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与情人 作者:戴维·赫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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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与情人 作者:戴维·赫伯特·-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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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压抑不住的狂热。他怕她,生怕她在其他女人面前露出马脚来。她在用餐时间总
是等着他,在拥抱他之后,才肯去吃饭。他感觉她好像已失去了自制力,简直成了
他的累赘,对此保罗十分恼火。
    “你总是想要亲吻,拥抱是为了什么呀?”他说,“做什么事都得有个时间概
念嘛!”
    她抬起眼睛望着他,目光里流露出愤恨。
    “难道我一直想要吻你吗?”她说。
    “总是这样,甚至在我去找你谈论工作时。我不想在工作时间谈情说爱,工作
就是工作……”
    “那爱是什么?”她问。“难道爱还有专门规定的时间吗?”
    “是的,工作以外的时间。”
    “那你要根据乔丹先生工厂的下班时间来规定它啦?”
    “不错,还要根据各种业务办完后的时间来定。”
    “爱情只能在余暇时间才能有,对吗?”
    “不错,而且不能总是——亲吻这种爱情。”
    “那这就是你对爱情的所有看法吗?”
    “这就足够了。”
    “我很高兴你这样想。”
    过后一段时间,她对他很冷淡——她恨他,在她对他冷淡、鄙视的这段时间里,
他一直坐卧不安,直到她重新原谅他才恢复了平静。但是,当他们重新和好时。他
们没有丝毫更贴近的迹象。他吸引她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满足过她。
    那年春天,他们一起去了海滨。在瑟德索浦附近的一家小别墅里租了房间,过
着夫妻般的生活,雷渥斯太太有时跟他们一起去。
    在诺丁汉姆城,人人都知道保罗·莫瑞尔和道伍斯太太有来往。可是,表面上
什么也没发生,再加上克莱拉总是过着独居的生活,而保罗看上去又是如此单纯忠
实,因此倒没招来多少闲话。
    他喜爱林肯郡的海岸,而她喜爱大海。早上他们常常一起出去洗海水澡。灰蒙
蒙的黎明,远处已有各种色彩的沼泽地,以及两岸长满了牧草的荒滩,都足以使他
感到心旷神情。他们从木板桥走上公路,环顾四周那单调的漫无边际的平地,只见
陆地比天空略微幽暗一些。沙丘外大海的声音很微弱。
    他的内心因感受到了生活的冷酷而觉得无比充实。她爱此时的他,坚强而又孤
独,双眼里闪烁着美丽的光彩。
    他们冻得瑟瑟发抖,于是,他们俩开始赛跑,沿着公路一直跑回绿草地。她跑
得很快,脸一会就通红了,裸露着脖子,两眼炯炯有神。他喜欢她,因为她体态如
此丰腴,可动作又如此敏捷。他自己体态十分轻盈。她姿势优美地向前跑。两人渐
渐暖和起来了,于是就手拉手往前走去。
    一道曙光出现在天空中,苍白的月亮半悬在天边,向西沉去。朦胧的大地上,
万物开始复苏。大叶的植物也变得明晰可见。他们穿过寒冷的沙丘中的一条小路,
来到了海滩上。在曙光照耀下,漫长空旷的海滩在海水下呻吟着,远处的海洋变成
一条长长的带白边的黑带。苍茫的大海上空渐渐红光微露。云彩立即被染成了红色,
一片片分散开去。颜色渐渐地由绯红色变成棕红色,再由桔红变成暗金色,而太阳
就在这一片金光中冉冉升起,顿时滚滚的波涛上被洒上了无数的碎金,好像有人走
