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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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之旅- 第1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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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会场决定在费用高昂的友谊宾馆。科学院的看法是,以这件事而言,完全是技术的突破,只要能对国内软件界产生了鼓舞的作用,目的就达到了。
  八月一日,在科学院院长周光召的主持下,我们成功地展示了字库的相关技术。而且在当时最具盛名的十多位学者专家认真的评审下,给予了“超越世界水平”的最高评价。评审委员中,有北大的王选教授,他的华光中文排版系统,在一块特用硬件芯片的辅助下,造字速度比我的还慢了四倍。
  还有另一位计算机文字专家石云程,是四炮(相当于台湾的飞弹营)的工程师,他们对我的程序极有兴趣,一直有意技术合作。只惜我对发展产品兴趣缺缺,既不愿见到有人独占市场,又困于资金不足,想把技术传授给大众也行不通。
  石云程曾邀我参观他的工作,由于他采用点阵,字形虽好,目前用处不大。倒是他的工程师在闲谈中,抱怨经费不足时,我听到了一件奇闻。
  四炮是高科技的军种,有不少研究经费,由于“特异功能”大行其道,部队领导接受“专家”建议,组织了一个特异功能的队伍,约有一百多人。他们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朝夕练功,认为“气功”可以防御敌人飞弹。
  “真有效吗?”我懂气功,一听就知道是个骗局。
  “敌人飞弹没打过来,你说算不算是有效?至少,已经练死了一个人。”
  “那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呢?”
  “专家说,练得久功夫才深,对付飞弹当然要很长的时间!”
  “你们这里科学家很多呀!难道不能出面阻止?”
  “阻止?有个知名的科学家提了一个建议,说先不要考虑防止飞弹,只要能证明气功可以阻挡足球。就可以组队坐在自己球门后面,让中国的足球先冲出亚洲!”
  “对呀!这才是科学态度。”
  “科学态度?上面说这是失败主义,气功专家说皮球太简单,他们不屑于做!”
  发表会大大成功,一夕之间,我在大陆上有了些虚名。所有的亲戚都出现了,我自再世为人,全心奉献于工作,早就六亲不认,所以一概拒之于千里之外。
  由于计算机是当红的科技,是经济利益的核心,所以在这个圈子里找“义人”,实在是缘木而求鱼。可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栾贵明先生,却算得上是个标准的义人。
  这次我在北京遇到了栾贵明先生,他和我年纪相若,但却身材魁梧,是个道地的燕赵男儿。他们中心对中文作了大量的整理,所以对中文信息的认识非常清楚。
  只可惜我们都只是文化的维护者,无法阻挡以生产及促销为主力的厂商,而目前文化界对计算机避之唯恐不及,是以两个人谈来备感寂寞。
  一九九三年,我回台湾之后,栾贵明拟举办一个中文信息应用的研讨会,我也准备发展一套人文系统,共襄盛举。但因他受到某方面的阻挠,会议功败垂成,我的人文统原是为这个会议而开发,既然受到打压,我也就只好延后了。
  一回到深圳,我们就全力投入聚珍的工作。张达权把系统平台准备好了,只要有可以共享的程序,他随时可以纳入系统中。小胡的绘图进度不错,每天见他运指如飞,人也像蝴蝶一般,穿梭在各个办公室之间。小段做窗口,他是科学院软件所的高手,由所长特别推介而来。小蔡负责幕前排版,做得焦头烂额。黄刚做数据库,他很认真,也很紧张。据小何说,黄刚在宿舍中,每天晚上一定要紧紧地关上门,然后对天长啸:
  “受不了啰!受不了啰!”
  麻烦的是表格处理,先是由小何与另一位有经验的工程师同做,结果连续换了几个人,只有小何一个人坚持下来,其它的人,不是走了,就是被我开除了。
  在我们去北京之前,我们经常上报,有了名气,就常有人来园区求职。我正苦于人手不足,能写程序的不多,便挑选了几位学历、背景兼优的电算系科班出身的工程师。那时正忙于筹备展览,一切课程停止,没有办法对他们作心理辅导。
  我去北京时,把几位核心的工程师都带走了,只剩下几个行政人员和新来的工程师,交给沉红莲负责管理。我一走,那几个新来的,就开始偷鸡摸狗。沉红莲一声不响,把他们每日的工作时间和进度一一记录下来,我回来一看,气得不得了。
  我认为此风不可长,他们则争取人权,坚不认错,最后都自愿走路。
  另外还有一位北大的高材生,姓芮,他第一次来公司参观时,就嘲笑我们的技术是土法炼钢。待我们北京评估成功了,他就千方百计托人说项,非来我们公司不可。
  我不愿因为成见或是误会,害得一位有志青年失去了机会,便找他来面谈:
  “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我们这里呢?”
  “我承认以往错了,你们真有技术,我愿意虚心学习。”
  “你怎么知道我们真有技术呢?”
  “我的辅导老师是王选教授,他很推崇你!”
  “那是客气话,你也相信?”
  “能让王教授客气的人不多,所以我非来不可!”
  “我们的要求极高,很多人受不了都离开了!”我不能否认,马屁很管用。
  “我早就知道了,我愿意接受挑战!”
  他一来,意见特别多,每天都与不同的人,以不同的主题争辩不休。我由他的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当然也就不便插手。
  等到开始教他程序,他又反对我们采用汇编语言,他说他是北大培基语言( BASIC)的高手。不论哪一方面来说,他都认为培基语言绝对要比汇编语言好。
  正好,当时我把上课的讲义编成了《汇编语言的艺术》一书,书中需要例证。有什么好争的?实验检验真理,出个题目比较一下就是!
