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乱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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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乱弹-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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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张横眼里,宋江等哪是什么渡人顾客,仅仅是有利可图的肥羊,是财物而已。 
  在下有幸参加过地方衙门的项目洽谈,耳闻过两家为利而争,其中的玄机和上面的对话简直如出一辙。再想想当下时时发生的收容之争、就业之争、抗税之争、坼迁之争,不觉感叹:“张横算什么,一小巫而已。” 
  事后,张横曾经论及其生财之道:“我弟兄两个,但赌输了时,我便先驾一只船,渡在江边静处做私渡。有那一等客人,贫省贯百钱的,又要快,便来下我船。等船里都坐满了,却教兄弟张顺,也扮做单身客人背着一个大包,也来趁船。我把船摇到半江里,歇了橹,抛了锚,插一把板刀,却讨船钱。本合五百足钱一个人,我便定要他三贯。却先问兄弟讨起,教他假意不肯还我。我便把他来起手,一手揪住他头,一手提定腰胯,扑通地撺下江里,排头儿定要三贯。一个个都惊得呆了,把出来不迭。都得足了,却送他到僻静处上岸。我那兄弟自从水底下走过对岸,等没了人,却与兄弟分钱去赌。” 
  这场抢劫里面,张顺的作为叫做示范效应或威慑作用,二人一唱一和,引得众人纷纷就范。这一招是如此常见,可谓千古流传。即便今天的的骗子或劫匪也得其真传,履试不爽。在下在长途公共汽车上就曾亲身经历过数次,有回是骗子在车上用甚么套铅笔的虚设赌局诈人钱财,还有回是司机与售票人半路借故刻意加价。推而广之,比方股市,券商就是张横,大户就张顺;又比方脑*金,厂家是张横,电视广告是张顺,再比方垄断市场,衙门是张横,经销商是张顺,等等等等。 
  水浒时代是农耕时代,不比当下之商业时代,但有两样并没有特别大的改变:一是人心,二是资源配置。银子万能的想法并非今人独有,可银子不是毛毛雨,不会自己从天而降,假如总量不能增加,或者说社会本质上并没有创造出更多的财富的话,为公为私,生财之道都得靠以明的暗的各种法子从其他人口袋里去取,取得走就是本事,呵呵。        
水浒乱弹之:“义士尊晁盖”    
  上回的“乱弹”曾提及,即便是那“没本钱买卖”,成本开销亦必不可少,在下就倒回前面的第17回处,说说这买卖的运作和分配吧。 
  话说晁盖被林冲推为山寨之主,旋又大破来剿的官军,可谓喜事连连,好运不止。这日正在山寨中摆开筵席,大吃大喝,“正饮酒间,只见小喽罗报道:‘山下朱头领使人到寨。’ 晁盖唤来,问有甚事。小喽罗道:‘朱头领探听得一起客商,有数十人结联一处,今晚必从旱路经过,特来报知。’ 晁盖道:‘正没金帛使用。谁领人去走一遭?’ 三阮道:‘我弟兄们去!’晁盖道:‘好兄弟!小心在意,速去早来。’” 
  上山才不久,又有先前劫来的“生辰纲”,却也挡不住“一连吃了数日筵席”,才这么短的日子就“没金帛使用”了,由此可见,山寨头领们的日子着实逍遥快活,一有了钱就大吃大喝,先使劲花再说,所谓消费促进生产,所言当真不假。此等“今朝有酒今朝醉”比之李太白竟更有胜之,妙处就在于不必把甚么“五花马,千金裘”这等的好东西“将出换美酒”。只要一声令下,那位头领带一百小喽罗出去走一遭就OK了。这不,“亏得朱头领!得了二十馀辆车子金银财帛并四五十匹驴骡头口!” 
