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风云 作者:丹尼尔·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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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油风云 作者:丹尼尔·耶金-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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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兰克。塔贝尔在1872年反对南方改善公司的石油战中与独立石油生产商站在一起;尔后像油区的许多人一样,他的劳动生活是在抵抗标准石油公司进犯的斗争支配下度过的,充满了痛苦。后来,文达。塔贝尔的哥哥威廉。塔贝尔成了独立的纯粹石油公司的高级职员,在德国销售石油。从父亲和兄长那里她耳濡目染了石油商业的不安定性——它就像“玩纸牌”,她的哥哥威廉说。“我常常希望还是干别的行当好,”他在1896年写信给她时说,“你可以相信如果我发了财我会把大部分钱安全地存起来。”她记得她父亲曾经经受过的痛苦和金融上的难关——把房屋作抵押,尝到失败的滋味,单枪匹马地反对“大章鱼”,以及向标准石油公司让步的和不让步的人们之间的痛苦和分歧。
    “别干了,文达,”当她年迈的父亲得悉她在为《麦克卢尔》杂志调查标准石油公司的时候恳求她说,“他们会把杂志毁掉的。”
    有一天晚上与洛克菲勒结盟的一家银行的副经理亚历山大。格雷厄姆。贝尔在华盛顿市举行晚宴,那位副经理把文达。塔贝尔拉到一旁;就像她父亲曾经警告过她的那样彬彬有礼地威胁她,向她提出一个有关《麦克卢尔》杂志的财务情况的问题。
    “这个,我很抱歉,”艾达。塔贝尔尖锐地回答说,“那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她不会罢手。这位不屈不挠的彻底的研究家像侦探调查案子一样全身心地扑了进去,她相信她将写出一个伟大的故事。她派一名助手到克利夫兰市的陋街小巷去访问熟悉洛克菲勒的人,这位助手告诉她,“我告诉你,这个洛克菲勒是美国最奇怪、最沉默、最神秘和最有趣的人物。人们都不了解他。对这个人物的特点进行研究的作品将是《麦克卢尔》杂志的一张王牌。”艾达。塔贝尔就是想打这张王牌。
    可是她如何直接去接近标准石油公司呢?她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帮助。H。H。罗杰斯在标准石油公司内是仅次于约翰。阿奇博尔德的资格最老和最有权力的董事,同时也是一个出名的能独立行事的投机家。他在公司内负责输油管和天然气业务。但是罗杰斯的个人兴趣却不限于做生意。他对美国文学作过一个伟大的贡献。那是十年前他替马克。吐温处理有争议的破产财务,把这桩纠纷妥善地解决了,从那以后就为这位著名的作家管理钱财和投资事务,使得马克。吐温可以不必为了钱的问题而在“房间里踱方步了”。罗杰斯有一回解释说,“当我对自己的投机事业感到厌倦时,去试试办理朋友的事情,感到很愉快。”罗杰斯喜爱马克。吐温的书,常常声音琅琅地读给妻子和孩子听。两个人成了亲密的朋友;马克。吐温常在罗杰斯送给他的台球桌上打弹子。但是在自己的事情上,罗杰斯却是一个毫不留情的难对付的硬汉子。就是他,有一次在对一个调查标准石油公司的委员会发表的典型的声明中说,“我们做买卖不是闹着玩的,为的是赚美元。”在美国的《名人录》中他干脆把自己列入“资本家”一栏;别人称呼他“地狱看门狗”,因为他的投机手法常常使华尔街感到突然。他认为洛克菲勒之所以不赞成他,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天生的赌棍”。事实也确实如此,每当周末证券市场关门的时候,罗杰斯总是渴望有所动作,最后总是免不了拿起纸牌赌起来。
