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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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因缘-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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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细细摩挲那项链,仿佛鉴赏一般,又撑着笑道:“值得这个价钱呢,我以前见过不如这个的,还要一千多呢。”

方锦如又拍了拍珠玉的小手,道:“得了,不耽误你们聊天了,家里老爷这几天发脾气,我是怕以后也不能常来听戏,恐生什么变故,才急着见你一面,我这就出去了。”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

掠过顾盼宇身侧时,冲着他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还是回包厢等你。”

珠玉又假意挽留了两句,方锦如还是笑着告辞了。

方锦如走后,珠玉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心中气结,倒又说不出什么缘由来,坐到床沿上,只觉得浑身难受,看着那手中的珍珠项链,仿佛感受到这便是生气的源头,一甩手扔到了床上,却又立马捡了回来,查看有没有跌损,憋了满肚子怨气、委屈,却又无处诉说。

顾盼宇此时已经走了过来,摊开手臂揽住她,靠在自己肩头,柔声哄道:“怎么了?成了闷葫芦了?不是我叫她来的,是她要跟着来看看,也就这么一回了,下次再也不了,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了,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珠玉娇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不开心?平白得了这么一件大宝贝,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顾盼宇讪笑了两声。

珠玉又道:“看不出,你平时抠得和铁公鸡一样,对自己太太,倒是出手阔绰,你太太更是大方,千元的东西,就这样随便送人。”言辞中,讽意很浓。

顾盼宇扶着珠玉的双肩,正色道:“我的宝贝,你这可冤枉我了,我可没有给她什么钱去买珠子的,许是她娘家带来的陪嫁吧。”

“是,她出身就是大小姐,我哪能比得上,你不给她闲钱,她也是娇贵着呢!”

“真是!你又要为她吃什么干醋?这接连两天的,你是怎么了?难道我日日要哄着你解释吗?”

听着顾盼宇的语调有些不快,珠玉忙适时住了嘴,笑道:“瞧你,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大太太对我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也省了你的心事,这不是皆大欢喜?只是昨日听你那样形容,像是她一点也不值得你花心思,又只是远远瞧了个人影,只觉得因为新婚穿得红艳。可是今天近景这么一瞧,人家长相也是俊俏端庄,做事也是得体伶俐,大家闺秀的,而我,空有一颗红心,可怜见的……”

珠玉说得语调凄惨,到了最后几句,更是似有哽咽,顾盼宇刚才的不满顿时全然消散,一把紧紧揽住她,深情道:“你别傻,别伤心,就是她是天仙下凡,又怎比得上我的玉儿,我的心永远在你这儿,寸步不离!”

第一卷顾盼相随 第十二章 谗言

方锦如在包厢里百无聊赖地看着戏,但是她的心却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如今由于珠玉的原因,顾盼宇想着要早点接手家族生意,自己提议让他才能够理账开始,若在这其中也慢慢插手,相信凭自己的能力还是能将这两家的生意关联重新洗牌,而自己也能心安理得地离开了。

在穿越之前的方锦如并非会计专业,而是一名小销售,但是销售是最锻炼人的职业。马克思说:由产品变商品为惊险的一跳。正是这一跳才创造了价值。而销售员就是完成这一跳的艺术家。正是在基层销售的过程中,她才逐渐学会了如何与他人心理交战。

而在穿越以后的前世,她竟没有发挥这些所长,变成了刀板上的鱼肉,如今想来,觉得一生仓促可笑,竟如同做梦一般。她的性子中有绵软,但也有刚毅,两股力量,像是幽冥中的双生花,一直在她的生命里争斗不息。

顾盼宇和方锦如的两家,都是古板封建,庄重有余,自由不足。在这种压抑之下,丈夫的漠视,娘家的严苛,婆家的疏远,都像是一个巨大的魔咒,将她紧紧束缚,无法挣脱,一步步将她逼向绝望。

前一世,绝望主导了她,一次次的打击之后,还没来得及抗争,就被命运推向了深渊!当真正有所觉悟时,却是香消玉殒!

