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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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风云- 第1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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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东关,南西叫南关西关。  

过了浮桥便到了西关,关门上许多身穿鸳鸯战袄的官兵,正居高临下哗笑不已。  

山海之王心中一动,只道他们要找麻烦,脚上突然加快,只二五急闪,已投入关内人丛之中。    

到了市内,他心中大定,三转两转便进了永济门,顺西大街直走肃王府。  

街道甚宽,市面热闹,大轮子的车,雄骏的健马,各式各样的人,这是一座复杂的城市。  

他处身在市肆中,茫然不知所从,心里在呼叫道:“山海之王,你在这儿做什么?能做什么,又可做些什么!”  

“寻求我的身世,寻找我土生土长的地方。”他替自己回答,却又有点迟疑。  

肚中有点饿了,糟,这城市除了人,还有人豢养的马,没有飞禽走兽可猎,包裹里的兽肉已经吃光了,到那儿去找食物?  

他在彷徨,这喧嚣的城市中,竟没有他立足之地,首先肚中的威胁就无法解除。  

他想起了蒙人的帐幕,鲜美的手抓肉,香喷喷的烤肉,还是找蒙人找些熟肉充饥吧,豪迈的蒙人极为好客,只消跨入帐篷,主人便象会老朋友一般招待一顿,如同家人;是的,且找他们打扰一顿。  

举目一看,天,到那儿去找帐篷?大街上全是四合式平房,每一家的店面都挤满了人,没有一处空地,那儿来的帐篷?  

“这里大多是汉人,我也是;河不亲水亲,我何不找他们试试?”他心中在想。  

正好,右首正有一座吃食店,门旁悬着一块酒招儿,木牌上漆了四个大字:“风翔老店。”  

他大踏步走进,酒招儿他不认识;字嘛,他倒有点印象。从小读书十余年,虽做了三年野人,斗大的字岂有忘掉之理?  

到了门旁,哩:真找对了,酒肉香真逗人,馋虫快被引出来啦。瞧!厅中十来付座头,倒有七八桌满了汉人,全都据案大嚼;主人真好客,这一顿吃定了。  

未进门,迎出一个身穿直裰,腰围布裙的店伙计,笑容满面。当他一看到山海之王那高大雄伟的身材,和那落拓的装束时,心中暗叫道:“喝!好雄壮的小伙子,到这儿赶牲口,正是好人材。”心中在想,口中却在招呼道:“乡亲,里面请,请!”  

山海之王满面堆笑,心道:“这人的口音还清晰易懂,待客的热情可感,到底咱们都是汉人,人情味值得称道。”  

“大哥,真不好意思,叨扰你们一顿。”他一面说,一面踏进店门。  

店伙计将他领到桌边,笑道:“要酒莱但请吩咐,小店有的是纯正陕西风味好酒菜,微!听客官口音,定然是江南人;在咱们这儿,江南人确是少见,少见。客官吃些什么?请吩咐。”  

山海之王心中大乐,真妙!主人问客人吃什么给什么,难得?他说道:“多谢大哥,只要是能吃的食物就成。”  

店伙计一怔,心道:“这大个身上大概银子不多,舍不得吃哩!”但口中却说道:“成,小可立即送上。客官可要酒?”  

“酒?请来一碗足矣。”在蒙人那儿,酒的味道不太好,他虽有海量,可不感兴趣,所以只要一碗。  

片刻,伙计送来一壶高梁烧酒,一盘熟羊肉,一盘牛蹄筋,半只卤肥鸡,全是下酒菜。  

“多谢大哥。”山海之王说。咕哈哈喝了几口酒,伸手便向盘中抓,说道:“好酒,果然咱们汉人的酒大大的不同。”  

店伙转身一笑,自去了,不住喃咕道:“这大个儿口中够客气,但用手抓食,可不是咱们汉人的习惯,定然是与夷狄相处太久,变野啦?”  

