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张公子对小姐很是着迷，既然如此，小姐又何必在乎选哪件衣服？只要你自己喜欢，穿上舒服不就好了吗？刻意去打扮自己，说不定反倒掩住了你身上的优点？”
“唉！”董若兮重重叹了口气，显然对我的说法不屑一顾，她抬眼叹息道：“若是换了从前。我哪里会发这么样的愁？根本不用费尽心思地想要讨别人的欢心，只有别人来求我的份儿。可现在情形完全相反了。你看到了，我是个……不完整的人。所以只能努力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别跟我说天生丽质这样的话，‘随随便便’这样的话，崔小姐可以，但我却不行。男人终究还是浅薄的，他们哪里会在意女人是否有才华。是否识文断字？只要姿色动人即可。像我这样的人，更得努力在自己的外形上下功夫。你说这样的话也难怪，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我的心境的。”
这更让我好奇，张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让董若兮如此在意自己的打扮？看她的语气，并没有对张瑞爱得死去活来。而是因为这个男人肯要她，所以她才会费尽心思地打扮自己，为的只是将自己顺顺利利地嫁出去……呃。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张瑞……听芬儿说他是个有妻室的人，这样也未能阻止董若兮想要嫁她的决心，难不成是因为他是个大帅哥？还是风度翩翩，风流倜傥，让董若兮不得不这么做？
“红色的衣服太扎眼了！他说过。他最不喜欢女人穿红色的衣服，因为那样显得太过轻浮。幸好我也只有那么两套红色的衣服。待我们两个订亲之后，那红色的衣服还是送人比较好。绿色的嘛，他比较喜欢，说看起来比较清新……哎呀，我都忘了，他说过他好像喜欢紫色，可我没有紫色的衣服……这可怎么办呢？芬儿，芬儿……”郑重其事地挑衣服的董若兮显然没打算让我插手，我只是个摆设罢了。当芬儿急忙进来之后，董若兮皱着眉头冷言道：“我不是说过了，替我准备一身紫色的衣服吗？为什么现在还没送过来？难不成她们当我说的话一点儿都不作数的吗？好歹我还算是董家的小姐吧？”
“已经早按照小姐的吩咐把料子送去了。只是小姐一向比较挑剔，对衣服更是讲究，那些裁缝们哪里敢应付？所以衣服要做好，怎么也得三天之后了。”芬儿柔顺道，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好像很惧怕董若兮。
“说来说去还是你无用！我不是说过了，紫色的衣服是张公子最喜欢的吗？现在你让我穿什么衣服去见他？你是怕我这辈子会嫁出去吧？哼，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别以为靠着我爹就能怎么样？小心我哪天不高兴，把你卖出去给别人家当丫环，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嚣张？”董若兮毫不客气地冷声道，面无表情地斜了芬儿一眼。
用这么重的话斥责自己的丫环？而且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卖丫头可是主人对奴仆最严厉的惩罚。这让芬儿怎么想？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想不到芬儿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小姐说的是，我这去催裁缝，只是小姐可千万别因为这样的小事气坏了身子，那多不值当的？”
这到底是户什么样的人家？我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了，看芬儿和董夫人的模样，分明就是对董若兮这样的行为习以为常，怪不得她的脾气会越来越大！可那又怎么样？面对一个如此遭遇的女儿，他们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弥补！可他们现在既然已经请我来了，那我又该如何应对呢？
“你说这套白色的衣服是不是更适合我？白色看起来干净……”在芬儿急匆匆离开后，董若兮似笑非笑地捡起一套白色的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
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挑了套红色的衣服递给了她：“其实红色更适合你，因为你的皮肤很白，什么颜色你穿起来都很合适。你现在是选适合自己的衣服，而不是挑那位张公子喜欢的颜色，真的由着他的性子来，反倒会适得其反。”
一百八十五．困惑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借这个机会让我在张公子的面前出丑？我倒是忘了，你是他们请来的，终究还是会替他们着想。红色是他最不喜欢的颜色，难道你没长耳朵吗？”董若兮狠狠瞪了我一眼，那样子好像我就是千古罪人，恨不得狠狠给我一巴掌。
我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张公子是不是口是心非故意那么说呢？红色除了代表热情和热烈之外，最重要的是，只有正室夫人才能着大红色，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大婚的女子都是穿红衣，难道小姐将来嫁入的时候，也要穿一件紫色的衣服吗？还是……真的如那些传言所说，小姐甘心情愿地当别人的侍妾？而那位张公子，也不过是贪图……”
“胡说八道！什么侍妾？我虽说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但好歹也是董家的小姐，当初也是人见人爱的，就算再怎么不济我也不会当别人的侍亲。张公子他待我是极好的！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对我好！你说的传言，大概是从我的家人那里听到的吧？难道你真的信吗？他们是为了阻止我嫁到张家，才会编出那样的话。张公子不会骗我的，因为他……真的很喜欢我，那种眼神，是根本骗不了人的。”董若兮开始说得还理直气壮，但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到。
看来她的心中也不是没有怀疑的，只是因为她不敢接受那个事实罢了。真的要替她打开心结，绝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了暂时摆脱她，我飞快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除了那套胭脂红色的衣服外，还替她挑了几件简单的首饰。
“你的眼光倒是别致，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找你帮忙，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好吧。你先在外面候着。一会儿张公子就会过来，你可以先见他一面，不过绝对不能说什么威胁他的话，更不许在我没有见到他之前，就赶他走。今天是个大日子，是该到了和我父母认真谈一谈的时候了，你就当我们的见证人吧，必要的时候充一下月老儿也好。”董若兮再度嘱咐道。
