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吟·飞花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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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吟·飞花弄影-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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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
 
洛神后来嫁给了漳河的河伯,他是个风流潇洒的漂亮男子,却喜新厌旧。每年都要娶一位新娘子来寻欢作乐,不然,就发怒涨水,淹坏村庄和良田。洛神遇到这样一个丈夫,心里很不好受。
 
有一天,她站在岸边的岩石上,心事重重地眺望远处,那位射落天空中九个太阳的英雄羿出现了。羿的妻子嫦娥独自吃了长生不老药升入月宫,撇下羿一人在人间,痛苦而忧郁的他四处游逛,在洛水遇见了受家庭冷遇的洛神。


一个是盖世英雄,一位是旷古美人。两人都得不到家庭的安慰,同病相怜,由怜生爱。
 
闲话传到了河伯的耳中。河伯自己在外纵情淫欲,对妻子却争风吃醋。他决定自己来侦察一下,却又惧怕羿的勇武,只好化做一条白龙,来暗中打探。白龙的游行,掀起了轩然洪波,河水泛滥,淹毁了两岸的村庄沃田。羿最恨有人祸害百姓,不留情地一箭射去,正中了河伯的左眼。河伯“赔了夫人又折兵”,气得跑到天庭去告状。
 
 “你为什么被羿射了眼呢?”
 
 “我,我……”河伯吞吞吐吐,“我变了一条白龙出行……”
 
其实,天帝是无事不晓的。他素知河伯的品行,因此不耐烦地训斥道:“你如果老老实实守居水宫,羿怎么会侵扰你?你变成虫兽之类,就该给人捕射,羿有什么罪过呢?”
 
碰了钉子的河伯,惹不过羿,就来和妻子闹腾。最后,洛神忍痛和羿结束了短暂的恋爱关系,从此又过起冷淡的、几乎是寡居的生活。
 
她的心,却是彻底地冷了。
 
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忍不住哭起来,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我的人生,冥冥中也将延续她的路走下去。
 
18岁那年,我接到了一个任务。
 
以巧妙的方式打入强大的曹氏家族内部,借机分化他们的势力。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了一个真相。原来我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而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他教我琴棋书画,叫我识别珠宝玉器,一切都早就暗藏目的。
 
我奇迹般地没有动容。
 
我依然称他作父亲,恭顺地从他手中接过情殇剑。
 
情殇剑,相传是一对情人殉情后冤魂几千年不散,吸取天地精华凝聚而成的绝世利器。剑身极薄,刃上宝光流动,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变幻不定。
 
我紧紧地握住剑,我不懂剑道,但这刻我觉得我和它是浑然一体的。
 
我执剑从父亲面前走过,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阳光照耀,掌中的剑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我的眼眸也是深不可测的幽蓝。
 
恍若在暗夜里闪着神秘光芒的小兽。
 
此后,我嫁给袁熙只是个幌子,袁熙的落败逃走也在父亲的掌握之中。
 
我一步步顺利地踏上那条靠近曹家而铺设的路。
 
是了,我忘了给自己正身。从此我不再是甄家的大小姐,我实际上成为了一个间谍。
 
间谍存在于这个世上已经很多年了。自从人类有了争权夺利之心,有了贪欲恩怨的那时起,他们就已经存在。
 
夏之妹喜,商之妲己,以及后来的周之褒姒和越之西施,似乎都有间谍嫌疑。她们都是被进献到帝王身边的美丽女人,既而那些男人无一例外最后都倾朝覆国,于是祸水的名声谁也逃不了。


我不得不感谢父亲的培养,经过了多年的修炼,无论在什么场合我都可以拿捏从容,进退有序。只一眼,一个动作神态,就可以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我的身上来。
 
建安九年八月。
 
曹操破邺。
 
我没有随我名义上的丈夫袁熙逃走,而是躲到枯井之侧,静待时机。
 
没等多久,府门口一阵涌动,有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二公子,二公子,您慢点儿!”有人随后追随前面的人,一面似乎在劝阻他。
 