在西关一座大府第中,西关土霸阳定西阳三爷,正怒发冲冠在分派人马,要找那吃了豹子心胆大包天的大个儿。不久,大街上虽表面上平静,但暗流潜伏,紧张的气氛,有心人一看便知。  

山海之王却在凤翔老店惬意地据案大嚼,对店外的事毫无所知。他酒足饭饱,站起来背起包裹,持起拐杖,向前来收拾杯盘的店伙笑道:“多蒙盛情款待,感铭五衷,日后有缘,当行图报。”  

店伙计怔,说道:“客官,酒资合计三百六十文,请付帐!”  

山海之王吃了一惊,天:这儿不是款待客人,而是要付帐的哩!钱,他身无分文;在仙海根本无需用钱,土民以物易手,金银他倒见过。可是他没有。便说道:“三百六十文7对不起,银我没有。”  

“可有银钞?咱们这儿银钞十足计算。”  

银钞就是大明通行宝钞,用来代替金银作用,山海之王到那儿去找银钞?他说道:“银钞也没有。”  

“可有金银?”  

“金银要来何用?”  

“付酒资。”  

“没有。”他答得顶干脆。  

这时,店中所有的人全站起来了。店伙计气往上冲说道:“怎么?你是吃白食的?”  

“什么叫吃白食?”  

“吃了酒菜不付钱,便叫吃白食。哼?你小子吃白食吃到凤翔老店来了,你胆子可不小。”  

“咦!是你请我进来的,老兄。”山海之王诧异地说。  

“呸,请客人上店并不是叫你不付账,你简直晕了头,你付不付?”另一个高大店伙抢前厉声喝问,紧腰掳袖,来势汹汹。  

山海之王怔住了,仔细一想确是理屈嘛,这儿不象山林中可以弱肉强食,身上没钱如何是好?  

他怔在那儿,大个儿店伙可忍不住了,欺近喝道:“好小子,你无钱敢吃白食,官司你打定了,咱们到知州大人法堂上理谕去。”  

声落,劈胸伸手便抓。他这一抓,可抓出祸事来了。山海之王生活在穷荒绝域中,强存弱亡,物竞天择,随时皆有死亡的威胁,绝不能让含有敌意的畜近身,这是唯一求生的金科玉律。店伙计气势汹汹近身擒人,犯了大忌,他手一出便引发了山海之王的自卫本能,左手一伸,抓住店伙的腰带,喝声“起!”  

店伙敢不起?山海之王将他高举过顶,在食客们惊叫声中,向店柜上一抛。  

“砰”一巨响声,人跌在柜台上,向内一滚,压到了帐房先生,柜上什物一扫而光。  

山海之王将人抛出,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走!他向店外闯,谁也不敢阻拦,所有的人全失声惊叫。  

刚到门边,门外看热闹的人,看了他那雄伟的身材,和单手抛人的神力,谁敢管闲事?齐向左右闪开正路。  

正乱间,抢进了五名彪形大汉,青色紧身,青巾缠头,腰带上插着腰刀,迎门一拦。  

街心一阵乱,人众纷集,这一带人种复杂,地域观念浓厚,各地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大团体,而以陕西帮的人数最多,势力也最大。凤翔老店是陕西人所开,街上的老陕们齐齐呐喊,喝打之声雷动。  

五大汉迎门一拦,中间那人厉声大喝道:“大家让开,他跑不了。”  

山海之王一看来了带刀的人,反而定下了心,他心中在想:“有人动刀,好说话,我可找到藉口了。”便淡笑着不走了。  

这时,大街上到了一人穿灰色直掇,系灰头巾,腰插单刀铁尺的人,有人叫道:“是他,就是这小子,可找到了。”这家伙是与王老七一起赶骆驼的人。  

为首一个豹头环眼,敞着衣襟露出毛茸茸胸毛的大汉,排众直入。  

人声一静,有人轻语道:“这小子完了,阳三爷的教师爷出面,那还会有命在?惹了陕西帮已经不得了,加上阳三爷,见阎王见定了。”  

豹头环眼大汉匆匆闯入,五名青衣大汉不由一怔,两面一分,中间大汉抱拳一礼,陪笑道:“杨二哥,你好。这大个儿是府上的人吗?”  

