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庵-绝代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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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庵-绝代奇才-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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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碧云凝然不动,挥剑又要斩出。那官儿忽然扑地跪倒,惨声说道:“娘子,当年之事,都是官府逼迫,俺出于万万不得已才做出了违心之事。此刻,只要你肯饶恕于俺,要杀要剐由你作主。” 
  说毕,伸出那长鹤似的脖子,逼向剑尖。花碧云望着眼前这瘦骨嶙峋的人,不禁伤心惨目,一柄剑刺到半路,不觉停住。猛听得一声低沉怒喝:“花旗首,你忘了当年的那些惨事么?” 
  喝声未落,只见那黑瘦卖解班头飙风般地纵到了眼前,冷眼怒视着跪在地下的官员,无限鄙弃地说道:“董大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该结果你这条充满污垢的性命了!” 
  董大鹏抬头一看,吓得浑身血沸,呐呐地说道:“啊,刘大龙头?!” 
  刘福通一摆长剑,霎时卷起一股劲风,直搅得方圆丈二之内的落叶簌簌飞起,人人气息窒塞,一团寒芒奔星掣电般地直卷向董大鹏的胸膛。 
  花碧云蓦然惊觉,叫一声:“太师父,冤有头债有主,今日是小女子报仇雪恨之时,待我亲手以血还血!”说完,一抖手中长剑,杀入了圈子。 
  董大鹏面对刘福通这个江湖闻名的大魔头,猝逢忍心亏负过的含冤女子花碧云,早已心碎胆裂。凭他的武功造诣,对付一个刘福通便早已大落下风,再加上一个如疯似狂的花碧云助战,霎时只辨得遮拦架格,险象环生。此时,待要使出绝招“流萤箭”,一来花碧云已是会家,加上刘福通那柄剑使得出神入化,哪里敢分神去掏那袖中短箭?看看力软神疲,立刻便要毙于双剑之下。正在此时,又听得一声大喝:“狗官休走,俺潘一雄来也!” 
  迅如飙风,那俊俏后生立时仗剑杀入了战圈。董大鹏脑中一嗡,叫声苦也!使出最后一丝力气,亡命反扑。又斗得两、三回合,只听得潘一雄大吼一声:“董大鹏,有种的冲俺来!”欺身直进。 
  董大鹏与潘一雄打个照面,忽然狼牙棒轻轻一拐,倏然间划出一个滴溜溜的圆圈,电光石火之际,只听得潘一雄“哎哟”一声大叫,负痛跳出圈子,好好一圈剑幕,立时便露出一个缺口。这一着实在出人意料,刘福通、花碧云二人大惊之下,待要挺剑补上剑圈,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那董大鹏早一路窜纵,奔过院墙,隐入了黑暗之中。 
  花碧云跌足叹恨,衫袖一抖,一束短箭电射而出。 
  那黑暗之中响起一声嗄哑的惨叫,越响越远,越响越弱,直至无声无息。刘福通一把扶起潘一雄,只见他左腿流血,面色惨白,一边埋怨一边抚慰道:“一雄,今日为何大意失风?” 
  潘一雄叹道:“弟子只道他强弩之末,谁知竟然还有如此怪招。狗官潜逃,全是弟子之罪!” 
  刘福通道:“不用说了,下次小心。” 
  正在讲话之时,只听得正厅上有人呼喝:“众位好汉请了!”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正厅上施耐庵扶着婶母和妻子,与那灶上虱时不济昂然站在阶砌之上,手中高举着一个红绸小包,神彩飞扬地对满院众人说道:“如今那狗官董大鹏负伤败走,银镜先生也受创而逃。这武林秘宝‘流萤箭囊’乃是俺从施耐庵相公身上得来,实在并非见宝起意,乃是因施相公一介书生,护不住这无价之宝,故尔先将此宝收取,后将施相公藏入麻袋,混过官兵耳目!” 
  众人一听,不觉啧啧赞叹:这个瘦小羸弱的偷儿,想不到竟然如此多智!时不济唧唧一笑,又道:“众位朋友,众位江湖弟兄,如今这稀世秘宝安然无恙,眼下当作何区处?” 
  满院众人议论纷纷。忽然,那英俊后生潘一雄从东边一拨人中走出,径直来到阶前,伸出手说道:“朋友,请问你是哪座山头、何方水寨的弟兄?为何要收取这箭囊?” 
