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庵-绝代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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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庵-绝代奇才-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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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大鹏呆呆地看着那血写的布条,呆了片刻,猛地喝道: 
  “走,先拿了金克木,再搜乱党!” 
  说毕,当先一路纵跳,出了牛府,直向城西金家刻字铺奔去。脱脱乌孙不敢怠慢,指挥衙役兵丁紧随而上。看看转过几条窄巷,董大鹏一脚踏上堆软蔫蔫的草垛,他骂了声“娘那皮”,忽然驻足不动。 
  此刻,他蓦地想起此前在这堆草垛中发现的那两个被缚的佣妇,私下忖度:来人既然拿住这两个佣妇,不放不杀,却偏偏剥了衣裙缚了手脚,此中必有冒名顶替的情由,再则,那金克木年老病弱,区区一个手艺人,怎能在禁卫森严的牛府之中杀人?想到此处,董大鹏跃身疾纵,不多时便赶到金家刻字铺。 
  他推门一看,不觉惊得呆了:只见屋内空空如也,金家父女三人早已杳如黄鹤! 
  脱脱乌孙见此景象,憋在心底的苦楚哪里还忍得住,不禁跌足大恸道:“喂呀我那苦命的干儿牛二吔,当年周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干儿吔,你可是比他更赖,你、你、你是赔了夫人又丢命,走了丈人失了风吔,哀哀哀!” 
  董大鹏到底是“三界无常”,此刻倒把那满腔怒气忍了下来,冷眼巡视了一遍厅内厅外,忽地一把打开柜台抽屉,“唿唿咙咙”一阵翻捡,早翻出了一本黄不叽叽的旧帐簿,他仿佛一个查检陈年谷米的帐房先生,一头扑到柜面上,一页一页地审视起来,只听得“簌簌簌”一阵仿佛蚕啮桑叶的响声过后,董大鹏忽地大叫一声:“啊哈,原来如此!” 
  只见他翻开的那一页上有一行写道:“至元九年春正月,收寿春花九刻字银五线!” 
  他也顾不得向愣不瞪瞪痴立着的达鲁花赤和众侍卫解释,白眼一翻,哑哑大叫:“快,快,与我向南追那劫了金克木的白莲教党!” 
  说毕,“当啷”一声掣出短柄狼牙棒,大袖摆处,早起了一阵狂风,霎时便窜入了黑魆魆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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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宋碧云城厢施绝手 金克木荒郊逢魔劫    
  再说那金克木一家三人随着两个“佣妇”出了大门之后,穿街衢、过陋巷,迤逦行来,早已出了东台县城西街。 
  金克木此时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想到含辛茹苦抚养了小凤这如花似朵的闺女,满指望将来嫁一个好人家,到老来端午一盒茶食,中秋一包月饼,享一享做岳丈的福份,哪曾想竟做了个大虫的丈人,往后只怕要担一世的惊恐,挨一世的骂名。 
  走着走着,他猛觉气息清新,眼前敞亮,哪里还有街巷房屋,分明早已走到城郊的荒野旷林之中。两个佣妇头也不回,兀自朝前疾奔。 
  金克木越走心中越疑,赶上几步问道:“两位大娘,县衙乃是在城里,为何走这荒僻小径?” 
  一个佣妇笑道:“牛二爷今日雅兴大发,嫌城里嘈杂,又怕大娘子罗唣,故尔将喜堂挪到了二十里外的庄园里。金老儿,休要再问了,倘若耽误了吉时良辰,俺们可吃罪不起!” 
