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外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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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克威克外传(四)-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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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很有趣;〃鲍伯。索耶说;翻起了外衣领子;并且拉起披肩捂住嘴巴;好集中刚吞下去的一杯白兰地的热气。
    〃非常有趣;〃山姆答;泰然自若。
    〃你好像不在乎呢;〃鲍伯说。
    〃嗳;我看不大出在乎又有什么好处;先生;〃山姆答。
    〃这倒是一个驳不倒的理由呢;无论如何;〃鲍伯说。
    〃是呀;先生;〃维勒先生答。〃不管怎样;对的总是对的;就像那位青年贵族说的罗;那是在人们把他登记在年俸名单里的时候;而这又是因为他母亲的叔父的妻子的祖父有一次曾用轻便的火绒箱替王上点过烟斗。〃
    〃这个主意不坏;山姆;〃鲍伯。索耶先生赞许地说。
    〃正像那青年贵族以后的一生每逢四季结账日子就说的罗;〃维勒先生答。
    〃你以前;〃山姆在短短的沉默之后;对那马车夫瞥了一眼;把声音压低成一种神秘的耳语声说;〃你以前;当你做锯骨头的徒弟的时候;曾经被请去拜访过马车夫没有?〃
    〃我记不得拜访过;〃鲍伯。索耶答。
    〃在你游魂(就像他们说鬼怪的话)的那个医院里;你从来没有见过马车夫吧?〃山姆问。
    〃没有;〃鲍伯。索耶答。〃我想是没有看见过。〃
    〃你从来也不知道什么教堂墓地里有骑马车夫的墓碑;或者见过死的马车夫吗?〃山姆问;接着是问答式的对话。
    〃没有;〃鲍伯答;〃从来没有。〃
    〃没有!〃山姆得意地接着说。〃将来也永远不会的;还有一样东西也是没有人看得到的;那就是死驴子。。。。。。谁都没有见过死驴子;除了那位穿黑绸短裤。认识那位养着一只山羊的少女的绅士;而那是一只法兰西驴子;所以很可能并不是纯种的驴子。〃
    〃那末;这和马车夫有什么关系呢?〃鲍伯。索耶问。
    〃关系在这里呵;〃山姆答。〃可不要像一些敏感的人那么过火;硬说马车夫和驴子都是不死的;这就是我要说的;每逢他们觉得自己变僵硬了;做完了他们的工作;他们通常就一道走掉;一个马车夫带一双驴子;他们的结果;谁也不知道;不过很可能他们是到另外的什么世界上寻快乐去了;因为没有一个活人见过驴子或是马车夫在这个世界上享乐过!〃
    就这样发挥着这种博学而出色的理论;并且引用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统计上的和其他的事实作为论证;山姆。维勒消磨了到达邓丘奇之前的那段时间;到这里又换上没遭雨淋的左马驾驶人和新的马匹;下一站是达文特利;再下一站是吐斯特;在每一站的终点雨都比每一站的起点下得大。
    〃我说呀;〃鲍伯。索耶朝马车窗户里看;提出异议说;那时他们到了吐斯特的沙拉森头旅馆的门口;〃这可不行呵;你们知道。〃
    〃嗳呀!〃匹克威克先生说;刚好由瞌睡里醒过来;〃恐怕你们身上都淋湿了。〃
    〃啊;恐怕;是吗?〃鲍伯回嘴说。〃不错;我是有点儿那个。。。。。。也许是;湿得很难过。〃
    鲍伯真像是淋湿了;因为雨水正从他的颈子。肘子。袖口。衣裾和膝头上流下来;他混身的衣服潮得发亮;可能被错认为一套现成油布雨衣了。
    〃我是淋得有点湿了;〃鲍伯说;把身体一抖;向四面射出一阵水力学的小雨;他这么做的时候;就像一只纽芬兰狗刚从水里钻出来的样子。