过海面,一边走,一边从身边的桶里不断地洒下许多金光。
    细浪拍打着海岸发出沙沙的声音。海鸥则像一朵朵小浪花,在海浪上端来回盘
旋,个头虽小,可叫声却分外响亮。远处的海岸绵延伸展,逐渐消失在这晨光之中。
芦苇丛生的沙丘,随着海滩的地势变为平地。他们的右边是马伯索浦。看上去显得
很小。平坦的海岸上只有他们俩在尽情地观赏着浩瀚的大海、初升的朝阳,只有他
们在忘我地倾听着海浪的轻声呻吟及海鸥的凄楚的鸣叫。
    他们在沙丘中找到了一个温暖避风的洞穴,保罗站在里面凝望着大海。
    “真美。”他说。
    “现在千万别变得多愁善感啊。”她说。
    看见他像个孤独的诗人似的伫立在那儿眺望着大海,她不禁被激怒了。他笑着。
她很快地脱掉了衣服。
    “今天早上的海浪真美。”她洋洋自得地说。
    她的水性比他好。他懒散地站着,望着她。
    “你不想去吗?”她说。
    “一会儿过来。”他答道。
    她肩膀丰满、皮肤粉白柔嫩。一阵微风从海上吹来,吹拂着她的身子,撩乱了
她的秀发。
    晨曦中呈现出一片金色,明净而可爱,南北方层层的阴云似乎还在消散。克莱
拉避开风头站着,一面盘绕着头发,一大片海草挺立在这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身后。
她瞥了一眼大海,又望望他,他的那双黑眼睛已望着她。她喜欢这双眼睛,却又不
能理解它们。她用双臂抱住胸膊,退缩着,笑道:
    “噢,天真冷啊!”
    他向前倾俯吻了她,突然紧紧地搂住了她,又吻了一下,她站在那儿等待着。
他盯着她的眼睛,随后目光又移向了白色的海滩。
    “那就去吧!”他轻声说。
    她伸出双臂环绕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动情地吻着他。然后走开了,说
着:
    “你来吗?”
    “马上就来。”
    她吃力地走在柔软的沙滩上。他站在沙丘上,望着苍茫茫的海岸环绕着她。她
变得越来越小,小得失去了比例,仿佛是只大白鸟吃力地向前走着。
    “还没有海滩上的一块白色的卵石大,也比不上沙滩上翻动着的一朵浪花。”
他自言自语道。
    她似乎还在穿越巨大的喧闹的海岸。看着看着,她不见了踪影,眩目的阳光遮
住了她的身影。继而他又看到她了,仅仅像一点白斑,伴随着阵阵涛声走在白色的
海滩上。
    “瞧,她多么渺小!”他自言自语说,“她就像消失在海滩上的一粒细沙——
不过是随风飘动着的一个小小的白斑点。一个微小的白色浪花,在这晨曦中简直像
不存在似的。可为什么她会这样吸引我呢?”
    这天早上没有一个人打扰他们。她已经下水去了。宽广的海滩,长着蓝色海草
的沙丘及波光粼粼的海水都在闪闪发光,组成了这茫茫无垠的荒原。
    “她到底是什么呀?”他心里想着。“这儿是海滨的早晨,雄伟秀美,千古不
变;那儿是她,整日自寻烦恼,永不满足,转瞬即逝就像浪花上的泡沫。她对我到
底意味着什么?她代表着某种东西,就像浪花代表大海一样,可是她究竟是什么呢?
我所关心的其实不是她。”
    接着,他被自己心里的这些无意识的思想惊呆了。好像他清清楚楚地全讲了出
来,早晨的一切全都听见了似的。他匆忙脱掉衣服,赶紧跑下沙滩。克莱拉正张着
望他。她扬着臂膀冲他招手,她的身子随着浪花时起时伏。他跳进细浪中,不一会
儿,她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不善游泳,不能在水里久呆。她洋洋自得地围着他嬉水,炫耀着她的泳装,
惹得保罗妒意大发。阳光深深地映入水中。他们在海中笑了一阵,然后比赛着跑回
沙丘。当他们气喘吁吁擦拭着身子,他望着她喘息不定的笑脸,发亮的肩膀和颤动
着的乳房。当她擦干它们时,他害怕了,于是他又想:
    “她的确美丽得惊人,甚至比清晨和大海还要伟大。她是……?她是……?"
