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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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夫- 第2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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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了,更添三分愁苦。

她不敢念想太子殿下能放过小姐。

连将军这样的人如今都把小姐看得这样紧,太子殿下只怕会更甚。何况,蓝彩还说过,太子殿下明知小姐已经嫁人还能起心思,连宗法宫规都不顾及了,这手段只会比将军更厉害。

看着满面沉思的明思,帽儿愈想便愈是愁肠百结。

这时,外间传来熟悉的轻盈脚步声。

帽儿的注意力被转移,起身冲着走进来的蓝彩好奇道,“那女人怎么回事儿?”

方才方管家来,说那碧水院的女人要见小姐,蓝彩便随着方管家去了。

蓝彩无奈摇首,“我去了后,她只是哭,什么话儿也没说。问她,她也不理,就只哭。我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明思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她哭什么?”

蓝彩叹气,“我瞧着她那哭的模样倒不似作伪,好像真有伤心。”

帽儿撇嘴,“咱们又没亏待她,她有什么好哭的?”

明思垂眸片刻,抬眸问蓝彩,“最近可有人去过碧水院?”

蓝彩明白明思的意思,摇了摇首,“上回小姐嘱咐过,方才我也问了方管家,说是没有。不过那边偏远,若是有人偷偷去了,咱们也是不知。反正如今明面上是没人去过。”

明思寻思片刻,站起身,“去看看。”

碧水院在最西面,隔不到二十步就是北将军府的围墙。

在原来主人的设计中,这个院落约莫就是为不受宠的妾侍准备的,故而,院子也稍显单薄。

加上这二十年的荒废,即便之前有了明思派人过来修葺粉刷,如今看着还是显得陈旧简陋了些。

秋老夫人显然没有在这个院子费太多精神,不多的几件家俱也都是些极平常的材料款式。

虽然明思发了话,可方管家说这个女子并未提过什么要求。

明思一听也就过了,眼下,她哪里还有有心思在意这个丹红过得好不好。

无论过去现在,这都是不相干的人。

只要她不惹事,明思也不会为难她。

厌恶是一回事,可这是她选择的生存方式,明思不会去多余置喙。

此刻,明思站在房中,看着这个从内间缓步走出的女人。她穿着半新旧的蓝色襦裙,双眼红肿,脸上还有残泪的痕迹。

走到明思跟前,她欲跪行礼,蓝彩挡住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她僵了僵,才慢慢直起身,抬起俏丽的脸孔直直地看着明思,“少夫人,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明思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里有些莫名复杂,闻言却不免无奈心中苦笑——个个都找她要活路,她究竟断了多少人的活路……

这些人又哪里知道,如今,她还想为自己求条活路呢。

抬起眸光,她静静看着这个女子,心里分不清是怜是嘲,半晌,她轻声道,“你的事儿永远都是你自个儿的事儿。过去与我无干,现在更是与我无干。我不知你是否是听了什么话儿,不过,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说这一回,我从未想过要将你如何,也不会将你如何。”

丹红眼勾勾地看着眼前的明思,闻言并未露出松懈或是喜色的神色。

她想求的不是这个,她是真的,真的要求一条活路。

原本以为玉兰尚仪是想安排她进北将军府来做太子耳目。她以为自己进了府,凭着肚子里的这块肉,应是可以有个名分的。

等有了名分,站住了脚,再想法子弄掉。

她比谁都明白,这个肚子是不能留的。不仅是因为这块肉不是北将军府的血脉,更重要的是,为了混淆月份,她还吃了玉兰尚仪送来的药。

所以,她如今不到三个月的身孕,脉象看起来却有小四个月。

这样的胎,无论如何她也不敢生下。

可是,她也不敢落。

没了这块肉,她如何还能留在北将军府?为了这个侧夫人的名分,她已经牺牲至如此——若是不能留下,日后除了做玩物,不可能再有出路的机会了。

看着肚子一天天愈来愈大,她每日都睡不安枕。

第两百九十五章 同归于尽

(三更)(粉票240加更)

丹红明白自己的身份。

她只是一个乐籍。留在宫中,最好的出路就是被皇上或者太子看上,收纳入后宫。可是宫人美人众多,这种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当玉兰尚仪问她可想出宫时,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不仅是因为对玉兰尚仪的畏惧,更重要的是,宫外比宫内机会要多得多。

玉兰尚仪把她送给了袁侍郎。当时,除了她之外一并送出的还有另外一个乐女,而那个女子的容貌并不如她。就在她以为袁侍郎会收用她时,玉兰尚仪又出现了。玉兰尚仪告诉她,眼下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如果她能把住,那么,她也许能如愿以偿。她心中惊骇地望着玉兰尚仪,玉兰尚仪却只看着她淡淡而笑,双眼眸光犹如穿透!

一番密谈之后,过了两日,袁侍郎将她带到了麻面坡送给了秋将军。

原来竟然是北府将军!她窃喜万分。

可没想到的是,秋将军拒绝了袁侍郎的提议,甚至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可她怎能放弃?她深深明白,这应该是她所能遇到的最好出路机会了。

对于她们这样的身份,对朝中各大要员重臣家中的各项信息的了解是必须的。

正好在玉兰尚仪寻她之前,一个宫中嬷嬷就同她提到过秋将军。说是秋将军家中除了一个新娶的正妻外,竟然没有一个姬妾。而这个正妻,虽然是纳兰侯府的小姐,但因为幼时被药性所冲,肤色极为怪异。

