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希腊的天空特别蓝 作者:法兰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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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希腊的天空特别蓝 作者:法兰西斯-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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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在阴天生的呢?” 
  “那是我妹妹,谢云。没有了,我们家就三个兄妹,还好没有在打雷时生的。” 
  “为什么?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只是我爸妈要伤脑筋了,因为台湾第一代男歌手有个最红的叫谢雷。” 
  “中国人取名字跟老印第安人一样,很具象的。” 
  “其实一般中国人取名字是很慎重认真的,会算笔划、算五行——金木水火土,甚至家谱上就定好了辈份,是很大的学问。只是我爸妈比较懒,我想。” 
  “不,我觉得他们是哲学家。” 
  尼克的眉毛浓密有型,睫毛长长弯弯,在眉宇间有股精致的媚,综合五官的线条就显得帅气。他父亲的血统适当地揉合他母亲那方的粗旷强烈。他是个吸引人的伟男子。 
  裳妮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在“红狮”,尼克邪狎的眼神,好像是另一个人似的。后来再看到他,尤其是在白天,那种健康与神采,才是希腊太阳的骄子。 
  “我从来没去过一个海边,像这里是这么多不一样的人种和民族,”裳妮说。 
  “嗯!我觉得十分有趣,因为这里有东西方的交接,所以呈现一种特殊的复杂和自由。像那个家伙,看到没有?有点胖胖,一身毛,像披件毛皮大衣似的。 
  “我想我知道你说哪一个,在吃西瓜那个。” 
  “对!我们来打赌他是哪来的?天哪!怎么会这么毛茸茸的!” 
  她觉得好笑,尼克这样形容人家。不过那家伙是很奇特,整个胸部和背部都是毛,只差手臂没有。 
  “不要跟我赌哦,我今天赌运很好。” 
  “我不信,我们来赌一顿晚餐。你不认识他吧?” 
  “不!” 
  “好,我猜他是以色列入。” 
  “嗯……我猜他是南非人,既然这么不开化的话。” 
  尼克走过去,那桌四个年轻男孩,他直接的问:“嗨,你们好,你们是从耶路撒冷来的吗?” 
  “怎么?” 
  “我跟那位漂亮的中国女子说……”尼克回头来看她,他们四人跟着看过来打招呼。“那些人是从耶路撒冷来的,才会这么嚣张骄傲。” 
  那群人满意的大笑:“当然,我们是骄傲的,我们是从耶路撒冷来的。喝一杯!” 
  以色列人的自信与志满是众所皆知的,年轻人则难免轻狂,并无伤大雅。尼克跟他们喝一杯后回来。 
  “如果他们不是以色列入,怎么办?”裳妮说。 
  “那么他们会说:我们不是以色列入,我们没有那么粗鲁讨厌!”尼克笑说:“无论如何,亲爱的,你欠我一顿晚餐。” 
  这天裳妮跟克莉丝四、五点就离开海滩,克莉丝要赶到“红狮”工作,裳妮则想到“依奥斯俱乐部”(Ioslub)去看看,克莉丝跟她说,这是依奥斯最好欣赏日落的地方。 
  裳妮回旅馆去冲个澡,带着一身的舒畅和香皂的气味出门。阶梯转村子口就看到“依奥斯俱乐部”的路标和招牌,顺着再往斜坡上阶梯,慢慢传来交响乐曲,她知道近了。 
  “依奥斯俱乐部”像个小型的露夭剧场,天然的几层石阶参差环绕,空旷而独立,面对着一览无遗的海天,隆重而优雅的交响乐曲流泻在其问:每天在这上演的是一样的戏码——日落,但其中的千变万化在每一瞬间,几千年来,没有重复的剧情。 
