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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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赖-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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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一条水蓝色的身影从左边的楼顶飞掠而下。人在空中,一柄青光湛湛的仙剑业已铿然出鞘,如同劈裂夜幕的闪电直斩裴潜头顶。

“铿!”莫大可横枪招架,竟被对方一剑劈得身形剧震,仰面从马背上翻落。

“哧哧哧哧——”身后的八名亲兵掣动天狼神弩,向水蓝色身影射去。

弩箭漫天掠动,闪烁点点寒星。刺客飞起一脚,将莫大可的坐骑踹上半空。百余支弩箭穿透战马射落在空处。

与此同时刺客的左掌凝动一道青色光飙,朝着裴潜的胸口凌空劈击。

裴潜凛然一惊道:“这家伙是古剑潭的高手!”身躯后仰紧贴马鞍,拔出腰间的神棍往上封架。“叮!”光飙击在神棍上火花四溅,裴潜闷哼侧身从马上滚落,这才卸去破入体内的可怖气劲。

刺客不等八名亲兵换过弩匣,左袖飞卷又激射出数道寒芒。“噗噗噗——”八名亲兵连声惨叫,顿时三死五伤摔跌马下。

莫大可红了眼,破军金枪直刺刺客背心,破口大骂道:“水中天,你这个王八蛋!”

“水中天?”裴潜刚刚顺势滚翻到街边,就听到了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差不多一个月前,他曾经干了一桩让水中天永生难忘、切齿痛恨的事情——在玉江边的山林中,色无反顾地侵占了这位古剑潭大佬的宝贝女儿水灵月。

虽然裴潜自认经过此事,水灵月已是他的女人,水中天也大可升级为自己的岳丈。奈何瞧今晚对方必欲置他于死地的情形,这位老泰山显然并不想裴潜就这么当了便宜女婿,摆明了是要大义灭亲。

裴潜很想让莫大可一个人在街上顶着,自己趁机开溜。但是水中天对莫大可却毫无兴趣,他是卯上裴潜了。他的身形就似一股吹拂过长街的水蓝色夜风,迅即拉开了破军金枪与背心之间的距离,振腕挥剑挑向裴潜咽喉。

他是来替女儿报仇的,也是来为自己洗涮耻辱。尽管水灵月失身的事,包括裴潜在内也仅限于三两人知情。但水中天又怎么可能就此放过这个淫贼?从早上裴潜进入绣衣使衙门到现在,他已苦苦忍耐了七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机会。

剑锋距离裴潜咽喉尚有数尺,一股锐利的寒气已迫入他的体内。裴潜顿觉浑身十万八千根毫毛根根倒竖,身形已被剑!锁定,根本无处遁形。

今晚真是衰到家了!裴潜很想让水中天收起手中的那柄“汗青仙剑”,然后坐下来好好聊聊一叙翁婿之情。不就是把水灵月从生米煮成了熟饭么?那也犯不着长街截杀,非得割下脑袋当球踢吧?

“叮!”新锻铸的神棍与汗青仙剑第二次激撞,裴潜右臂发麻,身躯顺势往左翻滚,耳中听见莫大可怒吼道:“他姥姥的,敢刺杀朝廷命官,不想活了?!”

他叫得起劲儿,身子往后退得更起劲儿。方才与水中天的两番交手,实力高下立现。他又不傻,岂会为了一个新交的狗屁朋友豁出自己的老命?

水中天心无旁骛,发挥出空照级高手应有实力,汗青仙剑如影随形划向裴潜背心。

真要命!裴潜怒了,他倒不是怪莫大可不够朋友,因为换作自己连第二枪都不会发,就会立马闪人。莫大可敢跟古剑潭四大老之一的水中天连拼两个回合,已经算是很给裴潜面子了。他是生气,泰阳府的治安为何这么差劲,打了半天都不见有巡夜的官兵出来吆喝两声,罩罩场子?

这念头刚刚冒出,夜空里响起一记清朗的啸音道:“住手!”

