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自我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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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的自我批评-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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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立群只是说,他没有听懂毛主席的意思。

    许立群还说,康生批评他,说他专整左派的材料,不整吴晗的材料,为了整关锋,还用了考据学的方法,考证“何明”就是关锋。

    我们说,吴晗的材料科学处整过的呀。许叫我们拿给他看,他一看,叹了一口气,说:整了这些材料,又不署名,人家怎么知道?叫我们立即把这些材料开一个目录,注上整理的单位和印发的时间,印在这一期上送的简报上。

    没有想到,这期简报又惹了麻烦。康生指责许立群说,批评你不整吴晗的材料,你就送来这样的简报,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抗拒批评!

    这样的无理批评,使许立群不知所措,简直有点精神恍惚。

    四月十日,林彪委托江青召开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的纪要,宣布文艺界被一条又长又粗的反党反社会主义黑线专了我们的政,作为中央文件批准下发了。

    四月十四日,郭沫若在全国人大常委会议上发言,说:“我是一个文化人,甚至于好些人都说我是一个作家,还是一个诗人,又是一个什么历史学家。几十年来,一直拿着笔杆子在写东西,也翻译了一些东西。按字数来讲,恐怕有几百万字了。但是,拿今天的标准来讲,我以前所写的东西,严格地说,应该全部把它烧掉,没有一点价值。”(郭沫若这一篇话被人评论至今,评论的人大概不知道他的这篇讲话有什么直接的背景和苦衷。它与《二月提纲》汇报时,毛泽东说郭沫若、范文澜还是要作一点自我批评为好的讲话,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毛泽东这个意见,是不是由什么人向他作了转达,并向他提出了什么要求呢?这些情况我不了解,但是,我觉得是有关系的。近日读到《刘大年存当代学人手札》,其中有五月六日范老致大年、黎澍的信,说“运动发展到惊人的程度,问题之广之深,简直不可想象”。范请他们对自己匆匆写出的检讨草稿提意见,“高的调门不必减低,说理不妥处可改”。接着的信,一封比一封更紧张:一封说:“有人从康老那里听说,郭老发表了谈话,得到主动,范某也该主动有所表示才好。我那稿子,比起目前形势来,已经大大落后了。希望嘱打字员快打出来,快派专人送来,以便交康老请批示。”又一封说:“昨天我晤陈伯达同志,他直言相告,大意说我倚老卖老,没有自我批评,保封建皇朝,不要以为有些知识就等于马列主义。郭老批评就主动了。更使我惊心的,是说你年老了,不能要求你有多的马列主义。似乎我要学也不成了。我看情况很不好,昨和黎澍同志谈,请他大大增加自我批评的文字,请他站在敌对方面大加抨击,打倒老朽昏庸之辈。大势所趋,不可有姑息原谅之心。请你助黎澍同志加强批评。愈过头愈好,不过头,别人会来补的,那就麻烦了。”这些信很清楚地说明了郭老与范老当时的处境。范老检讨了一些什么,我不知道。郭老能怎样检讨呢?是检讨两首海瑞诗,还是检讨《武则天》?检讨了《武则天》,还有《蔡文姬》呢?检讨了剧本,还有史学著作呢?要检讨,大概也只好说按“今天的标准”,“应该全部把它烧掉”,这样别人也就无可再补了!)

    五月八日,《解放军报》发表高炬的文章:《向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开火》,《光明日报》发表“何明”的文章:《擦亮眼睛,辨别真伪》。为什么要署这个原来只是写杂文时用的笔名“何明”?自然是向那笔名考据学示威。

    五月十九日,批判《二月提纲》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五一六通知)及其附件《一九六五年九月到一九六六年五月文化战线上两条道路斗争大事记》发下来了。

    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序幕已经演完,正幕正式揭开了。

    中宣部“阎王殿”被砸烂了。

    陆定一、周扬、许立群、姚溱、林默涵、童大林,这些中宣部的部长、副部长、秘书长们,首批被揪出来了。他们被称为阎王殿的阎王。

    陈道、于光远、林涧青、袁水拍(文艺处长)等许多处长、副处长,也首批被揪出来了。

    我、何静修、李曙光(文艺处的)等没有任何领导职务、只是一名干事的几个人,也首批被揪出来了。

    后面这两类人,该用什么称呼呢?

    有了新发明:阎王殿里,不能只有阎王,阎王下面还得有判官,判官下面还得有牛头马面。

    于是,被揪出来的处长们被称为“判官”,我们这几个人则被称为“牛头马面”。

    后来为了减少层次,取消“牛头马面”这个等级,我们这几个人被升为“判官”。所以,我们是在“文化大革命”的牛棚里升官的!