  金克木心下打鼓,却又不敢再问。五个人一路趱行,约摸行了二十里地,忽见一座翠绿蓊郁的林子横在面前。来到清凉荫蔽的林中,只见树后蓦地转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金克木一见,不觉惊得呆了。 
  只见前面的那个女子乌黑的秀发高高地挽着个堕马髻子,插着满头黄烘烘的镀金首饰,上着一件红艳艳的镶边罗衫,下身胡乱裹着条海棠红销金八幅罗裙,满身溅着血污,右手倒提着一把长剑。后面那个汉子则是一身庄户人服色,倒是喜孜孜走得从容不迫。来的正是花碧云与施耐庵。 
  原来,就在董大鹏于牛二家花厅上大发宏论之际。花碧云率着春兰秋菊两个女兵,径直奔那淫贼府第,谁知事出凑巧,可可儿撞见了韩二姐、鲍三娘两个女人,她立时计上心来,冷古丁擒住了这两个惯当“马泊六”的长舌妇人,教春兰、秋菊剥下二人的衣裙,妆做迎新人的佣妇返回金家,将两个女人缚臂塞口抛在僻静处,然后悄悄摸进了牛府后园。没存想一进园门,只见四处守着带刀侍卫,一时倒不敢贸然闯入。 
  她在院墙下徘徊得一阵,忽然听见暗夜里隐隐传来女子的啼哭之声,她心中一动,循着墙阴悄悄儿朝传出哭声的方向摸去,竟然摸到一间破敝的小屋跟前,她从墙隙里往里一看:只见这间破屋里关着三四个少年女子,一个个面目憔悴、衣裙褴褛,正蜷缩在墙角,嘤嘤哭泣。小屋当中,一盏油灯照着个满头珠翠、衣裙花哨的妇人,手中拿着一条白练,正在恶狠狠骂道:“你们这些小泼贱,当日牛二爷将你们弄了来,你们做张做致,死活不肯圆房,今日二爷又娶了新娘子,活该你们受罪!害得俺这个唱彩头的喜娘跟你们一起厮守这黑屋子!罢罢,俺早盼晚盼才盼得这席喜酒,说不得,为了防备逃逸,只好委屈你们这几个小妮子了!”说着,逐个儿反扭过那些女孩儿们瘦弱的胳膊,抖开匹练恶狠狠地就要绑在一堆。 
  花碧云在墙隙中一见此状,不觉怒从心上起,她趁着四外无人,破门而入,低叱一声,三尺青锋早勒上了那妇人的咽喉,另一只手顺势为那几个少女解了绑缚,说一声:“姊妹们受苦了,快快逃命去吧!”便将那些被掳的女子放出了房门。 
  那盛妆妇人却待要叫,花碧云恨她凶恶,反手一剑,登时搠在地上,她想一想,望着那妇人,依样画葫芦,高高挽了个堕马髻子,拔下她头上的首饰,解下她身上的喜衫喜裙,草草收拾一番,大模大样、嬝嬝娜娜地扭进了牛府后厅。 
  此时,正值牛二在花厅上冲撞了董大鹏,被他摔得浑身酸痛、衣衫破碎,正坐在后院书房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大叫“来人服侍”,花碧云早已大模大样走到书房外边,闻得牛二的呼喊,甜甜地应一声“牛二爷休叫,俺来也”,身腰疾扭,只见红光一闪,呼吸之间已然欺到牛二面前,她一把揪住狗贼的胸口,一边数落:“我把你这禽兽不如的泼皮!今日一来为东台县受辱的女子伸冤,二来借你的头颅干一桩大事!”说毕,横剑一勒,那牛二刚刚喊得一个“救——”,那“命”字尚未出唇,早已身首异处。接着,花碧云扯一幅门帘,裹了牛二那颗头,长剑一弯,割下牛二尸身上一块衣襟,伸出食指蘸着血水,写下了那十二个大字。 
  这时,一帮丫环仆妇闻声赶到书房门前,一个个吓得簌簌乱抖,你推我搡,谁个还敢上前?只见花碧云从从容容做完一切,长剑抖一圈寒光,对众人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胆敢告密者,牛二便是样儿!” 
  说毕,一扭身腰,从窗口跃出书房,霎时便隐入了夜幕,返头奔回城西金家刻字铺。 
  此时,施耐庵早已送走春兰、秋菊与金家三口,在刻字铺内焦急等待,一见花碧云返回,情知已然得手,两人忙忙地为金家三口收拾了一包衣物细软,按照预先约定的路线,一路攒赶,与春兰、秋菊等五人会合到了一处。 
  金克木见了花碧云那一身血污,先自吓了一跳,及至待那二人走近,他审视一阵,脸都气得白了。 
  他一眼认出,这便是昨日登门造访的花家侄女和那个书生。不由得怒火中烧,便要回头走去。 
  花碧云疾步赶上,单膝跪地,说道:“金老伯,侄女实在是事机紧迫,万不得已,才将你老诓到此处来,请老伯休要怪罪!” 
  金克木气不打一处来,哼哼说道:“俺不敢与你们这些英雄豪杰为伍,你放俺走!” 
