时候,是真真切切去爱过这唯一的人,也许一辈子也就够了。
  
  大少奶奶走了,而且是一尸两命,园子里的人似乎全都一下子安静了起来。莫之恨也只是默默地帮着大伙儿料理秦诗芫的后事,她不愿意多去想秦诗芫临走前的那一幕,每想起一次,她就会多怨沈继谦一分。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沈继谦竟然没有像从前那样又躲起来。秦家来闹,他站出来默默承受;秦诗芫的身后事,他每一样都尽量亲力亲为;守夜的时候,他也不要别人陪着,只是自己一个人留守在灵堂陪他们母子二人。可这是他应该做的,只是人都走了,做再多除了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又还有什么用。
  
  莫之恨无法原谅他,她开始庆幸,庆幸自己更早地离开了他。他对每个人的温柔,实则是薄幸,若有爱,他的爱也早就给了唐婉一人。
  
  她亦知道,七爷几次想问那天在房间里秦诗芫临走前究竟对她说了什么,才能让她那么生气地冲出去就不管不顾地甩了沈继谦一个耳光,只是他一直都没问。也许,他是因为不想让她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为她设想。
  
  烧完最后一点香瞑,莫之恨站起来直了直腰,一回头便看见了七爷。他静静站在门槛那儿凝视着她,目光如水。莫之恨疲惫地笑笑,“什么时候来的?”
  
  “好一会儿了,没想打扰你。”沈世珩走进来,环视了屋子一圈。“他呢,不是一直在这儿吗?”
  
  “去尚书府了,要去拿一些诗芫的东西。”话才说完,沈继谦就捧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莫之恨扫了他一眼,低头就向外走。她不想看见他,亦不想和他说话。
  
  沈世珩跟着走过去,按了按沈继谦的肩膀,示意他节哀顺变,便也出了门。莫之恨知道他会跟出来,走了不远就停了下来,默默注视着地面。
  
  “要把地面看穿吗?”
  
  抬头看身边的人,莫之恨抿着唇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对他有些过分?妻子孩子都没了,他也不好受,我好像……有些苛责。”
  
  沈世珩安慰道:“我只知道你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我当然有原因,”莫之恨冷笑了下,“不管是谁,如果在诗芫临走前陪在她身边,都不会原谅他。你知道诗芫最后求我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沈世珩一怔,忙道:“她求你什么?求你不要离开继谦?”
  
  “不是。”
  
  “那是什么?”
  
  莫之恨叹口气,苦笑道:“她求我,一定要想办法替唐婉赎身。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沈继谦从头到尾都爱着唐婉,知道他一直都和她还有联系,知道自己的相公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她为什么那么傻?”
  
  “她的傻,对她来说,却可能也是一种福气。”沈世珩揉揉她的脑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是,她是很执着,傻傻地爱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可是在她有限的生命里,这样执着地爱过,又怎么不值得人佩服。”
  
  “可是,”莫之恨拉着他停下来,“你不觉得继谦真的很混账吗?他怎么忍心这样对一个爱他至深的女子呢?”
  
  沈世珩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忽而笑了。“那么三年前呢?三年前你爱着他的时候,你这样怪过他吗?”
  
  “我?”莫之恨微微一怔,呆了呆方道:“我那个时候,没想这么多。”
  
  “可是你心里其实也是清楚的,他爱着唐婉,从来没有变过。”
  
  莫之恨垂下眼,她不得不承认七爷说得对,她不是也一直都知道沈继谦心底的那个人是谁的么,可她还不是为此执着了许多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只是如果一切都是自己愿意的,那么旁人又何所谓再多说什么。”沈世珩轻轻握住她的手,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把他放下了,并且愿意重新开始。之恨,我等不及了……”他略顿了顿,语气坚定。“我爱你,给我一个机会永远照顾你,好不好?”
  
