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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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流光-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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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道:“女孩子的心思,都大同小异。”

尹君睿看着我,悠悠道:“是么?依我看,姑娘的心思,却与旁的女子不同。”

我扬眉道:“哦?”

尹君睿眼中闪过一丝利芒,不紧不慢地道:“姑娘究竟从何而来?”

“这我已经说过了。”

“姑娘所为何来?”

“这我也已经说过了。”

我镇定自若地道:“沈儇自幼与先师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恩师谢世之后,方才下山游历,四海为家。信与不信,都随太子。”

尹君睿不说话,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他大声笑了起来。

我怔怔地望着他,难掩诧异。他的笑,本已少见,还笑地如此不羁,更是稀罕。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张棱角分明但线条略硬的脸,被笑容一冲,竟意外地显露出柔和之色。

其实,他笑得时候,比面无表情的时候,要好看的多。

“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想要做什么,我全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尹君睿凝注我的眼,收笑道:“你究竟要往何处去。”

“呃?”我一愣,他却马上换了话题:“琼玉露可有疗效?”

“琼玉露?”我碰都没碰过。

尹君睿微蹙眉道:“琼玉露内服养颜,外用可清热解毒,消肿化淤,尤对扭伤之症,即刻见效。你没用过?”

我一呆,随即笑道:“原来‘琼玉露’还有如此功效。果然珍品。只是这样的珍品,若被我用来擦脚,未免暴殄天物。”

尹君睿不以为意道:“珍品又如何?派不上用场的珍品,岂非与废品无异?”说罢,起身走到壁橱前,打开橱门,取出一白瓷小瓶。

他走回我跟前,忽然一把将我抱起,放到床上。

“你。。。做什么?”我惊道,挣扎下床,却被他摁住肩膀。

“乖乖躺着别动。”尹君睿不理我的反抗,抬手间已褪掉我的靴袜。

“不要!”我慌忙蜷起双腿,往后靠去。

“你既不用,那我帮你上药也是一样。”尹君睿又将我扯了回来,一手托住我的左腿搁在自己膝上,另一手拔开瓶塞,将汁液倒在手掌中,覆上我的足裸,轻轻摩挲。

我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亲手替我上药,还。。。如此不分男女之别,一时间心乱如麻,失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今年第三瓶‘琼玉露’”,尹君睿道:“成色比之另外两瓶稍差些,便留作药用。”他一边说话一边手下轻揉,目光毫无遮掩地在我的小腿上游移,直看地我汗毛倒立,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半晌,他终于停下动作,重新包好我的伤处,替我穿好鞋袜。

接着,他拿过一块干布抹手,背对我道:“不出三日,定能痊愈。”

我心头大松,颈后已然有细汗渗出。“民女多谢太子。”的

“往后可不能再自称民女了。”尹君睿转身向我靠近一步,淡淡笑道:“怀德郡主。”

“什么?”我愕然。

尹君睿不答,又向我靠过来,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锁住我,犹如宇宙黑洞,深暗地仿佛要将我吸了进去。我被他瞧地一阵晕眩,忙垂下头避过他的视线,低声道:“时候不早,我。。。我该回去了。”说罢便作势下床,谁料他一臂伸来,挡住我去路。

“太子?”我皱眉道:“请让开些。”

尹君睿看着我,似笑非笑道:“这么急着就要回去了?相府果真是这么好的地方么?”

我沉声道:“太子此言差矣。沈儇四海为家,居无定所,眼前不过借相府暂住。待伤势一好,自然就要走的。”

“走?”尹君睿挑眉道:“你想走到哪去?”

“这是民女的事,与太子无关。”

“与我有没有关,得我说了算”,尹君睿忽然以指尖绕起我耳际一缕散发,低声笑道:“但恐怕你连沁阳城都出不去呢。”

我心中一沉,面上不露声色,道:“哦?为什么?”

“过不多久你便会知道了”,尹君睿看我一眼,又笑道:“这回,容大公子真得好好感谢我才是。”

我一怔,道:“容大公子?与他又有何干系?”

尹君睿悠悠道:“佳人似风,来去自如。想要留住姑娘这样的女子,对我而言不难,可对容大公子来说,却是不易。”

我不解道:“此话怎讲?”

尹君睿低笑,道:“容大公子为人,向来清傲惯了,凡事非要旁人心甘情愿他心里头才舒坦。我却管不了那么多。”他凝视我,缓缓道:“我想要的,我便一力夺来。甘愿也好,不甘愿也罢,都无甚分别。”

我一凛,强笑道:“太子爷越说越玄乎,沈儇也越来越不明白了。”

尹君睿反问道:“你不明白?”

“确实不明白。”

“哦?是么?”尹君睿静静地看了我半晌,忽然,他一把将我拽至胸前,拥住了我的身子。

“你。。。?”我直觉反手拍出一掌,却被他轻易逮住。我抬头,刚欲发作,他竟以口对口,俯下头来。

我的脑袋‘轰’一声,化为一片混沌。

此时此刻,他的眉、他的眼,于我,几乎没有距离。

我甚至能清晰地数清他长长的睫毛。

他的面容,依旧冷冷淡淡,而他的唇,却似烧红的铁,热地发烫。

我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整个人彻底懵了。

直到他撬开了我的防御,舌尖似游蛇般侵入我领地的时候,我才蓦地惊醒过来,使出全力推开了他。

“你。。。你。。。”我气地浑身发抖,铁青着脸,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尹君睿漆黑的眸子闪闪发亮,他望着我,嘴角噙笑道:“司马容从来都不曾吻过你,是么?”

他。。。把我当什么了?

