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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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志-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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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帝姬心胆俱裂,惶惶不可终日,以无比狼狈的赶路速度回到了永安,身边只有独臂少君姜元煜和碧瞳妙音鹊。那个冰冷无情、视她如死物的轻蔑眼神被她从心底深渊中极不情愿地翻找出来。

是他吗……怎么可能是他?被吓得差点崩溃的前帝姬大病了一场,缩在屋里两个多月都没出来。后来,有人西来,她这才又打起了精神。

白殊缡自然不知这其中关窍,她清醒过来后,很郁闷地发现,自己重伤后一番胡跑乱跑,也不知飞了多远,远到她找不到雷火熔炉那炽热的气息。

真是见鬼!白殊缡虽然觉得一些异样,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人大手笔地在这片山域施下了一方禁制,让她迷迷瞪瞪了好些天。

在大青山脉里游逛了几日,她的神念这才又捕捉到了特别浓烈暴燥的火与雷元力。这段时间虽不长,但足够某些人在她的目的地里做出一点对他而言很有趣的布置。

这个人找到白殊缡后,一路跟着她又来到雷火熔炉。她看不见他。自然无从得知,他那双妖娆的桃花眼里装满了混乱复杂的情绪。

白殊缡并未冒冒然一头扎进雷火熔炉,她先在山谷的外围做了些适应性体验,并等待完全恢复元气的那天。这期间,她试图吸取这里浓郁的火行与雷电之力为己所用,可惜她失望了。她能感觉到天地间无数游离着的元力,却无法将它们纳入自己身体中。雷火熔炉果然与众不同。

凭着曾经半调子的气象观测员累积的经验,她决定第二天进谷。那会是个阴天。

这个夜晚无星无月,漆黑的夜空就是一口倒罩而下的大锅,黑沉沉,极压抑。而她总是有种很不舒服的直觉。似乎总是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女人的直觉很可怕。号称无所不知的他偏偏不知道这个很重要的常识,而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哼!管你是谁,看你敢不敢跟着我进去!白殊缡仰面躺在一块通红的石头上,望着夜空发怔。

他站在一旁,从她身上,他渐渐嗅到了一种自己无比熟悉的气味。

孤寂。孤独和寂寞。

这种在漫长的岁月中,曾经无数次令得他几欲疯狂的气味,如今从她身上氤氲出来,密密严严地将她裹成一个茧。ZEi8。Com电子书

是我把她变成这样。第一次,他这样想。他垂下头去看她的表情,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流淌,从她紧闭的双眸里慢慢流出来,淌过她的脸颊,一直淌进了他心里。

蓦然,她轻轻哼起歌儿。一遍又一遍地唱。

“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一颗呀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一颗呀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亩田……用它来种什么……用它来种什么……种桃种李种春风……用它来种什么……用它来种什么……种桃种李种春风……开尽梨花春又来……那是我心里一亩一亩田……那是我心里一个不醒的梦……”

他听得痴了。夜风吹过,白殊缡看不见的他,缓缓变化。他的面庞在诡异的一番扭曲后,变成另一个样子,原本已经俊美无双,此时更是绝世倾城。黑发一瞬间长长至腰间,挽个小髻在头顶以一方古拙木簪固定,精细的木簪上嵌着一粒小小明亮的银蓝色宝石。他身上的衣物也在淡淡的光芒里变了形状,垂到地面的袖襟上绣着飘逸的云卷云舒图案,一袭银灰长袍在风中徐徐飘动。

他神色平静,从未如此的平静,就连那无时不在变幻迷离的彩色瞳仁也静悄悄地停止了色彩的更迭。

可是,她看不到。她只知道

一颗呀一颗种子,是希望。

开尽梨花春又来,是故土。

心里一个不醒的梦,是他。

没有什么合适进入雷火熔炉的时间,这片寸草不生的山谷一年四季都炽热非常,只是人们习惯安慰自己——阴天看上去比较凉爽。至于雨天……如果想被山谷中的浓雾憋死或者想被更加狂暴的雷电打死,我支持你去!

