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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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劫-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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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长的什么模样了。”

无瑕神情奇怪,喃喃自语,“父皇真正爱过的只有母亲一人?只有母亲一人?那么,庄皇后真的应该恨父皇吗?那么,自母亲过世,父皇是不是一直生不如死,恨不得随母亲去了?若是父皇能够选择,他一定会去找母亲,对么?对么?”

祥公公只道龙无瑕此时心里哀伤父母双亡,哪里想到她另有心思?他叹口气道,“您母亲虞皇后过世时,先皇确实是悲痛欲绝。好在,虞皇后留下您在先皇身前,所以先皇也就在您身上倾注了所有对皇后的爱。公主,不管如何,您可要保重身体,莫要先皇在天之灵也放不下心呀!”

龙无瑕突然泪如泉涌,呆呆地不再言语。

祥公公以为她此时是因为东华现在一切已是物是人非而心里悲恸,慌忙细声安慰,并命人给她换了干爽的衣衫。

换好了衣衫,龙无瑕犹是哽咽了好一阵子,在祥公公的声声劝慰下,才慢慢平静下来。

祥公公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刚刚把龙无瑕的情绪稳定下来,外间突然传来一阵躁动。祥公公正疑惑是何事,外面轻轻奔入一个婢女进来禀告道,“禀公主,公公,如玉公主来访。说是要看看公主。”

祥公公拍在龙无瑕后背的手明显感觉龙无瑕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公主,您见吗?若是不想见,老奴出去说您已经睡着了,可好?您放心,您是宫里名正言顺的公主,怎么说也是她姐姐,她不敢拿您怎么样的。”

龙无瑕却突然腾的一下子自床上蹦起来,朝外奔去,“见,为什么不见?”

祥公公大感诧异,看了龙无瑕的脸一眼,突然觉得她脸上竟闪过一丝杀气腾腾之怒气。祥公公心道,“坏了,莫不是两姐妹间终于要闹起来了?”赶紧紧步跟过去。

龙无瑕到了会客厅,龙如玉立即起身笑意盈盈地准备跟她打招呼。哪知道,龙无瑕怒气冲冲,竟是直接冲到她面前,甩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这一下子,不仅仅龙如玉一下子懵了,就连祥公公也是一下子惊呆了。试想,龙无瑕现在势单力孤,在皇宫里可谓是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谨慎才能够保住性命。就算她与龙如玉有什么过节,这样不由分说就动手打人,未免太过露骨了一点。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龙无瑕抬手又是两巴掌,边打边骂边哭道,“你个不忠不孝的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难道一点都不念及与父皇的父女之情、与各位哥哥的兄妹之情吗?父兄谁曾亏待过你,你竟如此狠心对付他们?你难道不是龙家的女儿?你身上流的难道不是龙家的血液?你……你……你,你还可以再狠心一点吗?有什么仇有什么恨,亲手送他归西,不是来的更痛快吗?……”

祥公公首先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去扯住龙无瑕,道,“公主,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好好说。”

龙如玉此时也回过神来,本来好心好意过来瞧瞧她,竟是无缘无故就是一顿巴掌侍候。此刻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意传来,她心里不禁亦是一阵大怒。她冲上前就要对龙无瑕动手,嘴里大声怒道,“父皇、皇兄们的死,几时跟我扯上关系了?你这个疯女人,走到哪里都不忘记发疯,好像全世界都欠你似的。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这个疯子……”

祥公公头皮都麻了,一人拉不住两人,又谁都不能得罪,唯有喝令宫里的婢女侍卫一起上前劝阻。

龙无瑕和龙如玉俱是失了理智,好一顿撕扯。周遭五六个婢女加上祥公公一起又是劝又是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将她们拉开了。

龙如玉在福临宫被如此相待,就如是她送上门给人欺负似的,她金枝玉叶心性高傲,几时受过如此委屈?她心里郁闷,气犹未消,恼怒地瞪了屋里众人几眼,甩开衣袖就离去了,竟是连雨伞都不打。

祥公公赶紧命龙如玉的侍婢撑伞跟过去,看着龙如玉的身影消失在宫外,才回过头来叫苦,“俺的姑奶奶公主啊,您什么事情动这么大的火气?现下惹下这样的麻烦,不是给机会让如玉公主出手对付您吗?”

