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死?你走了,他还可能活!”
    七叶凄美的笑了一下,她的嘴唇还是苍白苍白的:“我不愿离开他半刻,他也一定不愿,我不怕死,他也一定愿和我死在一起。”
    冬晨风垂头沉默着,他懂,却非全懂。
    七叶终于转过了脸,清丽无双的面容在黑夜里依然动人,憔悴的神情更使人心猿意马。
    “你几次三番的转变立场,我该如何相信你?”
    冬晨风咬着牙,他已知晓,七叶的心底也是愿意活下去的,和他的师兄一起活下去!
    因为他师兄也希望她活下去。
    冬晨风道:“以前清儿姐姐告诉我:要去了解一个人,就不该去看他做出的事,他表现出的态度,而是该看他心。”
    “我不想多解释,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七叶轻轻摇头,咬着苍白的嘴唇,低声道:“除了师兄,我现在谁也不信。”
    爱情凄绝,但冬晨风却不想去看,他冷冷地道:“那你也不需要信我。”
    冬晨风已急不可耐,他已准备直接动手,他必要保护她的安全,也是为了保护这一段爱恋。
    “跟我走,白寒已经为你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然而对于爱情,对于一个深深坠入爱河的人的决定,使用暴力,绝对是最愚蠢的选择。
    七叶突然拨开了冬晨风的手,冬晨风一个趔趄摔倒在山石间,他瞪大了眼睛,他绝想不到七叶竟还有这样大的力气。
    “我不用你,我自己能走!”七叶忽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
    冬晨风一怔,道:“你信我了?”
    “我只相信师兄,他不会无缘无故让我和你一起走。”
    冬晨风笑笑,飞一般的掠下山去了。
    他相信七叶一定跟得上。
    七叶果然跟上。
    路不远,也不近,山下一片杏林,杏林深深,却并无一人。
    冬晨风只找到了一片狼藉的战斗遗迹。
    七叶道:“就是这里?”
    冬晨风皱眉道:“这里应该有一个。”
    “谁?”
    “青莲花。”
    “青莲花!”冬晨风忽然又高声呼喊了一声,然而林深寂寂,声音很快就被吞没了。
    冬晨风不去怀疑:青莲花一定会在山脚下等着。
    即便有千万重事在缠着他,他也是绝对靠得住的。
    这是白寒郑重告诉他的。
    冬晨风完全相信白寒的判断。
    他见过青莲花,虽然都没能说上一句话,但他可以感觉到青莲花那股独特的正气。
    他绝不会是一个背信的人。
    冬晨风看着眼前的残枝断木,难道青莲花已经死了?
    他忽然看见了一摊血。微风吹过,血腥犹在。
    他的心忽然一颤。
    他整个人突然都开始一阵止不住的抽搐,噗通一声就栽倒在了地上。
    昨夜,阴髓灌体,百剑摧心,又被一剑贯胸,表面上的伤虽然好了,本源却难复原,身体内虽有飞来仙草的仙气滋养,却只能救命而不能救人。
    他的身体已千疮百孔,随时可能倒下。
    七叶关切地扶起了他,问道:“你怎么了?”
    冬晨风咬牙道:“没事?”
    “嗯?七叶?”
    没有回答,七叶突然没有了声音。
    扶着他的那双柔软而温暖的手也不见了。
    冬晨风心头倏地一颤,身体刚刚挣扎,前方又传来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站到了他身前。
    一把雪亮的刀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冬晨风紧咬着牙,用肩膀顶着刀一点点站了起来。
    冬晨风的目光像针一样盯着眼前的人,可下一刻让他却如被雷击了一样动弹不得。
    牧羊!
    牧羊面无表情,眼也似在半张着。
    身后忽又传来一声娇媚的笑:“想带着小情人私奔?眼光不懒么。”
    春风拂柳,身后的人微微一晃,就绕到了冬晨风身前,“呵呵,怪不得你看不上我。”
    冬晨风已看清了她,越风的师妹,朱雨!
    朱雨的笑意已完全消失,她的脸竟能变的如此之快,刚刚还是柔媚的春风转眼就已成了寒冬冽风。
    她冷着眼,道:“我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第78章 无法继续的棋局() 
天愈发的暗了,白王殿已燃起了灯。
    灯光寥落,人也寂寥。
    这里的人并不少,只是都在保持着沉默。
    广阔的白王殿难得的聚满了人,可白王殿好像就是为了这种情况而准备的,无论主次,几乎每个人都有座位,站着的人寥寥无几。
    高高殿堂,大殿最高的地方有四个人,现在有两个人正在下棋。
    一人是俞长鹤,他看上去精神很好,人也很整洁,神色也很谦恭。
    另一个,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道家的长辈,一个枯瘦颀长的老人,目光炯炯,隆鼻如鹰,一眼看去竟使人全忘了他身材的枯干,只能感觉到一种无比的权威和魄力。
    看客有两人,一人是白绮秀,两手托着葫芦,清流如注,缓缓倒进一个精致的小茶杯。
    茶香袅袅,另一人轻轻接过。
    白绮秀恭恭敬敬地道:“大师,请。”
    接过茶杯的是位相貌清癯的老和尚,他微微的笑了一下,他笑的是那么自然随和,就像是已和这安详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可总有人难以安详,开始不安了起来。
    客人候主,主人却迟迟不见。
    大家都已经等了很久,只是扔不见这坐在主座旁的三个人有丝毫的着急之色,所以人们也只能耐着性子跟着等着。
    俞长鹤最不急,一枚棋子要在手里搓的快要发亮了的时候,才肯落到棋盘上。
    所以他落的也很稳,也很重。
    张亭一却要比他快的多,俞长鹤每落一字他便立刻跟着落下,好似每一步他都已算好。
    他的棋虽然快,却坚实而有力。
    “啪。”张亭一落下一子,抬眼道:“早听说俞贤侄棋力不凡,可没想到定力竟也如此出众。”
    俞长鹤笑了笑,道:“前辈缪赞了,晚辈不敢。”
    “不敢?如此时刻还能沉得住气,这份定力当真难得。”
    “只因我确实不急,我的心全部在棋盘之中。”
    俞长鹤难得的没有多做思索,立刻落下了一子,张亭一立刻紧随。
    黑星白点已厮杀过半,俞长鹤依然执黑,紧守一隅不断扩张,而白棋寥若繁星却隐隐相连。
    张亭一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你如此争夺方寸之地,终究难顾大局。”
    “敢问前辈,何为大局?”