水中天听到后,居然真的住手了——一柄展开的玉扇犹如月轮般飞转,从长街的那一头破空而至,十数丈的空间便似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铿!”水中天被迫回身出剑飞挑,玉扇唰唰翻转高飞上天,却丝毫无损。

紧跟着一个赤手空拳的黑衣老者只比玉扇的速度慢上一线杀到近前,抬掌拍向水中天的胸口道:“水兄,久违了!”

“易司马!”水中天面色微变举掌相迎。双掌砰然交击,两人功力悉敌各退三尺。

水中天丹田提气,目光扫过长街,心知今晚的复仇行动已经失败,当机立断借着易司马的掌劲回挫之力飘身跃上屋顶,冷冷瞥了眼刚从地上爬起的裴潜,寒声道:“小贼,你等着!”身形一晃,消失在屋脊后的夜色里。

马蹄声响,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毛的照夜狮子马风驰电掣来到近前。马上骑士微抬左手,接住了从空中跌落的玉扇,微笑问道:“两位没受伤吧?”

晋王——裴潜用力拍打衣衫,不介意让丈许外的救命恩人吃两口扬起的灰土。他的目光已落在了三皇子身后的菡叶脸上,胸口郁闷之极。

这世上的事没有最衰,只有更衰。人要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会塞牙——让人瞧见自己被水中天追杀得灰头土脸,还口口声声以“小贼”斥之,已经很衰了。偏偏出手相救的,居然会是晋王,而菡叶就跟在他的身后目睹了一切。

裴潜怏怏收回目光,望了望手中的神棍,发现棍身上多了两道浅浅的剑痕。他忍了又忍,最终禁不住破口大骂道:“他姥姥的!”

这骂声响亮无比,连裴潜自己都被吓一跳。晋王嘴角的笑容登时凝结,讶异地看着裴潜,问道:“这位兄台,你好像很不高兴。”

屁话,你被人满街追杀着试试?裴潜冲着晋王呲牙咧嘴地一笑,回答道:“哪里哪里,我心里很高兴,高兴得不得了。”

晋王皱皱眉,不明白这年轻人为何在明知他身份的情况下,居然表现得这般嚣张,好像天生就跟自己有仇。要知道刚才不是他和易司马出手,这小子便没命了。

“小子,你这是和殿下说话的口气?”易司马阴冷道:“至少也该道声谢罢。”

裴潜看到菡叶坐在马上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视线都没往自己身上招呼,仿佛有意置身于事外。他心里一阵气苦,发了狠劲儿道:“老子管他是什么王,偏不让这小子得意。把事情闹大,看她最后会帮谁?”

念及于此裴潜一翻白眼,老实不客气道:“什么,你想谢谢我豁出小命给了殿下这么一次见义勇为的机会?岂敢岂敢,客气客气……”

“混账!”易司马一记冷喝,眸中的寒光如刀锋般刺得裴潜心头一寒。

直到这时候莫大可才想到上前解围,拽住裴潜胳膊道:“三殿下,易大人,这位是新任的泰阳府绣衣使主办段悯段大人。他刚才出门时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在地上滚了三圈,又被恰好路过的牛车从头上碾过。没等起身后头跟上一头毛驴,又在他脑袋上踩了两脚。所以头脑不太清楚,卑职正要带他去看郎中。”

你姥姥才被牛车碾毛驴踩!裴潜恶狠狠瞪视莫大可,话到嘴边蓦地听见菡叶说道:“三殿下,易先生,不必和他斗气,我们走吧。”

晋王点点头,注视裴潜道:“原来你就是绣衣使主办段悯。好,我记下了。”不等裴潜反唇相讥,双腿轻夹马腹,照夜狮子一声长嘶从他面前掠过,朝着大街的另一头绝尘而去。易先生和风云八骑从后追上,紧紧尾随。

菡叶深深望了裴潜一眼,轻轻叹息道:“段大人,你不该这样的。”

目送菡叶的背影远去,裴潜的胸口像是捱了重重一记闷棍。他相信她已认出了自己,但又形同陌路。惟一的一次开口,还是在责备他。

不该这样又该怎样?难不成要老子给晋王跪下来,然后痛哭流涕着叩谢三殿下的救命之恩,她才会满意?梦去吧——老子又不是他家养的一条狗!