239 紫澜殿里何所恸

龙无瑕身体本就虚弱,经此一番撕扯,并未讨到什么便宜,浑身上下反而受了龙如玉几拳。再加上她刚刚受了风寒,头一阵阵的不停天旋地转,此刻被众婢女轻轻按在座椅上,竟是没有力气挣扎,就是连想说话,也是说不出来了。

祥公公示意众人松开手,行至龙无瑕身后,轻轻给她抚背顺气。

龙无瑕在座椅上喘息了好一阵子,才平复自己的身体和情绪,她站起身,声音暗哑,“扶我回房歇着。”

祥公公正要答话,却见龙无瑕软绵绵地倒进了座椅里,竟是晕死了过去。

恰巧祥公公遣去请御医的婢女带着御医来到了福临宫。御医一见,赶紧上前诊治,好一顿忙活。

这前来诊治的御医正是护送龙无瑕出嫁的廖太医。廖太医以前就颇为熟悉她的身体状况,知她出嫁前跳崖已经落下了病根,此次再来诊治,虽不知龙无瑕出嫁后在蒙国又遭遇了连连兵祸、身中剧毒、昏迷数月等等事故,可也诊得出她身体比起以前来是更差劲了。加之她又受周遭人事剧变的打击,情绪激动、心思抑郁,整个状况愈加令人担忧。

廖太医并不知道,龙无瑕在军营里锻炼了半年之久,比起以前,身子骨结实了不知多少倍。由此可想而知,若是没有那些时日的锻炼,她现在会是什么状况?

之后几日,祥公公为了龙无瑕安心养病,直接将福临宫的大门关了,谢绝一切访客。庄太后和龙如玉派人来过几回,祥公公极力周旋,倒也无事。只是经此一遭,祥公公的立场不由得分明了起来,庄太后对他也就留了心。

龙无瑕意志消沉,常常暗自落泪,在福临宫养病时,除了祥公公和九珠,谁都不见。只是九珠这几日在宫里呆的时间越来越少,好似是秦府出了些什么事情她要留在秦府主持家务。也不知九珠是怕龙无瑕担忧还是怎的,她一直不肯说及秦府到底是出了何事。而龙无瑕这些日经常神情恍惚,也没用机会和精力去追问她。那时,龙无瑕并不知道正因为她的忽略和疏忽,竟会导致她再一次失去自己最在意的人。



这一日,秋夕,风凉,人无眠。

“护霜云映月朦胧,乌鹊争飞井上桐。夜半酒醒人不觉,满池荷叶动秋风。”

一首诗,一时一景一人的写照,丝丝入扣。

龙无瑕独揽寒袍衣,久久立于窗前。她浅酌,眉头紧皱,一手紧握酒杯,一手紧捏衣襟,内心天人交战,几番抉择几番进退,仍是无法下定决心。

月色愈清,天色愈晚。深夜的皇宫,在夜色下寂然成让人无能为力又无懈可击的深沉,时不时有一声声轻微却怪异的声音响起,听在敏感的心里,疼痛难抑。

无数次的犹豫彷徨后,终于在远处隐隐传来一声声鬼厉之叫声时,龙无瑕突然连倒三杯酒,决然地仰头喝下。



紫澜殿的守殿侍卫料不到这么晚明公公还会上来紫澜殿。

明公公倒也不是颐指气使的强横蛮野之辈,他一贯的温言细语,“这几日不知怎的,心里烦乱长夜无眠,所以经太后容许,前来紫澜殿诵念佛经,以平心火。为免你等起疑,咱家就给你们看看太后授予咱家的令牌。”说着,自腰间掏出一枚金色的令牌,在众人眼前晃了一晃。又指了指手里的挎篮,“这是咱家供奉佛祖的祭品!”

众侍卫哪敢细看,“公公,属下哪敢怀疑公公?再说,紫澜殿的钥匙只有太后和您手上有,属下相信再无外人可入得其内。”话虽如此,不过闻着明公公身上传来的淡淡酒味,心下到底有些疑惑,“哪有喝酒之后来诵经的?这不分明是心意不诚么?”

