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名老中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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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9-名老中医之路-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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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床辨证重在含从

先叔父常讲:「学辨证不难,难在舍从。或舍脉从证,或舍证从脉,或舍脉从舌,或舍舌从脉。设舍从不慎,往往毫厘之差,千里之谬。」诚然,如肢冷、口淡、溺清、便搪、面白、舌淡、脉细为寒证,身热、烦躁、口干、尿赤、便秘、面红、舌绛、脉数为热证,如此寒热分明,辨有何难?但如证、脉、舌三者之间有不符之处,则属寒,属热、属虚、属实,有时则很难定论。先叔父曾治一中年妇女,下痢两个多月,痢止后,食欲极差,全身无力,皮肤干燥,舌红无苔。原来认为是久痢伤脾阴或余热来清,大都用健脾养阴之剂,但几次治疗,食欲未见好转,倦怠益甚。求治于先叔父,先叔父说:「此病虽然舌红无苔,但无烦热、口碎、掌热等症,脉象细而软,垒身无力,是痢后脾胃气虚之证,不属久痢伤阴。至于舌红无苔,皮肤干燥,则是脾胃气虚,运化失职,不能吸收水谷之精微,使『水精四布』所致。应舍舌从脉,甩补脾益气之法。」遂以四君子汤加山药、谷芽、莲肉,党参改为人参,于术易白朮。三剂之后,食欲逐渐好转,继续调养脾胃而愈。另一例中年男子,患烦渴引饮,几乎口不能离水,。一日夜尽数十碗,小便亦极多,食欲嫠,进食少,皮枯肌瘟。原来认为是阴虚火盛之消渴症,屡用养阴生津之方无效。先叔父日:「患者舌相不红不光,无易饥多食之象,而脉象沉细,尺脉尤弱,虽有烦渴引饮之症,但非阴虚消渴之病。是宜舍证从脉,改用温肾法。盖肾气虚不能调摄水分,故溺多,肾阳虚不能蒸腾津夜,故烦渴,肾火衰则脾运弱,故食少肌瘦而肤枯。方用金匮肾气丸改作汤剂,再加人参、鹿角胶、覆盆子。十日之后,症状趋向缓和。通过以上事实,使我当年领悟舍从问题在临证治疗中之重要意义,更认识到正确掌握舍从,必须四诊结合,全面考察,得出重点。否则,孰真孰假,孰台孰从,无从着手。

对症下药须善调配

用药,必先通过辨证}立方,须灵活调配。所谓调配,就是指某种药物,其功用与病人之症状相符,而药物的性质却与病因相悖时,就必须加用其它药物以调配之。例如麻黄能平喘,其性温,用于寒喘,当然很适当,再配以祛寒药或化痰药,刚效用更明显。如用于热喘,其功用是对症的,但麻黄之温性却与病因不相宜,如加用石膏、甘草以调配之,则麻黄虽属温性而仍可用于热喘。叉如大黄为苦寒通下药,用于热闭,当然很适合,如用于寒阻,就必须配以温热药。调配得当,既发挥了药物的主要作用,叉制约了它与病因不相适宜的性质。先叔父常教导我:「仲景制方之神妙,非同寻常,好多方剂寒热并用,攻补兼施,调配得非常确当,必须认真学习,仔细领会。」诚然,如果不善于调配,治寒证一味寒性药不用,。治热证一味热性药不用,如此严格限制,表面看来,似乎运用辨证施治的原则未尝有错,但在利用某种药物的特长方面不免有不足之处。我记得初临床时,遇一湿温病人,牡热八、九日不退,口渴欲饮,胸中烦懊,脉象孺数,早已用过三仁汤等轻开淡渗之剂而无效,』因湿热俱重,拟重用芩、连、山栀,但鉴于患者舌苔黄腻而偏干燥,湿温中期,邪从热化,用芩、连恐犯古人苦燥伤津之戒。疑虑不决,请教于先兄,指导我用知母,花粉,芦根配合芩、连、山栀等药,可无苦燥伤滓之虑。如法用之,果然热渐退,舌苔黄腻渐化,并未出现滓伤液涸之象。因知用药之调配,关系药物之间的协同作用和相互制约作用,在治疗中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结语

