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与情人 作者:戴维·赫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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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与情人 作者:戴维·赫伯特·-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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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消极等待,你吸啊吸,好象你内心某个角落有什么缺憾必须用爱来填充自己似的。”
    她被他的刻薄狠毒惊得发呆,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
么。由于热情遭到打击,他那烦恼痛苦的心灵激情仿佛无法自制。因此,这一番话
就象闪电火花似的冒了出来。她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有在他对她的刻薄和厌恶
下,蜷缩着身子坐在那里。她没有一下子清醒过来,只是默默地思索着思索着。
    用过茶点后,他和艾德加兄弟们呆在一起,不再理会米丽亚姆。她呢,对这个
盼望已久的节日感到极度的失望,只好等着他。到了后来,他总算是让了步,来到
她身边,她打定主意要弄清楚他心情变化的缘故,她认为这只不过是心情不好罢了。
    “我们再穿过林子走一程好吗?”她问他。她知道他从不拒绝一个直截了当的
要求。
    他们来到狩猎区,半路上他们路过了一个陷阱,是用小纵树枝编的马蹄形树篱
盖着,里面放着当作诱饵用的兔子内脏。保罗皱着眉看了一眼,她注意到了他的眼
神。
    “很可怕,是不是?”她问。
    “我不知道!难道这比黄鼠狼叼住兔子的喉咙更可怕么?是逮一只黄鼠狼呢,
还是让许多兔子遭殃?二者必居其一!”
    他对生命的痛苦大发感慨,米丽亚姆为他感到难过。
    “我们回屋子去吧,”他说,“我不想再在外面走了。”
    他们经过丁香树,上面古铜色的叶芽就要绽开,有一堆方形的干草堆在那儿,
呈棕色,像个石柱子,这是上次割草时留下的一个小草垛。
    “我们在这坐一会吧。”米丽亚姆说。
    他不太情愿地坐了下来,背靠着干草堆。他俩面对着晚霞有如圆形的戏台的群
山,远处一排排小小的白色农舍。牧场泛着金光,树林阴暗,然而还不时闪着亮光,
清楚地看到层层叠叠的树顶渐渐远去,傍晚时分,天朗气清,远方天际有一抹霞光,
霞光下的大地多彩而寂静。
    “这景色是不是很美啊?”她追问他。
    他只是皱着眉头,其实他倒希望景色不堪入目。
    这时,一只高大猛大跑了过来,张着嘴,两只爪子搭在保罗的肩头,舔着他的
脸,他大笑着往后退,比尔对他是一大安慰。他把狗推到一边,可它又扑了上来。
    “走开,”小伙子说,“要不就打你了。”
    但是狗推也推不开,保罗就跟这畜牲打闹起来,把可怜的比尔推到一边,它却
更挣扎着往回扑,高兴地发起野来,两个撕打成一团。他勉强笑着,狗也张牙舞爪。
米丽亚姆看着他们,觉得保罗有些可怜,他如此迫切地渴望得到爱,渴望得到温存,
他跟狗厮打玩闹,其实就是爱。比尔跳起身,乐得喘着粗气,褐色的眼珠直转个不
停,蹒蹒跚跚地又靠近过来。它很喜欢保罗,保罗却皱着眉。
    “比尔,我跟你闹够了。”他说。
    这只狗却用有力的爪子站了起来,颤抖着满心欢喜地扑在他的大腿上,冲着他
伸着红舌头。他往后退着。
    “别,”他说,“——别,我已经闹够了。”
    没多久,狗就夹着尾巴一溜烟地跑了,另找乐去了。
    他依旧感伤地凝望着对面的群山,依旧在怨恨着群山的美丽,他想去找艾德加
骑车玩,然而他又鼓不起勇气丢下米丽亚姆。
    “你为什么伤心啊?”她谦卑地问。
    “我没有伤心,我为什么伤心?”他回答道,“我很正常。”
    她很纳闷为什么他心里不痛快,而嘴上总说自己正常。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好声好气地恳求他。
    “没事!”
