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族- 第652节

四方侯方胤战死，都已经是公告天下的事。赵伯言不明白为什么方云还会抱有希望。如果方胤没有战死的话，那他为什么不返回大周？

方云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只有没有人见到父亲的尸体，那么就还有一线希望。在方云的心目中，父亲一直高高在上，状若天神，方云绝不相信，他会被一个蛮族战神击杀。

“大人，事情紧急。世子已经从前线赶回了。蛮荒的情况，世子也镇压不下。世子早有言，如果遇到侯爷，立即通知侯爷赶往蛮荒，处理蛮荒事情，上京城那边，他现在必须陪伴老夫人，让侯爷暂时不用分心。”赵伯言再次道。

世子方林，现在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他虽然是驸马，也要受军令节制。如果不是四方侯战死事情重大，而且军机处里，有人帮助。恐怕方林都很难从狄荒赶回。

而且，相对于蛮荒的兵权，华阳夫人的状况，更加重要。方林已经无暇顾及到蛮荒，四方侯遗留的那些军队了。四方侯方胤多年培养的嫡系，一旦落入他人手中。恐怕这些心腹都会遭到清洗，不得善终。这些人一生效忠四方侯，忠心耿耿。方林绝不愿意，在方胤“死后”，这些心腹不得善终！

这也是方林让赵伯言转告方云，立即前往蛮荒的原因！

“大人，这是世子让我转交给你的信。”赵伯言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方云没有多说，抽出信，立即看起来。方林在信中，并没有过多言及四方侯的事。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上京城的事。四方侯“战死”后，上京城的权力重新洗牌。方家现在唯一的支柱，便是方云。但方云毕竟太过年轻，远远比不得四方侯二十年的威烈。特别是，久久都没有方云的消息。将帅战死，权力空缺。派出新的接任者，乃是朝廷的规矩。而且如今边荒多战，如果赶在方云现身之前，掌控了这只百万大军，那么就算方云返回，也是大局已定，说不得什么了。这一点，连人皇都不会支持他。

“你回去吧！告诉世子，就说一切交给我了！”方云看完信，不动声色的塞回信封，开口道。

“是，侯爷！”赵伯言一喜，恭声道。方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这一句，就抵过了千万句。

“砰！”一团空气炸开方云的身影蓦然消息不见。

荆洲边界，与蛮荒相邻之处，已经一片混乱。忠于四方侯和忠于朝廷的已经完全陷入争执之中。

“你们疯了吗？蛮荒有蛮族战神坐镇，我们是不可能深入其中的。袍泽一场，我们是绝对不会放任你们去自杀的！”一群军人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侯爷尸骨未寒，正曝尸蛮族荒野之中，受尽凌辱。你我身为侯爷部下，受尽侯爷恩惠，如不把侯爷尸骨抢回，如何对得侯爷？”

隔面相对，却是一双双血红的眼睛，露着疯狂的杀气。

“大家袍泽一场，你们想要归附其他人，我们没有意见。但谁如何阻止我们抢回侯爷尸骨，别怪兄弟们无情！”

“你们疯了吗？二十年边荒戍守，今日难道要兵戎相见？你们对得起侯爷吗？”夹在缝隙中，试图调和双方的武将，也是情绪激动，厉声咆哮。

“武侯代表的是军机处，是朝廷。神武侯亲至，就是朝廷的命令。我们虽然是侯爷的部下，但更是朝廷的军队。你们难道想要侯爷在死后，背上叛贼之名，给他抹黑吗？”

另一群同样情绪激动。

“违背朝廷，就是给侯爷抹黑。今日谁敢踏出荆洲，就别怪我等无情！”一声令下，寒光闪烁，一柄柄兵器，直指苍穹。百万大军，一时极其的混乱。一排排的军队，将另一排军队围住，而另一支甲士，又将之围起来。大家都是眼睛血红，杀气盈盈。距离大军数千丈的地方，神武侯一身甲胄，站在山顶上，俯瞰着混乱的大军。这个时候，军令已经很难正常的传达了。

“四方侯训练的这些部下，可真是可怕啊！”神武侯身畔，一名心腹强者望着下方的剑拔弩张，气氛僵滞，随时可能流血的状况，感慨道：“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侯爷，不强行命令这些人听调。而且，对于这种混乱的情况，也听之任之了。”

神武侯负手而立，宽大的袖袍在风中猎猎舞动。他望着下方刺目的金铁寒光，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方胤英明一世，训练的军队，强大无比，深得兵法要旨！对其更是忠心耿耿。可惜，朝廷的军队，毕竟是朝廷的军队。方胤获得这些部下的忠心，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他一生自诩忠心朝廷，今日也才会落下如此弊端。本侯只需宣读命令，这些忠于朝廷的人，和忠于方胤的人，自会针锋相对。兄弟相阋！”

一旁心腹点点头：“侯爷英明！这只军队，毕竟是效忠方家的。就算损失大一些，也对侯爷没什么损失！”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这名穿着铠甲的心腹武者，犹豫了一下，道：“只是，军机处的命令，迟迟不下来。如果方家次子赶到了，恐怕对武侯会不利啊……”

气氛骤然一冷，这名心腹武者神色一僵，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后悔不迭。赶紧低下头来：“侯爷，属下失言……”神武侯这才神色转暖，拂了拂衣袖，沉声道：“你跟随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聪明点。方家次子，倒是我低估了他。居然把势力，伸入到了军机处里。我几次力荐，都被英武侯和元武侯他们挡了回来。以致于，新的任命迟迟下不来！不过，也不会太远了！”

神武侯顿了顿，目光掠过层层空间望向远处，那里，也聚集了许多的王侯。觊觎四方侯留下的这块肥肉，并不止他一个人。许多的贵族侯，和虚权王侯，都如乌鸦一般，聚集到了这里，以朝廷发生战乱，需要这些忠心的部下为名，征调他们到自己名下。