年轻英俊的将军,手握重权,又同未来天子交好,且家中没有美妻娇妾……这样天赐的良机,她怎会错过。

在自己身上抹上有特殊功效的香粉后,她悄悄地潜入了秋将军酒后安歇的房中。

终于,得偿所愿。

可是未料到的是,这个秋将军竟不同她听说过的那些男子,一早起身就要让她离开。她流泪哀求,他不为所动,开门而去。

后来,她不得不又被袁侍郎带了回去,就在她已经觉得断了指望时,玉兰尚仪又给了她一条路……

终于如愿地进入并留在了北将军府。

她真的没有太高的要求。经过了那夜,她知道那个英俊的将军其实有一颗极冷硬的心。他,并不像别的男子那样会怜香惜玉——即便自己是处子,也打动不了他。

她只是想有一个能见得人的身份,不要沦为被送来赠去的玩物。她见过,也听过,不少同她同样身份的美貌女子的经历和结局。

没有名分,就算有一时的宠爱,到最后,也只能凄惨收场。

而她这样的身份,唯二能获得名分的办法,除了主子的开恩赐予,就只能靠自己的肚子。

三代单传的北将军府想必对子嗣的重视更甚其他高门大户。

她以为应该是手到擒来。

可是进了北将军府后,一切却不如她所想。

一开始,她将希望寄托在那和颜悦色的老夫人身上,但那老夫人除了最初的那次相见,而前几日的那次召见,就再也没理会过她。

后来,她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秋将军身上。男人应该是看重子嗣的,即便对她不喜。可是,除了最初入府的那一眼,她再没见过他。

他们留下她,却只言不提如何安置她,肚子又一天天大,她惶惑不可终日。

她暗暗期许,也许玉兰尚仪会替她再想一个法子。

而在这凌迟般的等待中,她终于收到了玉兰尚仪的字条……

可是,看清楚了之后,却是惊恐!

她忽然间明白,无论玉兰尚仪究竟有什么目的,她只是一颗棋子——已经被废弃的棋子!

可她却无力反抗,她也不敢反抗。

她肚中这块肉的底细,玉兰尚仪的身份……她犹如蝼蚁。

但是,她不甘心。

最后,她只能将最后的祈盼投向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将军夫人。

她真的没有活路了。

如果照玉兰尚仪的话,用肚子里的这块肉去陷害将军夫人——将军夫人会不会有事,她不敢断定,但她自己定然是会被牺牲的那一个。

除非,她能先有名分。

这样的话,即便没了这块肉,她也能留下。其他的,以后还可徐徐图之。

所以,即便她清楚这个将军夫人并不喜欢她——那次的相见,她看自己的那一眼,是轻视,是漠视,还有些许的厌恶。

可是,除了她,自己已经无人可求。

在北将军府这些日子,她虽然消息闭塞,但也多多少少感觉到了这个将军夫人在府中的地位。

丹红并不知晓前几日在府中发生的事儿。她从一进府就被告知了不得随意出这道院门。伺候她的一个老婆子和一个瘦丫鬟也不怎么理会她。即便她拿了些体己首饰出来,那瘦丫鬟不肯收,那老婆子收了却还是没说过什么对她有实质帮助的话,更不用说替她做事。

从那瘦丫鬟偶尔看向她的不喜目光中,她敏感的感觉到,这个丫鬟的态度应该是同将军夫人有关。

果然,有一回那老婆子收了她的金耳环后,她故作随意地问了问,那老婆子含糊答了一句,这叫莲花的丫鬟以前是在夫人院子里伺候过的。

莲花虽不喜她,却还未曾明显的表现出来,伺候还算周到,更不曾苛待使坏。

她生出了希翼,想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甚至暗下决心,如果将军夫人肯成全她的话,她甚至可以偷偷地投靠她,暗示她,有人想害她……

总归是绝路,不如孤注一掷!

想到此处,她忽地生出勇气,看着眼前的明思,猛地推开蓝彩的手,一咬牙便单腿跪下,然后双腿落地,匍匐下去,“妾身求少夫人恩典!”

明思怔了怔,垂眸看着她有些艰难的身形,“你想要什么?”

丹红扬起脸,已是泪流满面,“请少夫人恩典——妾身日后愿为少夫人做牛做马,唯少夫人马首是瞻。”

明思有些明白了。

静静地看着她俏丽却苍白浮肿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你的忙我帮不了。”

丹红蓦地绝望,身子颤了颤,忽地伸手抱住明思的腿,急切道,“少夫人您信我,只要您肯赐妾身这次机会,妾身永不忘您的大恩大德。妾身这辈子对少夫人都绝不会二心。”

蓝彩一愣,厌恶的皱了皱眉,赶紧伸手去拉她的手,她却紧紧抱住不放,“少夫人,求您了!我可以发誓,发毒誓!只要您发一句话儿就成——您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明思微蹙眉头,心中烦闷,“你先放开!”

语声有些冰寒。

丹红一怔,被明思突如其来的冰冷气势震住,放开了手。

明思推开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调整过来。

垂眸平静地看着她,轻声道,“在以前,你想求的这件事,我是绝无可能答应。”丹红眸光一缩,唇颤了颤,明思抬手止住她,“可是现在,我真的不在意。如果可以,我宁愿成全你。但是我成全不了你。即便我去求将军,他也不会答应的。”

她若在此时去跟秋池提此事,只会让秋池疑心。

她如今别的什么都不想,只想安静。她没有精力去应付其他的混乱了。

丹红面色如土,粉色的唇瓣变得苍白。

明思最后看了她一眼,心中低叹一口气,低声道,“你先安分的呆着吧,或许以后还有机会。”

等她离开后,也许她还能有机会。而眼下,她却不能为了她影响自己。

说完这句,明思转身离开。

刚迈出房门,一抬首,就看见一身赭色长衫的秋池站在庭前,身形笔直挺拔,唇抿得极紧,俊朗的面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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