  心猛地揪起来,莫之恨抬眼看他,又很快撇开。这是第一个对她说“我爱你”的人,第一个,把“爱”字说出口的人。这么久以来,她曾经期盼从沈继谦口中听到这句话,却还是竹篮打水。但现在真的有人说出口了,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沈世珩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只要一次,我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莫之恨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怕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不需要准备什么,”沈世珩温柔一笑,“你只要继续做你自己,然后一切都让我来照顾你,保护你,这就够了。”
  
  心里泛起盈盈的感动与温暖,莫之恨看向他,她感受得到他是认真的。这么多年来,他的一句“我爱你”今日终于说出了口。鼻子一酸就有掉泪的冲动,她忙背过身去,狠狠吸了吸鼻子,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世珩绕到她跟前,托起她的下巴。“你笑了就是答应了。”
  
  “我何时说我答应了?”
  
  “你笑了呀,笑了就是答应了。”
  
  这人又开始蛮横了,莫之恨却不生气,只是继续含笑看着他,只看到他心里发毛,末了才道:“我饿了。”
  
  “嗯?”
  
  莫之恨斜看他一眼,“不是要照顾我吗?我饿了。”
  
  “哦,哦,哦!”沈世珩笑得合不拢嘴,“走走走,我们这就去用膳,去天福楼,记我账上!”
  
  莫之恨忍了笑,甩手向前走。“那当然,不然还记我账上?”
  
  “我我我,当然是我。”沈世珩挠挠头,像个孩子般地跟在她身后,恨不得蹦蹦跳跳起来。
  
  莫之恨看向地上,阳光下他们的影子隐隐重叠,相依相偎。这一刻,她的心里是宁静而喜悦的,因为她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她已经放下了沈继谦,而七爷,是她的未来。不管旁人会怎么说她,不管世事会如何变迁,只要他们相爱,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切就好了。
  
  几日之后,秦诗芫入殓安葬,秦政鸿老泪纵横,临走前对沈继谦说了句“我决不会让沈园好过”。莫之恨当时不知道他是认真的抑或是说的气话,可三日之后,她明白了秦政鸿确实是认真的。
  
  织造坊盖得好好的,安司监忽然来说不准沈园再继续建造下去,说他们不符合开办织造坊的条件。很明显,这是硬找的借口,若不是秦政鸿放了话,又怎么可能。他是铁了心要置沈园于死地,就算联合顾家也在所不惜。
  
  但对于沈园来说,这确实是莫大的麻烦,眼下的形势建织造坊是势在必行,人力财力都已经投入,若不继续做下去那势必都打了水漂。
  
  本该是沈继谦的事情,可自秦诗芫安葬后,他又像变了个人,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什么都不做。莫之恨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她已经完全不了解沈继谦,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是他能把自己关起来不管园子里的事,她却不能,七爷也不能,如今这个情形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个来相扶相持了。商量之后,他们决定还是先去尚书府一趟,毕竟如果能说服了秦政鸿,这事儿也就解决了。
  
  匆匆赶到尚书府,门房的倒是和善,听说他们是沈园的竟然没拦着,还告知他们秦政鸿在二夫人院子里。一路打听着到了院子门口,他们俩不由愣住,面面相觑。
  
  院子里左边是两头怡然自得撅着屁股晒太阳的猪,右边是五六只张牙舞爪的大公鸡,另有三两只青蛙间或在其中蹦蹦跳跳,实在让人很难想象它们是如何能够这般和睦相处。
  
  咽了口唾沫,莫之恨深呼吸几次才真的踏进院子里去。不过恁她小心翼翼地三步一蹦、两步一跳,仍然不小心踩上了一些……味道难闻的东西。自然,沈世珩也未好到哪儿去。
  
  “什么人呀?”
  
  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把他们吓了一跳。莫之恨四处打量了翻,试探性道:“我们……我们是沈园的,来见秦大人。”
  
  “我爹呀,他在里头呢!”说话间,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连同缠在身上的一条小蟒蛇一起从一间小屋后闪身出来。那丫头绑着两股小辫儿,鹅黄色的锦衫衬的肌肤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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