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览群书2004年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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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览群书2004年第08期-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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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点点人间泪,聚作银河万古流”等字句,前者把秋虫声与秋夜连在一起,后者把繁星比作泪滴,立意比较新颖。汪精卫的纪游诗,以写欧美风光的较有特色。如《西班牙桥上观瀑》一诗,写瀑布的气势和变化,形象生动,甚得“观瀑”二字之趣。此外,如《丽尼蒙湖上观落日》写湖上落日的光影色彩变化,《孚加巴斯山中书所见》写山中的巨壑、瀑布、峭石、老松、大湖,均观察细致,描写逼真,颇为不俗。
  汪精卫诗歌之外,尚能倚声填词。他在狱中所写的《金缕曲》词乃用清初顾贞观寄吴汉槎之词句写成,颇有忧国忧民之忠,在当时曾广为流传。其他词多为写景咏物之作,如《齐天乐·印度洋舟中》、《百字令·七月登瑞士碧勒突斯山巅遇大风雪》、《疏影·菊》、《百字令·水仙》等,或写域外风光,或于咏物寄意,词笔清健,颇见才情。评价大体公允,但可作适当补充。
  首先,汪精卫的诗词造诣是有其渊源的。清末民初的广东文坛,出现了不少以诗词著称的文人。其中梁鼎芬、曾习经、罗悼融、黄节被誉为“近代岭南四家”。晚清岭南诗词的繁盛,值得从社会、政治及文化多方面考量。粤语中古音犹多,人声可辨,与北人不辨人声,甚至不明上去清浊形成鲜明对比,在作诗填词上的优势得天独厚。除去地域性外,家族文化的传承也是晚清岭南诗词较为繁盛的一个重要表现。清代的广州府城分为南海、番禺两县。番禺的汪氏家族,其先世为浙江山阴人,以父祖久居广东,遂入籍番禺。咸丰、同治年间这一家族中的汪琼(汪精卫叔父),博览群书,尤擅倚声,撰有《随山馆词》一卷,与番禺词人沈世良、叶衍兰,并称为“粤东三家”,对晚清岭南词坛影响颇大。汪琼之子汪兆铨、侄汪兆镛(汪精卫同父异母长兄)在清末民初时也都以诗词著称。龙榆生《近三百年名家词选》,汪兆镛被列为一家;钱仲联《近百年词坛点将录》中,收入近代词家108人,广东词家就有18人,汪兆铨、汪兆镛也都榜上有名,并有诗词集行世(广东中山图书馆藏汪氏后人捐献钞本《汪氏族谱》)。在这样浓厚的家族文化氛围中,加上自己的才情,汪精卫的诗词创作自不可与常人同日而语。
  其次,汪精卫晚年在政治上虽无可取之处,但在诗词的艺术上却有不同寻常的表现。回顾自己的光荣历史、竭力表白自己为苍生请命以及“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的心态是他诗词的一个主题。如《忆旧游·落叶》:
  叹护林心事,付与东流,一往凄清,无限流连意,奈惊飙不管,催化青萍,已分去潮俱渺,回汐又重经。有出水根寒,拿空枝头老,同诉飘零。天心正摇落,看菊芳兰秀,不是春荣。戚戚潇潇里,要沧桑换了,秋始无声,伴的落红归去,流水有余馨,尽岁暮天寒,冰霜追逐千万程。再如《满江红》:
  蓦地西风,吹起我乱愁千叠,空凝望,故人巳矣。青磷碧血,魂梦不堪关塞阔。疮痍渐觉乾坤窄,便劫灰冷尽万千年,情犹热。烟敛处,钟山赤,雨过后,秦淮碧,似哀江南赋。泪痕重湿,邦殄更无身可赎,时危未许心能白,但一成一旅起从头,无遗力。
