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过分美丽 未再》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怪你过分美丽 未再- 第5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记得当初由她做培训的时候,她还带着少女的玩性,在上班时间玩连连看,手边还放着零食。
  莫向晚就是看在眼内,总是不响,到了临末做见习总结时候,她同她讲:“一天八个钟头要时时刻刻专注工作,或许是严苛了,我的要求很简单,今日事今日毕,计划与总结一样不可少。我会根据你的工作日志安排你的工作内容,保证你的效率和工作量前提下,劳逸结合要适当。”
  她听了,惭愧点头。此后再不敢在上班时间过分娱乐,偶尔有了空闲,稍稍轻松几分钟,莫向晚也从不会说她。
  但她就是怕她突然正经严肃问她问题,带着并不轻松的表情。她的心里压力骤升。
  莫向晚说:“我们找一间咖啡馆聊一聊。”
  邹南迟疑,尴尬,害怕,但在莫向晚逼视之下,终于顺从。
  
  莫向晚招了出租车,回到市区,在人声鼎沸的闹市中心,找了一间星巴克入座。
  这里人来人往陌生的面孔和气氛,悠扬的背景音乐,她还给邹南点了一杯巧克力星冰乐和黑森林蛋糕,希望她放松心情。
  情势渐缓,邹南用小银勺一勺一勺挖着泥一样的蛋糕,银勺上沾了黑泥,她用力擦,擦不掉。她欲语还休。
  莫向晚给自己买了一杯拿铁,捧在手里温暖了一会儿冰凉的手指。
  她在等邹南开口。
  莫向晚喝了一口拿铁,身体也暖了一点,她不想等了,问邹南:“湘湘走了,我知道你很难过。邹南,你还年轻,许多压力承担不了,看到你这样,我很难过。你已经跟了我两年了,期间跟着湘湘跟了六个月。”
  邹南将银勺咬在口中,决然地抽了出来,泪扑簌簌流了出来。
  她说:“老大,我没有想到湘湘会这样。真的,我没有想到。”
  莫向晚温柔地看着她,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期待她将一些话讲出来。
  邹南把银勺放下来,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头,垂下头。这样一个认罪的姿态。
  她说:“这个圈子,太复杂了,我没有想过一环套一环,会把人逼到这样。”
  这是莫向晚知道的,理解的,甚至也是洞悉的。
  邹南不熟练,说着这样话,口气都在颤抖。
  “湘湘有抑郁症,我跟着她的时候就有了。她认为自己很出色,比比赛的很多选手都要长得漂亮,唱的也好。但是罗风在她刚红的时候就提出分手,理由是她给的压力太大了,她希望罗风能够拿到刘烨这样的成绩。但她又看不惯溜须拍马,看到罗风为了上一部戏,追着导演后面要角色。她跟我说,她最看不得男人摧眉折腰事权贵。可是分手以后,她又不甘心,天天打电话纠缠罗风,让罗风避她不及。”
  莫向晚无声叹气,完全能够想象这样一个矛盾的林湘。不甘又自傲。她比表面清高的叶歆更加清高。
  她说:“她之前的自杀,不完全是为了罗风?”
  邹南点点头:“她觉得没有面子,她觉得按照罗风和她的关系,应该对媒体说一些能够帮她的话,但是罗风完全站在自己女朋友的立场说话了。这之前,这之前——”邹南擦了擦眼泪,声音微颤,面色煞白,她终于说道,“老大,你知道林湘最早的时候拒绝过一个有身份的人。”
  莫向晚跟着面色惨淡,她忽然能想到其中关节,问:“当初你是林湘的助理,她怎么认识的那种人?”