    他那黑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她笑了一声停下擦拭。
    “你在看什么呀?”她说。
    “看你。”他笑着回答。
    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一会儿,他就吻着她那白白的起着鸡皮疙瘩的肩头,一边
想着:
    “她是什么?她到底是什么?”
    这天早晨,她对他情意绵绵,可是他的吻中有着某种超然、坚定和原始的意味,
就好像他只意识到自己的意愿,而根本没有想到她和他对自己的渴望。
    白天,他外出写生。
    他对她说:“你和你妈去苏顿吧,我这人太枯燥。”
    她站在那儿望着他。他知道她想跟他一起去,但是他宁可一个人去。她在身边
时,他总感觉到像是置身于牢笼之中,身上仿佛压着重负,好像连深深地透一口气
都做不到似的。她察觉到他极想从她那儿得到自由。
    晚上,他又回到她的身边。在黑暗中他们走下海滩,在一个沙丘的避风处坐了
一会儿。
    他们凝视着漆黑的大海,海上一丝光亮都没有。此时,她说:“你似乎只有在
晚上才爱我——白天时根本就不爱我。”
    他让冰凉的沙子漏过自己的指缝,对她的指责深感内疚。
    “晚上由你任意支配,”他回答,“白天我想自己支配。”
    “可是为什么呢?”她说,“为什么,甚至在现在,在我们这短短的假期中还
要如此?”
    “不知道。白天作爱会把我憋死的。”
    “但是,我们没有必要总是作爱呀!”她说。
    “当你和我在一起时,”他回答,“事情总是如此。”她坐在那里心里感到十
分痛楚。
    “你想过要和我结婚吗?”他好奇地问。
    “你想过娶我吗?”她答。
    “想过,真的,我希望我们能有孩子。”他慢慢地答道。
    她低垂着头坐在那儿,手指拨弄着沙子。
    “可你并不真想同巴克斯特离婚,是吗?”他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答。
    “是的,”她十分慎重地回答,“不想离婚。”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你觉得自己属于他吗?”
    “不,我没这样想。”
    “那又为什么?”
    “我认为他属于我。”她回答。
    他倾听着海风吹过漆黑的低声絮语的海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从来没想到过要属于我?”他说。
    “想过,我的确是属于你的。”她答道。
    “不是的,”他说,“因为你并不想离婚。”
    这是个他们永远解不开的结,所以只好由它去了。他们只将能获取的带走,其
余的只好听之任之了。
    “我认为你对巴克斯特很不好。”有一次保罗说道。
    他本以为克莱拉至少会像他母亲那样回答他:“管你自己的事去吧。不用多管
闲事。”但是,出乎意料之外,她竟对他的话很认真。
    “为什么?”她说。
    “我猜想你把他当成了蓝铃,因此就把它栽在合适的花盆里,并照此来培植。
认定他是朵蓝铃,就决不肯承认他会是棵防风草。你容不下他。”
    “可我从来没有把他当过蓝铃啊。”
    “你把他想像成一种人,可他其实不是那种。女人都是这样,她们自以为自己
知道什么东西对男人有好处,就一定要让他接受不可,一旦她得到了他,她就会一
直给他那件她认为对他有好处的东西,而全然不管他是否在挨饿呢,或者在那里吹
着口哨想他需要的东西。
    “那你在干什么呢?”她问道。
    “我在考虑我该吹个什么曲子。”他笑道。
    她非但没有扇他耳光,反而认真地考虑起他的话来。
    “你认为我想把自以为对你有好处的东西给你吗?”她问。
    “我希望如此。可是爱情应当给人一种自由感,而不是束缚,米丽亚姆使我觉
得我像一头挂在柱子上的驴。我必须在她那块地里进食,其它哪儿都不行,简直叫
人无法忍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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