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庵-绝代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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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庵-绝代奇才- 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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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不晓?如今你们要仗着这点儿武艺去投奔滁州红巾军大营,不去买几把香纸蜡烛,三步一拜、五步一叩。却在这荒村之中,当着几个妇人书生卖弄能耐,那还有什么出息?” 
  樊钟到底年长几岁,听他说得蹊跷,心中一动,连忙挥挥手拦住项鼎、李鼐、鲍洪,拱一拱手问道:“请问壮士,俺弟兄们的姓名、来历你已然说得凿凿有据,不知足下又如何打探得如此详细?” 
  瘦汉也不回答,接着反问道:“你们四人果真是要去投那滁州大营?” 
  樊钟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瘦汉续道:“那么——你们也不打听打听,俺是何人?” 
  樊钟忙道:“适才只顾与那官兵争斗,一时失了动问。” 
  瘦汉问道:“既然你们要去投军,却为何不直奔滁州,偏在这里找官军赌斗?” 
  樊钟道:“俺弟兄们白衣投军,无有尺寸之功,只恐营中豪杰嗤笑。于是沿路打探,恰巧昨日路过青州之时,见那无常鬼般的元将率着一干朝廷鹰犬鬼鬼祟祟地直奔此地,俺们觉着其中大有名堂,于是暗中跟踪,不想却是为了这尊铁浮图大炮。俺们几个便指望杀了狗官,夺了大炮,带到滁州大营,以作进见之礼。” 
  瘦汉点点头道:“哦哦,原来如此,难得诸位一片苦心。” 
  樊钟问道:“听你之言,仿佛与滁州大营颇有瓜葛,还盼赐告姓名来历。” 
  瘦汉唧唧笑道:“你猜得不错!不过,樊大哥未免忒小觑了俺,说出来只怕要吓你一个趔趄,俺乃是滁州大营正印先锋、都元帅帐下八路接引使、名闻江湖的神偷‘灶上虱’时不济时大英雄!” 
  樊、鲍、项、李四人一听,不觉又惊又喜,一齐撇了手中兵器,冲着时不济倒头便拜,嘴里叫道:“原来是时大哥!想不到在此相遇,小弟们不识尊颜,多有冲撞,还望多多海涵!” 
  时不济见状,忙不迭地将四人一一扶起,笑道:“唧唧,休要如此,休要如此,当年梁山兄弟不打不相识,如今俺们梁山后代是越打越亲热,快请起来,俺这里还有一个故人等着把手叙旧哩!”说着,便走到施耐庵身旁,拱手唱了个大喏道:“施相公,真是山不转路转,刚刚离了那孙家嫂子的酒店,不想阴差阳错,又在此处相遇,你我缘份可是不浅!” 
  这一阵,施耐庵帮着凌元标夫妇,忙着将那土穴中的铁浮图大炮拖了上来,拆零装了箱子,刚刚事毕走了过来,瞧着时不济做张做致,与樊钟等四位好汉逗趣,心中正自发笑。此时一见时不济走过来寒暄,立时勾起了心中许多疑团,连忙执手问道:“时大哥,你不是与朱元璋元帅一众回了大义集么?却如何转眼又到了这里?” 
  时不济点点头道:“俺既是帐下八路接引使,岂可在大营中坐吃军粮,离店之后,都元帅便派了俺一桩紧要差使。” 
  施耐庵忙问:“却是什么样的差使?” 
  时不济道:“施相公有所不知:你道俺那都元帅朱元璋为何听了大义集捷报,却要急匆匆返回大营?” 
  施耐庵道:“据‘百室先生’所言,乃是未雨绸缪,防备刘哈剌不花再度进袭。” 
  时不济摇摇头道:“差矣、差矣!‘百室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想那刘哈剌不花劫营受挫,便要卷土重来,也须喘口气儿,都元帅何必急得那般模样,连夜便要回营?分明是另有重大的军情。” 
  施耐庵见他说得郑重,也不插言,只是注目聆听。 
  时不济续道:“那一日刚出店门,都元帅便悄悄与俺说道:‘你说说,义军若是在大义集破了刘哈剌不花,过了昭阳湖,东下邳县、泗阳,何人最怕?’俺答道:‘自然是元顺帝那老儿’,你猜都元帅说甚的来?” 