  大概是时间还早,没有什么人。裳妮走进餐厅里看看,桌椅和墙上的装演巧妙的搭配成蓝色和白色,墙上有些音乐家的画报,以及每个星期这里播放音乐的排表,看得出经营者的用心。克莉丝跟她说,经营的是一对加拿大籍的中年夫妻,他们每年夏季就飞到依奥斯来度假,顺便照顾生意,日子很是惬意。 
  裳妮礼貌地跟那先生点个头,跟他要了个大份希腊沙拉,捧着大碗到阳台上看看,意外地看到尼克一个人,正专心的用小型录影机对准。阳台上有两张大桌,靠栏杆是一排七。八张高脚椅,无可置疑,这是全世界欣赏日落最完美的角度。 
  “如果有一天,在东京的一个小酒吧,我说:‘你愿意跟我回家看希腊的日落吗?,你会拒绝我吗?”尼克认真的说。 
  “不会!没有人能拒绝你。”当别人正经对她说话时,她会给予比较甜美的回答。 
  尼克回头,深深的、诡异的看她,又回过头去专心于录影机。裳妮坐在后面椅子上,自在地躺靠着墙,捧个大碗,慢慢地吃着,眼睛当然是离不开海上。 
  湛蓝的海和天,慢慢褪色,成为一大片鱼肚白,银波闪闪荡漾。但是,很快地,很快地就转为昏黄,太阳离地平线还很远,到完全日落还有三个小时。 
  “中国诗人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因为中国的夕阳总是那么短暂,所以我们特别喜爱而欣赏夕阳。”裳妮试着找话跟尼克说,她没看他这么正经过。 
  “在纬度高的国家,或是海平视线好的地方,可以欣赏到三、四个小时的黄昏夕阳,但是所有的人都喜欢欣赏日落,它的美并不是因为它短暂,而是因为它无与伦比的绝对美丽。”尼克一直专注在摄影机,偶尔会礼貌的回头看看她。让她有被疏忽的感觉。 
  “东京的夕阳漂亮吗?” 
  “漂亮。” 
  过半晌,尼克问:“巴黎的夕阳漂亮吗?” 
  “迷茫。” 
  “迷茫?” 
  “嗯!迷茫得让我不知所措,心神不宁。” 
  “那就是巴黎!”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着,尼克显得若有所思。 
  “你去过日本吗?” 
  “没有。” 
  “为什么?” 
  “我早上喝水时呛到。”她还抱着那大碗沙拉慢慢吃着。 
  尼克转过头来看她:“你说什么?” 
  裳妮笑说:“很高兴你真的在听我说话。” 
  尼克恍然大悟看看她,把录影机留在原来的角度,过来坐在她对面,充满歉意的说:“很对不起,裳妮,如果我让你觉得心不在焉……” 
  “你是心不在焉,尼克。”她说:“但是没关系,我可以不要打扰你,或是到另一边去……” 
  “不要,裳妮,你没有打扰我,是我自己打扰自己,很对不起。” 
  “无所谓,尼克,你不要那么紧张嘛!你的幽默感都到哪里去了?!”她笑笑。不知道尼克情绪变化的钥匙在哪?经验告诉她,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事,可能不会给她困扰,但一定没什么好开心的。 
  “你还愿意跟我说话吗?”尼克跟小孩一样。 
  “嗯……我要仔细考虑一下……” 
  “拜托……你知道吗?这里的水果乳酪跟日落一样有名。” 
  “真的吗?”她眼睛一亮:“水果乳酪!这可能有帮助。” 
  “我去拿一客给你,亲爱的!” 
  过一会,尼克端两大杯的水果乳酪回来,在她对面坐下来,跟她一样懒骨头的姿势。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没去过日本?” 
  “因为我讨厌日本人。” 
  “为什么?” 
  “那是个很长、很复杂的故事,对不起,我不想告诉你,你不会想知道的,不是个好听的故事。”她喜欢跟外国人说后羿和嫦娥的故事,或是爱喝酒李白的故事,或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故事,而不喜欢说中国人跟日本人八年抗战的故事。 
  “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没有!你知道我没有!你呢?你在东京多久了?”她转了个话题。 
  “一年了。” 
  “你还会在东京待多久?” 
  “签约是再两年。—— 
  “你觉得怎样?” 
