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纪事本末 作者:[清]谷应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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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纪事本末 作者:[清]谷应泰-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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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私制鎗刀盔甲,并佛郎机铳兵器,日夜造作不息。
  夏五月,宸濠忌布政使张嵿,贿钱宁嘱吏部升光禄卿以远之。
  秋七月,以许逵为江西按察司副使。宸濠以进贡方物为名,遣徐纪、赵隆、卢孔章等赴京侦伺,沿途伏健步快马,限十二日报知。
  九月,巡抚孙燧奏宜重九江兵备之权,湖东分巡兼理兵备。佞幸阻之,不行。
  冬十一月,宸濠仇大学士费宏,遣人焚毁其庐墓,并攻城掠群从兄弟杀之。孙燧请兵擒捕,下兵部议。
  十二月,命太监毕贞守江西,贞遂附宸濠谋逆。
  十三年(戊寅,一五一八)春正月,宁王宸濠诬奏清军御史范辂贿近幸,逮问除名。辂与毕贞争坐,及辨朝王服色,故被陷。
  秋八月,宸濠大集群盗凌十一、闵廿四、吴十三等四出劫掠,有抗者,阴使盗屠其家。吴十三劫新建库银七千余两,南昌知府郑瓛置其窝主何顺于理。濠怒,诬瓛事,执送按察司监禁。九月,宸濠贿佞幸,改中官毕贞镇守浙江。
  冬十月,巡抚孙燧捕贼首吴十三等,系南康府狱,濠恐泄谋,阴令贼党劫狱夺之。
  十四年(己卯,一五一九)春二月,宁王宸濠持重贿交通南京留守太监刘琅。夏四月,孙燧自劾乞罢。不许。时李士实、刘养正、王春、刘吉、万锐等,日夜与宸濠谋,恐事起以反为名,欲伺晏驾后乘变起。益遣奸党卢孔章等分布水陆要道,万里传报,浃旬往返,踪迹大露。先是,孙燧托御盗名,城进贤、南康、瑞州。又请敕湖东道,分巡兼理兵备,与饶相犄角,九江当湖冲最要害,请重兵备,兼设南康、宁州、武宁、瑞昌及湖广、兴国、通城,便控制。广信、横峰、香山诸寨,地险人悍,设通判驻其地,兼督六县。又恐宸濠一旦起,劫兵器,假讨贼尽调卫城兵器于外。尝笑曰:「即贼起,吾不灭贼,贼必以吾处分故速灭也。」会江西大水,凌十一、吴十三、闵廿四等出没鄱阳湖为寇,燧与许逵自江外掩捕之。夜大风雨,不克济,三贼走匿宸濠林墓中,竟不得。濠恐,乃致书陆完曰:「急去孙燧,用梁辰、汤沐来,王守仁亦可,切勿用吴廷举。」时燧疏宸濠逆谋,凡七上。宸濠奸党邀诸途,皆不得达,燧又以朝廷懿亲,不敢先发,故自劾乞休。不报。
  五月,遣太监赖义、驸马都尉崔元、都御史颜颐寿戒饬宸濠。时江彬、钱宁有隙,太监张忠等常欲借彬以倾宁。会濠居父丧,矫情饰礼。复令南昌生徒保举孝行,挟孙燧并巡按御史王金奏其事。燧等欲缓其逆谋,具疏上之。上见奏,惊曰:「百官贤当升,宁王贤欲何为?且将置我何地耶?」张忠乃乘间密言曰:「朱宁、臧贤交通宁王,谋不轨,陛下不知乎?称王孝,讥陛下不孝也!称王早朝,讥陛下不朝也!」上颔之。东厂太监张锐、大学士杨廷和初亦党濠,为复护卫。已而锐知有反谋,且知上入忠言,乃与廷和谋,欲复革去护卫,以免后患。于是御史萧淮疏称:「宁王不遵祖训,包藏祸心,招纳亡命,反形已具。」疏入,江彬、张忠赞其说,遂敕义等往革其护卫。给事中徐之鸾、御史沈灼各上疏宸濠不法事,诏发兵大索宸濠侦卒于臧贤家。时宸濠侦卒林华匿贤家,家多复壁,外钥木厨,开则长巷,人无觉者。华以是得脱归,不获。
