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密道德情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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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斯密道德情操论-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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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同情和赞同的感情,如同不止一次地提到的那样,构成了人们恰当地称为钦佩的感情。
加图在遭到敌人的包围,无法抵抗又不愿投降的情况下,因奉行那个时代的高尚格言而
陷入必死的境地;但是,他决不因自己遭到不幸而畏缩,也决不用不幸者悲痛欲绝的叫
声、或我们总是很不愿意流的那种可耻的、引起人们同情的眼泪去哀求;相反,加图用
男子汉的刚毅精神武装自己,就在捐躯之前,他以平时那种镇定的神态,为了朋友们的
安全发出了一切必要的命令;对那个冷漠的伟大的布道者塞内加来说,这显然是连众神
也会带着愉快和钦佩的心情来注视的一种景象。
    在日常生活中,每逢碰到这种英雄的高尚行为的榜样,我们总是深为感动。这样,
我们很容易为这种具有英雄的高尚行为而自己似乎无所感受的人哭泣和流泪,而不会为
那些不能忍受一切痛苦的软弱的人掉一滴眼泪。在上述特殊场合,旁观者表示同情的悲
伤似乎超过了当事人的原始激情。当苏格拉底喝下最后一服药水时,他的朋友全都哭了,
而他自己却神情平静,显得极为轻松愉快。在所有这样的场合,旁观者没有也没有必要
为克服自己充满同情的悲伤作出任何努力。他并不担心它会使自己做出什么过分和不合
适的事情;相反地,他喜欢自己心中的那种感情,并且带着满足和自我赞赏的心情浸沉
在自己的感情之中。因此,他愉快地沉迷于这种令人伤感的想法,它能够自然地促使自
己关心朋友的灾难,或许,在这种亲切而充满悲伤的爱的激情之前,他从未对朋友产生
过如此强烈的感情。但是,当事人却完全不是这样,他被迫尽可能不去注视在他的处境
中必然是既可怕又令人不快的事情。他担心过分认真地注意那些情况,会由此受到十分
强烈的影响,从而不再能适当地控制自己,或者使自己变成旁观者完全同情和赞同的对
象。因此,他把自己的思想活动集中在那些只是令人愉快的事情上,集中在由于自己的
行为壮烈和高尚而即将得到的赞扬和钦佩上。感到自己能作出如此高尚而又巨大的努力,
感到自己在这种可怕的处境中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他就会意气风发,陶醉在快乐
之中,并能保持那种仿佛沉浸在胜利之中的狂喜。这样,他就使自己摆脱了不幸。
    相反,那个由于自己的某种不幸而陷入悲伤沮丧之中的人,总是多少显得庸俗和卑
劣。我们不可能设身处地地对他的自我同情表示同情(或许,如果我们处在他的境地,
同样会同情自己)。因此,我们看不起他,如果有什么感情可能被认为是不公正的话,
那么,这或许是由天性不可抗拒地决定的、从各方面来说,脆弱的悲伤决不会显得令人
愉快,除非当它来自我们对别人的同情,而不是来自我们对自己的同情时。一个儿子,
在宠爱他而且值得他尊敬的父亲逝世之际,可能沉浸在这种悲伤之中而无可非议。他的
悲伤主要建立在一种对他死去的父亲表示同情的基础上;而且我们也乐意体谅这种充满
人情的感情。但是,如果他由于只涉及自己的不幸而听任上述脆弱的感情泛滥的话,那
么他就再也得不到任何这样的宽容。即使他倾家荡产沦为乞丐,或者面临极为可怕的危
险,甚至被带去公开处决,在绞台上流下一滴眼泪,在所有那些勇敢高尚的人看来,他
也会使自己永远蒙受耻辱。他们对他的同情仍然是非常强烈和真诚的。但是,因为这种
同情不会达到同这种过分的软弱相适应的程度,他们还是没有原谅这个在世人眼中显得
如此脆弱的人。他们对于他的行为与其说是感到悲伤,不如说是感到羞耻。在他们看来,
他由此给自己带来的耻辱是他的不幸之中最可悲的境遇。那个曾在战场上经常冒死亡危
险的、勇敢的比朗公爵,当他看到国家被自己毁掉并回忆起因自己的轻率而不幸地失去
爱戴和荣誉以致在绞台上流泪时,这种脆弱使他大无畏的名声蒙受多大的耻辱呢?