朝廷的正规命令，迟迟不下。方家的继续人，又久久没有出现。军权空缺，早已出现混乱。这些以大义为名，以朝廷需要为借口，征调这些甲士，倒是也征集到子一些忠心耿耿耿的士兵。

“传令下去，告诉那些王侯。如果混乱再没有停止，立即以兵乱为由，肃清叛乱。但有反抗，格杀勿论！”神武侯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气。

“兵乱”，这是一个最好的，肃清方胤旧系、嫡系的借口。虽然会死上一些人，但对于瓦解方家的势力，却是好事。

作为武侯，神武侯本不需要这么多的军队。只是，哪怕用不上，也决不能落到方家手里！

“是，大人！”片刻之后，所有聚集到这里的王侯，都收到了神武侯的口谕。众人都默认地点点头。

“嗡！”当蛮荒的百万军队，混乱进一步激化的时候。边缘地带，突然同时响起一阵阵厉喝：“四方侯部下，兵乱谋逆，奉旨肃清！违令者，斩！”

“奉弩南侯命令，接受四方侯军队。放下兵器，立即投降。违令者，形同叛国！”

“非常时期，胆敢军中哗变者。一律处死！”

“跪下，谁敢反抗，一律杀死！”

一只只军队，从四个方向，杀入了这只混乱的大军中。历朝历来，军权更替，都免不了流血与清洗。

四方侯的军队，同样如此。

“本侯在此，你们想要叛国吗？”一声暴喝，突然从山顶传出，神武侯拔地而起，丹田一震，在虚空中炸开一片滚滚的乌云，挥手之间，一只山峰般的盔甲手掌，掀起浩浩罡风，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压了下去。

“轰隆！”就在此时，一股庞大的威压，震破虚空，辐射整个虚空。猛然一震，就将神武侯发出的巨掌，整个震塌。

“本座在此，我倒要看看，谁敢放肆！”隆隆的声音，如同巨雷一般，在天地间回荡。整今天地，都在这股令人窒息的庞大气息中，猛烈的震动起来。

“轰隆！”一道气息仿如风暴般的颀长身影，从天空中，重重的坠落在地上。在他坠落的刹那，整个军营地动山摇，仿佛连大地都无法的承受他的重量。天地原本一片昏暗，但这一刻，在这道身影坠落的刹那，众人只觉得，大地上，凭空升起了一轮灼目的太阳，放出无穷的光和热，那至阳至刚的气息，几乎要令人烧着，无法逼视。

“砰！砰！”看到那团风暴的中心的身影，神武侯的眼角，重重的抽搐了一下。他就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蹬蹬连退数步，脸色铁青，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方云！！”

神武侯的眼中，满是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英武侯和元武侯联合其他几人，阻扰军机处任命新的统帅，一味拖延时间。其目的，不外乎希望拖到方云回来，好让他接受四方侯方胤的部下。

神武侯早就看穿这点，只不过懒得揭穿了罢了。他既然敢明目张胆，跑到荆洲来，就早已考虑过，方云有可能会及时赶到的情况。不过，他从不在乎。

当初方云闯入天武侯府，何等魔威，还不照样不放在他眼里。但是，神武侯万万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内，这个方家次子居然会强大到这种地方。一股无形无相的气机，锁定着神武侯。强大的威压和澎湃的气息，如同狂暴海一般，一波波的冲击着他。神武侯感觉自己就像一块丢入巨中的卵石，虽然竭力阻挡，但却无法改变，被巨步步往后推去的命运。

“短短时间，他的进步，怎么可能如此神速！”神武侯脸色都变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能以强硬的姿态，警告方云。但现在，居然在他的气机中，连站立都比较困难。神武侯很清楚，方云这一次是针对自己而来的。在那股锁定自己的气机中，神武侯感觉到了一股毫不掩饰的敌意。

“冠军侯！是冠军侯！”

“是小侯爷！小侯爷来了！”

“我们是方家的嫡系，只有方家的子嗣，才有资格接受我们大军。谁敢对小侯爷无礼，就是对侯爷无礼！有敢如此者，杀无赦！”整个军营在方云出现的刹那，沸腾起来。一双双目光会聚在方云身上，激动起来。

足足有半个多月，方家的人都没有出现。有许多人深深的失望，他们都是四方侯方胤训练出来的部下。在众人心中，只有流着方家血液的人，才有资格，接收这支大军。

“参见小侯爷！”一刹那，许许多多忠于方家的甲士都跪了下来，情绪激动。对于方家长子方林，许多人还不是很熟悉。但次子方云，却有很多将领都熟悉。当初从海外大瀛洲归来，方云在蛮荒逗留了很长时间。许多大军将领，都亲眼见证过，老侯爷教导方云的场面，对于他并不陌生。

尽管方云官封冠军侯，论爵位还在四方侯之上。但对于这些爱戴四方侯的部下来说，方云的身份，却远没有小侯爷，来得亲切。

“这……是方家的人……”人群之中，刚刚冲杀进来的一支支军队，这会儿，也慌起来，有些无所适从。反应再迟钝的人，就算没见过方云，这会儿听到呼喊声，也该知道，来的是谁了。

在大周朝，方云如日中天，人皇亲自加封冠军侯的事，早已传遍天下。关于他的许多事迹，私底下，伴随着“武侯弹劾”和平鼎侯一脉的夷灭，而在军队中流传甚广。在军队里，方家的次子，是个不可思议的神话和奇迹。而这种神话和奇迹，往往伴随着强势和毁灭。与他作对的，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蛮荒的军队，本来就是四方侯方胤一手训练的。现在方家的人来继承，可说是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