  那时不济俯身凝视一阵,唧唧笑道:“唧唧,原来是红巾帮的潘大哥!你问俺的来历?那俺就告诉你罢:俺自幼流浪江湖,不知父母是谁?曾遇异人指点,学得一身偷儿本事,俺师父道俺自小命蹇,取名不济。这些年在黑白两道、四州三府做了些叫人头疼的案子,人家见俺颇有几分手段,身躯又甚瘦小,便取了个浑名叫‘灶上虱’,俺向来喜欢自由自在,因此独往独来,无帮无派,天下好汉义士、忠臣烈士都是俺的朋友!” 
  潘一雄冷笑道:“哦,原来是个不入流派的散把溜子。时兄弟,这箭囊乃是俺红巾帮花旗主传家之宝,请完璧归赵则个!” 
  时不济唧唧一笑:“既然是花旗主之物,与潘大哥何涉?” 
  潘一雄一时语塞,不觉拔剑而起,喝道:“幺幺偷儿,胆敢与红巾帮作对,俺可要动武了!” 
  时不济连连摆摆手,说道:“莫忙,莫忙!”他摇着手中绸包,对众人说道:“众位好汉,据施相公所说,这个箭囊乃是花旗主送与他的,此时已不属红巾帮一派之物,作何安排,请众位一决!” 
  潘一雄长剑一抖,怒道:“灶上虱,你再不交出箭囊,俺剑下可不饶人了!” 
  时不济仍旧唧唧嘻笑。潘一雄一剑便要刺出,只听西边一拨人之中一声大喝:“红巾帮休要欺人太甚!”说着,一位贩盐汉子早已站在潘一雄面前。 
  潘一雄仗剑在手,喝道:“你是何人?” 
  那矮壮盐贩子笑道:“哈哈,小辈无礼,连俺吓天大将军张士诚都不认识吗?” 
  潘一雄忙道:“哦,原来是张大龙头,请问,这箭囊与你何涉?” 
  张士诚道:“胡说!俗语道:镇国之宝,有德者得而居之,这箭囊既关系到泼天大的一笔财富,俺吓天大将军立志推翻元人暴政,救黎民于水火,不归俺所得,难道还要归于别人么?” 
  潘一雄不觉大怒:“好一个狂妄魔头,欲将箭囊夺为己有,休想!”说毕,挺剑便刺。 
  院内两拨好汉一见,一时刀枪相向,剑拔弩张,气氛十分险恶。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只听得一声娇喝,红裙飘飘,一个娇小的身影跃到阶砌下,插进张士诚、潘一雄之间。 
  只见她长剑架开两人兵器,站上台阶,向众人说道:“众位好汉,这箭囊藏于我家,小女子最知内情。” 
  说着,她走上两步,从时不济手中接过那绸包,解开丝绦,从中捧出那犀角雕就的箭囊,递到张士诚和刘福通眼前,让他们仔细端详。 
  张士诚、刘福通一看,只见那犀角箭囊上雕满了难以辨识的古籀文字,怪如灵蛇,无法辨认。二人看毕,又惊奇又沮丧,连连摇头。 
  花碧云见了,拿过箭囊,高举过头,说道:“众位好汉!这箭囊之上的文字休道你们不能辨识,便是许多才高八斗的名士宿儒亦难以解析。正因为如此,小女子方才将他交与施相公,谁料想惊动了官府,使他险遭杀身灭门之祸。如今,小女子提议,就在这个庄院之内,由诸位好汉轮流当值,防备官兵偷袭。这个箭囊就交给施相公仔细辨析。依小女子之见,以施相公泰山北斗之才,经天纬地之智,三日之内,定能解出其中无穷奥秘,造福于整个武林志士!” 
  满院好汉瞧着这个红裙飘飘、神情端肃、语调诚恳的女子,听了她这番入情入理的话语,早已被深深打动,不觉暴雷一般叫了声:“好!” 
  花碧云说了句:“多谢众位抬爱!”捧着那个摊在红绸上的箭囊,一步步走上阶砌,走到施耐庵面前,一双慧眼里满含着深切的期待和信任,颤声说道:“施相公,有劳了!” 
