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通史 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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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通史 上册-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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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闰月朔,日军至凤山溪,义军要击之,战至暮,新竹遂陷。大小凡二十余战,北埔富民姜绍祖死焉。

  初三日薄暮,日舰二艘窥安平,傍英、德兵船停泊,炮台击之,乃北去。

  十二日,桦山资纪介英人移书永福解兵,书曰:“自从客岁搆兵以来,我军疊战疊胜,贵国简使议和,订约数款,台湾及澎湖列岛,皆为贵国所割让。授受之后,本总督开府台北,抚绥民庶,整理庶务,凡百就绪。迩闻阁下尚踞台南,慢弄兵戈,适会全局莫定之运,独以无援之孤军,防守边陬之危城,大势之不可为,不待知者而知矣。阁下雄才大略,精通公法,然而背戾大清国皇帝之圣旨,徒学愚顽之所为,窃为阁下不取也。阁下若解廷谕,速戢兵戈,俾民乐业,当以将礼送归,麾下士卒亦应宥遇。现在台北等处,收容降败残兵,付船送还原籍者,计有八千人。本总督素闻声名,不嫌直告,顺逆之理,维阁下审计之。”永福得书不从,复曰:“中、日两国同隶亚洲之土,讲信修睦,载在盟府。不意贵国弃好寻仇,侵我疆域。中国宿将雄师,亦昭忠义,而兵机有失者,李鸿章之误尔。自古兴国之人,必先施仁布泽,而后可以得民心,而后可以感天意。刻下台北时疫大作,贵国兵队病故者多,民情不附,天灾流行,已可概见。而阁下犹不及时省悟,余甚惑之。余奉命驻守台湾,义当与台存亡。来书谓余背戾圣旨,又何见理不明也。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台南百姓遮道攀辕,涕泣请命,余既不敢忘效死勿去之语,又何忍视黎庶沈沦之惨,爰整甲兵,以保疆土。台南虽属边陬,然部下数十营,皆经战敢死之士,兼之义民数万,粮饷既足,军械亦精,窃以天之不亡台湾,虽妇孺亦知之。阁下总督全师,为国大将,雄才卓识,超迈寻常,何不上体天心,下揆民意,撤回军旅,归我台北,不唯台湾百姓感戴不忘,而阁下大义昭然千古矣。”资纪知不可说,遂进兵。

  初,吴汤兴起兵苗栗,因饷事与知县李烇龃龉,飞电告急,彼此各执一辞。永福惶惑,令幕僚吴彭年率七星旗兵七百往,李维义副之。至彰化,台湾府知府黎景嵩请以维义援头份,彭年亦趣赴苗栗。六月二十日,日军攻头份,新楚军副将杨紫云战殁,维义败回。日军攻苗栗,前敌诸军请济师,永福苦无以应。初,台南独立之时,道库仅存银七万余两,府库亦六万余两,乃设官票局,权发钞票,以庄明德理之,一时市上流衍。南北洋大臣各派员视师,谋接济,且有俄人愿任保护之语,四川举人张罗澄寓书永福,请力守,将借韩藩外兵以援。然迫于盟约不成,而饷匮械绌,唯闽粤总督各贻旧枪一二千杆弹药数万粒而已。税务司麦嘉林请设邮政局,未旬日而征银五千余两。

  二十日,责议院筹饷,咸束手无策,而前敌乞援急,乃搜括八千两与之。再令幕僚罗绮章渡厦,吁援各省,辞甚哀痛。

  二十八日,日舰三艘窥台南,向午一舰近安平,开两炮而去。七月朔,复窥枋藔,已而至布袋嘴,以斥候上陆,诘永福所在。总兵谭少宗戍此,未敢战。旬日以来,游弋台南,沿海戒备,盖欲以牵制永福而力扑大甲溪也。

  先是,彭年援苗,急就地召募,未成。二十日,日军破苗栗,李烇奔梧栖港,走福州。维义败回,猝率所部拒战,吴汤兴、徐骧助之,稍胜。初四日,日军以山根支队进攻,大队继之。管带袁锦清、林鸿贵皆战死,吴、徐退守府治。彭年驻兵牛骂头,将扼大甲溪,而募勇夜哗,撤回彰化,电告永福济师。