以上叙述,为过去学医中的一部分回忆,我的体会平凡,不值识者一粲。但自感上述问题,当年对启发学习的思路方面,起着一定作用,尤其在从书本开始结合临床这一阶段更为重要。将结业时,先叔父、先兄又相继告诫说:「学习是知识的源泉,将来即使业务繁忙!也决不能长期抛弃阅读。」自出师门,未忘教导。多年来在业务上能免于陨越,追根求源,皆得力于师训。

从师和交友厚积而薄发

中医杂志名誉主编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常务理事董德懋

'作者简介'董德懋(1912年~),北京房山人。从事中医工作五十年,毕生致力予中医临床和杂志编辑工作,对于中医内科、儿科和针灸有较高的造诣。主要著作有《中医基础学》、《中药学》、《针灸经穴概要》、《针灸铜人图》、《中医对痢疾的治疗》等。历任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常务理事、全国针灸学会副理事长、北京中医学会副会长、中华医学会理事、中华儿科学会常务理事、《中医杂志》名誉主编、《中华医学杂志》编委、中医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农工民主党北京市委医药卫生工作委员会副主任等职。

从良师取法乎上

我出生在北京房山县曹章村。一九二六年在良乡县高小毕业后,由于家道贫寒,无力继续学业,由人介绍到一家商店学徒,以维持生计。因胞弟患病,贻误于庸医,不胜悲恸,遂立志从医。我学医的启蒙老师是岳父赵廷元先生,他开始教我习诵《雷公药性赋》、《濒湖脉学》、《医学三字经》、《医宗金鉴》等书。当时年青好强,常发愤攻读,即更衣亦手不释卷。有一次到姑母家,犹不忘背书。姑母深为感动,资助我报考华北国医学院,开始自己真正的医学生涯。

华北国医学院,为北京四大名医之一施今墨先生于一九三一年刨建。学院除设立中医课程外,还设有西医基础和临床课程,学制四年。施老任院长,并亲自授课和带学生临床实习。学院所聘教师有许多名家,如赵炳南、陈宜诚、姚季英、赵锡武、杨叔澄、于道济及西医专家姜泗长等,都曾先后在校执教。学院成立十余载,培养学生五、六百人,毕业后分布全国,而以京、津、冀、鲁、豫等地为多,其中不少人已成为目前中医界的骨干力量。

我在该校第三届学习,毕业后又随施老学习内科。当时先后随师的同学有哈荔田、祝谁予、李介呜等。在这样优越的环境熏陶下,使自己的学业大有长进。从一九三六年我就在施老诊所襄理业务,并从事针灸临床,时达五载余。

在施老亲自教诲下,耳濡目染,心领神会。我当时学习的主要方法;清晨背书,白天随师诊病抄方,晚间整理脉案,阅览医书,我把老师的脉案按病、按证、按方分剐归类,并查阅相应的文献,作笔记,加按语,还常试用治疗,把个人体会也记下来。如此温故知新,反复验证,从中省悟老师的学术经验。

施老治外感热病,擅用清解法。他说;「吾侪治疗外感病,首宜辨明表里、寒热、虚实,则层次分明。表病不可只知发汗,且应注意清里。」他根据表里病情的不同,合理配用解表和清里药物比例。在治疗感染性发热疾病,如流感、白喉、风疹、水痘、猩红热、丹毒、流行性腮腺炎、急性扁桃昧炎等,常用银翘散加减,宣散风热,清热解毒,其加减变化甚妙,如;挟寒加麻,杏,加重荆芥量;挟血热加生地、丹皮、丹参,热毒重加公英、地丁、紫草、甘中黄}挟湿加茯苓、大豆卷,通草、绿豆衣;若肢体痛甚,银花用藤,加桑枝;若发疹,加浮萍、蝉衣等。他对紫雪散应用亦别具一格,常在未见神昏谵语时即用,只要高热、便秘、舌红、苔黄,用之腑行热退,不致热陷营血。