  财物到手,接下来就是分赃了:“晁盖等众头领都上山寨聚义厅上,簸箕掌,栲栳圈,坐定;叫小喽罗扛抬过许多财物,在厅上一包包打开,将彩帛衣服堆在一边,行货等物堆在一边,金银宝贝堆在正面;便叫掌库的小头目,每一样取一半收贮在库,听候支用;这一半分做两分,厅上十一位头领均分一分,山上山下众人均分一分”。 
  这里按当下的计量标准来说事,做个假定,此次抢到的财物共计10万元,那么,留下5万元归公,其余的5万分为两半各2。5万,十一位头领均分一份,也就是每份约2273元,剩下的最后一份方轮到喽罗们,再假定梁山寨中小喽罗共有五百,平分的话每人就分50元,这还未考虑喽罗们是不是也分等级,比如班长、排长之类是否会按级别分多一点?就统统忽略不计了。如此一来,分配上的差距超过45倍,十一人所得等于其余五百人所得,如此“均贫富”,是不是有点令人瞠目结舌?如果梁山始终是这种分配制度,呵呵,忠告诸位最好别上梁山,如果没法混进那108个席位中的话。 
  至于晁盖,当然就不用去趁热闹了。既为一寨之主,剩下的那50%还不由他自由支配?如把梁山视作一个小社会,一个小王朝的话,其与那个把他们逼到这儿落草为寇的大社会,大王朝并无政治制度上的不同。当然,体制上的改革还是有一些,比如象“集体领导”,几位领导核心象吴用,公孙胜、林冲都有一定的发言权,象山内头领的小民主,凡大事均由十二人会议商议决定(虽说实际上也就核心圈说了算)。当然了,山寨中晁盖的领袖地位和权威,那是不容窥觑,不能动摇di。 
  现下的学界有一时髦话题,就是“革命有害论”。其中不乏对中国历代动乱的反思。不过以在下看来,若以构架的根本变化而不是政权兴衰更替来定义政治意义上的“革命”的话,中国从古到今并无真正意义的革命,有的无非你方唱罢我登场,是非成败转头空的帝王戏而已,新兴的颠覆者也无非一个得志了的晁盖罢了。更何况,一旦晁盖真的得了志,大柄在手的话,放出去的那点权力和小民主也定会收回的,或以荣华富贵,封王进爵的方式,也或以鸟尽弓藏,斩尽杀绝的方式,视晁盖的性情喜恶以及昔日诸兄弟,众好汉此时可能会有的潜在威胁大小而定。        
水浒乱弹之“宋江吟反诗”    
  刺配江州的社会活动家宋江,虽为囚徒,然金钱和人际关系这两桩立足社会之必备一样都不少,既得监狱长戴宗、狱警李逵的悉心照料和周到服侍,且手里亦不乏用于上下打点的银子。故即便身在狱中服刑,日子过得倒很也自在,时常还有渔霸张顺孝敬几条美味鲜鱼,直吃的拉肚子。正所谓“暖饱思淫欲”,生存权安稳之后,社会活动家果然有些不安分了,脑子里竟不由怀念起被剥夺的政治权,这就遭遇到飞来横祸,惹下了一场文字狱。 
  洵阳楼上,酒醉的宋江郁闷之余在墙上奋笔疾书,恣意发泄。其一为西江月,词曰:“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雠,血染浔阳江口!”写罢,宋江意犹未尽,“又饮了数杯酒,不觉欢喜,自狂荡起来,手舞足蹈”,来了首更猛的。这其二为绝句,诗曰:“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果然反诗!这诗若放到那“康乾盛世”,别说死罪,铢族都没得商量,即便在当下,恐亦是难容,不信诸位换个背景,再改几个词试试看? 