看来我的意图被她发现了？可这是什么状况？我目瞪口呆地接受她的安排，心里却在疑惑，那位张公子在董家完全不受欢迎？为什么他还能坚持来这里？若真的如芬儿所说。他是为了董若兮的嫁妆才肯来这里的，那董若兮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一点儿猫腻吧？除非她是真的不愿意认清事实。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身着蓝绸衫的男子匆匆忙忙走过来，他似乎生怕有人跟在后面一样，不时地往后看看。最后大步流星地朝我走了过来，随后施了一礼：“敢问这位……你好像不是董家的丫环？她们我都见过，你倒是头一次见到。小生这厢有礼了？听说这里昨天来了一位贵客，看你的衣着，还有首饰，想必就是你了。只是还不知道小姐尊姓大名，小生也好见礼？顺便能告诉我你的芳名吗？”
如此令人讨厌的人，除了传说中的张瑞。恐怕再没有第二人选。我上下打量了他半天，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厌恶，同时也在纳闷。为什么董若兮那样的女子，居然会看上这样的人？他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出头，头发梳得锃光瓦亮，苍蝇站在他头上只怕都会打滑。似乎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年轻，他的脸上居然还扑了粉。脸色的白皙和略黑的脖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双粗糙的手证明他应该还做过某些粗活。看他身上的八成新的蓝绸衫还带着折痕，这证明他家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这应该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若不是重大活动或者是要见什么重要的是，平日里应该是很少穿的。他脚上的鞋是新做的，上面沾着一些泥。难不成他不是走正门进来的？
这样的打扮，再加上他这个人，让我感觉更是不舒服，但他显然对我很感兴趣，用那双眼睛上下仔细打量我半天，我感觉自己的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爬过一样，心里隐隐作呕。强忍住那种不快，我客气道：“想必你就是那位张公子了吧？现在董小姐暂时不便见你，你不如在这里候上一会儿吧？”
“恩，时间还早，她应该在换衣服吧？男人这一辈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要等女人换衣服的。漂亮的女人就不一样了，随随便便什么衣服都能见人的。你可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董家的亲戚吗？”他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讨厌，也没看出来我在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继续追问道。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心里却盼着董若兮赶紧出来。不过眼前的男人太讨厌了，若不讽刺他几句，恐怕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大情圣，人见人爱呢。我微微叹了口气：“公子看起来也是个读圣贤书的人，难不成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我是什么人，不应该是公子关心的问题。倒是公子，如此煞费苦心地打扮，不就是想要讨董家人的欢心吗？若是让他们看见你对我这个外人如此殷勤，只怕会把你乱棍打出去吧？公子好歹也应该避一避嫌才是。”
他显然一愣，没想到会在我这里碰了钉子，耸了下肩头，讪讪笑道：“我不过是那么顺口一问，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更别跟若兮说。她心眼儿一向不大的，若是知道了，倒霉的可是你。上次那个叫什么的丫环，只因为我跟她说过几句话，就被送给别人当了侍妾……”
算是威胁吗？可在没有了解他的为人之前，我只能装成无害的小白兔，冲他笑笑。
“你们两个在这里说什么呢？既然来了，为什么还站在那里？我不是说过了，让你在花园里等着，等我一起去见我的父母吗？”董若兮打开了房门从里面走出来，挑的却是件粉绿色的衣服，根本没按照我的意见穿红色的。
一百八十六．伪装
在董若兮出现的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几乎跟不上张瑞表情的变化，前一秒他还像色迷迷地盯着我，不停地追问，甚至还想威胁我绝对不能在董若兮多说什么。但后一秒却变成了只哈巴狗，几乎是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跑到董若兮的面前，连声惊叹道：“哎呀，才不过是一天不见，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漂亮？难不成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吗？还是有什么秘方？能说出来让我听听吗？这身打扮，再加上这身衣服……天哪，若兮，我的那帮朋友要是有眼福见到了你，肯定会忌妒到眼红的！真不知道我张瑞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居然能和你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太好了，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应该赋诗一首……不对，无论如何都要画上一幅画，留住你现在最动人的姿态。画笔在哪里？”
这样拍马屁的话他居然也能说得出来？难不成他前半辈子没见过女人？还是传说中他的原配丑得无法见人，所以才会让他有这样的表现？我歪着头打量着他，脸上虽勉强带着几分笑容，心里却不住地冷笑。虽然明明知道张瑞是在拍马屁，但显然这让董若兮很受用，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兴奋，脸上多了几丝血色，过一会儿才悠悠叹道：“当着外人的面，你怎么就说出这样没轻没重的话？你们……两个算是见过面了吧？这位是崔小姐，我家人请来的，这两天会留这里做客。不过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可以让她来给我们当媒人。崔小姐，他就是传说中的张公子了。”
“崔小姐？”显然这三个字像是催化剂一样让张瑞调动起自己所有的脑细胞，他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