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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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裾-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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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它生得古怪,便养了起来。在莳花苑内从无人知我身份,今日却被苑中的暮璟公子给害死……”

她做人做习惯,但身为一个新鬼,讲述着自己猝死的经历着实古怪,到最后她皱眉停下,心口莫名剧痛起来,手中花朵上的血光突然变盛,惯常平静的心突然有股不寻常的恨意升起:暮璟公子,是你害我!匆忙想松手扔掉手中花朵,带血铅华却奇异地自动回到她袖中。

“哇,是个郡主,可你穿着打扮,身形样貌,没一点象啊,难道你有个后娘?不给你吃不给你穿?”叶细围着她转了几圈,好不容易遇上个有趣的女鬼。

阎罗并不在意她是如何的死法,只是奇怪天锦城外的婆娑山怎会有铅华出现。他伸手一招,一本金册凭空出现,腾在半空自动翻着书页,刷刷翻到其中一页不动,在他专心看册子的时候,叶细悄悄对着明珠勾勾手指,示意两人一起转到正面去看,明珠睁大双眼,不进反往后退了两小步,叶细也不强求,直接跑到阎罗王身后,同他一起观赏奇书,并且大声念出来:“明珠郡主?这笔画太多,不太像我认识的字……以花为伴,寿九十有六而终……哇,你好厉害,是个郡主呢,还能活到九十多岁!好命得很!不对,你应该还年轻,且不到九十啊。”

阎罗斜睨她一眼,并未斥责她的随意,一双利眼沉沉望向那个新女鬼。看来不是被勾错魂就是枉死之人,最近地府常犯这种错误,要么就是上面——天庭那里出了什么纰漏,将麻烦推到这里来。此女又和圣地铅华有渊源,说不得此刻又得他出面调停。

那边叶细已在沉痛地发表高见:“妹妹,那上面说你才21岁,不过已经成亲,真的吗?显然,又不知是阴曹地府哪个环节出错,连累你枉死。同是天涯沦落鬼,我也一样是被大神的失误给丢到这里,不要紧,谁欺负了咱们,咱们就欺负回去,挺起胸膛,向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祉讨要回属于你的那七十多年,人生而平等,即使他们是神,也没有随意夺取你生命的权利!”

想到自身的遭遇,叶细越发激动,她就差没有高呼“打倒牛鬼蛇神”的口号,转身看到阎罗充满期待看好戏的眼光,她蔫了下来,弱弱地道:“其实阎君一定有解决办法,相信他,没错的。”

委委曲曲地坐到一边,哀悼自己悲惨的命运去。

明珠总算回过初初那股劲来,原来这里还是地府,上面那个真是阎君,她本命不该死的人,却阴差阳错提前来报道。

阎罗揉揉眉心,略一思量:“明珠郡主,今生已往,来生可去,世世生生不断轮回,你对下一世可有何要求?”

她越发将身子挺得直些,嘴角甚至带了一丝微讽,她想到生前自己等人才是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许多人的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现在,世人凡俗,面对法力无边的阎君这样迂尊降贵的补偿,是不是该千恩万谢?她淡淡地道:“无求。”

“你不想来世生得好些?比如容貌、家世,今世你生在皇家,享尽了荣华,你若不舍,下一世还可以……”

“这样吧阎君,若可以,我还想回我原来生活的朝代,想想我是枉死之人,现在还没弄清楚那暮璟公子为何要杀害于我,若不能,那么下一世是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了。”其实她还有些话没说出来,她想看到在世的娘亲与爹爹,还有那个与所谓的夫君。

阎罗摇头,没想到这个女人竟这么决绝。正要再说些什么,叶细跳出来:“且慢!”

“刚才咱们是不是打了个赌?”她得意一笑:“而且你输了,按照约定,你得满足我一个愿望。”

阎罗透过平天冠垂下的珠帘盯着叶细,眼神有些捉摸不定,口中却不在意地道:“这跟她去转世投胎有何关系?”