  于是,我出了题目,小芮用培基语言,张达权用汇编语言,小段用C语言,李朝辉用PASCAL及FORTRAN 。(全部结果载于松岗出版之《汇编语言的艺术》207 页)。
  结果程序写作的时间,由七分钟到十五分钟不等。汇编语言最慢,但慢得有限,小芮的培基也用了十分钟。程序的效果应该看应用,因为写只有一次,使用则次数无穷。
  一到测试程序的执行,汇编语言最快,瞬间即有答案。其它三种高级语言速度差不多,耗时约较汇编语言慢五至七倍。妙的是小芮的培基程序,在大家的都执行完了后,他的还没有动静。等了又等,人人都围了过来,聚精会神地看着表。
  就像年轻时等女朋友一般,时间过得奇慢无比。渐渐地人群散了,大家断言,说他的程序“死机”,劝他重新检查。
  小芮很有信心,说他写的程序从来没有错过。他一个人等了两个多钟头,果然他的程序没有错,只是执行速度太慢!他不服气,花了两天的功夫,改了又改,最后终于进步到二十几分钟,相当于汇编语言的七百倍!
  小芮灰心不已,提出了辞呈,我告诉他人生要经得住失败,这点挫折算不了什么。他坚持求去,他说:
  “倒不是面子问题,我是丧失了信心,我对计算机没有兴趣了!”
  他走了,基于他的志节,我倒觉得他是个人材,但愿他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有些人就相反,表面上看来诚实正直,但是每当面临利害之际,就流露出本性。
  大陆上的评估制度,是一种相当严谨的科学方法,而技术一经评估,就确定了其应有的价值。评估原则上分为几级,最高为国家级,其次为省,再次为县、区等。评估对个人也是一种记录,所以事先要提出申请,详细说明每一个参与的人,工作的内容等。
  我从来不重视这个,在填表时,沉红莲与我是当然的创作人。此外,王姝完成了英文及符号的模块,当在名单之中。丘副理看了,嫌人太少了,应该多填些,这种事怎能做假呢?但为了奖励士气,我加填了杨育冰,她曾帮沉红莲做过一些资料。
  直到她辞职离开以后,我才由同事口中得知,原来丘副理当时把杨育冰的名字偷偷换成了自己的。这一来,国家级评估的成绩,便成为丘副理的升官之道!
  我知道后,大发雷霆,立刻找王总理论。可是木已成舟,一个年轻工程师的前途已经毁了,难道我要把丘副理的也毁掉?
  这种事太多了,人没有能力已经太可怜,再若不给一点取巧的机会,岂不太残忍?只是今后呢?我不喜欢演戏,将来如何与他共事?事情发生之时,我们已经成立了两仪公司,于是由他带了一批人,继续主持园区的计算机部,此事才告一段落。
  大陆的体制正在改变,在改革开放的政策下,“政经分离”成为必要的政策。政经分离的落实化,第一步便是政府所有机构都需要设法自力更生。其法便是把部门一分为二,一组人管政策,一组人做生意,做生意的赚钱来支持另一半(详情我并不十分了解)。
  我的字库在技术上有极大的优势,但美观度稍嫌不足。评审委员之一,即四炮的石云程先生,特别带了一组人到深圳来找我。由于我对大陆的情况并不清楚,平常埋头工作,也不大关心。石云程跟我谈了很久,我才明白其中究里。
  原来国家技术监督局(即标准局)也要实行政经分离,由其中一部分技术人员组织了一个“中国标准技术开发公司”。这个公司专门发展“标准技术”,其总经理即为与他同行来此的徐明先生,石云程则为中文信息部总工程师。
  我不懂什么叫“标准技术”?又怎么来开发?经他解说后,我懂了,却吓得我一身冷汗。他们的看法是举凡这个公司所开发出来的技术,一概视为“国家标准”,有了国家技术监督局的支持,这种标准自是绝对合法,不容置疑。
  国家的政策规定,任何一种中文计算机一定要使用国家标准,否则禁止买卖!也就是说,自己的队员兼做裁判,凡是不利我方的,统统判犯规出场!这种生意会不赚钱吗?最起码的估计,大陆上未来将要使用上亿台计算机,再加上其它设备,如果以我们的字库作为标准,一套只卖十块美金,那就是天文数字了!
  我能不心动吗?我又能够心动吗?不谈赚钱吧,中文系统不就统一了吗?从此我可以手持尚方宝剑,挟天子以令诸侯!看谁敢违抗国家政策?这种不世的良机,是为国家、为文化、为中文报效的大好机会!我有理想、技术、操守,而且也有了最有利的机会!
  那么,我为什么会吓出一身冷汗呢?
  人长时间养成的习惯,经常会形成一种固定的思维反应模式,往往能不经思索,就立刻表现出来。我对公、私的分辨已经成为本能,这种行为分明是私,但又是在公利的大前提下提出。如果说是假公济私倒也不尽然,他们也是不得已而出此下策。一个贫穷的国家,人口众多,矛盾严重,要想要脱贫致富,当然要用些非常的手段。
  这种“政经分离”的策略,能调动工作者的积极性,显然是不得已的可行之道。很多心存偏见,抱着仇者为快的心理,就不可能看出中共领导者处心积虑地在寻求一种治国途径。在我看来,虽然他们做得不很成功,但是比起那些尸位素餐的败家子,连现成的繁荣美景都可以弄得污七八糟的总好多了。
  问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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