    由于马克。吐温的怂恿,罗杰斯接手管理聋育女作家海伦。凯勒的教育费用,使她能够进入哈佛大学的拉德克利夫学院。马克。吐温本人非常感激罗杰斯,有一次说罗杰斯不仅是“我的最好的朋友”,而且是“我所了解的最好的人”。有趣的是,有时也是发行人的马克。吐温,曾经为亨利。德马雷斯特。劳埃德的攻击标准石油公司的书《财富反对全体国民》提供出版的机会。“我要说,”他写信给妻子时说,“世界上唯一使我担心的人,我要诅咒的人,那个唯一的流血流汗把我和我的亲人从饥饿和羞辱中拯救出来的人,是标准石油公司魔鬼……但是我没有说。我说我不需要任何书籍;我要脱离出版业了。”
    马克。吐温乐意去百老汇大街26号罗杰斯的办公室,有时就在他们专有的餐厅内同“楼上的先生”共进午餐。有一天罗杰斯提起听说《麦克卢尔》杂志正在写标准石油公司的历史,他要马克。吐温去了解一下是什么样的历史。马克。吐温也是麦克卢尔的朋友,就向杂志发行人麦克卢尔打听。通过这样转弯抹角的关系,马克。吐温最后安排了文达。塔贝尔同罗杰斯的会晤。塔贝尔就此同标准石油公司有了联系。
    塔贝尔和罗杰斯的会晤是在1902年二月举行的。她原先对与标准石油公司有权力的大亨面对面地接触感到有些胆怯。但是罗杰斯热情地欢迎她,使她很快就觉得他是“华尔街上最最大方、最杰出的人物”。他们很快就建立起了特殊的和睦的关系,因为凑巧的是,塔贝尔小时候,罗杰斯就和塔贝尔家同住在油区那个小镇上,经营一家小炼油厂,而且就住在塔贝尔一家所住的山坡下面。他告诉她,他之所以会住在一家出租的房屋内——当时住出租的房屋等于是“承认在商业上的失败”——是为了省下钱来购买更多的标准石油公司的股票。他说他对塔贝尔的父亲及“塔贝尔油罐商店”的招牌记忆犹新。他说他再也没有比那个时期的生活更愉快的了。他可能是真挚的——要不就是一个十足道地的心理学家。他成功地使艾达。塔贝尔为之着迷;多年以后她还亲呢地叫他“华尔街上竖大旗的杰出的海盗”。
    在尔后的两年中,她定期地会晤罗杰斯。每次去都是被人从一个门领进去而从另一个门送出来;因为标准石油公司禁止访问的客人相互邂逅。她有时候甚至可以使用百老汇大街26号的办公桌。她向罗杰斯提出个人历史的问题,罗杰斯就向她提供文件、数字、无过失证明、辩解、说明等材料。罗杰斯对待塔贝尔惊人地坦率。例如有一个冬天,她大胆地向他提出标准石油公司是怎样“操纵立法”的。
    “啊,当然,我们关心这个问题!”他回答说。“他们到这里来要我们为竞选经费提供捐助。我们捐了——那是,以个人名义捐的……我们掏出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捐给他们用于竞选目的,以后如果有不利于我们的法案提出来,我们就去找他们管理财务的经理人,对他们说:”有这样那样的法案提出来了。我们不喜欢那些东西,你们要照顾我们的利益。‘大家都是那么做的。“
    他为什么这么愿意提供帮助呢?有人说这是报复洛克菲勒,他们吵翻了。他自己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解释。塔贝尔的工作,他对她说,“将被看作对标准石油公司的最后的反映,”由于她坚持要写标准石油公司的历史,他就希望尽其所能地使公司的情况能“正确地被表达出来”。罗杰斯甚至安排她去访间亨利。弗拉格勒,当时弗拉格勒由于佛罗里达州的企业取得了蓬勃发展而踌躇满志。弗拉格勒所说的使塔贝尔感到愤怒。他说——虔诚地——很明显是上帝使“我们发的财”。罗杰斯还明确地暗示,他可能安排塔贝尔去访问洛克菲勒,但是未能兑现。罗杰斯后来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塔贝尔告诉她的同事说,她的总的目的是“写一部关于标准石油公司的记叙体历史”。这部历史“不想引起争议,只是直言不讳地叙述一个巨大的垄断企业的历史,尽我的可能使之生动并富有戏剧性”。罗杰斯——以他的成就和他的公司而自豪——也有相同的感想。