  彰化为中路重邑,举人施菼、贡生吴德功设筹防局,谋战事。永福檄安平知县忠满援之,满不可,遣人说永福出战,而己居守。永福怒,以郑文海知县事,乃率四营往,逗留不进。吴汤兴所部索饷,环府门而哗,知府黎景嵩不能制,请彭年兼统之。再电济师,永福疑其规避,不听,而日军已迫大肚溪矣。城僚议弃城,彭年止之。再电闻,令曰:“兵来御之,死守无恐。”乃移驻城外。次日,遇日军结筏渡溪,徐骧拒之,伏莽丛中狙击。日军将济,而李邦华亦率乡勇数千至,然日军野炮甚厉,死者千余人。吴汤兴、沈仲安来援,截日军为二,击退之。次日,再战于李厝庄,小胜,将夺大甲,而谍报葫芦墩危,提督陈尚志战死。彭年调彰化知县罗树勋援之,会于头家厝庄。

  庄豪林大春、赖宽豫设国姓会,连络数十社,率子弟千人助战,相持一日夜,终不敌。初五日,府城陷,树勋收兵回,而日军亦绕过北投,分两队,以川村为左翼,山根为右翼,进攻彰化。彰城小如斗,八卦山在其东,俯瞰城中,山破即城亦破,故建垒其上。晚,旱雷兵二百自南至,欲布雷于溪畔,而旱雷自海运鹿港,缓且不及。翌日,彭年誓师,以王得标率七星旗兵三百守中藔,刘得胜率先锋营守中庄,孔宪盈守茄疲牛钍勘⑸蚋I礁髀仕渴匕素陨健3蹙湃绽杳鳎站砸恢卸由嫦群谄煊忠砸恢卸踊髌浔场

  彭年开壁出,而别队已直捣八卦山。吴汤兴、徐骧拒战,力竭弹罄,汤兴死焉。彭年回军救,率众夺山,中弹死,李士炳、沈福山、汤人贵皆殁,死者几五百人,景嵩、树勋各微服逃,日军入城。

  初十日,日军陷云林,进据大莆林,别以一军略埔里社,锋锐甚。永福赴曾文溪筹防,黄荣邦、林义成、简成功及子精华均受抚,愿效死。十一日,副将杨泗洪率镇海中军及吉林炮队取大莆林,义成、精华各以所部数千助战。

  日军北,泗洪追之,中炮死。管带朱乃昌力战,夺尸归,反身再斗,而日军山炮队至,声震山谷。台军伏蔗林中以战,左右奋击,日军退。乃昌麾兵径取大莆林,遥见火光烛天,声喧甚,询之,则荣邦、义成来援也。乘势入大莆林,杀伤过当,乃昌亦血战死。永福令都司萧三发率福军前敌代泗洪,以银三千两犒军。十三日,檄成功统义军。守备王得标、嘉义知县孙育万会师,与精华之兵合克云林。日军入山,遇覆歼焉,又败之于芦竹塘。十六日,三发趣诸军取彰化,自辰战至日中,阻于日炮不能进,据险以守。当是时,军声颇起,中北各路约期俱举,而台南饷械已绝,永福又命吴桐林渡厦乞助,遍走沿海,无一应者。二十五日,精华、荣邦连战俱捷,献馘请饷。八月初二日,再电请,语悲痛,仅括千五百两以济之,附近庄民多椎牛食军,故不馁。方彰化之陷,徐骧率二十人走后山,间道至南,永福慰之,令入卑南募悍卒,得七百人,皆矫健有力者,驰赴前敌。彰化诸军攻围久,弹药将罄。

  初六日,荣邦誓师决战,中弹死。初七日,义成再攻城,亦殊伤。十三日,日军大举猛扑三发之营,徐骧、精华援之。相战数日,骧死,诸皆受伤莫能起,云林复陷。永福叹曰:“内地诸公误我,我误台人。”

  十九日,日军攻嘉义,王德标初营郊外,至是走入城。日军驻营,夜半地雷发,轰死者七百余人。翌日,以炮攻城,陷东门,总兵柏正材、营官陈开檍、同知冯练芳、武举刘步升、生员杨文豹等皆死,德标随精华奔后山。