我心知那人口中的二公子,自是曹操第二子曹丕无疑。
思虑间,脚步声到距离我数尺开外的地方停住了。
 
然后我听见“噗”的一声,有人用手拨开了我藏身处的芭蕉叶。
 
我缓缓地抬起惊鹿般无助的目光,抬头扫视了一眼面前两个男子,立即胆怯地低下头去。
 
刚才的一瞥我已经看清楚年长的那位一身副将打扮,应该是贴身心腹;而年少的那位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剑眉浓郁,星眸漆黑,有种浑然天成的气势。 
 
不用抬头,我也知他此时正俯身定定地看着我。
 
我作势欲倒,口中微喃:“公子救我……”
 
然后我便昏了。
 
 “赶快去请大夫。”我听到那少年公子说,语音焦灼急切。
 
当我醒来,我又看到他了,一如初见,他正俯着看我。双眸熠熠生光,似乎他正在看的是九天银河,或者是在月嫦娥。
 
我朝他粲然一笑,如花蕊初绽:“谢谢你救了我。”
 
 “还好你没事。”他如释重负地松口气,突又像要肯定什么地道:“你便是甄洛么?”
 
 “是。”
 
 “看来‘南有大乔小乔,北有甄洛俏’的传闻果然不假。依我看来,你比她们美十倍有余。”他望着我的目光惊喜而复杂,似商人一夜间得到无价之宝,又似猎人在望着落入网中的小兽。
 
 “多谢公子夸赞。”我不动声色。
 
 “我叫曹丕。你可以叫我子恒。”他终于想到要自我介绍。
 
 “你就是曹家二公子?”我假装惊讶不已,眼睛里适时地放出一丝崇拜仰慕的光芒,“早闻公子文武双全、文采出众,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是吗?呵呵。”他有些意外,但随即得意地笑了起来,“莫非我和姑娘心意相通么?姑娘在深闺之中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而我一直拖延至今尚未婚娶,只为专心一意等待姑娘。”
 
说完,他倾身迅速握住了我裸露在外的双手,爱慕不已地细细把玩:“这便是卫风中所说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了吧?”
 
语甚轻佻。
 
我心中不快,脸色不由暗了几分,言语中却假意说是惟恐累及他名誉:“别这样。如果被人撞见,恐损伤了公子的名声,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难为你在这样时刻还替我想得周到。”他很是欣慰,接着发誓道,“我绝无意冒犯姑娘。如今老天助我曹家得以顺利破邺,姑娘也如愿以偿地被我所得,我一定会去请求父亲批准我们这桩天意注定的姻缘。”
 
我知道,我已顺利地俘虏了曹家未来的栋梁之柱。
 
是夜。
 
原本属于袁氏的高楼庭院被当做庆功场所,前来庆祝的宾客络绎不绝。
 
当曹丕携我出现在聚会上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我的姿容吸引。
 
但我所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我不仅要他们惊叹于我的美貌,更要他们臣服在我的学识之下。
 
曹操长子曹昂早死,现在实际上的长子是曹丕。也是曹操将来死后最有可能的继承人选。所以,我如果要成功地潜入曹家,获得曹操赏识也是极其重要的一道关卡。
 
而像今天这样的聚会,吟诗作赋自然免不了。
 
主客往来,你吟我对,喧闹不堪。更有喝到三五分醉的人脚步虚浮绊倒桌椅,顷刻间象牙玉筷、银碟瓷杯跌碎于地。
 
而众人在旁看着,无不欢呼大笑,被笑的人也兴趣盎然,越发放荡形骸。
 
我一直冷静地观察,觉得表现的时机到了。
 
我松开了曹丕牵着我的手,莲步轻移走到那一地狼藉之前,拾起其中一个掉了一角的鹿头纹盏凝视片刻,然后蹙紧双眉忧愁地叹息:“今世乱而多买宝物,匹夫无罪,怀璧为罪。与其这样暴殄天物地随意毁坏,不如将这些东西卖给商人,再换米谷赈给亲族邻里。这样施人恩惠的善举,不是比办一次铺张奢华的宴会更有意义得多吗?”
 