  施耐庵望着她那冷峻而深沉的目光,珍重地接过了那只箭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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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析警诀书生踏北斗 觅神工旗首走东台    
  自那日群雄大闹施家场院以后,施耐庵便花了两日安顿老婶母和妻子季氏,收拾场院、花厅里被挪了窝的家什,在后花厅里秘密安下床铺卧席,为红巾军众兄弟和张士诚的部下准备了妥当的安身之所。 
  唯有花碧云和她带来作伴的六名女兵,不能胡乱与男子们挤在一起,施耐庵便将她们送到老婶母与季氏娘子的绣房之内,让花碧云与季氏睡在一床,六名女兵在外室搭了通铺。 
  这几日,施耐庵昼夜不息,辨识那个无价之宝——“流萤箭囊”上的古怪文字。他翻肠倒肚,倾毕生所学,也难以辨认那箭囊上面雕着的秘密。 
  这一日,他双眼红红的在书房之中踱来踱去,望望摊开在案头那红绸巾上的犀角箭囊,又望望大叠大摞的《说文解字》、《字通》、《字汇》、《苍颉秘录》之类的书籍,不由得心中发烦。他又记起了箭囊上那几个离奇的图形,日日琢磨,他早已稔熟于心。 
  那箭囊之上的图形。乍一看只是一片云雷状的花纹,只有仔细审视,方才能隐约看出似字非字的图案。 
  施耐庵一旦瞧出端倪,连忙拿出一段熟宣,小心地拓下了箭囊上那些勾勾款款,然后铺在案头上,倒过来倒过去地用心辨认,想不到,那些古怪的墨线,竟然拼成了下面这四个蝇头小字: 
  施耐。gif 
  他不由得一阵狂喜蓦上心头,拊掌高叫:“娘子,娘子,快拿酒来。” 
  只听得一阵衣裙之声响过,季氏娘子匆匆走进书房,一见施耐庵那神彩飞扬的神态,不觉嗔道:“瞧你,又不是绣楼下中了彩球,甚么事把你兴头成这般模样?” 
  施耐庵笑吟吟地说道:“先拿酒来,晚生再将这桩大秘相告!” 
  季氏娘子无奈,只好整治了酒菜,搬入书房,施耐庵美美地品了口酒,方才指着那拓在熟宣上的四个字迹对妻子说道:“娘子,你看看,这便是当今举世瞩目的大秘!” 
  季氏娘子仔细看毕,不觉失笑:“我道是甚么天书奇籍,却原来是几只蝌蚪!” 
  施耐庵笑道:“大谬大谬,圣人云:一勾一划可以穷宇宙而含八极,晚生定在旦夕之间叫这大秘揭晓!” 
  当晚,施耐庵便彻夜秉烛,埋头书案,穷搜曲籍。 
  然而,查遍三经五典、八索九丘,也找不到这么奇怪的文字。有一日,施耐庵也曾微服出访林下隐居的高人逸士,依旧是不得要领。日子已过两日,那刘福通、张士诚日日都要前来探望,脸上也渐显焦急之色。再有一日,便是群雄聚会的日子,施耐庵燃烛夜读典籍,脑子发烦,便用凉水冲了头脸,踱出了书房。 
  蓦地,眼前一个人影一闪,倏忽之间翩若惊鸿。施耐庵一见,急忙喝道:“谁?” 
  那黑影闻声站住,施耐庵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窄衫长裙的女子。只见她叉手默默,衣裙飘飘,低声说道:“施相公,是小女子!” 
  施耐庵惊疑甫定,才认出原来是花碧云。 
  自从住在施家之后,日闲无事,季氏娘子嫌她绑腿短裙,颇招耳目,便将自己家常衣裙与她换了。此时,只见她穿月白湖绉的短衫,外系了一条玫瑰红撒满碎花的拖地长裙,一眼望去,在这萤萤烛光的映照之下,软软的熟罗衫子长袖低垂,长裙那微微坠撒的浅红绫子益发显出了腰肢的婀娜。 
  施耐庵道:“哦,原来是花旗首,如此深夜,你为何还未歇息?” 
  花碧云道:“施相公,不瞒你说,自从将那箭囊交与你之后,小女子便夜夜都在这书房门外等着你的好消息,不想你聚精凝神,……” 
  施耐庵心中一热,想道:这些江湖草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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