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07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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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07年4期-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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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牌经过这么一摸,就是变成他希望的牌似的。我爸爸也喜欢这样摸牌,对此我十分不理解,直接看看牌面不是更简单更迅速么?   
  〃六条!〃米洛小心地把牌扔到牌堆里,刘皓大叫:〃哈哈!又糊了!〃刘皓已经连续做了三把庄家了,因此米洛和芮锐都有些气急败坏。   
  〃妈的!今儿晚上跟六条有仇!下把死活不扔六条了!〃米洛把烟按在烟灰缸里,这是我认识米洛以来,第一次听米洛骂人。   
  米洛红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某处,四双手在洗牌,我的眼睛有了片刻的恍惚,我看到一个女人的手也在其中,却不是我的,我没有涂红指甲。然而再定睛一看,那双手又没有了,我摆牌越来越迅速,我心口越来越疼。         
   
第42节:六条 文/小妖尤尤(3)         
  3。   
  这是最常见的麻将牌,牌的背面是晶莹剔透的翠绿,这种牌,在我小时候就已经很流行了。我小时候的某一年,爸爸迷恋上了赌博,每天放学,我家里都烟雾缭绕,一屋子的人,四个人赌,其他人观战,每个人都抽烟,我就是在这样哗哗啦啦的洗牌声里吃饭、写作业,睡觉,梦里也在哗啦啦。   
  有时候爸爸会把我抱到他的腿上,让我替他摸牌,因为我一般摸的牌,都是爸爸需要的好牌,如果因为我摸的牌而让爸爸赢了,他会很大方地给我多出平时十倍的零用钱。   
  妈妈也常坐在爸爸身边观看,偶尔爸爸去洗手间的时候,她会替他打一把,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赞同爸爸赌博。只因管不了,所以只好顺从。   
  妈妈一直是个有智慧的家庭主妇,起初爸爸迷恋上打麻将的时候,彻夜彻夜地在朋友家的地下室里赌,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也不回家,整个人都被耗成了魔鬼。妈妈去叫、去骂、去掀翻他们的牌桌,只会招来爸爸的耳光以及变本加厉的不回家。   
  后来妈妈似乎也想通了,认命了,干脆让他们到我家客厅里赌,还供应茶水和简单的饭菜。这样的话,爸爸起码在家里,起码饮食正常,起码在妈妈的视线内,起码不会因为赌博而做出过分的事情,比如像电视里一样连房子和妻儿都赌上。   
  这一把,我又早早地听牌了,还是糊六条。   
  〃不会又有人糊六条吧?〃米洛手里握着一张六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刘皓露出神秘的笑容,似乎在暗示米洛他就是糊六条,而芮锐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饮水机,若无其事地说道:〃让服务员再送一桶水。〃   
  〃奶奶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他把六条甩出去,我自然不会叫糊,我是牌架子。我起身说:〃我打电话叫水。〃   
  我站起,袖子碰了牌,我的牌呼啦啦地亮出来,   
  〃啊呀!原来是小孙糊六条,还是清一色!〃刘皓哈哈大笑,〃小孙手气不错呢,如果不是牌架子,你今天就把我们赢惨了!〃   
  我脸色苍白,我的袖子只碰倒了边上的两张牌,其它的牌不是我推到的,是一双手。   
  一双女人的手。   
  一双涂着红指甲的女人的手。   
  似乎那个女人,就只有一双手。   
  〃都12点了,要不大家睡吧……〃我小声说,那双手刺激了内心深处某个神经纤维,让我战栗不已。   
  〃不行!才12点而已,说了要通宵的!〃米洛的嗓音被烟熏哑了,〃我一定要翻本!〃他已经输了一万了,他自始至终就没有糊过。   