叶细眨眨大眼睛郑重地道:“有大大的关系,我的愿望就是满足她刚才提出来的,死而复生,死不可怕,关键是明白自己为何会枉死,我支持她。我若是她,也要重生于世,找到那个人,尽我所能报复他。”

阎罗缓缓点头:“好,这也无妨,只是她的尸身此刻已经没有了,需得附体重生,做另外一人才行。”

什么是重生?明珠郡主不太明白,叶细忙替她一一解释,重生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还魂,就是借尸还魂,也就是说,她会附身到一具新鲜热乎的尸体上复活。

明珠郡主被吓住了,叶细又开始独自意淫:“重生也不错,变做一个美貌女子更不错,报复一个人有很多种办法,最极端的便是让他爱上你,在他欲罢不能的时候你一脚将他踹开,羞辱他的灵魂,折磨他的肉体,这个暮璟公子长得如何?咦,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他是个帅哥,哇,想想就有爱。”

明珠郡主虽是个已婚妇女,却从未听过如此露骨的话语,只得把头低了又低:“我有夫君的,虽然他并不甚在意我。再说我干嘛要这么费劲去报复他,直接让人将他丢入大牢判他个斩立决多痛快。”

说完自觉不妥,她即便是死而复生,也不可能再有从前的权重,不是郡主,见不了父母,更别说找到皇舅舅让他为自己做主,又怎能让别人相信暮璟公子杀了“自己”?

看着阎罗和叶细了然的目光,她沮丧道:“倒是糊涂了,人死如灯灭,那暮璟公子也不会告诉人家的,他明明知道我是谁,究竟是何缘故?”

叶细指指阎罗:“问他不就知道了?”

“还请阎君明示,这一切究竟是何缘故,究竟暮璟公子为何害我?”

“你的命格在遇到圣地铅华的时候,便已开始改变,关于这点,我卜算不出,而且以后将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明珠郡主扯扯身上的衣服,还是死前那身布衣,叹道:“其实荣华富贵也罢,平民百姓也罢,做什么人都不快乐,我本来是想尝试不一样的平民之乐,又何曾想过临了居然会死得这么寒酸。”

叶细见她闷闷不乐,便道:“就算报不了仇,换个身份去感受这花花世界,想来也是件痛快的事,如今那么多穿越女,前赴后继,穿越时空大潮经久不衰,想来定是件极为畅快之事,你不想试试吗?他们说我的命格也很奇特,投胎重生这些好事都轮不到我。听我说,如今好多都是今穿古,我看你就古穿今吧,我们那里有电话电脑电视机,女性地位也高,比这里好上万倍,阎君,我修改刚才的愿望,我希望她穿到现代去,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阎罗觉得叶细越来越胡闹,看到她马上又要老鬼两字叫出,又解释道:“我刚算得出她还会在原来的朝代生活。”

明珠郡主踌躇不已,只是这种情况下,自然是选择最利于自己的吧,她抬头道:“阎君,我照这么说我不回去也得回去,还被一朵花给影响了?这算什么?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这许多,就如这位叶姑娘说的一样,原有的记忆、容貌、地位统统都要,可得说好了,必要时候你们可得帮我一把。”

她说的容易,阎王失笑:“你倒会讲条件,使唤人的本事一等一。”

一听得她做了决定,叶细立马跳起来道:“耶!老鬼,咱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阎罗有些痛恨自己,最近沉迷赌道,她总能想到稀奇古怪的赌法。

“赌她会不会遇见那个暮璟公子,然后用我说的方法报复他。”叶细心中想,男人都很犯贱,暮璟公子乃接招吧。

“你赌她会?那我赌她不会。”阎罗心中想,世事总无常,她就算变美了,也没有那种手段。

“前提是你不准作弊,万一你输不起动用法力干预该怎么办?”

“我用不着。”

“好,击掌为誓!”