    〃我想今天夜里继续走下去是完全不可能的;〃班插嘴说。
    〃完全不可能;先生;〃山姆。维勒说;来帮助谈判了;〃要是继续走下去;对于牲口也是残酷的。这儿有床铺;先生;〃山姆对他主人说;〃一切都又清洁又舒服。非常好的小小的晚餐;先生;他们半个钟头里就能准备好。。。。。。公鸡母鸡;先生;还有煎小牛肉片;法兰西豆。马铃薯。馅儿饼;清清爽爽。你最好歇在这里;先生;如果我可以推荐的话。听话;先生;就像医生说的罗。〃
    恰巧沙拉森头的主人这时出现了;他证实了维勒先生的推荐的可靠性;并且作了许多可悲的推测:说马路的情形如何不好;下一站是否换到生力的马还是疑问;雨会下一夜是确定无疑的;明天早上天气会晴也同样是错不了的;还有其他的旅馆老板们熟习的诱人的话;来支持他的邀请。
    〃好吧;〃匹克威克先生说;〃但是我一定要用什么办法送一封信到伦敦去;那么明天一早就送到;否则我要不顾一切地再向前走。〃
    老板开心地微笑。〃先生;用一张褐色纸头把信封好;然后交给邮局或者交给伯明罕的夜班马车送出去;那是再容易也没有的了。假使先生特别急着要尽量快快地送走;你就在外面写上'立即送达;的字样;那一定会引起人的注意;或者就写'快递邮件;送到外赏半个银币;;那就更靠得住了。〃
    〃很好;〃匹克威克先生说;〃那末我们就歇在这里。〃
    〃太阳里的光;约翰;生起火来。。。。。。绅士们身上淋潮了!〃。。。。。。店主叫。〃这儿走;绅士们;不用耽心马上的车夫;先生;你拉铃找他的时候我就叫他来;先生。约翰;拿蜡烛来!〃
    蜡烛拿来了;炉火拨旺了;并且丢进了一大块木柴。十分钟之内;一个侍者来铺饭桌的台布;窗帘放了下来;炉火灿烂地燃烧着;一切都显得(在所有相当不错的英格兰旅馆里;一切总是这样的)好像几天之前就预料到旅客会来;为他们的舒适做好准备了。
    匹克威克先生在旁边的一张桌旁坐了;匆匆写了封信给文克尔先生;仅仅通知说他被天气的力量所留难;但是第二天一定到伦敦;到那时候再说他进行的情形。这信很快被包成邮件;由塞缪尔。维勒先生送到柜台上去。
    山姆把它交给了老板娘;在厨房的火炉前面烘干衣服以后;正打算走回去替主人脱靴子;这时候;偶然向一道半开着的门里一瞥;却被一位绅士的形象吸引住了:那人有一头淡茶色的头发;面前桌子上放着一大扎报纸;他带着一种固定不移的冷笑在研读一张报上的社论;那冷笑使他的鼻子和脸上其他的容貌卷缩成一种威严的高傲表情。
    〃嗨!〃山姆说;〃我应该认识那只脑袋和那副脸蛋;还有那眼镜和阔边的高礼帽!那要不是伊顿斯威尔的人;我就是罗马人。〃
    山姆立刻吃力地咳嗽起来;目的是引起那位绅士的注意;那位绅士被这声音惊动了;抬起他的头和眼镜;露出一副深沉而若有所思的脸;原来是《伊顿斯威尔新闻报》的卜特先生的尊容。
    〃请你原谅;先生;〃山姆说;鞠了一躬走向前来;〃我的主人在这里呢;卜特先生。〃
    〃别响;别响!〃卜特叫;把山姆拉进房里;关了门;脸上带着神秘的恐惧。
    〃怎么啦;先生?〃山姆问;莫名其妙地四面看看。
    〃我的名字提都不能提;〃卜特答;〃附近是浅黄党的区域。假使兴奋而容易起哄的居民知道了我在这里;我就会被撕得粉碎了。〃
    〃哪里的话!当真吗;先生?〃山姆问。
    〃我一定会成为他们的愤怒的牺牲;〃卜特回答说。〃且说;青年人;你的主人怎么样?〃
    〃他是去首都路过这里歇一夜;同着两个朋友;〃山姆答。
    〃文克尔先生在内吗?〃卜特问;微微皱一皱眉头。
    〃不;先生;文克尔先生现在在家里;〃山姆答。〃他结婚了。〃
    〃结婚了!〃卜特喊;粗声粗气得惊人;他停了一会儿;恶毒地微笑一下;用低低的。恨恨的声调接着说;〃报应得好!〃
    对于已经失败的敌人发泄了一阵不共戴天的恶意和冷酷的胜利感之后;卜特先生就问匹克威克先生的两个朋友是不是〃蓝党〃;山姆对于这点知道得和卜特自己一样多;他却给了他一个满意的肯定答复;于是卜特同意跟他到匹克威克先生房里;在那里;他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并且随后立刻〃批准〃了一同吃饭的提议。