  这两首词因有被龙榆生目为哀国之音的“要沧桑换了,秋始无声”、“邦殄更无身可赎,时危未许心能白”之句,曾被选人中央大学《基本国文》课本。至于沦为日本帝国主义傀儡工具的苦闷流露,莫过于《虞美人》一词:
  空梁曾是营巢处,零落年时侣,天南地北几经过,到眼残山剩水已无多。夜深案牍明灯火,搁笔凄然我,故人热血不空流,挽作天河,一为洗神州。此外,《壬午中秋夜作》也是汪精卫晚年的重要作品:
  明月有大度,于物无不容。妍丑虽万殊,纳之清光中。江山均辉媚,尘土亦清空。花木即明瑟,灌莽亦葱茏。城郭千万家,关山千万重。缟洁扬其灰,缁磷汨其踪。化瑕以为瑜,无异亦无同。玉宇在人间,悠哉此一逢。孰谓秋已半,春气何冲融,愿言生六翮,浩荡扬仁风。还有《双照楼诗词稿》中所收汪氏的绝笔之作《朝中措》:
  重九日登北极阁,读元遗山词,至故国江山如画,醉来忘却兴亡悲,不绝于心,亦作一首
  城楼百尺倚空苍,雁背正低翔,满地萧萧落叶,黄花留住斜阳。阑干拍遍,心头块垒,’眼底风光,为问青山绿水,能经几度兴亡?显然带有为自己所作所为辩护,竭力树立自己救国救民的仁者形象的用意。但是不管作者的艺术技巧多么高超,语气是多么的沉痛,都已无法改变历史的公正评判。


春逝:在传统断裂的人脉中
■  刘 宏
                             故事梗概:
  电台主持人恩素是一个离婚的独居女人。录音师尚优和家人住在一起,奶奶、父亲还有姑姑。年纪很老的奶奶早年被爷爷遗弃,却一直不肯面对这个事实,一厢情愿地相信爷爷将会回来。尚优和恩素一起去外景地录制节目,在优美的自然以及一起工作的过程中,他们开始相爱。然而不久以后恩索遇到一个音乐家,加上一些难以说明的原因,不期而遇的爱情渐渐消失。当下一个春天开始,恩素想起尚优,找到他,却发现一切都不再可能继续。
  有许多爱情都和梦境一样,最后是会破灭的,尚优所遇到的是冬天里相遇、春天里开始,下一个春天已经彻底结束的一段。
  奶奶已经老得有点糊涂了,老是看一些和她差不多老的照片,她还告诉尚优说,照片里一个年轻的男子是她的新郎。尚优给奶奶看爷爷年纪大的时候的照片,说这是爷爷。奶奶夺过照片,问那是谁?她不认识。奶奶还把爷爷年纪大的时候的照片扔到一边去。奶奶真是老糊涂了。
  爷爷早就去世了。而且爷爷去世之前,已经有了外遇,不要奶奶了。奶奶应该知道,但是她似乎不愿意相信,看起来她好像是认为爷爷出门远行,一直没有回来。奶奶始终都相信爷爷会回来的,所以就常常坐在车站里,等那些开过来的火车。
  爷爷没有等回来,来了另一个奶奶,她管奶奶叫姐姐;奶奶却不愿意见她,仓惶地躲到里面的房子里;姑姑大声问奶奶,为什么不敢见,做错事情的又不是你。奶奶就是不出来。另一个奶奶过了一会儿就走了,她走得好快好匆忙,不知道她来究竟要做什么。奶奶也不愿意知道,她甚至不愿意面对。——那是爷爷的外遇,姑姑说。
  没有人去关心为什么奶奶不肯见她,反正奶奶好像老糊涂了。
  爷爷当然是等不回来的,最后奶奶也要明白;她对尚优说,女人和车一样,离开了就不再回来——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奶奶很老了,她不能够再等下去。  奶奶的离去只是奶奶自己的离去,一切都在安静的气氛中进行,这个结束犹如一个极其郑重其事的仪式。除了我们,再也没有人见证——一只红木衣柜的抽屉被轻轻拉开,里面有一个整洁的衣包,奶奶打开那个衣包,里面有一件粉红色新衣服。衣服应该很有一些特殊的意义,一只苍老的手反复地抚摸着这件衣服,好像抚摸着一个梦境:奶奶关于早就离去的爷爷的所有想象都是她的梦想。她守护着这个梦想,拒绝所有外来的消息,不让它们来破坏它。奶奶始终都在等待,她去车站等待爷爷,她有时候要去寻找什么,在寻找中走失了。在不断的等待和寻找当中,奶奶从前的梦想好像可以再度变得圆满起来。