“啪、啪、啪”三声,明珠郡主本尊做了这个诡异赌约的见证鬼,还是老规矩,输的一方答应满足对方一个要求。

接下来就是讨论她该重生到谁的身上,基于她本人无法接受给自己挑选肉身这一事实,而是由热心的叶细大力承担下来,她兴致勃勃地同阎罗商量哪个好哪个坏,哪个脸丑哪个脸俊,总之,她说好的必定阎罗反对,阎罗说妙的她一定唱反调,明珠郡主闲闲地坐在一旁做事不关已样,其实这阴曹地府好像蛮有趣的。

最后还是阎罗拍板:“就去凤家吧,这可是四大世家之首,地位高,这个肉身又是新鲜刚死。别再反对,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半日,世间已过半年,若你再故意跟我唱反调,世间过了百年也说不定。”

叶细不受威胁:“地位高能高过郡主?哼,真没有常识,好啊,我天天对着你这个老鬼烦也烦死,明珠来得好,我巴不得她能留下来陪我。”

眼见着又一场舌战要为了自己重生在谁身上而开始,明珠郡主只得表态愿听阎罗的安排,其实她很佩服叶细,敢这样同阎罗争论,她再一次怀疑这里是阴曹地府这个事实。

叶细怒其不争的同时还是替她着想:“这个女人是订过亲的,可是未过门便被男方给休离,你们古人最重名声,想来今后不会有好日子过,小尘,你可要想清楚啊。”

休离?看来自己就是这块料,生前不被夫君重视,这还没重生呢,就被休弃。明珠郡主挽了叶细的手道:“没事,有这样的家世,什么样的男人找不来,我不介意,总之不会孤苦无依就行。叶姑娘你人真热心,我一定是前世修了天大福份才遇上你。”

叶细也回抱着她:“明珠郡主,你一点都不象那些刁蛮公主,不过你要记得坏害遗千年这个道理,在重生的日子里努力做个坏人吧,我会找机会去看你。”

阎罗插话道:“这朵铅华与你不离不弃,我会用法力将它嵌入你的身体,以后无论遇上什么样的危险必可逢凶化吉,可你虽能保留从前的记忆,却不可透露与他人知道重生之事,切记。”

明珠郡主拈着铅华犹豫:“这我懂得,只是我并不想要铅华,在我心里,它实为不祥之物,可免则免。”

这种心情对她这个爱花之人来说,实在少有。

“你到这里,可曾见十殿中哪个小鬼来拘你?”

“没有,连到了这阎罗殿,也没见到那些判官、鬼使。”

阎罗哂道:“你有铅华护体,各路神鬼见了你都要绕着走,哪个敢去烦你,若不是我在殿中突有感应,你还要游逛下去。”

她还以为这是不是阴间呢。

叶细不同意:“我也是鬼,为什么能和她接近?”

“早说过你命格奇特,以为我在骗你?”

她撇撇嘴:“连重生投胎都不能,有什么奇特的。”

阎罗也不同她计较,自去安排明珠郡主与她要重生成为凤家之女凤尘晓的事。

被救

寒冬腊月,四处飘雪,直染得天地一色,在这苍茫茫的大雪中,一辆马车艰难地向北而行。这是一条已荒废多时的官道,山野杂草丛生,厚厚的积雪使得几次走到岔处,辨不出哪里才是正途。

赶车的汉子围着羊皮袄,头上用布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睛来,不时被落下来的大片雪花打得睁不开眼来,心中不住咒骂这鬼天气,连带着抱怨车中的主人。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座房屋,被胡乱生长的树木遮挡了大半,没有院墙,只得一座孤堂单单立在路西不远处,车到近处才看得清,原来是座废弃的小庙宇,门板都未能保存下来,一片残破景象。

这样的地方没有人会多看一眼,赶车汉子将马车吱呀吱呀地缓缓驶过,车中专出主人清冷的声音:“小武,且停一下。”

沈诚推开车窗,一股风带着大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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