    一九九八年二月三日完稿于万寿塔下,三月二十九日改定。

《科学十四条》和广州会议 一、真实的历史联系

    一、真实的历史联系:《汇报提纲》和《科学十四条》

    把《汇报提纲》说成同《二月提纲》是一条黑线,那只是“四人帮”批邓的政治需要。如果真要寻找《汇报提纲》同历史上哪个文件有内在的联系,那么,可以说得上有这种联系的,就是一九六一年七月中央批准下发的《科学十四条》。

    《科学十四条》,通常说它是《关于自然科学研究机构当前工作的十四条意见(草案)》的简称,我以为,从实质上应当说,它是国家科委党组和中国科学院党组提出的“十四条”、中央科学小组组长聂荣臻为报送十四条写给中央的《关于当前自然科学工作中若干政策问题的请示报告》、中央批转聂总报告和十四条意见的长篇批语,这三者的简称,因为它们是三位一体的。

    说《科学十四条》同《科学院工作汇报提纲》有一定的历史联系,根据有三:一是因为它们讨论的工作领域相同,都是自然科学研究机构的工作,一九七五年时作汇报的中国科学院,又是集从前的国家科委、中国科学院、全国科协三家任务于一身的组织;

    二是因为它们都有针对当前情况进行纠偏的性质,《科学十四条》是针对反右派和“大跃进”之后出现诸多混乱的情况,《汇报提纲》是针对“文化大革命”之后出现诸多混乱的情况,虽然两个文件的纠偏又都局限在必须继续肯定造成混乱的根源(反右派、“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的限度之内,但毕竟是着手去进行纠偏,而且纠偏的指导思想,如反对批判“白专”等等,两个文件也都有相联相通之处;

    三是因为参加两个文件的具体文字工作的人员中,有几个是相同的,这就是两次都成为执笔的主力成员的吴明瑜(他一直在中国科学院工作)和两次都参与执笔的甘子玉(他原来是聂总的秘书,后来到了国务院科教组和教育部)和我(原来在中宣部科学处,一九七三年重新工作以后也到了国务院科教组和教育部)。

    当然,两个文件的主持者不同了,《科学十四条》的主持者是聂总、韩光、张劲夫、杜润生,《汇报提纲》的主持者是胡耀邦和胡乔木。两胡是不是意识到这两个文件之间的历史联系,不大好说。我以为,胡耀邦大概会意识到,因为他这时担负起科学院的领导工作,翻看了中央关于科学院工作的历史文件,并且要吴明瑜参加《汇报提纲》的起草;胡乔木大概多少也有一点意识,不然他为什么要找甘子玉和我参加科学院起草的《汇报提纲》的修改呢?从我们参与两个文件执笔的人来说,的确意识到两个文件的历史联系,而且希望这次能搞出个经毛主席直接过问和批准的文件来,按我们那时的认识,认为这样的文件就可以立于不倒之地了,果然能够如此,也可以算是我们在科学领导机关工作多年,终于遂了一桩心愿。

    谁知这样一个可怜的心愿,也未能遂了。

《科学十四条》和广州会议 二、科学小组走在调整知识分子政策的前头

    我是一九六一年四月底从农村整社回来,被派去参加《科学十四条》的修改定稿工作的。

    在农村,我亲眼目睹了三年“大跃进”后农业生产凋敝、农民生活困难的景象,亲身体验了中共中央关于农村人民公社当前政策问题的《紧急指示信》(十二条)扭转局势的威力。在十二条的基础上,毛泽东又主持制定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六十条(草案)。我们在县里办公社、大队、小队干部轮训班,讨论和贯彻六十条,广大基层干部非常拥护“以生产队为基础”(即把生产和分配的基本权利下放到生产队这一级),其兴高采烈之程度,对于我这样的不熟悉农村的人来说,真是出乎意料。在轮训班上,忽然传来消息,说是邻县什么地方已经允许“包产到户”,也就是“以农户为基础”了。一位小队长来问我们,这是不是真的?并且说:“如果真的允许包产到户,我不但要举起双手欢迎,连双脚也要举起来欢迎!”这个反映更使我震惊。当时,我还不能认识和理解农民拥护包产到户的意义,传言中的做法当时也的确没有得到允许。对这否定的答复,那位队长没有表示太大的失望,大约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同共产风相比,六十条他们已经相当满意了。

    紧接着农业六十条之后,认真进行政策调整的,首先是《科学十四条》。提出起草这个文件的,是聂总,是中央科学小组的领导人。科学小组走在调整知识分子政策的前头,而不是中央的意识形态工作部门走在前头,这一点是很值得思索的。我想,这与聂总这些同志主持科技领导工作、接触科技知识分子、考虑问题比较实际、着重从国家建设需要出发,有很大关系。如果总是把意识形态阶级斗争摆在为纲的地位来考虑问题,情况就会不同。我还记得一九五八年夏天,我跟着于光远和科学院的几位领导,有机会到聂总那里去汇报科技工作“大跃进”的情况。在当时人们头脑正热的情况下,汇报中对科学工作搞群众运动的热闹景象和夸张成绩作了很多渲染。聂总听着,没有说什么。后来在闲谈中,他似乎是不经意地说起抗美援朝战争,说起那时美国人掌握制空权,志愿军运送给养弹药很困难,火车被炸得不行了,靠汽车;汽车被炸得不行了,靠马车;马也被炸得不行了,靠人背。群众运动是了不得,很英勇,不怕牺牲。但是,人能背上去多少呢?最后还是要靠夺取制空权解决问题。这一番冷静而切实的语言,同当时盛行的意识形态色彩浓厚的语言,形成鲜明的对比,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中宣部科学处的同志参加了中国科学院为准备起草《科学十四条》而组织的一些调查工作,通过《宣教动态》反映了一些情况。周扬在听取科学处同志汇报的基础上,到中国科协的会议上讲了一番话,这篇讲话对《科学十四条》的思想酝酿发生了影响,这个我已经在《几番风雨忆周扬》中讲到了。于光远作为中央科学小组的成员,本来就参加《科学十四条》起草和修改的讨论。我去的时候,《科学十四条》(四月稿)已经成稿,我参加了后期的修改、定稿(六月稿)的工作。这一阶段的修改,幅度也不小,第一条“提供科学成果,培养研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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