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三部曲之红色的起点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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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三部曲之红色的起点 z-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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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会上;李汉俊又一次提出;中国共产党中央只是个联络机关。他又一次处于少数地位;被大多数代表所否决。
很自然地;由此便产生了共产国际与中国共产党之间关系的讨论。马林在开幕式上已经把共产国际的意见说得清清楚楚。尼柯尔斯基也从伊尔库茨克的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得到明确的指令;中国共产党的会议〃必须有他参加〃李玉贞:《参加中国共产党〃一大〃的尼柯尔斯基》;《党史研究资料》;一九八九年第七、八期合刊。。
在这个问题上;代表们倒是赞同李汉俊的意见;即中国共产党可以接受共产国际的理论指导;并采取一致行动;但不必在组织上明确中国共产党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代表们主张在党纲中写上〃联合共产国际〃。这〃联合〃一词;实际上没有接受马林所说的〃上、下级关系〃。后来;直至一年之后;在中国共产党〃二大〃上;才通过了《中国共产党加入共产国际决议案》;才明确写上:〃中国共产党为国际共产党之中国支部。〃
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竟然引起空前激烈的大辩论;那便是在讨论党员条件时;党员能否在现政府中做官?陈公博主张可以;因为他正在广东担任〃宣传员养成所〃所长;而陈独秀正担任广东省教育委员会委员长这样不小的官。李汉俊也同意他的意见。不过大多数代表以为;中国共产党是无产阶级政党;党员不应在资产阶级政府里当官。两种意见争执不休。最后;〃这个问题有意识地回避了;但是;我们一致认为不应当作部长、省长;一般的不应当任重要行政职务。在中国;'官'这个词普遍应用在所有这些职务上。但是;我们允许我们的同志作类似厂长这样的官〃《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一大〃前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前后资料选编》(一);二二页;人民出版社一九八○年版。。
经过一番又一番争论;党纲和决议的草稿纸上;画满了蜘蛛网般的修改记号;总算接近定稿了。
屋顶花园。张国焘向马林和尼柯尔斯基讲述着讨论的意见;讲述着党纲和决议的初稿。马林听着、听着;当他听到那句〃联合共产国际〃;顿时双眉紧锁。作为共产国际的执行委员;他以为应当不折不扣地贯彻共产国际的决议。
马林要求出席大会;他要亲自向代表们说明共产国际〃二大〃所通过的决议……
第七部分:成立密探突然闯入会场1
七月三十日;闷热的日子。即便坐在屋里一动不动;那汗还是不住地从毛孔中汩汩而出。
傍晚;彤云四涌;凉风骤袭;仿佛一场雷雨要从天而降。然而;俄顷风定云滞;一点雨也未落下来;显得益发热不可耐。
这些天;薛文淑上楼、下楼;常见到餐厅里坐满了人。餐厅的上半截为木条网格;上、下楼梯时总能看到餐厅里的情形。只是李书城关照过不要管汉俊的事;所以她从不过问。
夜幕降临之后;餐厅里又聚集了许多人。
马林来了。尼柯尔斯基也来了。
只是周佛海没有来;据说他肚子忽地大痛大泻;出不了门;只好独自躺在博文女校楼上的红漆地板上。