明公公微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开锁入内。

进门之后,照例是反锁了门窗,在最后一道锁咔嚓一声合上的时候,明公公脸上的柔和表情立刻变得冰冷淡漠,就似是立马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缓步朝大殿里的高大佛像走去,走的很慢,一步一步似乎有千斤之重,脸上也渐渐蒙上悲戚之情。

行至佛像前,盈盈拜倒,磕了三个头,抬眼看着佛像慈悲温和的笑脸,眼中渐渐溢出泪花,“佛祖啊佛祖,您一直便是以这般慈悲温和的笑意看着这世间,您看透世间的一切生死悲喜,您悲悯世间的一切伤心苦痛,可是,您有没有看到,您的眼前曾是一个血淋淋的屠场?您有没有听到,您的身后总传来隔也隔绝不了的声声嘶喊?您若看到听到,您的心会痛吗?会痛吗?……佛祖,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宝贵的事物,然而,今日我却要去摧毁一份跟我血肉相连的生命,亲手摧毁啊。佛祖,您说,我做如此大逆不道违背伦理的坏事,您会罚我堕入炼狱、永世不得超生吗?会吗,佛祖?佛祖,您罚我,我也还是要去做,我承受不了那嘶嘶惨语在我耳边萦绕,我承受不了那血淋淋躯体在我眼前摇晃,我真的承受不了呀……”说至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又磕了几个头,擦擦眼泪起身,行至佛像身后。佛像后面就是一堵墙壁,墙上挂着一副破旧的山水画。

明公公上前掀起山水画,垫脚在山水画顶上的画轴旁轻轻拽了几拽,那墙壁里突然吱呀着开出一道壁门。

壁门一开,里面立即传出清晰的铁链碰撞以及人因痛苦而不自觉发出的呃呃啊啊之声。

明公公神色悲绝,艰难起步,踏入了壁门。

240 暗暗密室不忍睹

壁门之后是一道斜向下的阶梯通向一间地下密室,明公公手里提着带入紫澜殿的挎篮,缓步自阶梯而下,似是颇为熟悉这密道、密室的方位走向。

愈往里走,一阵阵铁链轻动的声响便愈明显,时不时伴着一声声不规则的怪异声音。密室里没有灯烛,却有微弱的亮光透出,待明公公走得近了,看得到原来是密室的四角落分别放着四颗指头大的夜明珠。

随着明公公跨步入室,室内铁链扯动的哐当声越加急剧,不规则的怪声也明显起来,似是有人因为惧怕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啊啊惊叫。

明公公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微弱的夜明珠荧光中,他在密室中央的桌子前闭眼站立良久,直到觉得自己能够平静下来的时候,才拿出火石点亮了桌上的蜡烛。

蜡烛一亮,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凌乱而令人揪心的画面。只见桌子前方两米之地有一个半人高的厚实圆瓦缸,缸内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头正不安地扭过来,眼底深处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憎恨和恐惧,似乎自室外而入的人就是他一生中最为憎恨却又最奈何不了的魔鬼。

因为长久的禁锢、长久的不打理,那人的脸上爬满灰白凌乱的胡须,已经看不清楚本来的面目了,一样灰白的头发凌乱地纠结成团,散在脖子周围。他跪坐于缸中,身体上缠满铁链,手脚俱废不能动弹,唯有脖子能够扭动分毫,却是并不能主宰身体的动弹。

明公公走上前去,缸内一股难闻的排泄物味道夹杂着温润的中草药味扑鼻而来。显然那人吃喝拉撒俱在缸内,缸内却又装着能够使他维持性命的上好中草药水。

明公公似乎闻不到那些难闻的味道,径自上前轻推圆缸。那圆缸底座有四个精心设计的轮子,因此能够轻易推动。

明公公面无表情不言不语,将圆缸推至一个角落后,又回身搬来桌边的座椅,使劲朝圆缸砸去。

座椅甚重,他又要顾及着不能伤及缸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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