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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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宫殿-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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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里,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好像置身于电影中,以现代人的眼光看着以往的事一样。当然,如果不知道宫本寒在这的话,我还没这么大的压力。他就像是个潜伏着的炸弹,不知什么时候才引爆。

上海这么大,以他的身份接触到的人也有限,就算我专诚去找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的担忧也许是杞人忧天,但还是控制不住去想,万一被他发现怎么办?所以,除了上班的地方和公寓,我几乎哪都不去。

粥差不多好了,我把它端下来放小桌上晾着。

洗了把脸,躺在床上休息,呆会儿还要去上班。

一躺下来就会想到很多事,小至知道我失踪,大概已经暴跳如雷了吧,那边的世界不知已是怎样的天翻地覆,但这次不比以往,我就不信他还能找到我。

玄月还在闭关,如果她出了关会不会关心我的去向?倪离她们四个,肯定是不会主动告诉她我在哪的,她们四个把我送来这里就没安好心。

就算玄月知道我在哪,她也不一定会把我弄回去。她既说过不想见到我,就算对我还有情,也不会轻易更改说过的话,哪会主动找我。

越想越乱,我摸着手上的镯子,镯子颜色变得灰白毫无灵性,看上去像是用廉价又普通的毛玉做的,不知它哪天才会回复先前的翠绿,说明我就可以回去了。

迷迷糊糊又眯了一会,再醒来时都十点了,喝了点粥,出门。

端坐着弹钢琴,其实客人们又有几人懂得音律,就算你弹错了,走调了,也没人会发现,餐厅卖的是情调,不是音乐。

快到一点时,餐厅经理过来,对我道:“不用弹了,秦少爷请你去弹钢琴,汽车就在外面等着。”

我看了眼墙上的钟,“还没到下班呢,经理!”

他瞪我一眼,“秦少来要人,还会管你下不下班?放心,秦少是留过洋的人,懂这些,你弹得好的话,打赏的小费会很多的。”

不明白那个秦少干嘛要我去弹钢琴,不过在这个年代,我谁都得罪不起,只好出了门坐上汽车。

车子驶进一处巷子停下,我钻出汽车,站在大门口的短衫大汉打量了我几眼,对汽车夫道:“这就是秦少叫带来的人?”

“是啊。”

大汉才对我道:“跟我来。”

随着他进了门,走过一段走廊,才看到大厅。

这是一间赌场,里面人头攒动,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混合着各种各样的气息,赌徒们一个个都红着双眼。

我好奇地左顾右看,这个时代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新鲜的。

大汉直接带我上楼,轻敲一间包厢门,“秦少,您叫的人来了。”

里面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进来吧。”

大汉推开门,我走进屋,屋内弥漫着呛人的雪茄味,我皱眉咳嗽了一下。

有女子的声音娇滴滴地道:“秦少,这就是您找来的琴师?”

“嗯。”那个秦少正坐在桌前玩牌九,头也不抬随手一指,“那边有钢琴,你去弹吧。”

包厢很大,角落里放着一台黑色的钢琴。

我走过去,打开琴盖开始弹。

坐在秦少对面的男人皱眉道:“正远,我说你是什么毛病,玩个牌也要听钢琴,这里是赌场,又不是歌剧院。”

旁边一个男人呵呵笑道:“老六,这你就不懂了,正远可是出了名的高雅人,在国外呆过,当然喜欢听些洋玩意。”

秦少淡淡地笑道:“那天去锦绣餐厅,发现这个钢琴师弹得很不错,现在能弹得这么好的琴师可不好找。”

坐在一边陪着打牌穿紫红色旗袍的女子娇笑着溜我一眼,笑道:“我还以为秦少又看中哪个美人了呢,原来是看中人家会弹钢琴,改明儿我也去学学,要学会了秦少是不是也多看我两眼?”

一桌人笑起来,旁边的男人笑道:“丽丽这张嘴一点都不饶人,你去学钢琴,想赖上正远?”

丽丽嗔道:“五爷,您就知道笑话人,难道我们这种人就不配学钢琴了吗?”

五爷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丽丽你别老挑我字眼。”

坐在右上方做庄一直沉默的男人出声道:“玩牌就好好玩,净扯些有的没的。”

秦少捏捏丽丽小巧的鼻子,“三哥不耐烦了,看你还敢不敢吵。”

丽丽挥掉他的手,“三爷又不光是说我,你就没吵吗?”

我好奇地打量了那个三爷一眼,穿着黑绸对襟褂子,大概三十多岁,面容沉峻,谈不上英俊却线条硬朗,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看他们的态度,对这位三爷很尊敬,看来三爷怕吵,我便换了首轻柔舒缓的曲子慢慢弹着。

几人继续玩牌,丽丽陪着看了会,觉得没趣,坐到沙发上吃着水果。

坐秦少对面的男人将牌一推,对秦少道:“这鬼不鬼的钢琴听着就烦,还不如找个拉二胡的来!正远你故意的吧,找个人来弹琴,扰乱我们你好赢钱?”

秦少弹了弹烟灰,“六哥,你听不惯就叫她别弹了,怎么能说我故意的呢,三哥那么怕吵的人都没说话。”

三爷皱眉道:“吵倒不吵,还是别弹了,省得你们叽叽歪歪。”

我依言合上琴盖,拿起手袋欲走。

秦少递过来一叠纸币,“这是给你的,刚刚送你来的汽车停在大门口,你可以叫车夫再送你回去。”

我接过,淡淡地道:“谢谢秦少。”

我也会沦到收别人小费了,人的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你永远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丽丽插口道:“别急着赶人家走啊,你们男人玩牌,就不许人家多坐一会,陪我说说话?”

秦少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们很熟吗?”