  六月丙子,宁王宸濠反。都御史孙燧、按察司副使许逵死之。先是,朝廷遣赖义、崔元、颜颐寿等行,崔元过杨廷和询之。廷和曰:「宣德中有疑于赵府,常令驸马袁泰往,竟得释,或此意也。」元等遂行,而京师竞传以为且擒治宁王。侦卒林华者,即兼程逃归,以六月十三日至江西,值濠生日,宴镇巡三司等官,闻报大惊。盖旧日擒荆王时,差太监萧敬、驸马蔡震、都御史戴珊过南昌,宁王亲见之,遂以此必擒我,不复记廷和所云赵府事也。罢宴,遂密召刘养正、刘吉等谋之。养正曰:「事急矣!明早镇巡三司官入谢宴,可就擒之,杀其不附已者,因而举事。」乃夜集贼首吴十三、凌十一、闵廿四等饬兵器以候。待旦,急召致仕侍郎李士实入,以谋反告之,士实唯唯而已。寻各官入谢,拜毕,左右带甲露刃侍卫者数百人。宸濠出立露台,大言曰:「太后有密旨,令我起兵入朝监国,汝等知之乎?」都御史孙燧毅然曰:「密旨安在?」濠曰:「不必多言,我今往南京,汝保驾否?」燧张目直视濠,厉声曰:「天无二日,臣安有二君?太祖法制在,谁则敢违?」濠大怒,命缚燧,众骇愕,相顾失色。按察司副使许逵大呼曰:「孙都御史,朝廷大臣,汝反贼,敢擅杀耶?」顾燧语曰:「我欲先发,不听,今制于人,尚何言!」濠并缚之。讯逵且何言?逵曰:「惟有赤心耳,岂从汝反!」且缚且骂。贼捶折燧左臂,并缚逵,喝校尉火信等拽出惠民门外杀之。逵且死,骂曰:「今日贼杀我,明日朝廷必杀贼!」时烈日中,忽阴曀惨淡,城中闻之,无不流涕者。遂执御史王金,主事马思聪、金山,右布政胡濂,参政陈杲、刘斐,参议许效廉、黄宏,佥事顾凤,都指挥许清、白昻,并太监王宏,俱械锁下狱。思聪、黄宏不食死。逆党举人刘养正至,宸濠自出城迎之。养正常言帝星明江、汉间,故属意宸濠。至是,与李士实谋令参政季斅,佥事潘鹏、师夔持檄谕降诸郡县。左布政梁宸,廉使杨璋,副使唐锦为所胁,移咨府部,传檄远近,革正德年号,指斥乘舆。以李士实、刘养正为左右丞相,参政王纶为兵部尚书总督军务大元帅。分遣逆党娄伯、王春等四出收兵。
  戊寅,闵廿四、吴十三等夺船顺流攻南康,知府陈霖等遁走。进攻九江,兵备副使曹雷、知府汪颖等亦遁,城俱陷,宸濠即令师夔居守。娄伯至进贤,知县刘源清诛之。
  提督南贑军务都御史王守仁移檄远近,暴露宸濠罪恶,起兵讨之。先是,守仁提督江西,致仕侍郎李士实素与宸濠通。一日,守仁见宸濠举宴,士实亦在座。宸濠因言上政事缺失,外示愁叹。士实曰:「世岂无汤、武耶?」守仁曰:「汤、武亦须伊、吕。」宸濠曰:「有汤、武便有伊、吕。」守仁曰:「有伊、吕何患无夷、齐。」于是守仁阴为之备。会五月间,福州三卫军人进贵等作乱,兵部尚书王琼知宸濠且反,谓主事应典曰:「进贵乱,小事,不足烦王守仁;但假此便宜,敕书在彼手中,以待他变可也。」乃具题降敕,令守仁查处福州乱军。故宸濠之叛,江西守臣俱遇害被执,惟守仁以往勘福建出。六月初九日,自贑起行,十五日,守仁至丰城,知县顾佖告濠反,守仁易服潜至临江,几为宸濠所及。临江知府戴德孺闻守仁至,喜迎入城调度。守仁曰:「临江居大江之滨,与省会近,且当道路之冲,莫若抵吉安为宜。」又以三策筹之曰:「宸濠若出上策,直趋京师,出其不意,则宗社危矣。若出中策,趋南都,则大江南北亦被其害。但据江西省城,则出下策,勤王易为也。」及行至中途,恐其速出,乃为计:佯奉朝廷密旨,先知宁藩反状,令两广、湖广都御史杨旦、秦金暗伏要害地方,以俟宁藩兵至。复取优人数辈,厚赏以全其家,令其至伏兵处所,飞报窃发日期,将公文缝置袷衣絮中。临发,适捕李士实家属至舟尾,故令觇知之。守仁乃佯怒,令牵上岸处斩,而阴纵之,令其奔报。宸濠逻获优人,果于袷衣絮中搜得公文,不敢即发。庚辰,守仁飞报宸濠反,王琼宣言曰:「有王伯安在,何患!不久当有捷报耳。」丁亥,守仁集兵粮,传檄四方诸郡县。知府伍文定等皆至,议所向。守仁曰:「兵家之道,急冲其锋,攻其有备,皆非计之得。我故示以自守不出之形,彼必他出,然后尾而图之。先复省城以捣其巢穴,俟彼还兵来援,然后邀而击之,此全胜之策也。」宸濠果使人探守仁不出。
