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劳伦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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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之躯-劳伦斯传-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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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忆说,他曾苛刻地推敲过劳伦斯在韵脚和音步方面的不妥之处。
    劳伦斯与爱德华·加纳特不仅在学术方面有争论,而且在意识形态和道德标准
方面也各持己见。劳伦斯在一度尊重他人和自我怀疑之后,便执拗地按照自己的路
子走下去,就像他和马什的关系一样。虽然加纳特对《姐妹们》的批评使他心烦意
乱,但劳伦斯不愿按别人建议去改写他的书。最终这就意味着他必须与加纳特分道
扬镳了。劳伦斯表示他不愿再沿用《儿子和情人》中那种充满激情的言辞和激烈的
风格。这本新书用的“几乎是另一种语言”,如果加纳特真的不欢喜此书,劳伦斯
会感到遗憾,但他是有“思想准备”的。
    1914  年4 月,劳伦斯通过登乐浦通知加纳特,到目前为止他把全部打好了的
文稿从斯培西亚寄他了,还剩下80  页有待继续完成,加纳特将在三周内能收到那
些稿件。5 月8 日劳伦斯通知加纳特说,他希望在两天内完成全稿。
    实际上登乐浦的妻子美琪包下了打印的工作。在1952  年问到托马斯·登乐浦
爵士他是否能回忆起那部初版与后期出版的《虹》之间有何区别时,托马斯·登乐
浦爵士在信中说,他和他妻子是不可能发现什么差别的,因为他们“听从”了劳伦
斯的责戒,他不允许他们读他的作品,劳伦斯对他们说,那些书仅仅是为了把它们
“从他的胸中抹去”而写的。虽然后来他还是送了他们一部《虹》。几乎每个作家
都可能提出这种异常的要求,但只有那些极善交际的人才可能顺受。
    在写给加纳特的信中,劳伦斯不时表露出对他这位导师将对此书可能作出的评
论而感到的担心。他深信小说即重要又优美。他在4 月里写道:“在这以前我不能
把身心投入到小说中去,因为弗丽达和我之间仍有冲突与不和。现在你们可在小说
中找到她和我,我认为这部小说是有我们两个人的……
    《姐妹们》初版却显得很草率,时有粗俗和戏谑,我得改变态度,使我的主题
确有价值。”在劳伦斯和弗丽达离开菲亚斯彻里诺向北方去的前几天,加纳特又写
信给劳伦斯谈到那本新书,当时劳伦斯称之为《婚戒》。加纳特不欢喜它,劳伦斯
直截了当地说他错了。劳伦斯承认他的作品不是完美无缺的,因他还不能按照他自
己的意愿驾轻就熟,但又说加纳特无权说他的作品“语言不流畅”。加纳特希望小
说要根据某些人物的主线发展:劳伦斯解释说,他小说中的人物是随着另一种韵律
形式而变化的,就如用一把琴弓精巧地从沙盘上划过一样,沙盘上出现的线路是无
法预知的。加纳特在人物性格方面的批评是错误的,因为劳伦斯“对我的人物采取
一种不同的态度,因而有必要使你采取不同的态度,可是你在思想上并无准备。”
劳伦斯使他相信,书中所拥有的机智比加纳特在书中发现的要多得多。此小说在很
大程度上是“无意识的……带一点未来主义的味道”。
    劳伦斯引用菲利浦·托马索·马利温蒂的话告诉加纳特,在他对未来派彻底了
解的前几天,在给麦克里奥德的信中说:“我有一本他们的诗集——一本很厚的书
——和一本有插图的书——我读了马利温蒂和鲍罗·勃兹的宣言书和散文以及斯科