    不管塔贝尔原来的意图是什么,她的连载文章——1902年11月开始在《麦克卢尔》杂志上发表——被证明是一颗炸弹。月复一月地她的故事揭发标准石油公司的阴谋操纵、回扣、残酷竞争、一意孤行、使独立石油公司受到伤害的石油战等等。这些文章成了全国街谈巷议的话题,也给提供内部情况的人提供了告密的线索。几个月以后,塔贝尔回到泰特斯维尔看望她的家人。“值得注意的是既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也没有像一些朋友所预言的那样被绑架或被指控犯诽谤罪,”她说,“人们也就愿意同我自由地交谈。”尽管文章陆续地发表,罗杰斯仍旧热情地接待她。但是当后来的连载文章揭发标准石油公司操纵情报网,甚至对一些很小的独立零售商也施加强大的压力的时候,罗杰斯大发雷霆。他断绝了同塔贝尔的往来,拒绝和她见面。但她对于自己所写的东西丝毫不感到懊悔。尤其是她后来说,“对标准石油公司情报工作的指责……使我对这家公司感到恶心。”因为“连载文章对这家公司在组织方面的巨大才华和能力作了大量的描述,而对它的情报手段的揭发只占很小的部分。但是就是这一点使我对标准石油公司的所作所为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感受。”这种感受使她的文章曝光得更加尖锐。
    塔贝尔的连载文章足足刊登了二十四个月,后来在1904年11月以《标准石油公司历史》为书名出版了单行本,还有六十四个附录。这本书充分地把握住标准石油公司复杂的历史—一特别是作者在难以接近公司的不利情况下写成—一是一本叙述深刻、揭露有力的杰作。作者透过有节制的描写手法流露出对残忍的洛克菲勒和托拉斯的愤懑和谴责。在塔贝尔的叙述中,笃信基督教的洛克菲勒被描绘成一个毫无道德的食人者。“洛克菲勒先生,”她写道,“是一个系统地玩弄灌铅骰子的人,自从1872年以来他和竞争者的比赛是否一开始就是公平竞争是值得怀疑的。”
    这本书的出版是一个重大的事件。有一家报纸形容这本书是“这个国家同类书籍中最杰出的一本”。塞缪尔。麦克卢尔告诉塔贝尔说,“你是今天美国最著名的妇女……人们普遍地以尊敬的态度谈到你,都使我对你感到有点害怕了。”后来,他又从欧洲报道说,即使是欧洲大陆的报纸上“你的著作也是经常被提到的”。迟至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对塔贝尔的书不持友好态度的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的历史学家们也宣称,“在论述美国经济和商业历史的书籍中,这本书可能比任何一本都畅销,其内容也比任何一本书在广大的公众中更为流传。”当然,要说这本书是美国出版的有关商业的书中最有影响的一本是值得争议的。“我对他们的规模和财富从不抱敌意,也不反对他们的企业形式,”塔贝尔解释说。“我倒是希望他们尽可能大规模联合起来赚更多的钱,但应该用合法的手段。可是他们从不公平地经营,在我看来他们是把自己的伟大形象毁掉了。”
    艾达。塔贝尔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她在1905年又进行了一次攻击,怒气冲冲地著文给洛克菲勒画了一幅人物像。“她认为,”塔贝尔的传记作家写道,“他的秃发、隆起的前额以及作为一个虚伪狡猾的石油商都是有罪的。”实际上她是把他形体特征包括他的秃发症都作为道德衰败的象征。也许这是一位真正的油区女儿所进行的最后报复。她的父亲、一名和洛克菲勒战斗过吃了败仗的独立石油商这时正在泰特斯维尔即将死去。她刚完成她的手稿就急匆匆地赶到她的弥留之中的父亲身旁。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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