一切来得太快,回忆起来,却觉得一步步又有渊源。所有的悲哀的“果”,都来自那时不争气的自己种下的“因”!

而这辈子,再不会那般愚蠢!

方锦如正想着,送茶水的小厮进了包厢,拿了一壶新茶换掉桌上的凉茶,发出的轻微声响将方锦如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她的眸子向着一众看客望去,却瞥见门口不远处穿着褐色长褂、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正在教训另一个戏楼里的伙计,方锦如看那人背影却是眼熟,想起昨日看戏时,倒是见到别人教训他,而今,却又见到他教训别人,不免觉得好笑。

唤住送茶小厮,略略一指,道:“那位先生你认识么?”

小厮一瞧,笑道:“哪能不认识呢!德香园掌柜的呀!”

“哦,是你老板。”方锦如笑了笑,“你老板昨日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方锦如这话,只是随便问问,那小厮也笑着摇头,不置可否,她便又笑笑,挥手叫他出去了。

堂堂德香园的老板,如今看来耀武扬威,在手下面前不可一世、张扬跋扈,而在那华衣青年面前,却如同个在老师面前犯了错的小学生,如此看人下菜碟,又岂能叫人料到?联想到自己身上,那顾盼宇对自己客气疏离,对那珠玉却是情真意切,若说自己真正比不上珠玉么?论起品貌气质,又有哪样不如她?不过,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这此中百转千折,又哪里是可以说的清的。

方锦如叹了口气,喝下几口茶,台上却已经报幕戏唱完了,台下陆陆续续有观众往门外拥走,熙熙攘攘,像一条蠕动的黑蛇。

不多时,人群散尽,戏楼里清净了下来,方锦如正想像昨日一般小憩,却听到有脚步声,顾盼宇已经进了包厢,见了方锦如劈头就不快喝道:“你这是做了些什么事!”

方锦如一愣,道:“什么?”

“你还装什么傻!”顾盼宇的眼中全是冷意,“你是要显示你的大小姐身份,还是要给珠玉一个下马威?没事送什么项链?套什么近乎?”

方锦如料得不知珠玉又和他谗言了什么,他才有了这般反应,于是在一怔之后,倒也镇定下来,语气诚恳道:“你何必这样冤枉我?那珠链是我娘给我的陪嫁,于我自然是心爱之物,给了珠玉,也是拿她当妹妹看待,绝无任何轻蔑之意,哥哥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盼宇听了神色一滞,面上的微怒却仍未散去。

方锦如又道:“我给珠玉项链,是看着她讨人怜爱,作为真心礼物赠予她的,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人出生不同,自然不能选择,她生在穷苦人家,便做了这个;我生在富贵家庭,便成了大小姐,境遇的事罢了,难道我的头脑还不清楚?”

听了这话,顾盼宇心中豁然开朗,脸上也露出了稍稍喜色:“你真的这样想?”

“当然。”方锦如从容回应。

顾盼宇这才安下心来,抚掌道:“我就说妹妹不会安什么坏心的,珠玉还真是多虑了。”

一句无心的话,方锦如却实实在在听在耳里,她唇角微扬:“本来就是的,若是珠玉妹妹还是误会,我可以再去找她解释,其实这里面还有一层原因,你与我说了,她总是为你开销,只怕会受她们老妈子的气,这样一来,也省得让你心中亏欠。”

顾盼宇听说方锦如是因为他手中拮据,才这样大方地送给珠玉礼物,让珠玉在莺美楼更有脸面和说辞,心中自然感激,此时忙道:“不用说了,她这回恐怕已经回去了,等到下次见时,我再说说你的好意,也说不定,等她回去一想,就又想清楚了。”说到这里,又用手拂了拂胸前的衣衫,道:“瞧她哭得我这一怀眼泪。”

方锦如扑哧掩嘴轻笑,包厢中一片和谐。

而在这笑容的假面背后,方锦如冷眼看着全心全意保护着珠玉的顾盼宇。

送给珠玉这样的大礼,哪是正妻对小三儿的求和?

