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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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4年第1期-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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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好说:“我们回去研究一下吧!”

  这几天,徐冰一定没少做工作。但这都是徒劳的。我们在现场上采集了很多证据都证明了是徐丽害了李贝尔。徐丽的翻供对她犯罪事实的认定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我让刘长江来一趟。我要给他采个笔录。我知道这没什么意义,因为就算刘长江真的给徐丽出过主意,他也不会承认的。我这么做只是在例行公事。

  刘长江来了之后,大大方方地坐在我对面的椅子里。他的神态发生了变化。目光里又涌出不可一世的光芒。  

  “徐丽找过你吗?”

  “找过呀!”

  “她找你干什么?”

  “她问我为什么要在报纸上发表那样的文章?”

  “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这都是我亲身经历的。”

  “完了呢?”

  “完了,徐丽就在我面前哭,她说是我害了她。还说,她丈夫因为这个要和她离婚。”

  看起来,徐丽说的也确实存在。我问刘长江:“你都和徐丽说什么了?”

  刘长江看着我没有吱声。我不耐烦地大声地说:“我问你话呢?”

  刘长江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你跟我喊什么?”

  我盯着他,刘长江也盯着我。几天前,还被我吓得要死,现在他又缓过来了。

  刘长江点燃了一支香烟,慢悠悠地说:“苏队长,我听朱慧说,你不喜欢樊丹,你喜欢的是徐丽,对吗?”

  我的心跳加快起来。我说:“确实。”

  刘长江说:“那你把徐丽抓起来,你心里是不是挺难过的?”

  我说:“是的。”

  刘长江说:“那将来她要是被枪毙了,你是不是就得更难过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刘长江的跟前。刘长江也站起来。他说:“你干什么?”

  我说:“不干什么。”我克制住自己,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又走回自己的座位里。

  刘长江阴险地看着我。

  我说:“你告诉徐丽吓唬李贝尔,这个事儿有吗?”

  刘长江说:“这个重要吗?”

  我说:“非常重要。”

  刘长江说:“要是重要的话,我就不说了。”

  我压着怒火看着刘长江。

  刘长江说:“你瞪我干什么?还要弄死我?”

  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刘长江说:“徐丽这个傻逼,我当时只是和她说着玩儿呢,没成想,她就真这么干了。”

  我把手伸进办公桌。

  刘长江说:“你别动,你要是给我录音,我就什么都不说。”

  我把手又拿了回来。刘长江接着说:“苏岩,你不用刨跟问底了。我告诉你,就算徐丽现在被无罪释放,我也不会让她得好。你记住,凡是你喜欢的,我要全都毁掉!”

  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刘长江的口中说出来。我尽可能地平静地问:“那李贝尔是你杀的吗?”

  刘长江说:“你不用套我。李贝尔不是我杀的。他死了,你也不难过,我杀他干什么?要杀的话,我得杀你喜欢的人。”

  我从椅子上再次站起来。

  刘长江说:“你最好还是坐下。这是白天,我不信你有胆量弄死我。”

  我说:“刘长江,你和我叫号是不是?”

  刘长江说:“我没叫号。不是你说咱们之间是你死我活了嘛。苏岩,你记性这么不好吗?”

  我嘎叭了一下嘴,没有说出话。

  刘长江看了看表,“苏队长,你还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问樊丹:“你和朱慧说过我喜欢徐丽吗?”

  樊丹点了点头,她问:“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的。”

  樊丹解释说:“当时你不要我,我气得睡不着觉。我就找朱慧分析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徐丽。”樊丹不好意思笑了,她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怕她担心,撒了个谎堂塞过去。

  刘长江这个兔崽子,他向我公然发起了挑战。在海鲜世界大厅,刘长江当着众人的面,对徐广泽说:“你不是身体不好嘛,我告诉你一个偏方。”

  徐广泽问:“什么偏方?”

  刘长江脱下裤子尿了一杯尿,对徐广泽说:“我的尿就是偏方。”他还假惺惺地说什么

  在日本很多人就是喝尿来保健身体。

    刘长江用枪顶着警察的脑门,公安局都不能制他罪。徐广泽当然更惹不起他了,他当着众人的面把刘长江的尿喝了下去。徐广泽喝完之后,刘长江又尿了一杯,他让徐广泽把这杯尿送给我。他说我近来可能睡眠不好,如果喝了他的尿,我会夜夜睡得香。

  徐广泽和我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气得浑身颤抖。他说:“你们警察都是吃干饭的,这样的人,你们就让他这么胡做非为?”

  我说:“你不能怪我们。刘长江让你喝尿你就喝,我们有什么办法。”

  徐广泽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说:“苏岩,好,你看着吧,我非找人把他弄死不可。”

  我说:“你要是把他弄死,我就把你抓起来。”

  徐广泽胆小如鼠,他没这两下子!刘长江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儿就拿他开刷。

  刘长江搞得我十分被动,我拿不准他下一步还会干出什么事儿来。他说我现在失眠,的确如此。我的神经异常紧张。曾经我设想把他逼疯,现在他快把我弄疯了!

  段平敲门进屋后,对我说:“我现在可以做证了!”

  我问他:“你要做什么证?”