    “不是这样!”她低声说。
    他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刺着。
    “如果你不说话,那再好不过了。”他说。
    “但我希望知道……”她回答。
    他报复似的大笑起来。
    “你总是这样。”他说。
    “这对我可不公平。”她低声说。
    他用这根尖尖的树枝在地上戳着、刺着,挖起了一小堆土,好象他满肚子的烦
躁苦恼没处发泄。她温柔而坚定地握住他的手腕。
    “别这样!”她说,“扔掉吧。”
    他才把枝条扔进了醋栗丛中,然后斜躺下来。现在,他的情绪总算控制住了。
    “什么事?”她温柔地追问。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有眼睛还在转着,里面饱含着痛苦。
    “你清楚,”最后他消沉地说,“你清楚……我们还是分手的好。”
    这正是她所害怕的。立刻,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暗淡下来。
    “为什么?”她喃喃地说,“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只是认清了我们自己的处境。这样下去,没有好处……”
    她耐着性子默默地等着,非常伤心,跟他在一起下放松,一直是这样的,不管
怎么说,现在他会告诉她是什么让他苦恼。
    “我们说定了保持友谊,”他声调沉重而呆板地说,“我们不也一直说定保持
友谊吗?而且——我们的关系既没止于友谊,也没有进一步地发展。”
    他又沉默了。而她内心琢磨着,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他是如此的消沉。他肯
定有什么事不愿意说出来,她一定得耐心地对待他。
    “我只能给你友谊——这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我的性格有点缺陷。事情发
展到了一个极端——我讨厌这种不稳定的关系。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他的最后几句话含有激愤的情绪。她的意思是她爱他甚于他爱她。也许他不能
爱她,也许她内心没有他所需要的东西。她灵魂深处最隐密的行为动机就是自我怀
疑。她的行为动机埋藏得很深。她既不敢去认识,也不敢去承认。也许她是有缺陷
的。这象极为强烈的羞耻感那样,使她总往后退缩,如果他真是这样,那么她没有
他也行。她宁愿控制自己,不让自己想他。她现在只是在观望事情的发展。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问。
    “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我自己的缘故——现在才发泄出来了。到复活节时总
是这样。”
    他如此绝望地求饶,让她觉得同情起来。至少他从没这样可怜兮兮的前言不搭
后语过,毕竟,这回主要还是他丢了面子。
    “你到底要怎样?”她问他。
    “哦——我绝不能来得太频繁——就这些。我为什么要独占你呢,我又不是……
你看,和你比起来,我有点缺陷……”
    他在告诉她,他不爱她,因此应该给她机会去找其他的人,他简直太愚蠢,太
糊涂,大盲目!对她来说,其他男人是什么呀!根本算不了什么!而他,哼!她爱
他的灵魂,他有缺陷吗?也许是的。
    “可我不明白,”她沙哑着嗓子说,“昨天……”
    夜暮渐渐降临,对他来说,夜变得喧闹而可恨。她则痛苦地低着头。
    “我知道,”他叫起来,“你绝不会,你绝不会相信我会象只云雀那样飞翔,
我也不会在肉体上……”
    “什么?”她喃喃地说。这下她有点害怕了。
    “爱你。”
    她这时候恨极了他,因为他在使她痛苦。爱她!她知道他爱她。他确实属于她。