话音刚落,举座皆惊。
 
一时间鸦雀无声。
 
曹操生性喜怒无常,心机深沉,我不过是破城后一个弱质女流,竟敢一开口就批评他最引以为傲的聚会,连曹丕都惊恐地变了脸色。
 
谁都不知道在前面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甄家的女儿果然不凡!”
 
就在众人均捏了把冷汗的当口,曹操干了杯里的残酒,离席朝我走来,重新认真地打量我:“听闻你父亲自小就让你学习琴棋诗画,是真的么?”
 
我点点头,坦然面对着当世第一枭雄,亭亭静立,眼中并无惧色。
 
 “女儿家当习女红,学读书,岂想做女博士乎?”他问我。
 
 “听说自古贤女,未有不读史书以知前世成败的。不习书,何由知之?”我反将他。
 
就在这一来一往之间,我又赢得了一局。
 
曹操哈哈大笑着走到曹丕面前,亲自倒了一杯酒递到他手中:“子恒我儿,眼光甚佳!这是为父平生见你所做第一件得意之事。”
 
 “谢谢父亲!”曹丕受到夸赞大喜过望。


但依然有人不服,定要考考我。当中一人指着破城后新搜刮来的众多古董玉石,要我作一番辨析。
 
我略微扫了几眼,就说出玉石产地和它们的功效:“西北之玉,声色厚重,资质温润,佩在身上可使人性情灵巧。东南之玉,声色清脆,资质清凉,佩在身上可使人精神焕发。”
 
 “说得好!说得好!”曹操很高兴,挑出其中一只玄铁珠钗赏赐给了我,并当着众人面说,“曹家能得此才貌双全佳妇,子孙后代当前途无量。”
 
我拿眼去看曹丕,果见他脸色喜不自胜,飘飘然红光满面。
 
呵呵。
 
我笑了,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曹植」
 

秋夜溶溶。
 
花香从园中透过帘子,飘进室内。
 
银烛高烧,映照着两个摇晃的人影在墙壁上。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我意至兴发,出口成章,然后懒散地将喝光了的酒杯丢到一旁,吩咐侍从继续上酒。
 
 “好一句‘结友何须多’!子建的诗才和酒量相得益彰!”父亲的主薄杨修悠然地半躺在我对面的席位上,因为酒精发热,他已经解开了腰带,此刻几乎是半裸着身躯。
 
 “如果你这样去参加今晚的宴会,一定会引起轰动吧?”我素喜与他相处,因为彼此都是真性情,不必有任何隐藏。所以此刻也敢于出言调笑。
 
 “你不在,我去那儿干什么?”他答得非常干脆,“有子建在的地方,才能棋逢对手,酒满酣畅,诗兴大发!那种宴会,去了也只会败坏雅兴。”
 
 “说得好!和我想的一样。还是我们现在这样自在。”
 
我虽这样说,其实不然。
 
一方面,我固然不屑去跟父亲那帮见机行事、谄媚拍马的门客周旋,另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我却没说。
 
我和杨修相交甚深,我了解他甚至可能比了解自己还深。
 
他是个怪才,总是很容易就能猜透父亲的心事,有时席间喝多了说出来的一些话,常常弄得父亲很下不来台。
 
我总有种预感,父亲早晚会萌生杀他之心。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带他远离父亲的视线。
 
时光缓缓流过。
 
蓦地,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近侍前去开门,我抬头一看,认出是父亲身边的人。不免暗叹,看来今晚又躲不掉要去应酬一番了。
 
 “四公子,丞相请您过去。”
 
 “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我站了起来,脚步却略显虚浮,杨修趁机打趣道,“可别摔倒了,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我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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