她只是想真正看看珠玉的脾气秉性,若是她真正如同顾盼宇说得那般刚正不阿、品性高洁,又怎么会收下这样的重礼?并且在收下之后,反而反咬一口送礼之人?如此一想,便把珠玉的人品想了个清楚。

古人说的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花了一千,买了个明白,倒也值了。

想到这里,方锦如反而真正笑了,只不过不是善意的微笑,而是讥笑。她笑的是顾盼宇,心心念念的,竟然不过是这样一般人物,真是枉费少年风流。

而送这礼,又不单单是探人品德那么简单,另一方面,送了这礼,便更稳固了顾盼宇对自己的信任,同时又是一种无形的督促。

一切,都为接手账目,做着准备。

第一卷顾盼相随 第十三章 期望

在回家之后,顾盼宇果然又主动和方锦如提起如何向父亲请示理账的事。

经过了前世,方锦如默然关注顾盼宇,已经了解透了他的脾气秉性,知道他经过了自己送礼的事,定会又顾念起自己身为男人的立场来。

毕竟一条珠链又不是一座金山,能够坐吃山空,自己手头那么紧,总不能一直总靠着表哥的接济来包养珠玉吧?此时愧疚和赧然紧紧包裹住顾盼宇的内心,又主动提及家中生意的事,也是理所当然。

方锦如已经很满意自己一手促成的当今局面,她记得清楚,在前世时,顾盼宇是丝毫不过问家中生意的,江云若很溺爱他,私下接济他不少;顾老太太也是疼爱孩子,背着顾老爷也给他一些零花。

在前世时,顾盼宇因为窑姐珠玉的事和父亲闹得很僵,再后来破罐子破摔,父子两人如同猫和老鼠,顾老爷一直恨铁不成钢,又怎么会将家族事业分给他丝毫?而今,只要让公婆相信顾盼宇和自己的关系尚好,他成亲之后已经变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慢慢的,日渐衰老的顾老爷自然乐意将大权交出来的。

所以目前这样的顾盼宇,已经让她欣慰了。

于是她宽慰了他几句,让他稍安勿躁,这段日子里不要出篓子,更不要让爹抓住把柄,自然会有机会。

顾盼宇听她说的有理,也表示认同。

他看了看表,也近凌晨一点,便和方锦如招呼了一声,自己去书房睡觉了。方锦如也独自安睡,自不必说。

而回到了莺美楼的珠玉,却没有像这两人一般对着未来怀有美好的憧憬,反而觉得一股莫名的怨气无处发泄。

她回了自个儿的小屋,关紧了门,也不开灯,就直挺挺地躺在小床上对着天花板发愣,外面的莺莺燕燕之声更是使得心中烦乱。

珠玉在莺美楼有自己的小屋,平素里她的生母孟琵琶替女儿当着老妈,她自年轻时就伺候过各种脾气的花钱大爷,世故人情懂得自然比珠玉要多,也能帮她遮蔽不少风雨。到落灯之后,客人散了,就和女儿珠玉睡一个床。

今日她知道女儿珠玉去德香园唱戏,她自己便去了烟馆抽烟,到了这夜半时分才回来,推开小门,屋内一片漆黑,她以为珠玉还没回来,就自己捻开了电灯。

灯光之下,照的床上有个人影,兀自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看清是珠玉,忙抚着胸口走过去,嗔怪道:“你这娃儿,吓了我一跳,知道我还没回来也不给我留灯,自个儿睡……”话没说完,见女儿珠玉并没有睡,而是瞪着两只眼睛,拉长着脸发怔,她了解女儿,便又改口道:“哟,你这是跟谁怄气呢?”

珠玉半晌无言,许久才转了眼神,瞪着孟琵琶道:“我要是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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