  施耐庵道:“时大哥一语中的,朱元帅自然赞许不置。” 
  时不济把头摇得拨浪鼓也似,笑道:“施相公你又错了。都元帅不仅不赞俺讲的对路,反而骂俺糊涂,他说:‘本帅一旦东进,最怕的便是那吓天大将军张士诚!’” 
  施耐庵听毕大惑不解,忙道:“同是造反义军,滁州军节节取胜,应该高兴才是,怎的说他会怕起来呢?” 
  时不济道:“俺当时也不以为然,待到都元帅一番剖析,俺这茅塞便豁然开了。” 
  施耐庵忙问:“朱元帅讲了些什么?” 
  时不济道:“他道那张士诚盐贩出身,自幼患得患失,起事以来,借助天时人事,占了淮泗、两浙,不思进取,这些年竟关门作起皇帝梦来,手下一班骄兵悍将,也都去追逐荣华富贵,无心再去打仗。倘若滁州军一旦东下淮泗、两浙,此人一定会大起恐慌,害怕本帅占了他的地盘,抢了他的宝座!俺一听之下,不觉恍然,忙问道:‘他怕由他怕去,干俺滁州军何事?’都先帅皱着眉叹道:‘唉唉,人心难测,倘若此人铤而走险,降了蒙古朝廷,我军将腹背受敌,抗元伟业只怕从此多事了!’听到此处,俺方才明白都元帅为何要星夜回营的道理。说来也巧,刚刚走到半路,派到牛栏岗大营的探子便来报讯:张士诚半月前已与元廷暗通款曲,打算接受皇帝老儿御赐的江浙总管、一字并肩王的封号,投降了朝廷。” 
  施耐庵听了这席话,不觉击节叹道:“好一个无耻的张士诚!好一个洞察秋毫的朱元璋!” 
  时不济道:“施相公休要叹息,事儿还多呢!探子还说:为了与官军一齐偷袭大义集,张士诚记起这位曾经有恩于他的凌家贤弟,决意诓走他祖传的铁浮图大炮,已然派出他那二弟、三弟北上青州了。” 
  施耐庵一听,心下豁然,点点头道:“哦哦,怪不得时大哥到了此地,却原来也是为这铁浮图大炮。” 
  时不济道:“其实也不尽然,当时都元帅一并交给俺两桩差使,除了跟踪张士信兄弟之外,还有一桩,便是滁州大营数日前接到饮马川大集卢起凤大哥的荐书,说是‘正定四魔’克日投奔义军,都元帅怕他们走错了方向,命俺沿路接引,不想无缘凑合,可可儿两桩事一齐在此处了结。” 
  施耐庵听了也觉高兴。樊、鲍、项、李四人听到此外,连忙围上来,再次谢道:“时大哥冲冒艰险,接引俺弟兄投军,实实感谢不尽。” 
  时不济摆摆手,一把拉住鲍洪的袖子,将他拖到燕紫绡面前,说道:“燕家弟妹,休看这位鲍家兄弟形容不佳,他便是你的救命恩人!”说着,举起手中两柄木刀笑道:“莫要小觑了他这木头削的捞什子,这可是他的成名暗器,叫作‘兽炭锁骨刀’,脱手一掷,便是善于听风辨器的名家好手,亦自防备不得,一旦发出,虽不能致人死命,那刀刃上的黑粉有破血迷魂的奇效。弟妹在那小屋之中受难之时,俺正自从屋檐下破窗而入,他的飞刀已然从门外抢先掷出,倘若再慢一步,贤妹即或不被玷辱,只怕那察罕一时恼怒,也会一掌将你置于死地!” 
  燕紫绡一听,不觉肃容正色,裣衽谢道:“鲍家大哥救命之恩,俺夫妻没世难忘,请再受俺一拜!”说毕,褰裙扑地拜了四拜。慌得鲍洪连连叫道:“大嫂休如此,折杀俺了!折杀俺了!” 
  凌元标也走上前来,与鲍洪等人执手道谢。施耐庵则从时不济手中接过那柄木刀,仔细看去,只见它乃是上好的椆木削成,长不过四寸上下,刀刃圆浑,亦不见何等锋利,依稀沾着一层黑粉。他回想起刚刚发生的那许多情事,不觉心中暗暗惊异:这呆钝木刀,放在鲍洪手里,不仅能在须臾之间割断凌元标、燕绿绫臂上的绑绳,且在脱手一掷之际,锲入那察罕帖木儿的后颈、腰脊,此人手腕的力量和贯气入物的功夫,委实非常人可比! 