八时多;代表们刚在那张大餐桌四周坐定;马林正准备讲话。这时;从那扇虚掩的后门;忽地进来一个陌生面孔、穿灰布长衫的中年男子;闯入餐厅;朝屋里环视了一周。
李汉俊发现这不速之客;问道:〃你找谁?〃
〃我找社联的王主席。〃那人随口答道。
〃这儿哪有社联的?哪有什么王主席?〃李汉俊颇为诧异。
〃对不起;找错了地方。〃那人一边哈了哈腰;一边匆匆朝后退出。
马林的双眼射出警惕的目光。他用英语询问李汉俊刚才是怎么回事;李汉俊当即用英语作了简要的答复。
〃砰〃的一声;马林用手掌猛击大餐桌;当机立断:〃一定是包打听!我建立会议立即停止;大家迅速离开!〃
代表们一听;马上站了起来;李汉俊领着大家分别从前门走出李公馆。平日;李公馆的前门是紧闭的;这时悄然打开……
那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究竟是谁?这曾是一个历史之谜。
笔者在写作本书时;偶然从上海电影制片厂导演中叔皇那里得知;年已耄耋的薛耕莘先生曾在上海法租界巡捕房工作多年;即于一九九○年八月九日前往薛寓拜访。
薛耕莘先生在介绍上海法租界巡捕房时;谈及他的上司程子卿;回忆了这桩重要史实……
一九二一年八月三十日晚;那个闯进李公馆的穿灰布长衫的中国密探究竟是谁?七十年来从未知晓。据薛耕莘先生告知;那不速之客叫程子卿;当时任上海法租界巡捕房的政治探长。
程子卿是江苏镇江人;生于一八八五年;米店学徒出身;读过三年私塾。程子卿不会讲法语;但臂力过人。他与黄金荣结拜为兄弟;进入上海法租界巡捕房。先是做巡捕;后升为探长。从薛耕莘先生出示他当年穿警服时与上司程子卿的合影;可看出程子卿身体相当壮实。
薛耕莘先生说;程子卿在三十年代末曾与他谈及前往李公馆侦查中国共产党〃一大〃之事(当时只知一个外国〃赤色分子〃在那里召开会议;不知是中国共产党〃一大〃)。薛耕莘有个习惯;常把重要见闻记于自己的笔记本。当时;他曾记录了程子卿的谈话内容。解放后;薛耕莘被捕入狱;他的笔记本被收缴。倘从档案部门寻觅;当可查到那个笔记本;查到当年他笔录的原文。现在他虽已不能回忆原文;但是程子卿所说首先闯入李公馆这一事;他记得很清楚。
程子卿在法租界巡捕房工作期间;也做过一些有益的事。因为这样;解放后经宋庆龄说明有关情况;程子卿未曾入狱。他于一九五六年病逝于上海……
在不速之客程子卿走后;中国共产党〃一大〃代表们紧急疏散;唯有李汉俊和陈公博留在那里没有走。李汉俊带着陈公博上了楼;坐在他的书房里。
陈公博不走;据他在《寒风集》中自云:〃我本来性格是硬绷绷的;平日心恶国焘不顾同志危险;专与汉俊为难;到了现在有些警报又张皇的逃避。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各人都走;我偏不走;正好陪着汉俊谈话;看到底汉俊的为人如何;为什么国焘和他有这样的恶感。……〃
李汉俊是那里的主人;他自然不会走。他和陈公博在楼上书房里坐定;想看看究竟是马林神经过敏;还是真的有包打听在作祟。
此后的情景;唯有在场的李汉俊和陈公博亲历。李汉俊死得早;没有留下任何回忆。陈公博倒是写过两篇回忆文章。
陈公博写的第一篇回忆文章;便是李俊臣所发现的那篇《十日旅行中的春申浦》。此文是在发生这一事件后十来天内写的。除了因在《新青年》杂志上公开发表而不得不采取一些隐语;所忆事实当是准确的:
第七部分:成立密探突然闯入会场2
不想马上便来了一个法国总巡;两个法国侦探;两个中国侦探;一个法兵;三个翻译;那个法兵更是全副武装;两个中国侦探;也是睁眉怒目;要马上拿人的样子。那个总巡先问我们;为什么开会?我们答他不是开会;只是寻常的叙谈。他更问我们那两个教授是那〔哪〕一国人?我答他说是英国人。那个总巡很是狐疑;即下命令;严密搜检;于是翻箱搜箧;骚扰了足足两个钟头。他们更把我和我朋友隔开;施行他侦查的职务。那个法侦探首先问我懂英语不懂?我说略懂。他问我从那里来?我说是由广州来。他问我懂北京话不懂?我说了懂。那个侦探更问我在什么时候来中国?他的发问;我知道这位先生是神经过敏;有点误会;我于是老实告诉他:我是中国人;并且是广州人;这次携眷来游西湖;路经上海;少不免要遨游几日;并且问他为什么要来搜查;这样严重的搜查。