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遗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宋宣和遗事- 第1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龙离铁网归深海,鹤出金笼翔远霄。 
  康王归国之后,虏帅为见种师道、姚古、姚平仲、折彦质、折可求、范琼、李纲辈勤王之师四集,且为‘将取固予’之谋,才得许割三镇诏书,且班师退去。当时若使钦宗信从种师道还击之请,力任李纲护送之谋,才得许割三镇诏书,且班师退去。当时若使钦宗信从种师道师矣。惜朝廷傸憸用事,李邦彦辈持讲和之说,以图偷安目前,正如寝于厝火积薪之上,火未及然,自谓之安;迨其势焰薰灼,则无头烂额而不可救矣。此二圣所以蒙尘于沙漠,九庙之所以沦辱腥膻者。盖自靖康虏退之后,犹有宣和之遣风,君臣上下,专事佫谀,恶闻忠讷,寇至而不罢郊祀,恐碍推恩;寇去而不告中外,恐妨恭谢;寇迫而不彻彩山,恐妨行乐。此宣和之覆辙可戒也。奈何斡离不退师之后,庙堂方争立党论,略无远谋,不争边境之虚实,方争立法之新旧;不辨军实之强弱,而辨党派之正邪。粘罕己陷太原,斡离不已据真定,朝廷犹集议弃三关地之便否,尚持论于可弃不可弃之间。金虏所以有‘待汝家议论定时,我已渡河’之诮也。 
  十一月,斡离不已陷真定,复以康王来质为请。康王不忍以贼遗君父,毅然请行。钦宗为康王使斡离不军,许割三镇,命王云为副。王云张皇贼势,动辄以彼强我弱为辞,迫胁亲王,略无君臣之礼。道经磁、相二州,有宗正少卿宗泽劾奏王云有辱使命,乞诛之。云方欲辨明,而众军已交手杀之矣。宗泽力劝康王不可北去:‘往时肃王已为奸臣所误,大王可复误耶?不如暂留,审视国计。’康王遂滀宗泽之请,不果使北,将为潜归之计。 
  且说斡离不自遣康王归国后,心甚悔之。既闻康王再使,遣数骑倍道催行。康王单骑躲避,行路困乏,因憩于憩崔府庙,不觉困倦,依伂砌假寐。少时,忽有人喝云:‘速起上马,追兵将至矣!’康王曰:‘无马奈何?’其人曰:‘已备马矣,幸大王疾速加鞭!’康王豁然环顾,果有疋马立于傍。将身一跳上马,一昼夜行七百余里,但见马僵立不进,下视之,则崔府君泥马也。康王遂徒步行至一庄,觉为饥渴所逼,奔入一村庄,略求浆饮。有一老妪出迎,延入庄中。老妪径出扉外,久而方返,因诣康王曰:‘官人何来?愿闻其略!’王曰:‘吾为商于磁、相间,因为金兵剑掳,以至于此。’妪曰:‘官人非商旅也,莫是官中亲王否?前数日有胡骑迫赶,适有四骑来追,问:“有康王由此过否?”吾已绐之曰:“已过此两日矣,您追逐不及也。”追吏举鞭击其鞍道:“可惜,可惜!”遂已回去矣。大王且安心,容进酒饭。’康王问妪姓氏,妪但泣而不言。再三诘之,妪曰:‘妾之子李若水者,仕宋朝,已死于虏军。吾儿得为忠臣,妾不恨矣。妾闻磁、相在迩,有宗泽留守在焉,食足兵强,天下事尚可为,幸不王勉之!’因出金银数两献康王。王受之,相向而泣,别妪而去。行一日,到磁州,宗泽谒,百姓遮道,留康王驻军。 
  是时,元祐皇后居延福宫,张邦昌僣位。至是三十三日,傸臣复请元祐皇后垂帘听政。 
  闰十一月,康王至相州,朝廷方议画河,遣聂昌往河东路,耿南仲往河北路,为割地使。聂昌徇虏至绛州,绛人杀之;南仲偕虏使王汭至僺州,僺人杀王汭,南仲遂奔相州见康王。康王与耿南仲连衔揭榜,召兵勤王,人心思奋。康王一日谓幕属曰:‘吾夜来梦皇帝脱所奓御袍赐吾,吾解衣而服所赐袍。此何祥也?’次日报京师有使命来,问之,乃武学生秦仔赍蜡诏,命康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江伯彦、宗泽副元帅,速领入僺。康王捧诏呜咽,军民感动。十二月壬戌,大元帅开府。是时宗泽自磁州至,王龄自潞州至,梁扬祖自信德府至;张浚、王沂中皆已在麾下。 