  邹南擦干眼泪,放低了声音:“老大,做我们这行的小菜鸟,每个月只有这一点薪水。有人过来放话,只要能把明星约出去吃饭喝茶,就会有额外外快。你也知道的。”
  莫向晚的确知道,有这么些小企宣拉线扒外快,赚得盆满钵满。她清者自清,亦远着这样的交易,一概排除,两耳不闻,自当不晓得这样的勾当早就蔓延到自家跟前。
  
  她的自责和悔恨,让她心中微微绞痛。
  原本以为自己不麻木有原则,原来早已麻木,忽视原则。
  她厉声问邹南:“是谁给你线的?”
  邹南不敢说,又要哭,但是唇微微掀动。一下天旋地转,莫向晚抓着桌沿,让自己不至于难过到要往后跌去。她稳住自己,才又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定下心神。
  邹南微不可闻地说道:“老大,她不会来找你,因为她知道你不会同意。那时候我想,只是小事情,别的人都在做,我就做了。”说完又哭,把鼻头哭红。
  “但是湘湘不肯,她当面给了那个老板难堪,那个人很生气,说了一些狠话吧!湘湘是个急脾气,要挣面子,就把罗风端出来说。但是,她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出那个事情,罗风根本没有帮她说话。那个人没有说什么,但是湘湘就是觉得很没有面子。
  “她那个时候的自杀,我猜不是假的。她本来就有抑郁,一受刺激会胡思乱想,越想越偏。她本来人就偏激,出道以后红的太快,觉得自己样样都好,开始也是被粉丝捧着,别人就应该来找自己,谁的面子都不卖,连Judy都被她几次气的跳脚。后来她不太红了,又想不通,整天神神叨叨。那是因为她不肯看医生,脾气一发作,合作方和粉丝都受不了。她总不肯承认这点,这个圈子里,谁都是自扫门前雪,谁会多管别人的事情?她这个状态久了,也没有人发觉不对劲。”
  莫向晚问她:“你知道她吸毒吗?”
  邹南稍许顿一顿,终是颓丧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知道她吸毒的?”
  “她第一次自杀的时候。我不知道她吸了多久,她说她总是觉得自己在走独木桥,家里靠她的薪水过日子,她爸妈自从她能赚钱开始就不肯再下地劳动了,她弟弟还要靠她念大学。她说她弟弟很厉害,年年都考学校第一名,不管怎么样要把弟弟供出来的。但是她一演出就会觉得力不从心,返胃酸,难受,有次跟着北京一帮人去泡吧,她试了试这个东西,觉得很有疗效,总比看医生好。”
  
  莫向晚又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已经凉了,苦涩涩。
  总有人愿意饮鸩止渴,贪图一时快慰,而拒绝苦口良药。她不知道苦在舌尖,还是心头。窗外渡过一群白鸽,自由翱翔,莫向晚怔怔看一会,同邹南又是短时间相对沉默。然后,她再问邹南:“她的事业有了起色,为什么不去戒掉?”
  邹南说:“老大,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句话,没有错。栽倒以后爬起来的困难让有的人宁愿在泥地里面打滚。因为太了解,莫向晚由此黯然而神伤。
  “她因为工作更多了,怕自己精神不好,瘾就越大。Judy为了这个事情骂过她很多次,但是她就是不听。后来她爸妈写信、打电话还亲自上门找她问她要钱买房子车子,说亲戚们笑话她在现在总是在电视里露脸,但是家里还是平瓦房。她一赌气就在他们那个家乡的省会城市买了最好的商品房,连装修带买了车,把她这两年攒的积蓄全部用光了。
  “她问我借钱,也问Judy和管姐借过。我没有多少钱可以借给她,管姐,管姐让我问一下湘湘的意思,之前她拒绝的那个人,投资了一部电视剧,可以请她去演女一号,给她好的片酬。她本来不愿意,后来看在有钱拿,但是还是放海口说那么就让罗风来演男二号,追不到她的那种角色。那个人真的办到了,她——稀里糊涂就——”
  邹南说不下去,又流了眼泪,哽咽着再说:“后来她说到这个事情就哭,那个人做了很多让她很绝望的事情,还——真的拍了那种照片,说不能输给罗风这个演戏的。湘湘说,她什么都完了。自己最后还是走到这一步,是自己作践自己。那个人本来跟她说好,要用五百万买她五年。管姐说,每年我可以拿五万块提成,可是我当时就说不要,我不敢要。我不知道怎么就从吃饭喝茶变成了这种事情,这是湘湘的卖肉钱啊!”