    “冥鬼之于天下,即是大局!”
    俞长鹤又落下一子,道:“大局以每一颗棋子连属而成,断一子,龙首分离全盘皆输,是以每子皆不可弃。”
    此一子正如一把利刃,正插入白龙颈部。
    张亭一道:“你是不愿意舍弃冬晨风,一心袒护了?”
    “晚辈不敢。”
    “不敢?”张亭一声冷笑,道:“白寒弑师勾结神冥,你尚且敢将我们全部挡在此处,你还能有什么是不敢的?”
    俞长鹤投子,这盘棋怕是下不下去了。
    “冬晨风伤重妄动只会惊扰冥鬼王,至于白寒之事,还有待查问。”
    “那为何还不拘来?”
    “啪”的一声,张亭一也将棋子投进了棋篓里,手顺势垂下,目光如鹰隼一般盯着俞长鹤。
    “此间所处是求如山,白寒是主人,我们是客人,又怎可反客为主?”
    “那你何时能让我们见到此间的主人?等到那个冬晨风身死,还是等到白寒逃走?”
    张亭一英眉竖起,眼中寒光紧逼。
    张亭一终于问出了所有人都想要问的话。
    所有人也都想听听俞长鹤的回答。
    俞长鹤张开嘴,刚要说话,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元气波动。
    这波动竟如此的大,以至于所有人都惊愕异常,纷纷忍不住的要向外扭头。
    他们刚刚转过头,“吱嘎。”大殿的门突然开了,瞬间,蓝光如雷霆之海,霹雳一声划开了天际惊鸿,门的中央倒映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雷电转瞬即逝,那道身影也忽然变短,变得凝实,同时脚步声渐渐的响了起来。
    大殿里一片寂静,就只有这脚步声。
    脚步声响到了第三下,忽然,簌簌之声不绝,那些还在坐着的人都涨潮般纷纷站了起来。
    两旁之人夹道恭迎。
    一个少女,肩头趴着一个狐裘,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
    公主刘璃。
    大殿里灯火虽微,但却掩不住她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明明是一身素衣却胜得过所有华丽的晚服,一条长长的狐裘垂到脚后,迤逦而来。
    江湖中人大多不喜权贵,平日里都尽可能的避而远之。
    远离权势、政治,他们更渴望自由。
    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很多都是律法所不允许的,他们快意恩仇,他们杀人无算,他们对于義帝开创的大夏世界充满了敬畏,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躲避着。
    然而在这世界里没有任何一片天空是独立的,人也绝没有单面的。
    人本在天地间,又有谁能摒绝一切?
    于是所有人垂首。
    但总有些胆大的年轻人会抬头去瞄上一眼。
    可瞄上这一眼后就会像被钉子钉上了一样,很难再移开了。
    刘璃公主似已美绝人寰。
    俞长鹤、张亭一、心恕大师躬身相迎,刘璃微微而笑,看了看白绮秀,忽然转过身,脸色瞬息而变,冷冷而充满威严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她那淡雅高贵又极其随意自然的气质,是任何人也学不来,也想不到的。
    仿佛格格不入又偏偏俱为一体。
    女人看了羡慕、嫉妒,男人看了仰慕、无助。
    因为无论她此刻离你再近,你也只能看看。
    看,无所谓,但其它的邪念就不该有了,可人的心里总会有生出些卑劣的心态,比如说:人们对于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总会去故意看轻它,甚至贬低它。
    好像只有这样人才能找回信心,找回自己。
    人群里忽然有人不屑道:“不就是个小姑娘?”
    声音不大,但刘璃的耳朵很尖,她忽然微微一笑,道:“能见到我,其实是你的福气。”
    她的眼睛也很尖,一眼就望向了那个满面倨傲的年轻人。
    身边有人轻轻扽了扽他的衣角,他似已知语失,脸上却还是觉得有些挂不住,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他的哼声刚到一半,就突然的顿住。
    一把雪亮雪亮的剑已割断了他的喉咙,鲜血尚未喷出他便已仰面栽倒。
    “锵”剑已归鞘。
    刘璃瞳仁轻轻一缩,但面色却丝毫不改,朗声道:“四方阁少主,好快的剑。”
    “不敢。”
    一个雪白长衣的少年深深鞠躬,头垂得极低,半晌也没抬起。
    刘璃已不再去看他,她冷冷的眼眸再次扫过众人。
    满堂的人竟也像是被冻结了一般,一动不动,连一点表情也没有。
    半晌,心恕大师忽然朗声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刘璃欠身道:“大师慈悲。”
    随后刘璃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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