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心理师(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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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心理师(全册)-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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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芳战战兢兢地回答。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冷。那女子双峰高耸傲视群雄的样子,令她自惭形秽。

“那咱们赶快下水吧。水里暖和。”女孩子挽起大芳,走到池边。自己先跳下水,然后招手说:“我为你保驾护航。下来吧!”

大芳信任地把手交到金黄泳衣女孩手里,试探地下了水。果然,池水好像洗澡水,十分温暖。身上的刀疤感到微微发痒,好像有若干双柔软的小手在螺旋状按摩。

“你会什么姿势?”女孩子问。

“除了狗刨,什么姿势也不会。”大芳如实禀告。

女孩子很高兴地说:“那太好了。”

大芳纳闷,我什么都不会,有什么好的?女孩子看出了大芳的疑惑,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还没有作自我介绍。我叫易湾,是这里的游泳教练。如果你愿意学习的话,可以上我们的游泳训练班,什么姿势都教,蛙泳蝶泳自由泳!”易湾的脸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如今盛着充满氯气的池水,反射着泳池天花板上的灯光。

大芳说:“我很笨的,可能学不会。”

易湾说:“我保证你能学得会!”

大芳不相信地摇摇头说:“我比你想象的要笨多了。”

易湾说:“从你穿的这件游泳衣颜色来看,你就不是一个笨人。”

谁都愿意听人夸奖,即使是在这样一件小事上。大芳说:“我怕自己淹死,所以穿得触目惊心。”

易湾说:“你参加了我的训练班,我就会一直保护你。直到你学会。”

这是一个充满诱惑的条件,大芳还是有点不放心,就说:“我要是一直学不会呢?”

易湾调皮地扬起一把水花,说:“那我就一直在你的身边,直到你学会。”大芳一想这很合适啊,等于找了一个不花钱的保镖,就说:“好吧。我参加。”

大芳原来以为易湾是哪个体育队退役下来的运动员,或者是凭着魔鬼身材和巧舌如簧来混饭吃的小女生,不想深入交谈起来,才知道易湾是在读的文学博士生。

“哎呀,你还是个博士呢,真想不到!”大芳诚惶诚恐。她不曾读过大学,在一般的场合还可以凭着自学得来的知识抵挡一阵,但在真正的科班出身面前,总是敬畏有加。

水中的易湾随波而动,脚尖一颠一颠的仿佛轻盈水草。她的牙齿如珍珠一样雪白,笑着说:“现在还不能称为博士,只能说是博士生。”

大芳不解,说:“这有什么不同吗?”

易湾很严肃地说:“当然有很大的不同了。就像你刚上一年级,就不能说自己是小学毕业,因为还有多年的功课你没读过,到底考试能不能及格也不知道,怎么就能说自己有证书了呢?!”

大芳似乎明白了一点,说:“你的意思是说那些还在读书的人,是不能说自己是博士的?”

易湾的小脸绷了起来,原本就光洁如月的皮肤更是不见一丝皱纹,说:“有些师哥师姐,正读着书呢,就印了名片,说自己是某某博士,我觉得他们欺世盗名。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洁身自好。”

大芳便从心里佩服这个姑娘的气节,说:“那你还有几年才能算是货真价实的博士呢?”

易湾说:“还有两年零三个月。当然了,这得是各科考试都过了,论文也通过。按最好的情况计算。”

大芳说:“算得这样清楚。”

易湾说:“掰着手指头啊。因为只有毕了业才能找到工作,挣到足够的钱。”

大芳说:“钱对你就这样重要吗?”

易湾说:“是啊。别人上学是家里养着,我是自己养活自己还要直奔小康,外带养着家里没了腿的父亲。”说到这里,易湾转过头去,抹了一把脸。周遭风平浪静,并没有水珠溅到脸颊。

大芳也是经过困苦的人,知道这份悲哀的分量,也就不再盘问下去。转了一个话题:“你在这里教游泳课收入好吗?”

易湾说:“收入说不上好,除了寒暑假小孩子学的多一些,平常日子很萧条的。所以,我就苦口婆心地游说您啊。”她调皮地笑了笑,也帮自己走出哀戚。

大芳说:“你不必担心,我是死心塌地当你的学生了。”

易湾说:“我会尽心尽力地教你。”

大芳心里说,我主要是为了帮你和找个人做伴,会不会游泳倒在其次。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找个挣钱更多的工作呢?”

易湾说:“我们有些同学利用闲暇给老板当秘书,其实是当花瓶。老板愿意对别人说自己雇了个名牌大学的女博士秘书,好提高身价。正是各得其所,我不愿意做这样的工作,情愿在水里泡着靠卖力气挣干干净净的钱。自己花着舒服,老父亲也理直气壮。”

大芳说:“这样打工,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业呢?”

易湾说:“中文这个科目,读到了博士,就不特别在乎你死记硬背的功夫了,更多看重的是灵气和创见。我也说不上是多么聪明,但总是运气好,导师布置的课题完成起来不难。剩下的时间就用来挣钱和提高自己。”

大芳说:“能把挣钱和提高自己结合起来,不容易。”

易湾说:“是啊。当游泳教练就是个好行当。既能挣到收入,又可以免费游泳,锻炼身体,何乐不为?”