  二十一日,略盐水港,别以一军由海道至布袋嘴,谭少宗之兵与战,败。至铁线桥,沿途庄民持械拒战,相持数日,生员林昆冈死焉。杀伤大当,以故不能越曾文溪而南。二十三日黎明,日军登枋藔,入恒春,遂略东港,以取凤山。

  当嘉义之陷,永福知事不可为。二十一日,介英领事欧思纳致书桦山资纪求成。于时日舰大集澎湖,欧思纳乘英舰披古至,副总督高岛鞆之助见之。

  书曰:“查本年四月间,两军战事已毕,海宇共庆升平。惟和约中有台湾全岛割让贵国一节,台民以久隶大清国版图,世受皇恩,不愿反颜东向。是时我国遣官到台,密行慰谕,而民心匪石可转,公举本总兵为兼办台事大臣。

  本总兵以未奉明谕,无奈徇其所请,即以力保台民为己任,然非有自私自利于其间也。及见台民自遘战祸以来,其苦难以言喻,为此咨请贵督,愿以全岛相交。惟尚有二事相求者:贵部兵既至台南,不论何等民人宜悉优待,而不加以惩罚,一也。本总兵部下弁兵急须内渡,乞速拨船安送回陆,不论闽、浙、粤东或南洋大臣处,皆随尊意,二也。此二者度贵督亦必视为要图,故敢以为请。如别无指驳,即当迅备交台事宜。立候咨复。“鞆之助复书拒绝。

  二十四日,永福又委弁至披古,求见英、荷两领事,邀往吉野。两领事却之,以永福不至,虽往无益也。是日吉野至安平,以书与永福,约明日辰刻至舰议款,否则开战。两领事亦力劝,终不敢行,而日军已海陆并进矣。

  二十六日,日舰七、运船二攻旗后炮台。守将刘成良,永福义子也,互击两时许,台陷,逃归台南。永福怒,欲斩之。翌日入凤山,二十八日略旧城,以骑兵迫台南。郑青拒之于二层行溪,郡中大震,争舟走厦门。

  九月朔,永福议退于关帝庙庄,据山以守,而警报疊至,仓猝未能行。

  初二日过午,有武弁自安平驰马入,大呼援兵至,郡人欣然有喜色。入夜永福率亲兵数人视安平炮台,遂乘英船爹利士以去。翌日,陈修五、吴道源介英牧师宋忠坚至第二师团前哨,请镇抚。初四日辰刻,日军入城,海军亦至安平,遗兵二十余人被杀,而台湾民主国亡。


卷五 疆域志

  光绪十一年秋七月初八日,钦差大臣左宗棠奏请台湾建省,旨下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六部、九卿会同各省督抚议奏。九月初五日,军机大臣醇亲王奕譞等奏改福建巡抚为台湾巡抚,诏曰可。十二年春三月,又诏曰:“闽、台防务关系紧要,该督抚等商办一切,务当和衷共济,不分畛域,力顾大局。上年谕令该督抚等会议改设各事宜,并着一并妥议,毋稍迟延。”十三年夏四月,新任巡抚刘铭传会同闽浙总督杨昌濬合奏,筹议台湾郡县,分别添改裁撤,以资治理。疏曰:“台湾疆域,南北相距七百余里,东西近者二百余里,远或三四百里,崇山大溪,鉤连高下。从前所治,不过山前迤南一带,故仅设三县而有余,自后榛莽日开,故屡增厅治而犹不足。

  光绪元年,沈葆桢请设台北府县,以固北路,又将同知移治卑南,以顾后山,全台官制,粗有规模。然彼时局势未开,择要修举,非一劳永逸之计也。臣等公同商酌,窃谓建置之法,恃险与势,分治之道,贵持其平。台省治理视内地为难,而各县幅员反较多于内地,如彰化、嘉义、凤山、新竹、淡水等县,纵横二百余里三百里不等,仓卒有事,鞭长莫及。且防务为治台要领,辖疆太广,则耳目难周,控制太宽,则声气多阻。至山后中北两路,延袤三四百里,仅区段所设碉堡,并无专驻治理之员,前寄清虚,亦难遥制。现当改设伊始,百废俱兴,若不量予变通,何以定责成而垂久远。臣铭传于上年九月,亲赴中路督剿叛番,沿途察看地势,并据各地方官将境内扼塞道里、田园、山溪,绘图贴说,呈送前来,又据抚番、清赋各员弁将抚垦地所陆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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