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疏证 作者:杨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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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疏证 作者:杨树达-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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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非子外储说左上篇》曰:魏文侯与虞人期获,明日,会天疾风,左右止文侯,不听曰:“不可以风疾之故而失信,吾不为也。”遂自驱车往犯风而罢虞人。

  又《内储说上七术篇》曰:吴起为魏武侯西河之守,秦有小亭临境,吴起欲攻之,不去则甚害田者,去之则不足以征甲兵。于是乃倚一车辕于北门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南门之外者,赐之上田上宅。”人莫之徙也。及有徙之者,遂赐之如令。俄又置一石赤菽于东门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于西门之外者,赐之如初。”人争徙之。乃下令曰:“明日且攻亭,有能先登者,仕之国大夫,赐之上田上宅。”人争趋之,于是攻亭,一朝而拔之。《吕氏春秋慎小篇》曰:吴起治西河,欲谕其信于民,夜日置表于南门之外,令于邑中曰:“明日有人能偾南门之外表者,仁长大夫。”明日,日晏矣,莫有偾表者。民相谓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试往偾表,不得赏而已,何伤?”往偾表,来谒吴起,吴起自见而出,仕之长大夫。夜日又复立表,又令于邑中如前,邑人守门争表,表加植,不得所赏。(高注云:表深植而不能偾,不得所赏也。)自是之后,民信吴起赏罚。赏罚信乎民,何事而不成?岂独兵乎!

  《史记商君传》曰:以卫鞅为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己,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令行于民。

  《韩非子外储说左上篇》曰:楚厉王有警鼓,与百姓为戒,饮酒醉,过而击,民大惊。使人止之,曰:“吾醉而与左右戏而击之也。”民皆罢。居数月,有警,击鼓而民不赴,乃更令明号而民信之。

  《史记周本纪》曰:幽王以褒姒乃为后,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万方,故不笑。幽王为烽燧大鼓,有寇至,则举烽火,诸侯悉至,至而无寇,褒姒大笑。幽王悦之,为数举烽火。其后不信,诸侯益亦不至。犬戎攻幽王,幽王举烽火征兵,兵莫至,遂杀幽王骊山下,虏褒姒,尽取周赂而去。

  节用,

  《大戴礼记王言篇》曰:昔者明王关讥而不征,市廛而不税,税十取一,使民之力,岁不过三日,入山泽以时,有禁而无征。此六者,取财之路也。明主舍其四者而节其二者,明王焉取其费也。

  《孟子梁惠王上篇》曰: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池,鱼龟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龟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

  《荀子富国篇》曰:足国之道,节用裕民而善藏其余。节用以礼,裕民以政。彼裕民,故多余;裕民则民富;民富则田肥以易;田肥以易,则出实百倍。上以法取焉,而下以礼节用之,余若丘山,不时焚烧,无所藏之,夫君子奚患乎无余?故知节用裕民,则必有仁义圣良之名,而且有富厚丘山之积矣。此无它故焉,生于节用裕民也。不知节用裕民则民贫,民贫则田瘠以秽;田脊以秽,则出实不半。上虽好取侵夺,犹将寡获也。而或以无礼节用之,则必有贪利纠之名,而且有空虚穷乏之实矣。此无它故焉,不知节用裕民也。《康诰》曰:“弘覆乎天,若德裕乃身。”此之谓也。

  又《天论篇》曰: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疆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故水旱不能使之饥。本荒而多侈,则天不能使之富,故水旱未至而饥。受时与治世同,而殃祸与治世异,不可以怨天,其道然也。

  《管子八观篇》曰:国侈则多费,用费则民贫,民贫则奸智生,奸智生则邪巧作。故奸邪之所生,生于匮不足。匮不足之所生,生于侈。侈之所以生,生于无度。故曰:审度量,节衣服,俭则用,禁侈泰,为国之急也。

  而爱人,

  《说苑政理篇》曰:武王问于太公曰:“治国之道若何?”太公对曰:“治国之道,爱民而已。”曰:“爱民若何?”曰:“利之而勿害,成之勿败,生之勿杀,与之勿夺,乐之勿苦,喜之勿怒,此治国之道,使民之义也。爱之而已矣。民失其所务,则害之也;农失其时,则败之也;有罪者重其罚,则杀之也;重赋敛者,则夺之也;多徭役以罢民力,则苦之也;劳而扰之,则怒之也。故善为国者,遇民如父母之爱子,兄之爱弟,问其饥寒,为之哀,见其劳苦,为之悲。”

  《荀子君道篇》曰:君者,民之原也。原清则流清,原浊则流浊。故有社稷者而不能爱民,不能利民,而求民之亲爱己,不可得也;民不亲不爱而求其为己用,为己死,不可得也;民不为己用,不为己死,而求兵之劲,城之固,不可得也;兵不劲,城不固,而求敌之不至,不可得也;敌至而求无危削,不灭亡,不可得也;危削灭亡举积此矣,而求安乐,是狂生者也。狂生者不胥时而落。

  《春秋庄公二十七年》曰:夏六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郑伯同盟于幽。《谷梁传》曰:齐侯兵车之会四,未尝有大战也,爱民也。又《庄公二十九年》曰:春,新延。《谷梁传》曰:言者,法也。其言新,有故也。有故则何为书也?古之君人者,必时视民之所勤。民勤于力,则功筑罕;民勤于财,则贡赋少;民勤于食,则百事废矣。冬筑微,春新延,以其用民力为己悉矣。(勤谓缺少。)