 
  
       

道德情操论(1卷…3篇)
第二章 论野心的起源,兼论社会阶层的区别
  
    我们夸耀自己的财富而隐瞒自己的贫穷,是因为人们倾向于同情我们的快乐而不是
悲伤。我们不得不在公众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贫穷,并感到我们的处境虽然在公众面前暴
露无遗,但是我们受到的痛苦却很少得到人们的同情,对我们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这
更为耻辱了。我们追求财富而避免贫困,主要不是出于这种对人类情感的关心。这个世
界上所有的辛苦和劳碌是为了什么呢?贪婪和野心,追求财富、权力和优越地位的目的
又是什么呢?是为了提供生活上的必需品吗?那么,最低级劳动者的工资就可以提供它
们。我们看到工资为他们提供食物、衣服和舒适的住房,并且养活整个家庭。如果仔细
地考察一下他的经济,我们就会发现:他把大部分工资都花在生活便利品上,这些便利
品可以看成是奢侈品;并且,在特殊的场合,他甚至会为了虚荣和荣誉捐赠一些东西。
那么,是什么原因使我们对他的情况感到嫌恶呢?为什么在上层生活中受过教育的那些
人,会把被迫跟他吃同样简单的伙食、住同样低矮的房屋、穿同样破旧的衣服——即使
无需从事劳动——的生活,看得比死还坏呢?是他们认为自己的胃更高级些,还是认为
在一所华丽的大厦里比在一座茅舍里能睡得更安稳些呢?情况恰恰相反,而且实际上是
显而易见,谁都知道的,尽管没有人说出来过。那么,遍及所有地位不同的人的那个竞
争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按照我们所说的人生的伟大目标,即改善我们的条件而谋求的
利益又是什么呢?引人注目、被人关心、得到同情、自满自得和博得赞许,都是我们根
据这个目的所能谋求的利益。吸引我们的,是虚荣而不是舒适或快乐。不过,虚荣总是
建立在我们相信自己是关心和赞同的对象的基础上。富人因富有而洋洋得意,这是因为
他感到他的财富自然而然地会引起世人对他的注意,也是因为他感到,在所有这些由于
他的有利地位而很容易产生的令人愉快的情绪之中,人们都倾向于赞同他。想到这里,
他的内心仿佛充满了骄傲和自满情绪。而且,由于这个缘故,他更加喜爱自己的财富。
相反,穷人因为贫穷而感到羞辱。他觉得,贫穷使得人们瞧不起他;或者即使对他有所
注意,也不会对他所遭受的不幸和痛苦产生同情。他为这两个原因而感到羞辱。因为,
虽然被人忽视和不为人所赞同完全是两码事,但是,正如微贱使我们得不到荣誉和赞许
的阳光照耀一样,感到自己不被人所注意必然会抑制非常令人愉快的希望,使得人类天
性中最强烈的愿望落空。穷人走出走进无人注意,同被关闭在自己的小茅舍中一样默默
无闻。那些微末的照料,以及其处境招来的令人难堪的关心,并不能提供挥霍寻欢的乐
趣。他们不再把他放在眼里,或者即使他的极度痛苦使他们不得不注视他,那也只像是
从他们中间藐视一个令人很不愉快的客观对象。幸运和得意的人对陷入不幸境地的人竟
敢在他们面前傲慢无礼,并以其令人讨厌的惨状来扰乱自己的从容享受幸福,会感到惊
奇。相反,享有地位和荣誉的人举世瞩目。人们都急切地想一睹他的风采,并想象(至
少是抱同情态度)他的处境必然在他身上激起的那种高兴和狂喜。他的举动成为公众关
注的对象,连一句话、一个手势人们也不会全然忽视。在盛大集会上,他成为他们注视