那个侦探才告诉我;他实在误认我是日本人;误认那两个教授是俄国的共产党;所以才来搜检。是时他们也搜查完了;但最是凑巧的;刚刚我的朋友李先生是很好研究学问的专家;家里藏书很是不少;也有外国的文学科学;也有中国的经史子籍〔集〕;但这几位外国先生仅认得英文的马克斯经济各书;而不认得中国孔孟的经典;他搜查之后;微笑着对着我们说:〃看你们的藏书可以确认你们是社会主义者;但我以为社会主义或者将来对于中国很有利益;但今日教育尚未普及;鼓吹社会主义;就未免发生危险。今日本来可以封房子;捕你们;然而看你们还是有知识身分〔份〕的人;所以我也只好通融办理……〃其余以下的话;都是用训戒和命令的形式。……一直等他走了;然后我才和我的朋友告别。自此之后便有一两个人在我背后跟踪……
大约这一事件给陈公博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三年之后;他在美国写《共产主义运动在中国》时;也提及此事:
〃在大会的第一周周末;许多议案尚在考虑和讨论中;这时法国警察突然出现了。在大会召开之前;外国租界就已收到了许多报告;说东方的共产党人将在上海开会;其中包括中国人;日本人;印度人;朝鲜人;俄国人等。所有的租界都秘密警戒;特别是法租界。或许是因为有密探发出警告;侦探和警察就包围了召开会议的建筑物;所幸十个代表警告其他人有危险;而且逃走了。即使搜查了四个小时;但并未获得证据;警察这才退走。……〃
后来;陈公博在他一九四四年所写的回忆文章《我与中国共产党》(收于《寒风集》中);非常详尽地描述这一事件。不过;内容基本上跟他在《十日旅行中的春申浦》差不多。其中补充了一个重要的情节:
〃(密探)什么都看过;唯有摆在抽屉一张共产党组织大纲草案;却始终没有注意;或者他们注意在军械罢;或者他们注意在隐秘地方而不注意公开地方罢;或者因为那张大纲写在一张薄纸上而又改得一塌糊涂;故认为是一张无关重要的碎纸罢;连看也不看。……〃
密探们仔仔细细搜查李公馆;陈公博在一旁不停地抽烟。他;竟把整整一听长城牌四十八支烟卷全部吸光!
幸亏马林富有地下工作的经验。他的当机立断;避免了中国共产党在初创时的一场大劫。
据现今仍健在的薛文淑回忆:
〃记得有一天;我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发现天井里有些烧剩的纸灰。厨师老廖告诉我;有法国巡捕来搜查过二先生(引者注:指李汉俊)的房间;并说没有抓人。这时汉俊已不在家。我上楼到他房间看了一下;除了书架上的书比较凌乱;没有别的迹象。其他房间据老廖说连进都没有进去。因为书城曾对我说过不要管汉俊的事;所以汉俊回来后我没有问;他也没有提这件事。……〃
第七部分:成立子夜作出紧急决定
法国警察和密探们离去之后;陈公博因吸了一听香烟而未喝过一口茶;口干难熬。李汉俊吩咐廖师傅烧水沏茶。
陈公博才呷了几口清茶;忽地又闻楼梯响;陡地一惊;以为警察和密探杀〃回马枪〃。
抬头一看;只见从楼梯上来一个人;正在探头探脑。此人非别人;乃是包惠僧!
原来;在马林下了紧急疏散令之后;包惠僧和代表们走出李公馆;不敢回博文女校;生怕那儿早已被密探们所监视。回头望望无人盯梢;也就穿小巷;走里弄;拐入渔阳里;走进二号——当年陈独秀的住处;当时住着陈独秀妻子高君曼以及李达夫妇。
在那里等了两个钟头;看看外面没有异样动静;由于牵挂着李公馆里究竟如何;包惠僧便自告奋勇;前去看看。
〃法国巡捕刚走。此非善地;你我还是赶快走吧!〃陈公博简单地向包惠僧介绍了刚才惊险的一幕之后;对他说道。
于是;包惠僧先走。
李汉俊叮嘱道:〃你还是多绕几个圈子再回宿舍;防着还有包打听盯梢!〃
包惠僧点了点头;消失在夜幕之中。
他走出李公馆不远;正巧遇上一辆黄包车;便跳了上去说:〃到三马路!〃
三马路;即今汉口路。那时;称南京路为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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