  又《庄公三十一年》曰:春,筑台于郎。夏四月,筑台于薛。秋,筑台于秦。《谷梁传》曰:不正罢民三时,虞山林薮泽之利。且财尽则怨,力尽则怼,君子危之,故谨而志之也。

  《春秋繁露王道篇》曰:作南门,刻桷,丹楹,作雉门及两观,筑三台,新延,讥骄溢不恤下也。

  又《俞序篇》曰:子夏言,春秋重民,诸讥皆本此。

  又《竹林篇》曰:秦穆侮蹇叔而大败,郑文轻众而丧师,春秋之敬贤重民如是。是故战攻侵伐虽数百起,必一二书,伤其害所重也。

  《盐铁论备胡篇》曰:《春秋》动众则书,重民也。

  《春秋僖公十九年》曰:梁亡。《公羊传》曰:此未有伐者,其言梁亡,何?自亡也。其自亡奈何?鱼烂而亡也。《春秋繁露王道篇》曰:梁内役民无己,其民不能堪,使民比地为伍,一家亡,五家杀刑。其民曰:“先亡者封,后亡者刑。”君者,将使民以孝于父母,顺于长老,守丘墓,承宗庙,世世祀其先。今求财不足,行罚如将不胜。杀戮如屠,分仇其民,鱼烂而亡,国中尽空。《春秋》曰:“梁亡。”亡者,自亡也,非人亡之也。

  使民以时。”

  《礼记中庸篇》曰:时使薄敛,所以劝百姓也。

  《春秋桓公十六年》曰:冬,城向。《左氏传》曰:书,时也。

  又《庄公二十九年》曰:冬十二月,城诸及防。《左氏传》曰:书,时也。凡土功,龙见而毕务,戒事也。火见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毕。

  又《文公十二年》曰:冬,城诸及郓。《左氏传》曰:书,时也。

  又《宣公八年》曰:冬,城平阳。《左氏传》曰:书,时也。

  又《成公九年》曰:冬十一月,城中城。《左氏传》曰:书,时也。

  又《襄公十三年》曰:冬,城防。《左氏传》曰:书,事时也。于是将早城,臧武仲请俟毕农时,礼也。

  又《昭公九年》曰:冬,筑郎囿。《左氏传》曰:书,时也。

  树达按:以上皆使民以时之例。

  《大戴礼记曾子制言上篇》曰:使民不时失国,吾信之矣。

  《春秋隐公七年》曰:夏,城中丘。《左氏传》曰:书,不时也。

  又《九年》曰:夏,城郎。《左氏传》曰:书,不时也。

  又《庄公二十九年》曰:春,新延。《左氏传》曰:书,不时也。

  又《僖公二十年》曰:春,新作南门。《左氏传》曰:书,不时也。凡启塞从时。

  又《成公十八年》曰:八月,筑鹿囿。《左氏传》曰:书,不时也。

  《左传襄公十七年》曰:宋皇国父为太宰,为平公筑台,妨于农收。子罕请俟农功之毕,公弗许。

  《说苑贵德篇》曰:晋平公春筑台。叔向曰:不可。古者圣王贵德而务施,缓刑辟而趋民时,今春筑台,是夺民时也。夫德不施则民不归,刑不缓则百姓愁;使不归之民,役愁怨之百姓,而又夺其时,是重竭也。夫牧百姓,养育之,而重竭之,岂所以定命安存而称为人君于后世哉。平公曰:善,乃罢台役。

  树达按:以上皆使民不以时之例。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

  《子罕篇》曰: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

  谨而信,

  《礼记曲礼上篇》曰:幼子常视毋诳。

  《先进篇》曰: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老子》曰:轻诺者寡信。

  《逸周书官人篇》曰:扬言者寡信。

  树达按:谨谓寡言也。说详余《释谨篇》。(见《积微居小学金石论丛》卷一。)信谓其言诚实可信也。寡言而不信,虽寡亦无当矣。夫人不言,谨也;言必有中,信也。轻诺扬言,皆不谨也。

  泛爱众,而亲仁。

  《大戴礼记曾子立事篇》曰:亲人必有方,多知而无亲,君子弗与也。君子多知而择焉。

  树达按:多知谓多交。

  《孟子尽心上篇》曰: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尧舜之仁,不偏爱人,急亲贤也。

  树达按:仁者无不爱,泛爱众也;急亲贤之为务,亲仁也。孔子云泛爱,孟子云不偏爱者。泛谓无差别,偏谓无遗漏,义自有别也。

  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子夏曰:

  《史记仲尼弟子传》曰:卜商字子夏,少孔子四十四岁。

  “贤贤易色,

  《子罕篇》曰: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卫灵公篇》曰:子曰:已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事父母能竭其力,

  《孟子离娄上篇》曰:孟子曰:天下大悦而将归己,视天下悦而归己,犹草介也,惟舜为然。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舜尽事亲之道而鼓瞍底豫,鼓瞍底豫而天下化,鼓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此之谓大孝。

  又曰:曾子养曾皙,必有酒肉;将彻,必请所与;问有余,必曰:“有。”曾皙死,曾元养曾子,必有酒肉,将彻,不请所与;问有余,曰:“亡矣。”将以复进也。此所谓养口体者也。若曾子,则可谓养志也,事亲若曾子者可也。

  事君能致其身。

  《春秋桓公二年》曰: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公羊传》曰:此何以书?贤也。何贤乎孔父?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其义形于色奈何?督将弑殇公,孔父生而存,则殇公不可得而弑也。故于是先攻孔父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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