菲锡有关立体派和未来派的散文。”一年前在加格兰诺,劳伦斯对加纳特赠送给他
的几个当代作家如——康拉德、倍纳特、盖尔斯沃赛的作品指出了缺点,正如他们
在摆脱他的过去一样,劳伦斯也抛弃了传统主义者。在他即将离开菲亚斯彻里诺之
前——那里是他一直在创造自己的非传统作品的地方,他评论了未来派的价值,他
认为他们在试图摧毁陈旧的形式、信念和感伤主义等方面是正确的,但他们最终在
摧毁的行动中未免太机械了,不能使他满意。
    劳伦斯在写给加纳特的一封信中提到他对马利温蒂的“物体直觉心理”的观点
颇感兴趣:他对人类非理性的本质对于“比旧式的理性本质更感兴趣——这种理性
的本质使人们按某种道德体系想象出一种性格,使他合于一定的规范。”在劳伦斯
的小说中,加纳特不该期望去寻找“一种旧式的一成不变的人物之自我,那里另有
一种自我,根据这种自我的行为,人体是无法认识的,它经过各种同素异形的状态,
要认识这种个体,则需要一种比我们一向用以观察那些单一不变的本质更为深刻的
悟性。”这就像钻石和煤一样,它们同属于“相同的纯单元素炭,普通的小说家往
往会去追溯那钻石胸历史——但我却说‘钻石吗?什么!这是炭!我的钻石可能是
煤或煤烟,我的主题是炭。”在这种重要时刻,在关键时刻,劳伦斯表明了他自己
知道在做什么和为什么这样做。他已经踏上了一个善于理解的高原,在这高原上,
他可以看到他的作品与他周围世界的关系。这是一个受达尔文、马克思。尼采、爱
因斯但和弗洛伊德思想影响的世界,任何人都不能避开这种综合的影响。从艺术方
面说,这个世界不久将属于斯托拉文斯基、毕加索和乔伊斯。劳伦斯没有从未来派
那里继承什么重要东西,因而他也自觉地不从这些艺术家那里接受什么。——确实,
他对他们的成就不大关心——但是,他的作品与他们的作品一样,还是一次又一次
地表现了一种现代的目光,(然而,多年来,他对先锋派主义的一个领域是比较熟
悉的:原始主义。)对这一点,我们将在本节中作进一步讨论。
    我们都知道,埃兹拉·庞德在一九一三年告诉哈丽雅特·门罗说,他知道劳伦
斯“在我之前学会了对现代题材的处理。”在乔伊斯的《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肖像》
和多萝西·理查逊的《尖屋顶》及其他现在被看作是英国现代派初期作品出版之前,
劳伦斯就写信给加纳特声明了他的观点。没有迹象可证明他当时已知道了在1913  
年11  月出版的马赛尔·普鲁期特的《在家乡斯旺》。关键是劳伦斯的作品以其独
树一帜的风格与这些作家的作品一样具有现代性。”他在创作这本书的同时,也在
创造一个新的自我和新的未来,在文学上是这样,在生活中也是如此,从我们的查
考中可能看出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过程。但是劳伦斯再也不会有傍惶不定的时候了,
尽管他可能发觉生活的痛苦和阴暗,但他再也不会在写作中犹豫不决了。当然,有
时候对他的作品还是要作彻底的修改,就如对《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的三个独立的
手稿一样。
    1914  年6 月24  日在伦敦,一件对劳伦斯和弗丽达极其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在最高法庭下属的处理遗嘱认证、离婚及海事的法庭上,巴格雷夫·迪恩法官先生
对“威克列和劳伦斯”离婚案的判决为:在限期内,若双方无异议就将作出确定的
判决。
    劳伦斯和弗丽达几乎提早一个月时间离开意大利。劳伦斯又一次步行通过了他
仍不欢喜的瑞士,而弗丽达则乘火车往已登巴登,她在那里最后一次见到了她父亲,
这位老病:交加的男爵在下一年就去世了。在去萨拉热窝前的几周中,他不断喃喃
他说,他不再理介这个世界了。