  那么宋江果真要反?事实却并非如此。否则宋江半道被劫上梁山时就大可以入伙,根本犯不上到江州来做囚犯。宋江吟反诗,本意原无非出于自感身世:“我生在山东,长在郓城,学吏出身,结识了多少江湖好汉;虽留得一个虚名,目今三旬之上,名又不成,利又不就,倒被文了双颊,配来在这里!我家乡中老父和兄弟如何得相见!”古今的蓄意造反者,在下以为多为两类人:一是衣食无着,走投无路的弱势群体,这是主体;二是浪漫的理想主义者或野心勃勃的功利冒险家,这是精英。宋江并不位列这两种人之中,他没有谋反的主观企图和意愿,哪怕是在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后。 
  不过,宋江的诗里确有诸如“他年若得报雠”、“敢笑黄巢不丈夫”这样赤裸裸的反句,难怪蔡九知府一看之下就认定:“这是个反诗!通判那里得来?”这是不是说明宋江生有反骨或藏有二心?也未见得。一种情绪的发泄,对正常人而言一般不会转换为行动,更多时候仅为一种“精神胜利法”。在下7、8岁时候在学校打架,有一回敌不过了,曾放言威胁道:“我要杀了你!”当然了,那时在下虽幼却识得好歹,既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胆量,即使真的有刀在手也做不出来。那句话并不代表一种现实威胁,而是气急败坏之下的情绪宣泄罢了。 
  古人尝言“酒后吐真言”,心理学家亦指出“梦是愿望的伪装”。就是说,人在无意识或潜意识支配下未经理性过滤的意愿方是真实的。然若论此真实的意愿,大抵每个人都是妄自尊大,自以为是的暴君,也都是潜在的罪犯。但潜在并不意味着必定会浮出水面,对一个正常人,能浮出水面的行为是经过了理性的利害权衡,排除了可能危急自身的冒险,是受理性判断约束的。假如我们判定宋江是一个有判断能力的正常人,不存在严重的心理或人格上的残疾和障碍,则可以下结论说,宋江只不过“自不合一时酒后误写反诗,别无主意”,无非意淫而已,呵呵。 
  要造就一场文字狱,自少不了作文字者和刻意诠释者,但最重要的却不是此二者,而是那高高在上,娇纵成性,容不得丝毫冒犯的绝对权力。此种绝对权力好似心智偏狭的心理障碍,其作为恰好与理性人的正常作为相反,乃一种不识好歹,欠缺理智,丧失现实判断能力的病态。如前所述,是将酒后、梦中的意愿不受约束地在现实中肆意作为。从医学角度看,这或者该叫妄想症或其他甚么名称,总之属于一种精神疾病。那么一来,病态权力支配下的社会,自然亦不可能正常,只能是倍受感染,在病中呻吟的可怜社会了。        
水浒乱弹之“受三卷天书”    
  在下乃一武侠迷,金梁古温黄等名家宝典,一个也不曾放过。武侠里面的一大卖点就是所谓“秘笈之争”了。谁只要拥有先人秘笈这个好东西,即可立马脱胎换骨,面目全非,甚么天下无敌,纵横四海统统不在话下,就是安邦定国也大有可能。试想张良若无仙人以秘笈相赠,何能运筹帷幄,神机妙算,辅佐刘邦一统江山,成就万世功业,而后又飘然遁去,羽化成仙?也就难怪在武侠里面,为了一本甚么“九阴真经”、“葵花宝典”,各派黑白正邪人物总要争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了。 
  碰巧的是,《水浒》里面宋江也曾经巧遇仙人九天玄女,更被青眼有加,不仅助他避过了追兵,还迎入洞天福地,款待殷勤,临行赠天书三卷。比起倍受考验和刁难的张良,宋江的秘笈可算是意外收获,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惜《水浒》却并未交待后事,天书到底有何玄妙之处不得而知。到第88回,宋江征辽遇到难题,九天玄女再度现身指点迷津之际,宋江尝言:“臣自得蒙娘娘赐与天书,未尝轻慢,泄漏於人。”可见这三卷天书宋江并不是没有认真学习过,可这并未让他脱胎换骨,成为张良二世。在下想来,感情这天书三卷谈的都是忠君爱国的陈词滥调,并无安邦定国之诀窍,修行得道之法门。呵呵。 
  当然,这都是小说家言,神奇传说而已,一笑即可,可谁又不在心中默祈:“假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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