我瞪着他,心中的怒火如燎原般燃烧开来。“容大公子生性高洁,品行端正。自然不会做出这些调戏良家妇女龌龊之事”,我寒声道:“沈儇今日何其有幸,竟得以领教太子手段。”

尹君睿的眉目之间隐隐浮上一丝戾气,双眸似两道长钉般钉住了我,缓缓道:“如此说来,在你心中,我是不如他了?”

我不怒反笑道:“太子爷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谁能不如你?”

尹君睿沉下脸,道:“可你却不服我。”

我冷冷地斜睨他,不说话。

尹君睿缓缓道:“你的胆子真大,难得有女子像你这样胆大包天,竟敢直面冲撞于我。莫非你当真不怕我治你的罪,砍你的头?”

糟糕。我差点又忘了,今时今日不同以往,我已失去流光庇佑,无法再飞天遁地。他若起杀心,叫我如何逃命?

尹君睿打量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怕了?”

我苦笑道:“如果难免一死,怕也没用。”

“可我还不想让你死。所以你一定会好好地活着。”尹君睿微微一笑,道:“你不服我,很好,我知道了。不过不要紧,我有的是耐心,总有一日,我会让你。。。”

尹君睿话没说完,门口处便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儇儿,原来你在这里。”

21、交锋

我抬眼。只见司马容正含笑站在门口,一脸从容。

他没有看太子,也似没有看见屋内正在发生的事,他只望着我,神色平静如常,温和地、淡淡地。。。笑着。

他的身后,紧跟而来的是秦姑姑。但见那秦姑姑满脸黑线,她看看司马容,又看看太子,欲言又止。

尹君睿瞟我一眼,转向司马容,朗声道:“容大公子来得好快呀。”

司马容这才看向太子,微笑道:“给太子请安。”说罢略欠身,又道:“微臣刚从御书房出来,听李姑姑说沈姑娘也进宫了,便想顺道来接沈姑娘一同回府。”接着对我笑道:“沈姑娘,你还好吧?”我吞一口唾沫,硬着头皮朝他点点头。

尹君睿颔首道:“是。。。顺道。不过恐怕这顺道的日子也不长了。”

司马容闻言,淡淡笑道:“倘若有心,无论怎样都能顺道的。”

尹君睿拊掌道:“不想容大公子竟是一个有心人。”

司马容微微一笑。

尹君睿瞥我一眼,道:“其实容大公子何必着急,本宫早先答应了烈二公子,定会亲自将沈姑娘平平安安送回相府。”

司马容道:“太子公务繁忙,余暇无多,怎敢劳烦。”

尹君睿静静地看着司马容,不紧不慢地道:“倘若有心,即便再忙,也还是能抽出空来的。”

司马容轻轻一挑眉,道:“原来太子也是一个有心人。”

尹君睿淡淡道:“这天底下的有心人,本就不少。”

司马容笑道:“如此说来,微臣与太子的心,竟也有相同之处。”

尹君睿眸光一闪,忽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沉声道:“你我之心,竟也有相同之处。。。孰不知,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司马容波澜不惊地道:“幸也好,不幸也罢,随人众说纷纭,惟求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好一个‘无愧于心’。”尹君睿盯着司马容,不疾不徐地道:“可惜的是,公子的心,却叫人看不透。只怕这世上,也没人能看透公子的心。”

司马容扬眉:“哦?”

尹君睿一眨不眨地看着司马容,缓缓道:“很多人都说,公子是一个无心之人,不但无心,而且无情。一个素来无心又无情的人,忽然间却成了一个有心人,岂非令人费解。”

司马容淡淡笑道:“是么?我不知自己原来竟是那样的。”

尹君睿轻叹道:“然而,本宫今日才知道,那些世人都错了,大错特错。”他凝视司马容,一字一顿地道:“公子既非无心,也非无情,只不过公子的心太深了太沉了,深地露不出一点痕迹,沉地泛不起一丝涟漪,就如同结冰的湖面,看似寂静地纹丝不动,几与死湖无异”,尹君睿忽地笑了:“然而,即便再厚再寒的冰层也冻不住整个湖泊,只需撬开一看,便可发现冰下淌得依然是湍流活水。”

司马容拊掌笑道:“妙极妙极。世人不解我心又有何妨,至少还有太子是微臣知音。”

尹君睿点头,继而又摇头道:“算不得。算不得。即便如此,本宫也未能真正看透公子的心。”

司马容微微一笑,道:“人心,本就是天底下最难看透的东西。莫说微臣,这世上,又有谁能看透太子的心?”

尹君睿反问道:“本宫的心?”

司马容平静地看着尹君睿,缓缓道:“很多人都说,太子的心很冷很硬,冷地像霜,硬地似铁,难有人能令其动容分毫。”

尹君睿低声笑道:“这世上除了容大公子,怕是也再没人敢将这些话当面告诉本宫。”

司马容恍若未闻,继续说下去:“可微臣却不这样以为。”

尹君睿挑眉道:“哦?”

“再冷的霜,只要历经四季,终会化为一滩雪水;再硬的铁,只要入了炼炉,便总有熔掉的时候”,司马容淡淡一笑,道:“太子的心,藏得太好,掩得太密,风不能侵,雨不能蚀,就像沉睡的火山,看似静止不动,缄默如枯石,然这火山底下的岩浆,却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奔流。”

尹君睿拍掌道:“倘若公子还算不得本宫知音,只怕天下再也无人能做本宫知音。”

司马容轻叹道:“可惜的是,微臣也未能真正看透太子的心。”

尹君睿闻言一怔,继而放声大笑,司马容也跟着仰头大笑,一时间,屋内笑声不止,就连桌上的茶盏杯碟,竟也似附和般发出叮咚相撞之声。

而我扶着床框的手,却禁不住微微颤抖。

不仅我的手在抖,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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