有时候,阿Q精神还是有一点点用处的,这叫心理暗示。比如现在,白殊缡进了山谷,只是觉得风吹在脸上略有一丝不适。并没有要命的灼热感。

当然,这种自我安慰很快便失去效用。还没走出一刻钟,她已经要用元力形成的光晕来保护自己了。这时候,她的头发已经是一副烫染过度被摧残得不轻的枯黄残样。她抓起长发,面无表情地用梅花扣轻轻一划,养得就要齐腰的长发飘飘散散落地,她知道,它们将变成灰烬,所以看也没有再看一眼。

穿过元力光晕保护的断发诡异地消失了,似乎有人接住了它们一般。

再往里走,一层元力光晕不足以抵挡高温,她又加上一层。放眼四望,从天上到地面,除了红的紫的,再没有其它颜色。天空红云翻滚,间或闪过刺啦啦紫电。赤红大地则坚硬如铁,她试着重重地跺了跺脚,地面纹丝不动,连个坑也没有。

可是除了这些,这山谷里至今还没发现什么异样。她不气馁,坚定坚决地往里走,哪怕更加艰难艰苦。

她真正理解了“热锅上的蚂蚁”的真义。不知道那些九星大贤士能走到哪儿?一股倔强之意充满了她心头,她不认输……轻易不认输!

渐渐的,她必须集中全力抵抗高温,还好不算气闷,只是这过境的风,似乎都带着十万分的戾气。

她要休息了,但是一停下,仿佛要耗费更多的元力去抵挡难言的火烧火燎。受不了了!汗湿衣裳,越发觉得热。

她开始脱衣服,只剩下贴身内衣。这么做其实无济于事,但是汗流浃背、黏黏糊糊的滋味真不好受。TMD,要真有人跟着,诅咒你瞎了一对招子!

看着眼前*光,浑然不知被诅咒的某大袖飘飘尾随者一直未曾改变分毫的面容居然无端端扭曲。并且,突然也觉得热起来,慌乱的眼神四处游离,忍不住瞟一眼前面那个挺有料的身体,心便砰砰乱作一团。

奇了怪,就算是清洁溜溜的时候也见过,怎么那时不会觉得……怎么形容呢?尾随者努力转移着自己的视线以及心思,一面还要与脑海中破口大骂的原住民斗嘴。

白殊缡继续前进,不断喝水补充流失的水份,还好有芥子空间,里面早就储存好了巨量的水。

这才走了两个小时,突然,平地一声雷,白殊缡猛然仰头,一道粗壮紫光劈头斩下。一直留心的她不慌不忙左移一大步,很好,这道紫电躲过去了,可是后面还紧跟着劈头盖脸的十余道紫色电蛇。

白殊缡怒喝一声,体内九道元力疯狂流转,她身影亦如电,在紫色电光中如游鱼般穿梭躲避。总算是没实打实挨上,可那擦肩而过时庞大的雷电元力还是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吐了几口血后,翻腾的内腑这才缓缓安稳下来。

还真是邪门。这儿乱打雷闪电的呀?白殊缡喘息着继续前进,迎难而上一直都是她的风格。

很快,她就明白了何谓雷火熔炉。雷来了,火还会远吗?于是,突然爆裂的巨石中冒出腾腾烈焰,看上去无害的小坑里悄无声息的溢出滚荡岩浆,而那天空中飞舞的紫电对她关怀备至,经常不请自来。

白殊缡焦头烂额,终于疲惫不堪。她眼望前方红紫一片焦土,头顶雷声轰隆,电蛇翻窜,犹豫了。

是不是要等到自己的实力更进一步,再来探寻?再往前,只会越来越艰难。她仿佛嗅到了肌肤皮肉烧焦的味道,呃……真不是令人愉悦的想象。

咬咬牙,她决定再往前走,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想到这里,她取出银月梅花扣,想要布设个阵法,暂时隔绝一下这令人绝望的景像,让自己喘息片刻。