施老对内伤病的治疗,重视气血证治。认为「气血」当列于八纲之内,而成「十纲」。且重视调理脾胃,以疏脾、运脾、醒脾为法,培后天之本。

先生习用药物「对偶」,人称「施氏对药」,往往寒热、明阳、气血、燥润、辛苦之药同用,除沿用古人习惯配伍(如乳香配没药、三棱配莪术)和有效的小方(如左金、枳术、失笑、金铃子散)外,每多创造。众所周知,施老善用山药配黄芪治屎糖高,苍朮配元参治血糖高,为中药现代药理所汪实,并屡验于糖尿病临床治疗中。他对药物应用,常在古人启发下有所发挥,如蒲黄治中风失语舌强,蝉衣治耳鸣,为先生临床经验心得。

先生对孙一奎《赤水玄珠》和张石顽《张氏医通》尤其推崇,认为是中医内科必读之书,每教吾等阅读。《张氏医通》为张石顽师生心血结晶,集前贤书百余种,十六卷,七十万字,述内科证治,兼及妇、儿、外科。我读《张氏医通》,以内难仲景学说为经,后世各家学说为纬,掌握其辨证纲领、方药运用为要。对张氏个人实案、证治发明,亦每留意,如交肠、百合病,历代较少记述验证治例,张氏书中有载,特录出以供以后参考。对每种疾病,尤其着眼于历代各家在诊治上的认识发展,从中自有收益。以后我还参考《古今医案按》等优秀医案,相互参阅,也有不少新意发现。

采百花荟革群芳

我毕生从事中医期刊的编辑创办工作。个人经手主办的杂志,有《中国医药月刊》(1940.6~1943.12)、《中华医学杂志》(1947.10~1958.9)、《北京中医月刊》(1951.5~1954.12)三种。以前者较早,且办刊时间较长,放以为介绍。

该刊创办于一九四0年六月十五日(民国二十九年),停刊于一九四三年十二月(民国三十二年),共出四十二期,每期约十至三十页不等,发表文章十五至二十篇,最多时曾达三十余篇。老五号字体直排分栏。杂志还分设各项专栏,如长篇专著连载,言论(相当于「学术探讨」)、方药研究、针灸研究、治验与医话、医案、笔记、小品、文苑、家庭医学和读者园地等。先后参加编辑工作的同人,有田小石、张慧中、周绒章(燕麟)、汪浩权(慎之)、魏萱(桐青)、李祖芳、潘兆鹏、谢诵穆(仲墨)、潘树仁等。其中以上海汪浩权先生尤为得力,汪是近代名医章次公先生的学生。

刊物创办初期,由施今墨老师支持,诸同窗好友襄助,自筹资垒,本人任社长兼总编。我在《创刊宣言》中郑重声明:「今后愿我同道,苟能共同努力,不存门户之见,以学术为前提,不泯灭中医之长,不回护中医之短,利用科学方法,以求治疗之真理……弃其糟粕,存其精华,祛其空谈,趋于实用,使我国固有之实验医术,追列于世界医林,以发扬我东方之文化。」(见《中国医药月刊》第一卷第一期)这就是创刊的主要宗旨。

我自己在杂志上发表文章不多,主要有《针灸讲座》、联实用临床诊断学》等。平时除处理社务,还帮助编辑文稿。在旧社会办刊物常常会赔钱,但我想只要中医事业能得到复兴昌盛,个人损失算不了什么。自己在办刊期问,广泛结交医界名流、海内贤达,对理论和实践进行交流、学习,使学术水平大有提高。作为编辑,必须有多方面的知识,才能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因此要求自己多看书,多看病,虚心向人求教。凡中医典籍,诸于百家,乃至民间验方,风俗人情,都须涉猎通晓。组编面要宽,就要做好社会工作,不管是德高望重的名家,还是初出茅庐的青年,都要广泛结交,以便建立刊物的基本作者队伍,为提高杂志质量打好扎实的基础。当时刊物的主要撰稿者,有曹颖甫、陆渊雷、章次公、余无言、时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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