至于什么在身体上、肉体上不爱她,那只是他的任性胡说,因为他知道她爱他。他
愚蠢得象个孩子,他属于她,他的灵魂需要她,她猜测可能什么人在影响他。她觉
得受了外来影响,态度生硬蛮横。
    “在家时,他们说了些什么?”她问。
    “这和那无关!”他回答。
    然而,很清楚和那有关系。她看不起他家人的那种俗气。他们不懂事物的真正
价值。
    这天晚上,他俩再没谈什么。他还是丢下她和艾德加骑车玩去了。
    他只要回到了母亲身边,母爱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纽带。每当他就这么左思
右想时,米丽亚姆就被他置之脑后,她只是一种模糊而虚幻的感觉。这世上,别人
都无关紧要。只有一块地方牢不可摧,也不会变得虚无缥缈,那就是他母亲所处的
位置。在他眼中,其余的人都会逐渐模糊,甚至完全消失,但她不会。母亲仿佛是
他的主心骨,生命的支柱,让他无法逃避。
    同样,母亲也在等待着他。如今她的生命就寄托在他身上,已往的生活毕竟没
能给莫瑞尔太太很多东西,她知道人们能在这个世界上有所作为,而她的机会,将
由保罗来证实。他要做个没有什么能拖往他后腿的男子汉,他要以某种特别的方法
改变世界的面貌。不论他去哪儿,她都觉得自己的心灵在陪伴着他;不论他做什么,
她都觉得自己的心灵和他在一起,仿佛随时准备好替他传替工具。他和米丽亚姆在
一起时,她就忍受不了。威廉已经死了,她要为留住保罗而斗争。
    他回到了她身边。在他内心有一种自我牺牲的满足感,因为他是忠于她的。她
最爱的是他,而他,最爱的是她,不过这还不能让他满足,他正年轻,身强力壮,
还迫切需要一些别的。这让他苦恼得烦躁不安。他知道这一点,苦苦地祈求米丽亚
姆是他所希望的那种女子,只占有他新萌发的生命力,而把根基留给她。他竭力抵
抗着母亲,几乎就象抵制米丽亚姆的诱惑一样。
    一个星期后,他才去了威利农场。米丽亚姆心里痛苦极了,生怕再见到他。她
现在要忍受他抛弃她的屈辱吗?这不过是表面的和暂时的。他会回来的。她掌握着
他灵魂的钥匙。但是,与此同时,想到他会处处跟她作对来折磨她,她就不由得退
缩了。
    然而,复活节后的星期天,他来吃茶点了,雷渥斯太太看到他很高兴。她猜测
可能他碰上什么困难让他烦恼不已。他好象是来到这里寻求慰藉。她对他很好,用
非常友好,几乎有些谦卑的态度对待他。
    他在前面的院子里碰到她和几个孩子在一起。
    “我很高兴你来了,”这位母亲说,那双富有魅力的棕色的大眼睛看着他,
“天气真好。我正要到田野里走走。这还是今年的头一回呢。”
    他感觉到她对他的到来十分高兴,这让他心里感到慰藉,他们一路走着,一路
随便聊着,他恭敬而有礼。她对他的尊敬几乎要让他感激得哭了。他感到自己太软
弱。
    。在草场尽头,他们发现了一个画眉的鸟巢。
    “要不要我给你摸几个鸟蛋?”他说。
    “要!”雷渥斯太太说,“这真让人感到春天的来临,一切都充满希望。”
    他拨开荆棘,掏出鸟蛋,把它们捧在手掌上。
    “它们还是热的呢——我想我们把正在孵它们的母亲给吓跑了。”他说。
    “唉,可怜的东酉!”雷混斯太太说。
    米丽亚姆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这些蛋,碰碰他的手。她感觉他小心地牢牢地捧
着蛋。
    “这真是奇怪的温暖!”她喃喃说着靠近了他。
    “是体温。”他回答。
    她看着他把蛋放回去。他身体紧靠着树篱,胳膊慢慢地伸进荆棘丛里,手里小
心翼翼地握着鸟蛋。他正全神贯注地这么做着。看到他这副神态,她疼爱极了。他
看上去天真而满足,但她却无法接近他。
    茶点后,她犹豫不决地站在书架前,他取出一本《达拉斯贡城的达达兰》,他
俩又坐到草垛边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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