  乙亥,侯章赍蜡书至,催发勤王兵。章言:‘陛辞日,皇帝谓臣曰:“康王辟中书舍人从行,可令便宜草诏,尽起河北兵守臣,自将入援。”是夜,王命延禧草诏,晓颁诸郡。惟中山、庆源被围不得达。元帅府五军总一万人,又遣使招剧贼杨青、常景等皆降顺,又得万余人也。 
  乙亥,康王离相州,使还驰报黄河未冻,众军相顾惊愕。康王密祷于天地河神,行及于河渡,报河冰已合。丙子,大元帅统兵渡河。壬午,副元帅宗泽部兵二千人自磁州来会,请康王进兵,直趋开德,解京师之围。汪伯彦执讲和之说,欲阻其行,泽领兵至东平,许之。戊子,宗泽军出南门,进屯开德,扬声言大元帅在中军。 
  靖康二年,康王至济州,除兵马大元帅。宗泽乞进兵援京师。二月,次济州元帅府。官军及傸盗来归者,凡八万人。元祐皇后降手诏迎康王,略曰:‘汉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兴;献公之子九人,惟重耳之尚在。兹为天意,夫岂人谋。’是时曹勉自河北撺归,以蜡书来进,乃徽宗皇帝御札。盖是三月初三日,徽宗行幸虏营,视书九字于衣领上云:‘便可即真,来救父母。押。’付宰相何屄,召康王兴兵,以图恢复。曹勉得御札于河东,至五月末旬方达康王。康王阅书恸哭,哀不胜情。次日,宗泽百官劝进,谓:‘南京乃祖宗受命之地,取四方运漕尤易。大王宜早正位号,即皇帝位,然后号召诸将,以图恢复旧京,迎二圣车驾回宫。’康王辞拒再三,不得已从臣寮之请,以是年五月庚寅朔,即皇帝位于南京,改元建炎,大赦天下。诏云:‘误国害民如蔡京、童贯、王黼、朱参、孟昌龄、李彦、梁师成、谭稙及其子孙,见流窜者,更不复岛。’又诏云:‘民贷常平钱,悉与蠲赦。青苗钱罢去。祖宗上供,自有常数,后缘岁增,不胜其弊,当裁损以舒民力。比来州县受纳租税,务加概量,以规出剩,可令禁止。应临难死节之臣,许其家自陈。应违法赃敛,与民间疾苦,许臣庶具陈。’辛卯,尊元祐皇后为元祐太后。 
  诏改宣仁皇后谤史,播告中外;止贬蔡确、蔡子,邢恕。冬十月,罢耿南仲。议者谓:‘陛下欲进兵京城,为南仲父子所阻。’高宗曰:‘南仲误渊圣,天下共知,朕当欲手剑击之。’命南仲安置南雄州。又论主和误国之臣,如李邦彦、吴敏、蔡懋、李棁、宇文虚中、郑望之、李邺等,各窜岭南军州。 
  建炎二年,金虏陷河中府,守臣席益先去,权府郝休连力战,死于虏。十二月,虏分三道入寇:粘罕自云中拔河南,斡离不攻山东,娄宿攻陕西。 
  六月,李纲入见。先是颜岐奏高宗曰:‘邦昌金人所喜,宜增其礼;李纲金人所恶,宜置闲地。’纲既入见,奏曰:‘外廷之议,命相于金人喜怒之间,更望审处。’高宗曰:‘朕已告之,以朕之立,亦非金人所喜。’岐自是语塞。乃拜李纲为相,赴都堂治事。纲首上十议:一、议国事,二、议巡幸,议赦令,四、议僣逆,五、议伪命,六、议战,七、议守,八、议本政,九、议久任,十、议修德。李纲又定中兴规模,有先后之序,当修军政,变土风,裕邦财,宽民力,改弊法,省冗费,诚号令,信赏罚,择帅臣,监军政。内事已修,然后兴师。而所急者,当先理河北、河东。今河北惟失真定等四郡,河东惟失太原等六郡,其余皆在;且推其土豪为首,多者数万,少者数千,不早遣使慰谕,即为金人有矣;宜于河北置招抚,河东置经制,以宣德。有能保一郡者,宠以使名,如唐久藩镇,则无北顾之忧矣。因檠张所为河北招抚;王奕为河东经制使,傅亮副之。 
