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事情发生之前,还是发生之后?”
“我们正在‘现在’。好了!你不要再说话,被发现的话会有一点小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还没发生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被骂了一声,回声嘟着嘴生气,不过她的思绪一下子就转移了,因为她不自主的踩出一步,惊觉到自己就如亲临现场一样。
往前走去,她终于看见了恐怖的一幕——
当吉榭儿假装被绑来此,众人正要动手料理他时,他很快的挣脱束缚,并且杀了两个最靠近他的人,正想迅速的处理所有的人,却很快的遭到阻挠。
——他所无法揣料的阻挠!
吉榭儿的手被抓住,并且被用力扯断。
疼痛当中,他回转身体,将弄伤自己的人狠狠的踹开,并确信对方被他踹到另一边的墙壁上。
接着,他看见一个人自墙角下以非自然的动作爬起身,并推开站在一旁因害怕而失禁的分会人员,向吉榭儿走过来。
“不死者……”
吉榭儿喃喃自语,而眼前的不死者身上,的确有着非人类的光辉——就跟他自己一样。
他浮夸的走向前来,掸着身上的灰尘,说:
“原来是你——我没有想到,毁掉那些分会的人,会是这样可爱的生物,难怪大伙会失去戒心,各个将命给送掉。我想……那些人到死前大概都无法相信杀了那么多人的,竟是一名细瘦的小孩……”
吉榭儿没有动,他感觉到手臂一阵灼烫,永生之血迅速地正在修复他的身体。
眼前的不死者当然知道同类的伤复原所必须花耗的时间,不过他不急着攻击,似乎在等吉榭儿的伤好转些。
他笑了一下,说:
“说吧!你的主人是谁?我想,你是被非法制造出来的吧?正好,我的主人正在整肃那些私生子,我刚好可以立个功劳,将你的头带回去领赏!”
不死者走向吉榭儿,朝着吉榭儿的脖子伸手过去,然而吉榭儿的动作更快,他往旁边一闪,顺势用没有受伤的手狠狠地揍了对方一拳。
吉榭儿首次遇到与他一样的不死者,虽然他的确想过这个虐杀组织里可能会有不死者,但是却没有料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有一秒钟的时间吉榭儿还松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说——人类果然没有那么糟,那些龌龊残酷的事,都是这些非人的生物做的!
然而,才几秒之间,他又推翻了那些想法。
当时的他,的确是被“人类”所虐杀的!而他循线毁掉那么多的分会,里头做坏事的那些人,的确都是“人类”……根本无须为人类找借口!
双方过了几招,这个不死者似乎很诧异吉榭儿的力道,脸上那不可一世的表情起了变化,血自他的鼻子与额头流下来。
分会的其他人看见这一幕——本部派来的人,与他们自陋巷所绑来的少年,以他们看不清楚的动作相互攻击,不觉地目瞪口呆,以为自己正身历其境的在看超能力电影。
刚才同伴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之下被杀,已经足以让他们吓呆了,然而,看见本部来的人在他们浑然未觉之下,阻止这个非人的少年杀害第三个人,则又是另一个目瞪口呆的原因。
第6节 循声而跃动的幻影(2)
此刻,这个本部来的男人脸上有点狼狈,分会其余的人员便抄起身上配备的枪,朝吉榭儿开枪……
“索西特!他们要杀那个少年耶!快想办法吧!”
回声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她恍若亲临,但是现场没有人看得见她,她不仅目睹地上的尸体,还正巧看见不死者与吉榭儿的短兵相接。
起初,看见吉榭儿轻易的弄死了人,她还以为吉榭儿是坏人、是罪大恶极的凶手,但是仔细观察下来才发现,这其中有许多隐情……
由于之前见过傅美,因此,回声这一次很快地便看出少年与那名奇特俊美的人都不是“人类”。
“你啊!我刚才的叮咛你都当成耳边风吗?就说我们不能介入——你要知道,我们不在这里啊!”
索西特的声音传至回声心里,但是她并没有看见索西特的身影,于是东张西望。
“可是,你是精灵王啊!精灵王有……”
“是!我是精灵王,而且是最强的火元素精灵王,我承认——现在满意了吗?但是我警告你,你要我隔那么远使用我的力量,我会因为难以控制而将这里夷为平地耶!我个人是没感觉啦,就算烧掉整个地球也没关系,但是我一定会被陛下责骂的,你要负这个责任吗?”
夷为平地?这怎么行?这一大排的连栋房子里也不知道还住着多少人……
“那……怎么办啊?”
回声急了起来,而索西特更急,说:
“小心一点!他们如果听到你的声音、意识到你的存在,你会被拉走的——”
四周一股灵力的气息强烈升高,回声知道,这是因为索西特怕她太过靠近危险,因此加强了阻隔的威力。
这也使得她离那楼房的另度空间远了一些、影像更模糊了一些,她所听到的与看见的,都逐渐淡去……
有几枪的确打中了吉榭儿,但是吉榭儿也闪过了不少子弹。
枪带给他的威胁,还不如那一个跟他具有一样威力的不死者,对方的动作与他一般迅捷,虽然他们彼此都因为遇见对方而感到惊讶,但是仍然聚精会神的应付着对方的攻击。
很快的,本部来的人发现,吉榭儿的威力比他略胜一筹,但是因为他是个少年,又似乎没有与不死者对抗过,此刻还受了伤,因此在行动上有点跟不上他,战斗力也远不如他。
不过,即便是如此,吉榭儿对他来说,依旧是个致命、碍眼的存在!