  秋七月壬辰朔,宸濠会李士实、刘养正造伪檄,指斥朝廷。参政季斅同南昌教授赵承芳等赍伪檄,榜谕吉安,守仁执缚军门。固封上进,疏略曰:「陛下在位十四年,屡经变难,民心骚动,尚尔巡游不已,致使宗室谋动干戈,冀窃大宝。且今天下之觊觎,岂特一宁王!天下之奸雄,岂特在宗室!言念及此,可为寒心。昔汉武帝有轮台之悔,而天下向治。唐德宗下奉天之诏,而士民感泣。伏望陛下痛自刻责,易辙改弦,罢奸回以动天下忠义之心,绝游幸以杜天下奸雄之望。」宸濠率兵出江西,留其党宜春郡王拱(木条)同内官万锐等守南昌,自与拱栟、李士实、刘养正、闵廿四等六万人,号十万,以刘吉为监军,王纶为参赞,指挥葛江为都督,载其妃媵、世子从,总一百四十余队,分五哨出鄱阳,舳舻蔽江而下,声言直取南京。太监毕贞守浙江,许起兵应之。戊戌,宸濠趋安庆,知府张文锦、都指挥杨锐、指挥崔文,令军士鼓噪登城大骂之,宸濠遂留攻安庆。时九江、南昌既陷,远近震骇,三人凭孤城,以忠义激士,誓众死守。佥事潘鹏,安庆人也。宸濠令鹏遣家属持书入城谕降,崔文手斩之,磔其尸投城下。宸濠令鹏至城下说之,文引弓欲射鹏,鹏走免,张文锦即鹏家尽诛之。宸濠尽攻击之术,不能克。时朝廷闻濠反,乃收太监萧敬、秦用、卢明,都督钱宁,优人臧贤,尚书陆完等俱下狱,籍其家。后萧敬罚二万金得免,秦用、陆完谪戍边,余死狱中。
  癸卯,王守仁率知府伍文定等起兵会于临江樟树镇。于是知府戴德孺引兵自临江,徐琏引兵自袁州,邢珣引兵自贑州,通判胡尧元、童琦引兵自瑞州,通判谈储,推官王暐、徐文英,新淦知县李美,太和知县李楫,宁都知县王天与,万安知县王冕,各以其兵至。十八日己酉,至丰城,众议所往,或谓:「宁王经画旬余始出,留备南昌必严,攻之恐难猝拔。今宁王攻安庆,久不克,兵疲意沮,若以大兵逼之江中,与安庆夹攻之,必败。宁王败,南昌不攻自破矣。」守仁曰:「不然。我师越南昌下,与宁王持江上,安庆之众仅能自保,必不能援我于中流。而南昌兵议其后绝我粮道,南康、九江又合势乘之,腹背受敌,非利也,不若先攻南昌。宁王久不克安庆,精锐皆出,守御必单弱。我兵新集气锐,南昌可克也。宁王闻我攻南昌,必解安庆围,还兵自救。暨来,我师已克南昌,彼闻之自夺气,首尾牵制,此成擒矣。」乃分其兵为十三哨,哨三千人,少者千五百人,令伍文定等各攻一门,以四哨为游兵策应之。谍报宁王别伏兵攻厂,为城中声援。守仁遣知县刘守绪,夜从间道袭破之,以撼城中。十九日发兵,以二十日昩爽各至汛地。守仁下令曰:「一鼓附城,再鼓登,三鼓不登诛,四鼓不登斩其队将。」又先期为榜入谕城中居民,令各闭户自守,勿助乱,勿恐畏逃匿。遂舁攻具至城下,梯絚而登。城上虽设守御,闻风倒戈,城门有不闭者,兵遂入,守仁乃入城抚定之。时贑州、奉新等兵皆降盗,颇骁悍,然多肆杀掠,不遵约束,民被杀伤者众。守仁执数人斩之,众稍定。擒拱(木条)及万锐等十余人,宫中皆纵火自烧杀,不尽者拘系之,散遣胁从,府库被宸濠取充军资,及兵士略取不尽者籍封之,城中始安。时宸濠愤安庆不下,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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