  段平说:“我亲眼看见刘长江把王大虎推下楼去了。”  

  我让高军给他做笔录。段平这回说的很认真。高军做完之后,把笔录递给我,让我看看。我说:“不用看了。”他见我心不在焉,又坚持让我看看。我只好拿起笔录看了一遍。

  段平这次的证言大概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在法律所认定的各个点上已经滴水不漏。如果开始他要是就这么做证的话,刘长江可能都被枪毙了。

  我让段平先回去,我对高军说:“你把这份笔录交给赵民,问他什么意见?”高军拿着笔录到赵民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赵民打电话把我叫了过去。他问我是否把刘长江先抓起来。我说:“最好别抓!”赵民说:“为什么?”我说:“段平出而反尔,他的话不可信。”赵民说:“段平他在证言中已经解释他之所以那样是因为受到刘长江的威胁。”

  我不愿意和赵民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说:“赵队,反正我的意见是不抓。”赵民不高兴地说:“过去你抓刘长江最积极,现在怎么变了?”

  我说:“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这本来就不一样嘛。”

  我懒得和赵民讨论这个问题。没有新的证据,无论段平的证言多么美妙,也用处不大。在这种情况下,把刘长江抓起来将来还得放他。

  目前,我不希望刘长江被关进看守所,那等于把他保护起来。

  中午郭鸣武要请我吃饭。前几天,他想采访徐丽,我一直拖着。昨天下午,他直接找到宣传科。科长李田亲自带着他来到刑警队,让我们配合。过去郭鸣武来采访一般不通过李田,因为每次写完稿,李田都委婉地要求郭鸣武把他的名字署上。郭鸣武非常讨厌他这一点。但这次为了写稿,郭鸣武即使讨厌也能将就了。昨天,我又找了一个借口拖到了今天。郭鸣武看出我要把这个采访拖黄,就通过吃饭来亲近一下感情。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你非得写吗?”郭鸣武说:“苏队长,我们有任务啊,我要是不写稿,我连请你吃饭的钱都没有。”他说,报社要求他们每个月采写稿件要完成一定数量,如果不完成任务,就得扣工资。

  我感慨地说:“这个我能理解。别说你们呐,我们现在抓人都下指标。”

  郭鸣武觉得挺新鲜,他说:“我们下指标还有情可原,你们下指标不扯淡嘛。要是确实没人可抓,难道你们还得搞个冤假错案不成。”

  我笑道:“现在就像你们这样的随便抓起来一个就够判的,还能有冤假错案?”

  郭鸣武嘿嘿笑着,我说:“虽然你有任务,但徐丽这个报道,我希望你别写了。”他说:“为什么?”

  我吓唬他说:“你对林河市的情况不太了解,徐丽的案子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孤立的,但实际上它已经变成两股黑势力暗中搏斗的导火索。不信,你就瞅着,这个事儿肯定没完。我告诉你,你们报社上次帮助刘长江发表的那篇文章,已经有人惦记上了。这次,你要是再写的话……”

  郭鸣武紧张地看着我,“我因为写篇稿,他们还能报复我?”

  我说:“报复你倒不见得,但花几万块钱买你一条腿还是有可能的。”

  我说完,郭鸣武吓得浑身直哆嗦。

  我真是多余吓他。第二天,郭鸣武的腿还好好的,可段平的腿却被打折了。

  在医院里,段平疼得像狼一样嚎叫。我问他:“是谁干的?”

  段平说:“我被蒙上了眼睛,没看见。”

  这时,徐广泽给我打来电话,哆哆嗦嗦地说:“刘长江让我转告你,段平的腿是他打折的。他说,你要是有种就去抓他!”

  我气得差点把电话摔在地上。

  晚上下班前,赵民通知我打夜战。这些日子赵民连续让我们打夜战。“打夜战”就是利用晚上时间去搜集线索,打击刑事犯罪。在我主持工作的时候,这种人为指令性的打夜战一次我也没搞过。如果确实需要夜间工作的,不用说,我们也得晚上出来。赵民让我们打夜战纯粹摆样子。夜幕降临,我们全体倾巢出动,显得多热火朝天呐!

  赵民为了刺激干警积极性,说晚上抓的人比白天抓人多得一分(用于我们年终评比)。

  干警们为了多得分,本来白天就能抓的人也都挪到夜间来了。高军得到了一个抢劫的线索,我让他上午去,他非得等到晚上。结果让西区分居刑警队抓走了。那小子当天就撂了7起重大。 高军这个上火呀,他骂赵民:“这个王八蛋,就怨他!”

  我委婉地向赵民表达了这层意思,他不听。他说:“你不懂,咱们白天干的活儿再多,也是应该的。晚上咱们那怕干一点点儿,领导知道了也会表扬咱们。”他说的也有道理。其实,白天干晚上干都无所谓,我们这些刑警本来是夜猫子,晚上不干活儿也都是看电视。我烦赵民只是他不应该把白天与夜间的工作人为地搞出区别。

  赵民干什么总是热衷于搞出区别。像樊东等几个借调人员平时比我们干活都多,可刑警队搞福利时,樊东他们都仅仅得到一半。每回我都把我的给樊东。当然了,就是不给樊东,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的。就像他说的:“只要让我在公安局呆着,我倒给你们钱,我都愿意。”

  晚上要打夜战,我和樊东到食堂吃饭。我们去晚了,只剩下一个炒白菜。

  白菜里的肉很少也就是两三块,樊东巧妙地用筷子把肉都推到我这一边。

  我干脆把肉夹到他的碗里,他说:“你别夹。”

  我说:“你是不是嫌我埋汰?”我这么一说,他就只好吃了。

  樊东现在知道我和他姐差不多了,没事儿就忽悠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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