忽然一只蒲扇大的手掌遮住了裴潜的视线,然后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段老弟,段老弟——”莫大可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已经看不见那小尼姑了,你还傻站在这儿张望个啥?”

裴潜没理他,翻身上了自己的大黑马。莫大可追到身后问道:“你要上哪儿去?”

“烟花巷。”裴潜一拍马屁股,大黑马踏踏踏在原地踏步。

莫大可揪着马尾巴道:“你到底怎么了,居然还有心思去烟花巷找姑娘?”

裴潜回过头,冲着莫大可笑了笑道:“你不是说我脑袋被牛车碾过,还被驴踢过了么?”扬鞭作势抽向莫大可的胳膊。莫大可赶忙缩手,大黑马撒开四蹄朝着与晋王等人相反的方向驰去,很快载着裴潜走远。

莫大可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着裴潜的背影大声叫道:“喂,‘他姥姥的’是老子的口头禅,这回算我免费,下次再用老子可得收钱了!”

裴潜去得远了,像是没有听见,忽地夜空里遥遥传来一声大骂道:“你姥姥的!”

◇◇◇◇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裴潜一身酒气衣服也没换,骑着大黑马来到绣衣使衙门。

他刚下马,检察署主事刁成义便迎了上来,低声道:“段大人,里头有人在等。”

裴潜愣了下,心道晋王这么沉不住气,一宿刚过就杀上门来了,这回是要杀头还是罢官?他甩甩昏沉沉的脑袋,问道:“是谁?”

“史书德,泰阳府有一半的赌场都是他家开的。”刁成义生怕裴潜搞不清楚这人的来意,又补充道:“昨晚文书署的人对他名下的一家赌场例行检查,不想对方态度恶劣,还打伤了三位绣衣使。牛大人气不过,就带人把赌场给封了,又抓回十几个伤人嫌犯丢进了牢里。结果史书德一大早就来衙门闹事,要咱们立刻解封放人,否则便将……将赌桌摆到衙门口来。”

“那就让他摆,”裴潜明白,所谓的例行检查准定是绣衣使跑到赌场搂钱去了。他心情烦乱,快步往衙门里走,说道:“咱们坐地分成。”

然而他的右脚还没跨进门槛,就听到里头一个破锣般的嗓门又叫又骂道:“段悯呢,为什么还不见人?告诉他,若是怕了老子不敢露面,就赶紧放人!”

裴潜的眉宇不经意地挑了挑,收住右脚道:“两件事,立刻办。第一,攘外必先安内,查查看咱们绣衣使衙门内部是否有奸细渗入。就从内务署查起,无论官职大小一视同仁,对那些能够触及机密军情的官吏,更要用心去查。”

他迟疑了下接着道:“第二,晋王已抵达泰阳府。这是绝密,不得外泄。你暗中派人查找他的行踪,并将行辕保护起来。要快,咱们不能落在后头,让人笑话。”

刁成义心领神会道:“卑职明白,这就着手办理。”自感那三千两银票没有白送,两桩美差全都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不由心中窃喜。

裴潜话音刚落,史书德又在衙门里大吼道:“刁主事,你在门外嘀嘀咕咕什么,为何不回答我的话,快去把你们的段主办找来!”

敢情段悯穿着一身便衣,史书德并未认出来,只当他是一介布衣。

裴潜冷笑声道:“什么时候起咱们衙门里的人都成了善男信女了?”

“大人有所不知,”刁成义苦笑声道:“他的妹妹就是晋王妃……”

话还没说完,裴潜已阔步迈入衙门,径直走向坐在大堂中央的史书德。

史书德瞧见裴潜神色不善,斜眼怒哼道:“你是谁,这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地方吗?”

这人纯粹是酒喝多了要找死。两旁站班的衙役心中暗叹,等着看好戏。

孰料裴潜的脸色说变就变,笑吟吟地躬身一礼道:“史爷,下官就是段悯。”

史书德怔了怔,见段悯谦恭含笑向自己施礼,憋了一上午的火稍稍消了点儿,坐着不动道:“段大人,你也来得太晚了。”

裴潜笑笑没有起身,用低得只有史书德才能听得清的声音说道:“抱歉,我刚从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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