  我打电话跟服务员要了水,舒展了一下腰肢,打开电视,我期望电视的声音能解除我内心的恐惧,此刻我需要来自外界的声音。   
  估计是循环播放的影片,打开电视的时候,首先出现的是那个和我声音类似的女人声音,〃糊了!〃然后图像显现出来,那个女人抬起头,透过屏幕望着我,似乎她一直就等在那个黑黑的电视屏幕里,等待我再次打开,等待和我的第二次对视,她的外貌很妖娆,手上涂着血红色的指甲油。我颤抖着关了电视,回到牌桌。   
  4。   
  有一阵子,我爸爸总是输,输了就逼着妈妈拿出存折,妈妈在一次次拿出存折以后,终于再也不肯拿了,妈妈说,那是家里最后的积蓄了,那是一家人能够继续活下去的根基。   
  爸爸红着眼,面目狰狞,〃不给是吧?不给是吧?不给我就到外面借!借不到就去抢!〃说完这句话后,爸爸掀翻了牌桌,从此以后有半个月都没有回来,妈妈四处打听爸爸他们赌博的据点,可是知道的人谁也不肯说,爸爸放了狠话,要是让他知道谁说了,就砍谁。   
  爸爸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人,当年妈妈就是看上爸爸这一点才嫁给他的,因为妈妈一家都是胆小怕事的本分人,妈妈渴望被一个强硬的男人保护。可是,某一天这种强硬落到了妈妈自己的头上,于是妈妈以泪洗面。   
  我看不得妈妈哭,妈妈哭,我也哭,我一哭,妈妈就哭得更凶了。   
  门铃响了,是服务员,男的。   
  那个服务员穿着合体的制服,微笑着跟我们打招呼,那个时候我正好又听牌,还是糊六条,这恐怖的六条!         
   
第43节:六条 文/小妖尤尤(4)         
  谁也没有心思看那服务员一眼,服务员自己换好了水,微笑着站在我身边,用经过训练地声音说道:〃您好,水换好了,一会儿热了就可以喝了。〃   
  没人理他,米洛气急败坏甚至有些恶狠狠地吼道:〃他X的!老子就不信了!六条!〃   
  〃呀!糊六条!〃一双涂着红指甲的手帮我推倒了牌,是那个服务员。   
  我愕然地盯着那双手,望着服务员,服务员扭扭捏捏地笑着,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笑起来有点娘娘气,说起话来也很娘娘腔,大男人涂指甲油不是变态是什么?   
  米洛骂道:〃有你他X的屁事儿!〃   
  服务员不好意思地道歉,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嘴巴微微张开又合上,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又觉得怎么解释都是自己错,于是有些求救似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芮锐。   
  〃好了好了!谁都不容易,〃芮锐打着圆场,对服务员说:〃没你什么事了,出去吧!〃于是服务员匆忙退了出去,用那双涂了红指甲的手替我们带上门。   
  那双手很白,那指甲油很红。   
  芮锐看米洛已经输急了眼,就说道:〃我看今天还是算了吧,小孙也不赌,玩起来也没劲!上半夜就当消磨时间了,所有钱都归位。大家都当娱乐娱乐了!〃   
  芮锐一向很会察言观色,也很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尤其是照顾领导的情绪,芮锐很善良,有时候在策划案沟通会中间休息的时候,他会悄悄发短信给固执的我,告诉我如果再固执下去,领导可能就会放弃这个项目了,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做出适当的让步。刘皓则不同,仗着自己和集团上层有裙带关系,常常口无遮拦,有恃无恐。   
  〃不玩就不玩,钱都归位干嘛?这么点钱米总又不是玩不起?〃刘皓伸了伸胳膊,继续摆牌,显然手气很好的他,并没有要不玩的意思。   
  米洛也说:〃玩!玩!谁不玩我跟谁急。〃   
  于是八支手又呼啦呼啦地洗牌,突然,芮锐的手停下来,逐个看了大家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房间的四周,吐出一个不规则的烟圈,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总觉得这个房间还有第五个人似的,而且,米总一出六条就有人糊牌,也太邪门了吧?〃   
  我心头凌然,看了芮锐一眼,原来,不止我一人有这样的感觉。   