    〃伊顿斯威尔的情形怎么样呀?〃匹克威克先生问;这时卜特在靠火的一个座位上坐了;大家也都脱了湿靴子;穿了干拖鞋。〃《独立报》还存在吗?〃
    〃《独立报》呀;先生;〃卜特答;〃还在拖着苟延残喘的生命。连少数承认它的卑微无耻的存在的人都憎恶和轻视它;被它所大量散布的污秽言语闷得要死;被它自己的粘液的臭气熏得耳聋眼瞎;这卑污的报纸;幸亏不知道它自己堕落到什么程度;却正在迅速地陷进欺诈的污泥里去;那污泥仿佛是依靠着社会上的下等卑贱的阶级而获得了坚实的立足点;正向它的可恶的脑袋上面涨着;很快就要把它永远淹没了。〃
    用凶猛的音节发表了这宣言(那是他上星期发表的社论里的一部分);编辑先生停下来喘一喘气;对鲍伯。索耶凛然地看看。
    〃你是个年轻人呵;先生;〃卜特说。
    鲍伯。索耶先生点点头。
    〃你也是的;先生;〃卜特对班。爱伦说。
    班承认了这温和的非难。
    〃只要我活着;我就向这些国度的人民起誓要支持和维护蓝色主义;你们两人都受了很深的熏陶吧?〃卜特提醒他们说。
    〃嗳;这我倒不大清楚;〃鲍伯。索耶答。〃我是。。。。。。〃
    〃不是浅黄色的吧;匹克威克先生;〃卜特打断他说;把椅子拉开一点;〃你的朋友不是浅黄色的吧;先生?〃
    〃不是;不是;〃鲍伯接上说;〃我目前是一种格子花呢;各种颜色的混合。〃
    〃一个动摇分子;〃卜特说;很庄严;〃一个动摇分子。我愿意给你看看那一连串八篇社论;先生;登在《伊顿斯威尔新闻报》上的。我敢说;你不久就会把你的见解建立在坚实而巩固的蓝色基础上了;先生。〃
    〃我敢说;不用读完;我早就变得灰溜溜的了;〃鲍伯答。
    卜特先生疑惑地对鲍伯。索耶看了几秒钟;掉过来对匹克威克先生说:
    〃过去三个月来断断续续在《伊顿斯威尔新闻报》上发表的。而且引起那么广泛的。。。。。。我不妨说那么普遍的。。。。。。注意和赞美的文学评论;你看了没有呀?〃
    〃啊;〃匹克威克先生答;被这问题弄得有点窘了;〃事实是;我被别的事情占住了;所以实在还没有得到拜读的机会呢。〃
    〃你应该读一读;先生;〃卜特带着严厉的脸色说。
    〃会读的;〃匹克威克先生说。
    〃它们是论中国的一本形而上学的书评;内容丰富;先生;〃卜特说。
    〃呵;〃匹克威克先生说:〃是你的手笔吧;我想?〃
    〃是我的批评家的手笔;先生;〃卜特说;傲然的样子。
    〃我想;是个深奥的问题吧;〃匹克威克先生说。
    〃非常深奥;先生;〃卜特答;显出聪明透顶的样子。〃用一个专门的但是意味深长的术语说;他是速成的;根据我的要求;他从《大英百科全书》里弄到了这个题目。〃
    〃当真!〃匹克威克先生说;〃我不知道那部宝贵的著作里面包括关于中国形而上学的任何材料。〃
    〃他;先生;〃卜特接着说;把手放在匹克威克先生的膝头上;带着智慧超人的微笑对大家看看;〃他从M部找到形而上学读了;又从C部找到中国读了;于是把材料结合起来的;先生!〃
    卜特先生的脸上;因为回想到那饱学的大著所显示的力量和研究;而追加上了如此多的庄严;吓得匹克威克先生过了几分钟还没有勇气重新开始谈话;当编辑先生的脸孔逐渐恢复了它那惯常的。道德超人一等的表情的时候;他就大胆地用发问来重新开始谈话。
    〃可以不可以问一问;是什么伟大的目的使你从家里这么老远到这里来的呢?〃
    〃在我的一切巨大劳动中间推动我和鼓舞我的目的呵;先生;〃卜特答;安详的微笑一下;〃就是我的祖国的福利呀。〃
    〃我想是有关公益的使命吧;〃匹克威克先生说。
    〃不错;先生;〃卜特接着说;〃是的。〃说到这里;他向着匹克威克先生俯过身来;用深沉而空洞的声音说;〃先生;明天晚上浅黄党要在伯明罕开跳舞会。〃
    〃上帝保佑!〃匹克威克先生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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