杨二哥噜嘴一笑,用老公鸭嗓子说道:“非也。在下鲁莽,有事与鲁大哥商量,尚望俯允。”  

“二哥请吩咐,鲁某力所能逮,不敢推辞。”  

“呵呵?小事一件,就是这大个儿的事。晨间在河北桥头,他打了咱们的驼队领班王老七,重伤了一头骆驼。三爷目下责怪下来,要找这小出气。所以嘛,请鲁大哥让在下带走。”  

鲁大哥一皱眉,说道:“这家伙在店里吃白食……”  

“多少钱?在下垫上。”  

“钱是小事,只是……只是可否先让他离开?小店担不起风险;事出在小店,万一官府追究下来……”  

“鲁大哥,你未免太小心眼,万事有三爷承当,请放心啦?”不管鲁大哥肯是不肯,向门内直闯。  

鲁大哥伸手一拦,说道:“二哥且慢,三爷固然与肃王府有交情,天大关系挑得起放得下,可是小店却是本分人,知州大人传话不敢不到。万一这大个儿另有亲朋戚友,告上衙门,小店可麻烦得很。对不起,请让他离店;老规矩,离店百步,以便店脱去牵连。”  

杨大哥环眼一翻,厉声说道:“鲁老大,你把眼睛睁大些,你开店是本分人,阳府难道是江洋大盗?哼!你想将他纵走?”  

鲁老大冷笑一声,也大声说道:“姓杨的,别抬出阳三爷的门第唬人,这人在敝店生事,在下自有权放留。哼!阁下带了十余名打手,他走得了?定要敝店分担责任,未免欺人太甚。告诉你,离店百步,不然先冲鲁某说话。”  

杨二哥怪眼连翻,伸手按住刀柄,大吼道:“反了!这还象话?姓杨的不信邪,冲你也未尝不可……”  

一旁抢上一个獐头鼠目的大汉,在杨二哥耳旁咕喃了好半晌。杨二哥阴阴一笑,怒火似乎全消,改口道:“好?咱们走着瞧,退!”  

十余名打手应声后撤,但并不离开百步,赶开了闲人,在店外围成半环,一个个怒目而视,手按刀柄,雄揪揪严阵以待。  

山海之王屹立门内,脸含微笑,对这事感到好笑,泰然地跨出店门。  

鲁大哥伸手一拦,轻声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山海之王象一头面猎物的猛狮,脸上一寒,沉声说道:“我无名无姓,人称我山海之王。”  

“山海之王?”  

“是的,山海之王。我刚下山,身上无钱,我不懂中原的规矩,但我可以告诉你,日后我会付清欠账。”  

鲁大哥摇摇头,低声说道:“算了,银钱事小,在下不再放在心上。你既称山海之王,定然手上不弱。请记住,在下无法助你。你可冲出南面崇文门走南关,奔上皋蓝山便可脱险。那儿有在下的朋友,也许我会接应你。走吧:珍重。”  

“谢谢你,鲁大哥,我会珍重。”他跨出了店门。  

鲁大哥又接近一步,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兄弟,还有,蓝州的肃王府就在前面不远,千万不可往那儿闯。你的绰号,今后千万不可在大庭广众间说出。”  

“为什么?”  

“这儿既然有一位世袭王爷,你怎能称王?落入官府耳中,你岂不成了反叛?”  

山海之王笑笑,没做声,点点头,点着大棍儿,抬头挺胸走出街心,他根本没有逃避的意思。  

杨二哥正在等,他看了山海之王的伟岸身材,和从容沉着的神情,心里不无顾忌,手按刀柄,一步步向前迎来。  

街心两端,聚集了一两百人,只有微小的嗡嗡声,一个个将心提到了口腔。  

人丛内层是十余名灰衣大汉,严阵以待。  

姓杨的迎向山海之王,双方一步步近。  

在街心双方终于照面,相距一丈同时止步。  

“河北岸的事犯了,刚才你已经听清了?”姓杨的厉声说。  

“是的,我听清了。你想怎样?”  

“你是跟我走呢?抑或要我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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