然而,无往而不利的梅花扣居然也有些吃不开了,一处防护阵法勉强布设下,白殊缡刚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凉爽,霹雳一声,数百道紫电当头闪动,瞬间便将这阵法轰得粉碎,八十一枚银月太极梅花扣滴溜溜四散乱飞。

总算白殊缡反应超强,余下的紫电轰到她身上大多被元力光晕挡去,不过她自身还是硬生生承受了几道,不由将眼一闭。

被雷劈死。无论如何,这不是白殊缡想象中的死法。一刹那,她幽幽叹了口气,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荒诞的想法,死了……能回家么?

不得不说,白殊缡对自己现在的实力还认识不够。当初她记忆回复之时,意识之海中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寂灭瞳、天地九道缚神元力以及黑白界都完全为她所掌握,那时,她实是脱胎换骨。尤其是天地九道元力对她的身体肌肤、血肉、骨骼的洗涤更是翻天覆地,虽然还没达到所谓金刚不坏的强悍境界,这几道紫电还是不足以要她性命的。

重伤当然难免。白殊缡被电得怒发冲冠,浑身焦黑,打摆子一般颤抖不已,鲜血从绽裂的肌肤中汩汩泊泊流出来。

没死……啊!她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有些失落,这说明,她居然真的抱有死了再穿越回去的念头。

不过,很快,白殊缡收拾起心思,给自己抹了些药,止住血,将银月梅花扣收回,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什么原因,除了持续的高温外,她居然没有再遇上很狂暴的雷电火夹击了。一路有惊无险走过,白殊缡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接着,绕过一处山坳,她便看见了一处奇景。

这只怕是山谷中最开阔的地方。白殊缡猜测,很有可能,这里以前是一处湖泊和树林或者草地。只不过如今湖泊只留下了干涸坚硬的泥石,至于树林草地,连灰烬都找不着,除了光秃秃一片赤红大地别无其它。

白殊缡重重喘了几口气,灌饱了水,这才向那片大地走去。这儿竟然很宁静,火焰、雷电、岩浆都消失不见。可是这宁静,却让她觉得很不安,她总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沿着干涸的湖畔,她小心翼翼地行走,然而没有任何异变。她没有放松警惕,在那片除了土石就是石土的赤红大地上不住睃寻。

蓦然,白殊缡心中一动。这片焦土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的心狂跳起来,神念离体,从高空俯瞰,果然!

1647年,一幕奇景在英格兰被发现。原本齐刷刷的麦田,一夜之间竟变成了一幅巨型几何图画。人们叫这个现象为“麦田怪圈”。最早的“怪圈”只是简单的圆圈图案,到了九十年代被人们发现的“麦田怪圈”却由简单的图形变成面积巨大、充满了高深几何学的复杂美丽图案!

由于“怪圈”大多是一夜之间形成,而且面积很大,所以,起初很多人都认为它是外星人的杰作。这种现象每年都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数目冒出。

但是,后来的调查证明,很多“怪圈”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一些年轻人以此为乐,把他们制造的“麦田怪圈”称作“创造性艺术品”。

不过,一些“怪圈”现象的研究者也提出了“怪圈”的新的成因,他们认为是高频辐射造成了“麦田怪圈”,而高频辐射的来源,一种说法是地球内部的磁场变化,另一种,则是,雷电。

此时,被白殊缡密切关注的,自然不可能是“麦田怪圈”,不过或许可以叫它——沟壑怪圈?

第四卷 谁栽万木掩沧桑 第十一章 日晷

第十一章   日晷

在这片焦土上,布满了沟壑和坑坑洼洼。这不奇怪,被火烧,被雷电劈,不出沟壑坑洼才怪。怪就怪在,这些坑洼在地面的分布很特别,似乎存在着某种只可意会无法言传的规律。

白殊缡原以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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