  花碧云一伸手,从树后提出了那个血淋淋的包袱,当着金克木的面打开,只见里面竟然是牛二那泼皮的头。 
  金克木一见,一个趔趄,几乎吓得栽倒地在,呐呐地说道:“你、你害了我金克木满门了!” 
  施耐庵连忙一把扶住,劝道:“金老伯,这牛二死有余辜,何必可惜。如今木已成舟,老伯你就死了这条心罢!” 
  金克木悠悠醒转,恨道:“不成,人是你们杀的,与小老儿无涉,俺回去讲得清楚!” 
  花碧云忙道:“老伯,你回去不得。”说毕,引得金老走到林边,顺手一指,说道:“老伯,你有家难归了!” 
  金克木抬头一看,只见远远地升起一股浓烟,那方向正是东台县城西边金家刻字铺左右,金老不觉啊地一声,踉跄倒在树上。 
  花碧云一阵呼唤,将金克木唤醒。 
  金克木叹道:“罢了,罢了!俺如今无牵无挂,跟你们走吧,只是可惜了俺那一摊好古董了。” 
  花碧云、施耐庵惊喜不止。两个人扶起金克木,领着金家三人,直奔白驹镇方向而去。 
  花碧云一边走一边对施耐庵说:“施相公,今日不是你稳住了那金老伯,这一趟可算白走了。” 
  话犹未了,只见她忽地双眉一皱,连忙伏地聆听,渐渐地,那张脸上早已蓦起一抹紧张的神色。她霍地站起,吩咐道:“春兰、秋菊,快把那一身糊手裹脚的衣裳脱掉,拔出器械,准备对敌!” 
  两个女兵哪敢怠慢,忙忙地脱下从鲍三娘、韩二姐身上换来的锦缎衣裙,结扎好裙带绑腿,“嗖”地拔剑出鞘。 
  这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完毕。可是,她们快,追敌更快,就在两个长剑出鞘的“嗡嗡”之声尚未停歇之时,只见荒林里早窜出几条黑影,霎时,刀光闪闪,直劈向花碧云等人。 
  花碧云长剑一抖,电光石火之际,早听得眼前“啊”的一声,来敌中有人中剑。 
  趁着这一空隙,花碧云低声叫道:“秋菊随我在此抵敌,春兰,你速速保护金老伯一家随施相公抄直走小道,直奔白驹场!” 
  说毕,只听“嗖嗖嗖”一阵响,早又窜出几名蒙古侍卫,花碧云长剑在半空中划了个半圆,娇叱一声,剑刃嗤嗤有声,杀入了战圈。 
  施耐庵此时也拔出了腰间那柄湛卢剑,与春兰左辅右弼,护着金克木全家三人从另一侧隐入了荒林。 
  斗着斗着,花碧云渐渐觉得蹊跷。适才伏地听音,分明辨出追敌之中武功高强的不下两人,从这两人脚步的轻灵、窜纵劲力判断,那手段决不在自己之下,为何此刻围斗的侍卫之中,竟无此二人? 
  想到此,她手中剑疾速地划了一道弧线,一溜寒星霎时在众侍卫眼前抖动,趁着他们闪避之时,那衫袖一抖,只听得“哎呀”、“咦”、“卟通”“哐啷”一阵响声迭起,那二十来名蒙古侍卫犹如割草般齐刷刷地栽倒在地。 
  秋菊收剑未及,只听得花旗首叫道:“秋菊,跟我来!”眼前轻风一道,直掠向施耐庵一行隐去的方向。秋菊也不示弱,身腰一扭,紧随花旗首的身影纵了过去。两人奔了不到五、六丈远,猛听得黑暗中一声冷喝:“两位娇娘休走,俺等候多时了!” 
  喝声未毕,只见林莽中“唰啦”一响,大鸟般地飞下个头戴黄冠的道士。只听他嗤嗤笑道:“普天下道士吃素,俺银镜先生却偏偏吃荤,花旗首,今日陪俺玩上一百个回合如何?” 
  花碧云闻言大怒,挺剑便下杀手。道士叫声:“来得好,可惜带些雌气!”直待剑尖刺到咽喉前两寸之地,大袖一抖,两柄钢须拂尘帚地倒卷上来,恰似一道乌龙,裹风挟电,“唰啦啦”张开千百根钢须,便要将花碧云那柄长剑绞飞。 
  站在一旁的秋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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