  学士赵子崧言京城士人籍,又谓:‘王时雍、徐秉哲、吴升、莫俦、范琼、胡思、王绍、王及之、颜傅文、徐大均皆左右卖国,逼太上皇,取皇太子,污辱六宫,捕系宗室,盗窃禁中之物,公取嫔御,都城无小大指此十人为国贼。张邦昌未有反正之心,此十人者,皆日夕缔交,密谋劝以久假。乞正典刑,以为万世臣子之戒。’窜张邦昌潭州居住,寻赐死。论从伪罪,窜逐各有等差。七月,右正言邓肃请窜张邦昌伪命之臣。潘良贵亦乞分三等定罪。高宗以邓肃在城中,知其姓名,令具实来奏发。肃乃奏言:‘叛臣之上者,其恶有五:一、自侍役而为执政者,王时雍、徐秉哲、吴升、莫俦、李回也;二、自庶官及宫观而起为侍从者,胡思、朱宗之、周懿文、卢襄、李权、张定尹是也;三、撰劝进文与撰赦书者,颜傅文、王绍是也;四、事务者,金人已有立伪楚之语,朝士集议,恐不如礼,遂和结十友作事务官,讲册主之议;五、因邦昌更名者,何昌言、昌辰是也;已上定为叛臣之上,置之岭外。其次者,其恶有三:一曰诸执政侍从台谏称臣于伪楚及拜于庭下是也。执政则冯澥、曹辅;侍从已行遣矣,独有李会尚为舍人;台谏则洪昌、黎确及举台之臣是也。当日有为金人根括而被杖者四人,以病得免。二曰以庶官而升擢者,不可胜数,乞委留守司按籍考之,则无有遗者。三曰愿为奉使者,黎确、李嚿、陈戬是也。已上定为叛臣之次,于远小州军编置侩管。’诏宗泽留守东京。李纲荐之也。先是虏使八人,以使伪楚为名,泽擒使者械系之。宗泽抗疏请高宗还京。七月,诏取太庙神主赴行在,仍命移所拘虏使于别馆。宗泽又上疏曰:‘臣不意陛下再听奸臣之语,浸渐望和,为退走计;遣官奉迎神主,弃河东北淮南陕右七路生灵如粪壤;又令迁虏使于别馆。不知一二大臣于贼虏情款何其厚,而于国家訏谟何其薄也?’八月,元祐皇后发京师。都人始望车驾还内,及太后行,莫不垂泪。九月,累表请上还京。时宗泽募义士守京城,造决胜车二千余乘,据形势定二十四累壁于城外,驻兵数万,结连两河山水寨及陕西义士。乃表上曰:‘臣比闻远近之惊传,谓主上有东南之巡幸,此诚王室安危之所系,天下治乱之所关,增四海之疑心,置两河于度外。’表上不报。宗泽又抗疏极言:‘京师祖宗二百年基业,陛下奈何欲弃之以遗海陬一曰虏!’高宗付中书省议。汪伯彦、黄潜善相与乩笑,谓宗泽为狂。张井厉声曰:‘如宗泽忠义,若得数人,天下定矣!何畏乎金贼哉?’二人语塞。十一月,粘罕欲并力图汴,知宗泽有措置大,略未可力图,遂遁而去。十二月,虏再犯东京,宗泽败之,虏果不得志而遁。宗泽遣判官奉表请高宗还京,且曰:‘神京者,太祖、太宗一统之本根,愿以二百基业为念!’高宗下诏择日还京。 
  建炎三年,宗泽招抚河南傸盗,又募义士合百余万,粮可支半岁之食。泽上二十余疏请高宗还京,又上疏欲合诸将渡河。汪伯彦、黄潜善立主迁幸东南之议,忌宗泽成功,屡沮挠之。泽因忧郁成病。十月,宗泽疽发背死,临终无一语及家事,但连呼‘过河’者三。又厉声高吟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遗表犹赞高宗还京。以杜充为东京留守。充反宗泽所为,由是两河豪杰皆不为用,城下兵往往去为盗贼。王伦使虏,与传雱俱在粘罕军前,为其所留。 
  建炎三年五月,洪皓充通问使,高宗遗粘罕书,愿比藩臣。七月,胡寅请绝和议,乃上疏曰: 
  ‘臣闻和之所以可讲者,谓内地用兵,势力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