“哼!他的主人给他的赠礼倒是挺丰厚的啊……”
心下涌现出嫉妒的恨意,因为,不死者的威力与主人的馈赠息息相关,自主人那儿得到的血越浓,威力当然也就越强大。
吉榭儿并不知道这些不死者与力量之间的秘密,此刻,他只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流失,若不速战速决,他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他不能死!
为了爷爷、为了那些被虐杀的可怜人们,更为了每一个等待孩子回家的人,他都不能死!
在离开何尔德时,他就下定决心,要毁灭这个让他有了一个扭曲人生的虐杀组织!
然而,他闪神的一瞬间,却被那个不死者抓住了!
不死者的手紧紧箍住他的咽喉,他知道,只要对方手一用力,他就会身首异处!
“哼!可爱的小东西,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的主人是谁?是谁制造你的?”
“……我没有主人。”
不死者还想说什么,却注意到这房间里有着一道奇异的视线。
他倏地转头看着身后,除了分会的人之外,什么也没有!
永生的血液让他知道,那视线不是来自在场的人类,而是其他的什么,然而,他无法确定。
接受了不死的命运之后,肉体上的能力加强,要超过精神上的提升许多……
第7节 循声而跃动的幻影(3)
吉榭儿自然也感觉到那一道视线,他一样有着探询的冲动,但是此刻,他必须要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只要逮到机会就脱身。
正当不死者发愣的那一秒之间,狗儿哈利由窗外破窗跳入,瞬间咬死了两个在场拿着枪的人。
这个突发事件让不死者自恍惚中回神,注意力则转移至狗儿哈利身上。
吉榭儿趁势曲起身体,双手攀对方掐住自己的手,一方面加重手劲捏碎对方的手骨,一方面举腿用力将不死者踹开。
在不死者倒地的一瞬间,狗儿哈利跳了过去,狠狠地咬断不死者的颈椎。
然而,吉榭儿知道,这样依然杀不死这种生物,于是捡起地上拆自栏杆的半锈铁棍,集中所有的力气,朝那个不死者的颈部砍去——
一颗带血的头颅飞起旋又落地,失去头部的不死者,四肢抽搐了几下,在涌流的血液蔓延了整个地面之际,缓缓的止住了生息。
弄死最后一个人,满身都溅满了鲜血。
吉榭儿站在那里喘息,忽然意识到身后有道视线看着他。
那视线没有任何胁迫与压力,反倒传递出一些不明的讯息……
他转过头去,棕色的眼眸凝视着角落的黑暗。
一个黑发的少女形影一闪而过,吉榭儿再次凝神,墙壁前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道视线已经远离他了。
然而,吉榭儿知道——刚才,这里真的有别人存在,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留在他眼底的少女残像——
是她救了他的!她到底是谁?
哈利哼哼地接近他,似乎在担心他的伤。吉榭儿回了神,对着哈利说:
“啊!哈利……我还好,你不要担心。是的……我受伤了,还伤得不轻呢……”
遇到不死者,是出乎他意料的大意外,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等于是增加了他歼灭这个组织的困难度……
他蹲下身去抱着哈利,缓缓的喘气,想像这就是在休息——想像……所有的恐惧与伤痛都可以随着呼吸中消散……
突然,吉榭儿泪流满面。
什么样的情愫令他如此,他并不知道,但是他确知了一点——
他不明白其他的不死者的存在意义,不过,他自己却知道他为什么而活下来。即使是玩具、即使是已经死过了一次,他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充满恐惧……
砍掉那个不死者的头颅,那震动双臂的触感依然停留在他的手上。
从来,他不曾预想自己会变成这样——理所当然地了结如此多的生命,而恨意却无法消弭一分一毫……并且,他竟然一点也不后悔、也完全没有内疚的情绪!
时间让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停留在过去并永远存在,但却也在回忆中夸大那些曾经过往,一如他对于仇恨的感觉,只有越来越深重,却不见减缓。
足以撕裂他的体认,是自己确信自己身为玩具的身份,他早已经是自己所无法理解的生物,朝着自己无动于衷的恶梦前进。
不过,吉榭儿没有忘记自己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因为,警员很快就会来了
第8节 回到阳光之下(1)
突然地,窗帘被拉开了,窗外阳光照入室内。
回声的意识,由那个远在世界另一边的一栋旧住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咦?”
意识到自己回来了,回声自椅子上跳起来,大叫:
“我回来了?那少年呢?那少年怎么办?索西特……”
索西特正坐在窗台前看着回声,扭了一下猫嘴,说:
“你管他?你想要知道凶手是谁,而我让你知道,就是这样而已。我不能再做更多优待了,你也别去多管闲事,千万别以为你现在是天使就鸡婆起来,因为——你的力量很小,人又很笨……”
若说索西特是天字第一号最没有说服力的笨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