  刘皓说:〃芮锐你这混球不想玩了也别胡言乱语吓唬人啊!〃   
  米洛头都不抬,该他上庄了,他把骰子往麻将监狱里一甩,说道:〃老子不信这个邪!我不说停你们都得跟着玩。〃   
  〃是啊!〃刘皓火上浇油,〃芮锐赢了就不玩了,太没牌品了,总得给米总翻身的机会啊!〃   
  芮锐瞪了刘皓一眼,默不作声开始摸牌。   
  5。   
  整个房间,都笼罩着诡异的气氛,米洛专注牌局,不时看看已经发过的牌和自己手里的牌,测算什么牌的糊牌几率比较高,刘皓手气不错,赢了不少,而且貌似还有继续赢下去的趋势,脸上禁不住洋洋得意,每摸一张牌,都会很夸张地说:〃这把牌太好了,到底要扔哪一张才行呢?〃刘皓每次说完,都忍不住看米洛一眼,我想米洛如果有胡子的话,一定会气得竖起来。   
  而芮锐,自从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一直一声不坑,心思似乎也没有在牌局上,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看看,心不在焉的。   
  这样一来,一圈下来,桌上似乎就只有刘皓一个赢家了。   
  而我为了不糊牌,干脆把牌放得乱七八糟,每次摸到六条,都心惊胆战的,那六条的竖线张牙舞爪,就像某具陈尸上的蛆虫,在我眼里不停地蠕动,蠕得我心烦意乱。   
  这一把,奇迹般,我摸了三张六条后,又摸来一张。其实我自摸六条糊牌了,不过我当然还是不会叫糊。就在我摸到第四张六条的时候,电话铃声尖刺刺地响起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把房间里的四个人都吓了跳,大家愣了一下,谁也没有动,似乎都在期望那铃声会自动停止。可是那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执着,刺闹闹地响个不停,芮锐终于坐不住了。   
  他说:〃我去听……〃         
   
第44节:六条 文/小妖尤尤(5)         
  〃让小孙去,对方一听是女的肯定一声不吭就挂了。〃米洛说。   
  我看了看自己的牌,犹豫了一下,担心我离开的时候牌又会自动翻倒,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把牌扣起来,然后拿起一张六条,走向电话,这样就算牌会自动来个180度咸鱼大翻身,只要他们不知道我手里的是六条,也就不会以为我糊了。   
  我刚走到电话边,电话就不响了。   
  〃真他妈的犯贱!〃米洛骂道。   
  我转身,电话又响了,我拿起听筒,对方没有说话,听筒里也没有一丝声音,甚至连普通电话应该有的微小的噪音也没有,电话另一端一片死寂,仿佛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是小姐吧?〃刘皓不怀好意地问。   
  〃没人说话。〃我颤抖着说。   
  〃别理她,继续打!〃米洛不耐烦。   
  我〃哦〃了一声,刚准备挂电话,电话那端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清晰无比,那声音仿佛不是从电话里传来的,而是贴在我耳边说的。   
  她说:〃糊六条。〃   
  当时房间里很安静,似乎连饮水机的发热器都停止了运作,因此在座的每个人都听到了那句话。   
  对方说完这句话后,就挂掉了电话,电话里隐隐传来的〃嘟嘟〃声,成了这个房间惟一的配乐,我腿一软,顺势跌坐在床上,手里的牌掉在了床上,确实是六条。   
  芮锐嘴唇微微颤抖着。   
  刘皓一脸不相信地翻开我的牌,看了看,又看了看那张掉在床上的六条,脸色苍白,愣在那里。   
  米洛的眼睛更红了,血丝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眼白,骂道:〃妈的……〃不过这一声骂明显心虚没有底气。   
  我坐的位置正好对着电视,黑灰色的电视屏幕映出我的影子,变了形,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感觉此时此刻如果我打开电视的话,电视里肯定依然会出现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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