    这次劳伦斯由在斯倍西亚的一家维克——马克西姆工厂中的一位名叫路易斯的
工程师陪同下向北方步行,他们经过了圣伯纳德大山口,后拐向因特拉肯,再从那
儿向西进入法国。他们到达英国的日期不大清楚,虽然在爱德华·马什的旅行日记
上记着:劳伦斯与弗丽达在“6 月27  日星期六”都在那里,他“在默林·德奥和
劳伦斯及夫人和鲁帕特(布鲁克)共进午餐,然后,一同去参加了荷兰公园的艺术
家联合会。
    劳伦斯和弗丽达与高登·堪贝尔呆在肯辛顿的赛尔沃德街9 号,高登的妻子比
阿特丽斯和她一周岁的儿子那年夏天住在爱尔兰。堪贝尔这位爱尔兰律师在前一年
由莫里带到金斯盖将会见劳伦斯和弗丽达,他对文学颇感兴趣,同时也想着手槁搞
小说。他比劳伦斯小一个月。当他没有在伦敦从事律师工作前,他曾在皇家工程处
当过军官。他常为“爱尔兰”忧伤,使弗丽达觉得很有趣。后来他作为格里纳维勋
爵回到了那里,帮助组织过爱尔兰自由州的许多重要机构。
    当劳伦斯呆在堪贝尔家时,他遇见了他未来的传记作者之一凯塞琳·卡斯威尔,
当时她是杰克逊夫人。他刚回伦敦不久,她为他举行过一次茶会,参加这次茶会的
还有他们几位共同的朋友爱菲·罗和维奥拉·梅奈尔。杰克逊夫人立刻觉察到在劳
伦斯身上具有“一种敏捷的、火焰般的品质……我意识到在劳伦斯身上有一种优雅
的、少见的美,他那深陷的宝石般的眼睛,厚厚的红色头发,非常甜蜜的下唇,纤
细的双手,敏捷而永不安静的动作”,弗丽达好像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德国女子,她
穿一套方格花布的紧身上衣和短裙,因而没有充分显露出她健美的身段和普鲁士人
的特征。杰克逊夫人后来发觉弗丽达的姣俏是穿着工装裤和农妇服装在“小屋周围
走动”的时候。
    杰克逊夫人巳离婚几年了,她和劳伦斯的初次交谈就如久别重逢一样,她那种
突然对劳伦斯表示的友情显然还不是那种会激起弗丽达妒忌的感情。
    杰克逊夫人虽然是劳伦斯的女性崇拜者之一,在她与他的关系中总缺乏一种个
人的感情;与众不同的是,她对他没有情感方面的要求。不久,劳伦斯读了并评论
了杰克逊夫人的处女作,那部小说一直到1920  年才出版——一部她在格拉斯哥时
青年时期生活的自传性故事。
    由于劳伦斯没有失去看望莫里夫妇,使他们感到很生气。1914  年夏季,莫皇
夫妇是特别敏感与不快。他们很贫困,住在他们并不欢喜的房间里,“凯瑟琳·曼
斯菲尔德无法写作,莫里仍靠写文艺评论谋生,他们两人都患了肋膜炎。在后来去
莫里的寓所共进晚餐时,劳伦斯和弗丽达显得相当富有;劳伦斯选中了J .B .平
克作为他的代理人,希望从他的新出版人曼塞恩处予支300 英镑,弗丽达正期待着
对那些服装进行一次洗劫。她的迫切心情使凯瑟琳感到沮丧,她和莫里嫉忌劳伦斯
结交的大部分朋友,莫里认为他交友过于轻率了,“一种并非异常的嫉忌”,莫里
写道“因为劳伦斯对人的友情的伤害会是那么严重”。
    此时,那些弗洛伊德主义者发现了《儿子和情人》,一位英国精神分析的先驱
大卫·伊德医生经常拜访劳伦斯并与他交谈。看到人们如此严肃地讨论性的问题,
莫里感到惊讶和不知所措。劳伦斯和弗丽达成了伊德家的好友——埃迪斯·爱德是
爱菲·罗父亲的妹妹——即爱德夫人的妹妹巴巴拉罗,她成了一位著名的精神分析
家。正如她对本人作者所说,“无疑,爱德博士的观点和知识对劳伦斯的影响很大,
尽管劳伦斯深恐自己受到弗洛伊德学说的影响——正如你所想象的那样”!
    有一次,劳伦斯的这些新朋友们邀请莫里一家到汉帕斯德·希斯去聚餐。
    当劳伦斯、弗丽达、高登、堪贝尔和莫里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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