  “日本的工作环境很好,因为日本人的工作态度不可思议的认真,难怪这个小国家会强盛。但是生活太紧张,他们的个性太紧张,我在日本看到的东方民族都是这么……正经……” 
  “我知道,中国人也是。我有一个好朋友,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她说东方是受诅咒的地带,有无尽的担当与责任,世世代代都无法释怀!” 
  “但是你完全不同,裳妮;这也是我一直想告诉你的,对一个东方人而言,你太自由,太任性了!在我没看到你时,我感觉不到,记忆不到一点点中国的特质。而每次我看到你时,那股中国的味道又隐隐约约地出现。” 
  “我觉得很矛盾,也很羞愧,因为我是个虚伪的投机者,我吸收一切我觉得美好的,摒弃丑恶的、苦难的,我溺爱自己,让自己快乐……”她坦白而平静地数落自己的缺点。 
  “而别人也宠爱你。善待美丽的女人,是一种美德。” 
  “尼克,我不喜欢这样的说法,好像我是骄纵的宠物。” 
  “你不是骄纵的宠物,你知道的,裳妮,别人喜欢亲近你,因为你有很动人的格调和性情。” 
  “谢谢,我只是想多听些甜美的话罢了!”裳妮笑说。 
  “你这个鬼灵精!” 
  天色已经整个染红,三三两两的人涌进“依奥斯俱乐部”,有共襄盛举的快感。万里长空无云,整个世界就剩下那一轮赤裸。火红的太阳,世界小心地搭配着他的步伐,不断变化着。在高贵典雅的交响曲中;今天的日落带着浓厚华丽的色彩。 
  绚烂过后,有些贫乏的失落。裳妮慢慢踱回旅馆,这时天刚黑,正是大伙开始出笼玩耍的时候,一路上都是和裳妮反方向的人。远远地,她听到熟悉的吼叫声,是桑尼,她不知道他们在多远的路以外,跟着大喊起来:“嘿,大嗓门的,不要告诉我你不叫桑尼,那表示依奥斯又来个疯子!” 
  桑尼和梅听到了,兴奋地大笑起来。这一对小夫妻无时无刻都是欢天喜地的,也娱乐别人。桑尼唱起大卫鲍(Davidffewie)那首《中国女孩》(chinagirl):“呕…呕…呕…她是中国女孩——” 
  桑尼和梅两人边唱边跳;见到裳妮时,梅像大姐姐似的拥抱裳妮:“裳妮,你好吗?有两天没看到你了!”桑尼则绕着裳妮继续唱:“呕…呕…哦…她是中国女孩。” 
  裳妮说:“很好,你和桑尼呢?” 
  “也很好。但你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们后天就要走了。”梅说。 
  “要走了?你是指去哪里了”裳妮很讶异。 
  “去葡萄牙呀!傻女孩,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梅说。 
  “对呀!我一直以为是一、两个且以后的事。”、 
  “我们是在等便宜的机票,时间早晚倒无所谓,旅行社昨天给我们消息,我们就迫不及待要去葡萄牙了。”梅说。 
  “所以跟我们一起去狂欢!”桑尼说。 
  “我很想,可是我今天有些累了,明天,明天晚上你们一定也在‘红狮’狂欢,是不是?” 
  “当然,那就明天见了!”梅说。 
  “桑尼,你离开之后,依奥斯就安静多了。”裳妮说。 
  桑尼和梅开心地往“红狮”去,桑尼继续唱着“呕…呕……?呕,她是中国女孩……”一直到老远都听得到,一路上听到的人,也都笑着多看她两眼。 
  回到旅馆,裳妮忽然有个点子,可以睡在阳台上看星星。想到就去做,把阳台上的桌椅挪一挪,那一张折叠式备床搬出去,刚刚好。为自己有这么妙的点子,称赞不已! 
  把枕头和两床毯子都搬出去,躺下来。温温暖暖的窝床,清清凉凉的夜晚,满天星斗的低幕,好像就垂在你眼皮上。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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