  莫向晚的鼻头微酸起来,她问:“湘湘最后还是不愿意做,也不愿意再吸毒了,就干脆了断了?”
  邹南“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引得别人都看他们这里。但莫向晚并没有给予她安慰,她用餐巾纸印去自己的泪,扭头看向窗外。
  那一群白鸽已不知去向,地面上的喧嚷,传不到天际。一望无际的蓝天,也无风雨也无晴,这么安静地俯瞰众生。
  众生有多少欲哭无泪的故事?混迹红尘,盈亏自负,并与道德激战,时时冲击。有的人无法承担选择的结果,也无法改变,良心为自己而内疚。
  莫向晚一下一下擦干为林湘落下的泪,对邹南说:“快点吃完点心吧!明天还要上班。”
                  第 78 章
  莫向晚同邹南一起走到地铁站,这一路有一丝一线扯出来的迷惘,她想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想通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通。
  有点头重脚轻,还有难受,难受到极点无法呼吸。
  在地铁站,两个人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就此分手。邹南还留着哭泣之后的红眼睛红鼻头,让她看了还是怜惜。
  她才多大?二十岁入的这一行,迄今不过二十三岁,是可以搞正路子的年纪。她看到她的伤心,十分不忍。
  邹南乖乖向她道别,她拍拍她的肩膀,要她路上当心。
  此后的路还得各顾各走。
  这时候正值下班高峰,整个候车廊拥挤得如沙滞之河,好容易来一场列车,人人争先恐后,唯恐慢半拍就此落后。
  莫向晚本还本能担心邹南,扭头望一望对面站头的邹南,她已经淹没在人群之中,她是看不到她更顾不了她了。
  她不过片刻的念想,已经被身后人群推入列车,车门一闭,换一个世界。但里头依旧四处是压迫,人人都狰狞,各有各的苦衷,拼命挤压,力求一个相对宽舒的空间。
  莫向晚被推来搡去,终于伸手格开压迫她的人。
  她想,林湘为何不肯伸一伸手,护一下自己?如果连自顾都不暇,如何照顾好他人?
  莫向晚想了想,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张彬手底下管档案的人事助理,要她调一调林湘的资料,果然有林湘弟弟的联系方式,那是林湘留下的第一紧急联系人,其后才是她的父母。
  她问:“这一次没有联系她弟弟来吗?”
  人事助理答:“行政部本来已经订好三张机票,但她的父母一再请求不要打搅儿子,怕影响他学习,说他就要期末考了,还要考六级什么的。”
  手心手背的肉,还是有差别。莫向晚幽幽叹气,挂掉电话。片刻后手机又响起来,是莫北打来的。
  他说:“我想带儿子出去搓一顿,不过你放心,绝对不去肯德基。”
  她没有反对的理由,便答:“那就去吧!”
  “你几时可以地铁到站?”
  她刚想说“我不去”,他说了一句:“我们一家三口一道去吃。”
  在拥挤的车厢里,莫向晚把这“一家三口”四个字在舌头尖上滚了一遍,没能阻止它荡到心底里去。她不想拒绝。
  
  下了地铁,她老远就看见莫北的车停在拐角处,走近过去,莫非已经看到她,直对莫北嚷嚷“妈妈来了”。
  莫向晚走过去点儿子的脑门:“大老远就这么吵。”
  她要拉门坐后头,但是莫非撒娇:“不要不要,你坐前面,我要白相(上海话:玩)。”
  莫北给她开了前门,笑说:“进来吧!”等她坐好,再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