丽丽白他一眼,“女人之间聊天,跟熟不熟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好走了,走到丽丽跟前道:“小姐想跟我说话吗?”

丽丽笑道:“你不用紧张,我一个坐着无聊,找人聊天而已。我可不是什么小姐,叫我丽丽就行。”

我坐在沙发上,听丽丽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问我老家在哪,什么时候来的上海,家里怎样之类的。

我只好胡乱编了些,说我老家是四川乡下,家里本来小有薄产,因为战乱家人都死了,才一个人跑来上海。

她问我结婚了没?我说结过了,不过丈夫死了。

她看我一眼道,“哟,还是个寡妇,真看不出来。”

丽丽又问:“你在锦绣餐厅里弹钢琴?”

“是啊。”

“薪水多少?”

“20块。”我老实地告诉她。

她哼一声,“这么点钱还弹什么,不如到我那去弹,一个月最少挣一百块。”

桌上的秦少听见,转头笑道:“丽丽,你又不是百乐门的老板,不用这么尽心尽职地给他拉人吧?”

丽丽道:“秦少,您这话可不对,我又不是叫她去做舞小姐,弹钢琴在哪不是弹,百乐门薪水多点有什么不好?我们那的钢琴师弹得又不入您的耳,把她挖过去,您也会多来几次。是不?”

五爷笑道:“有你丽丽在那里,正远哪会舍得不去,关钢琴什么事?”

丽丽轻笑了一下,转头问我:“怎么样,要不要去?”

我道:“我考虑考虑。”

薪水多些自然好,但还要把安全因素给考虑进去。

“你考虑到了就到百乐门找我,直接说你找丽丽,他们都知道。”

五爷道:“那当然,丽丽可是百乐门的头牌,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

与丽丽闲聊了会出来,把秦少给我的钱数了一下,有一百多块,是我大半年的薪水,以前对钱没有概念,现在才知道贫穷和富贵真的有很大的区别。

叫汽车夫直接送我回家,反正经理只知道我去给秦少弹琴了,不会知道我什么时候走的。

粥都凉透了,我掏干净了煤灰,重新点火把粥热上。

我不会做菜,就着咸菜喝了粥,趴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景色。

暮色渐派,心里涌出一阵孤独,在这个时代里,我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第九十八章

“小语,这里有块夹心面包,带回去当消夜吧。”

苏秀拿过一块面包给我。

我道:“专程给我留的?”

“不是,七号桌的客人剩下的,放心,一点都没碰过。”

我笑着接过道:“谢谢。”

她左右看了看,才问我:“听说你昨天去给秦少弹钢琴,怎么样,秦少打赏的不少吧?”

“还好,给了我一百多。”

她羡慕地睁大眼睛,“哇,这么多,要是再多弹几次不就发了?”

我摇头,“还是不要的好,在餐厅里弹好些,对着那些人弹琴不自在。”

苏秀奇道:“那些都是上海滩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普通人见都见不到,给他们弹琴你还不自在?”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增光的,想了想问她:“里面有个叫什么三爷的,你知道吗?”

这些人很复杂,把他们来历弄清楚了以后好也小心点。

“在上海滩能叫三爷的只有一个,你居然不知道?”

我摇头,当然不知道,我才来多久啊?

她道:“那是吴三爷,跟秦少他们是拜把子兄弟,据说三爷十二岁就出来闯荡江湖,现在更是洪派的龙头老大,黑白两道谁不敬他三分?”

原来是这样。

“还有两个是什么五爷六爷的,也是帮派的?”我问。

“那也是吴三爷的兄弟,是洪帮的二把手和三把手,他们当初六个结拜兄弟,现在只剩下三爷五爷六爷,秦少是后来才与他们结拜的。”

大致知道了那群人的情况,我没再问了,对这些帮派之间的事不感兴趣。

春日的夜晚仍有些冷,走出了锦绣餐厅,我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

霞飞路到我租住的公寓走路要半个小时,我一般都是走回去不坐黄包车,在这个动荡的年月,多存些钱总不是坏事。

霓虹灯闪烁,三十年代上海的夜晚仍然很迷人。

经过一处小巷子,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我停住脚步,这是回去必经之路,偏偏碰上打架。

放轻脚步探了眼里面的情况,原来是打群架?这群架打得也太没水平了点,那些人都穿着对襟短褂,扎脚长裤,分成两伙,可惜一边有七八个人,有的手里拿着斧头,有的拿着短刀,另一边只有一个人,看样子很年轻,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赤手空拳抵挡着。这个年代混帮派的人都有些武功底子,但是被围殴的人功夫也不弱,七八个人打一个竟也没占什么上风。

两边的住房商家早已将门窗紧闭,在这个年代,明哲保身是最重要的。

我斜斜倚在墙角的阴暗处,看着眼前上演的全武行。等他们打完了我好过去。

那年青人劈手夺过一把斧头,一脚踢飞一人。抵挡着从四面八方招呼来的斧头短刀。

年青男子的功夫再好,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随着放人一个个倒下,他身上挂的彩也越来越多。

我看得直摇头,要是换到现代,要杀一个人还不简单,找个狙击手在他必经的路上,一枪就解决了,保管人死了连凶手长什么样都看不到。

看了半天,打斗终于接近尾声了,年青人果然功夫不错,把七八个人都打地上趴着没了声息,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不过他自己受伤也严重,脸上又青又肿,身上到处是血迹,不知是别人染上的还是他自己的;见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准备走。

我走出阴影,伸了个懒腰。终于能回去睡觉了。

艰难走在前面的年青人并没发觉。躺在地上的一堆人中。有一个估计是晕过去又醒来。悄悄爬起来。摸出短刀准备从背后偷袭。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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