  正在此时,忽听得燕绿绫一声惊呼:“哎呀,不好了,伯母和侄儿不见了!” 
  这一声惊叫,把众人吓了一跳,这一阵只顾着与官兵争斗,竟把那一老一少忘了个一干二净,此时四处搜寻,却哪里见得他们二人的踪影? 
  凌元标、燕紫绡叫一声“苦也”,禁不住顿足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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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投大营凌元标毁家 探小阁卢起凤骇目    
  燕绿绫见状,连忙上前劝道:“姐夫,姐姐,事已至此,哭在何益,不如到屋里屋外、院前院后细细搜寻,不定还能找到。” 
  施耐庵与“正定四魔”也一齐说道:“此言有理,俺们都去寻找伯母才是。”说着,五个人便要够奔前院。 
  不料时不济却上前拦住,大叫一声:“且慢,凌家伯母、公子无甚风险,众位休要瞎忙!” 
  众人听他这一喝,一齐怔住。施耐庵心中发急,不觉嗔道:“凌家伯母与侄儿才出虎口,又失踪影,人命大事,时大哥不可胡闹!” 
  时不济也不答理,双手抱胸,瘪着嘴唧唧笑道:“要找伯母侄儿,只须问俺灶上虱便是!” 
  凌元标、燕紫绡连忙抢上一步,问道:“时大哥,家母、犬子现在何处?” 
  时不济依旧唧唧乱笑,不慌不忙,朝凌元标夫妇扫了一眼,然后说道:“休慌休慌,伯母、侄儿安然无恙。不过,要俺讲出他们的去处,你们夫妻还得答应俺一件事。” 
  凌元标、燕紫绡齐声答道:“只要能找到母亲与孩儿,便是一百件事俺夫妻也答应。” 
  时不济道:“爽快!爽快!俺讲出之后,可不许反悔!” 
  凌元标道:“大丈夫言重如山,怎肯食言而肥?何况还有施相公和樊、鲍、项、李诸位英雄作证!” 
  时不济道:“那好!实告诉二位罢,俺此番追踪北上,还奉了都元帅之命,接应你们夫妇到滁州共聚大义。” 
  凌元标听毕一惊:“怎么,你是来说俺夫妻去投奔那朱元璋的?哎呀,此事非同小可,须容俺思忖思忖。” 
  时不济道:“怎么,讲明不反悔,凌老弟又翻案了?” 
  燕紫绡走过来抚着凌元标的肩背劝道:“元标,时大哥远道相迎,朱元璋亦是一路造反英雄,你我便投了他罢。” 
  施耐庵亦在一旁说道:“凌大哥,那朱元璋委实是当今少有的义军首领。比起张士诚兄弟,不知要强过多少倍哩!” 
  凌元标沉吟道:“你们哪里知道俺心中的难处?倘是俺仅有这六尺之躯,只要是一路造反队伍,随便葬身何处便也罢了,如今之所以这么多的大豪大杰、大奸大猾都注目于俺,其实是看中了俺身负的这铸炮奇技!俗话道,兵为凶器,火炮更是凶器之首,怎不叫俺诚惶诚恐、慎选去从?其实要说那张士诚乃俺家世交,又有恩于家父,只道投了他,多少放得下心,岂知就连这样可靠的造反首领,居心已是如此险恶!那朱元璋区区一介凤阳牧牛儿,与俺又无一面之缘,要俺去投他,怎叫人一时能作出决断?” 
  时不济道:“凌家老弟,你瞧瞧俺的行事为人,可算得个小小英雄?” 
  凌元标点点头道:“时大哥大名久著江湖,今日俺又亲睹了你急难好义的本色,自然是钦佩得紧!” 
  时不济又朝“正定四魔”一指,问道:“请问,这四位好汉又可算得忠义之士么?” 
  凌元标道:“四位大哥慷慨豪侠,不愧人中豪杰!”时不济道:“既如此,休讲俺时不济已然有滁州大营效力,便是这四位好汉亦自脱离了棒胡大营,去投奔都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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