大芳对这个姑娘就有了敬重之心,什么都兼顾到了,年轻貌美又不轻浮,很有远见,如鱼得水,这样的女子如今是稀世珍宝啊。

易湾传授游泳技巧很耐心,一遍遍地示范,平托着大芳扁平的身体,像个老母鸡似的呵护着大芳,生怕她被水呛着。大芳的游泳技巧进步很慢,但身体却在这样的运动中渐渐地润泽起来。只要一想到每周的游泳训练时间,心中就充满了渴望,连老松都发现了大芳的神采飞扬。

“你最近气色不错。”老松说。

“败将不可言勇,还谈什么气色。”大芳不为所动。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之后,大芳虽然维持着家庭的外在光环,但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冷若冰霜。

老松再接再厉,他在官场上游走的年头久了,深知谁甩脾气就证明谁介意,这就是死穴。老松说:“看到你一天天好起来,我心中的愧疚也稍稍减轻一些。”

大芳说:“看来我应该病得更重些,这样就可以把你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老松说:“我在耻辱柱上,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得天天给我端茶送水,如果你不送,人家就会说你不能同甘共苦。”

大芳说:“那我就把真情披露出去。”

老松说:“人家就会说这个女人早干什么去了?还不是贪图享乐,如今落井下石!”

大芳说:“照你这样说,我一个受害者反倒成了替罪羊?”

老松说:“认识到这一点很好,你我已是一根线上拴的蚂蚱,一荣皆荣一损俱损。你维护我,就是维护你自己。所以,我看到你的身体好起来,也像我自己的身体健康一样高兴。”

大芳佩服老松,不知自己在哪一步败下阵来,让老松把道理搅过去。看大芳的情绪缓和了,老松闲聊:“还狗刨啊?”

大芳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老松说:“啊,会蛙泳了?”

大芳说:“这次除了刮目之外,还得点些眼药水。”

老松说:“不得了,看来会自由泳了。”

大芳说:“在眼药水之外,你得用博士伦。”

老松真的吃惊了,说:“莫非你还会了高台跳水?”

大芳说:“那倒是不敢。可我会几下蝶泳了。”

老松说:“不吹牛?”

大芳说:“我这个人身上的零件有一半已经掏空,还有什么兴趣说假话。你信就信,不信就哪天到游泳池亲自观摩一番。”

老松说:“看来你现在是科班出身了。雇了个游泳教练吧?”

大芳说:“你料事如神。”

老松说:“男的?”

大芳说:“看来你吃醋了?”

老松说:“这说明你魅力依旧。”

大芳说:“不敢当。实话告诉你,这个游泳教练是女的。”

老松叹道:“这家游泳馆会做生意,把你这样的人都说服了。”

大芳于是就把易湾的情况绘声绘色地作了介绍,特别夸大了易湾的美貌。老松说:“看来你对恩师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芳说:“这样有品位有担当的女孩子,如今是太少了。咱的孩子在海外读书,连人家的一个皮毛都顶不上。”

老松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别人都说老公是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你看不上我也就罢了,不该把自己的孩子也一竿子打死。出身不同境况不同,当然担子不一样。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是得天独厚。不过,穷人家的孩子多半眼睛小,以后的发展不一定有后劲,小富即安。”

大芳说:“好像你家阔过多少辈子似的!其实你爷爷脚跟上还沾着牛粪呢。这个女孩子非同一般。”

老松不置可否地说:“是吗?”

大芳说:“当然。我的眼光还会错吗?”

老松说:“那不一定。当初你还说阿枫很不错的。”话刚一出口,老松就恨不得把自己的牙打掉,这不是自投罗网!

果然,大芳哪肯善罢甘休,说:“你还有脸说我的不是,是你把一个好女人变成了狐狸精。”

老松连连退却,说:“是我的罪过。以后,我目不斜视从一而终。”

大芳说:“既然这样坚贞不屈,又怕什么好女人坏女人呢!”

过了几天,大芳就把易湾约到了自己家参观。一进家门,易湾就被整洁和豪华震慑住了,说:“芳阿姨,想不到你家这样腐败。”

大芳笑笑说:“这并不是腐败,不过是到了一定的位置就会有的待遇。”

易湾摸着红木家具说:“像故宫。”

大芳说:“其实这是仿红木,真正的红木凭你叔叔的俸禄是买不起的。如果家中有,就一定是贿赂了。”

易湾说:“你嫁了叔叔,是莫大的福气。”

大芳由衷地说:“你会比我有福气。年轻靓丽有学问,前程不可限量呢!”

易湾说:“女子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师姐们都这样教导我们。”

大芳说:“我看女子先要干得好,不然你就没有地位,哈巴狗似的依附着男人,那日子不好过的。”

易湾说:“好,我听阿姨的,好好干。”

大芳就领着易湾楼上楼下地巡看,好像执勤的哨兵。易湾毫不掩饰她的惊讶和艳羡,这让大芳很是受用。在易湾逼人的年轻美貌和高不可攀的学历面前,大芳自惭形秽抬不起头来,但是她装修豪华的房间给她找回了部分的自信,她精致的摆设和墙上的字画,让她的头渐渐地抬了起来。是的,一个女人的学历,离开了学校,又有什么用呢?当你在超市买面包的时候,一个博士和一个打工仔付出的钞票是一样的。当你在品牌店买真皮手包的时候,公务员也不能比一个站街女少付一分钱……大芳终于在自己的家里,找回了自己的自尊。

看到客房的时候,易湾说:“好舒服啊。我一辈子也没有住过这样高级的房间。”

大芳含笑道:“如果喜欢,你可以住在这里。”

易湾说:“喜欢是喜欢,但我不能住在这里。”

大芳不明白,说:“为什么?”

易湾说:“这会影响我的斗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您这里享受惯了,再回到我的学生宿舍,就会苦不堪言。”

大芳就越发喜欢这个女孩。闲聊的时候和老松说起来,老松说:“这是欲擒故纵的伎俩。”

大芳火了,说:“你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坏。”

老松说:“人本来就是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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