的中心人物;他们似乎把全部激情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以便得到他给予他们的鼓励和启
示。如果他的行为不是全然荒诞可笑,他就时时刻刻有机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并使自己
成为众人观察和同情的对象。尽管这会产生一种约束力,使他随之失去自由,然而,人
们认为,这使大人物变成众人羡慕的客观对象,并补偿了因追求这种地位而必定要经历
的种种辛苦、焦虑和对各种欲望的克制;为了取得它,宁可永远失去一切闲暇、舒适和
无忧无虑的保证。
    当我们以想象力易于描绘的那些迷人情调来考虑大人物的状况时,这几乎都是对一
种完美和幸福状态的抽象的想象。正是这种状态在我们所有的空想和虚幻的梦想之中,
被概略地描述成自己一切欲望的终极目标。因此,我们对那些处于这种状态的人的满足
抱有一种特殊的同情。我们赞同他们的一切爱好,并促成他们的一切希望。我们认为,
任何损害和毁坏这种令人愉快的状态的举动都多么令人遗憾!我们甚至希望他们永存于
世;并简直不能想象死亡会最终结束这种完美的享受。我们认为,强迫他们从显贵的地
位落向那个卑贱的、然而却是好客的家——这是神为他的孩子们提供的——是残酷的。
“伟大的国王万寿无疆!”是一种恭维,虽然这是一种东方式的奉承,但如果经验没有
使我们懂得它是荒谬的话,也会欣然作出这种荒谬的举动。落在他们头上的灾难,加在
他们身上的伤害,在旁观者心中所激起的同情和愤恨,比起他对那些可能发生在别人身
上的同样事情的感受来要多得多。只有国王的不幸才为悲剧提供合适的题材。在这方面,
它们和情人们的不幸有些相象,两者都是在剧场里吸引我们的主要情节。因为,带有偏
见的想象喜欢这两种情况有一个胜过其他一切的幸福结局,尽管所有的理智和经验可以
告诉我们相反的东西。妨害或制止这种完美的享受,似乎是一切伤害中最残酷的一种。
人们认为,企图杀害君主的卖国贼是一个比其他任何凶手更为残忍的人。内战中所流的
全部无辜的鲜血所引起的愤恨,尚不及人们对查理一世之死所产生的愤恨。一个不熟悉
人类天性的人,看到人们对地位低下的人的不幸漠不关心,看到人们对地位比他们高的
人的苦难感到遗憾和愤慨,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地位较高的人同地位较低的相比、前
者对痛苦更难忍受,他们在死亡时的痉挛也更令人可怕。
    等级差别和社会秩序的基础,便是人们同富者、强者的一切激情发生共鸣的这一倾
向。我们对地位高于自己的人所表现的顺从和尊敬,常常是从对他们的优越境遇的羡慕
中、而不是从对他们给予善意的恩赐的任何期待中产生的。他们的恩惠可能只给予少数
人;但他们的幸运却吸引了几乎所有的人。我们急切地帮助他们去实现一系列如此接近
完美的幸福;并希望尽力使他们的虚荣心和荣誉感得到满足,而不想得到任何报答。我
们尊重他们的意愿并不是主要地、也不是全部建立在重视这种服从的效用、考虑到它能
很好地维护社会秩序这种想法的基础上。即使在社会秩序似乎要求我们反对他们的意愿
的时候,我们也无法这样做。国王是人民的仆从,如果公共利益需要的话,服从他们、
抵制他们、废黜他们或惩罚他们,都合乎理性和哲学的原则;但这不是神的旨意。神会
教导我们:为了他们自己而服从他们;在他们崇高的地位面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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