  我们看见奶奶穿上这件衣服,打开阳伞,走出小院。她回头来张望;她一定知道这次走了就不再回来。她张望,好像被照片记录下来的很久以前曾经张望过的那样。这一次,她真是要离开了,这所小院子,不再是她的生活的一部分了。
  奶奶一定要走开,好像去追随什么,因为留在家里,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离开。虽然她的孩子都和她住在一起,可是他们所有的人,到了这样一些时刻,都是孤零零的。
  其实爷爷早就走了,对奶奶也很好的爷爷最后死在别人的身旁。现在,奶奶也死了。
  在那些正在慢慢被人察觉的已经过去的岁月里,即使是两心相悦的情感也是不能够直接表达的。那个唱了六十年阿里郎的老爷爷,对着城里来的电台节目主持人,恩素和尚优,说他从来没有和太太一起唱过歌,因为在从前,和自己太太唱歌是会遭到嘲笑的。这一次他们一起唱起来,歌声悠扬,两个老人,一起唱歌。话筒把他们的歌声录下来,他们再也不会遭到嘲笑了。那些传唱至今却改变不大的歌曲被他们合唱起来的时候,许多时光早已静静地流淌过去了。
  现在是尚优和恩素,在现代相遇。
  现代最为经常提供给异性的相遇机会,是在被这一时代占据主流地位的商业逻辑所决定的工作关系中的相遇,起源于必然的商业动因,有着具体的商业目标。尚优和恩素的相遇就是如此。起先是恩素在等待,她在车站里等着尚优,过了约定的时间,她把头裹在一条大红围巾里睡着了。尚优来的时候,碰碰她,可是她没有醒,尚优只好坐在旁边打电话给她。恩素接听电话,才意识到旁边这个人,迟到的尚优。恩素抱怨尚优迟到,因为等待令人不快而且增加了工作的时间成本。
  这一次工作内容是录音师尚优和电台主持人恩素去录制竹林里的自然之声。恩素要采访居住在竹林里的人,为她的听众了解居住在自然中的感受。尚优只是做技术工作。他们的区别很快就出现了,尚优容易看见和抓住的东西,恩素要通过问和答才能够达到。夜里,尚优起来录下了庙堂屋檐上的钟在风中发出的声响,那是在万籁俱寂中意境幽深的钟声。早上恩素起来看见这一幕,不是听见而是看见声音的余韵——是不是这一幕打动了她呢?尚优更敏感,他还没有丧失对于自然直接的感受能力,他对人也更敏感。恩素将要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实是替代那些早已失去了对自然的感受能力的听众们,寻觅要消费的自然因素。她将会做得很好,因为这一次和她合作的尚优,仿佛和自然有不曾断裂的亲密联系,能够对自然本能地发生反应。
  也许那些和爱情似是而非的亲密关系也经过尚优的敏感而被唤起。后来一次,一同外出工作后,尚优送恩素,恩素在自己住的楼前问他,要不要上去吃即时面?尚优被允许进入思素的私人空间,那是一间小小的公寓,格式化的现代建筑中的一个基本的单元,透过尚优的眼睛,看见她有一只舒服的沙发,那种可以坐在上面发呆的沙发。公寓里自然还配置了方便的煤气炉和冰箱,可是他们只有即时面吃。是什么把生活中的要素清空得只剩下即时面了呢?是恩素所生活的现代吗?还是她已经一脚踏人的后现代的生活方式呢?
  注定了尚优不能够和恩素在一起的原因其实很早就这样露出端倪了。即使很少说话,尚优也比恩素所存身的现代生活丰富了太多,那些源自传统还没有被尚优一一放下的内容。恩素承担不了这样的丰富,正如最终尚优也要对恩素的单调感到不耐,为他的情感和理性之间的矛盾感到为难。
  他们终于开始看起来像是恋爱了,恩素问过尚优要不要留下过夜之后第二天早上,尚优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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