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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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 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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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郑子苦着脸回到书桌前,看见毛笔不知怎地从笔山上滚落下来,将旁边写好的字纸晕染了好几页。

    显而易见是作不了数的。

    小郑子叫苦不迭,心道:以后再不多事,随便七爷爱哪儿去哪儿去,爱几时出门就几时出门。

    虽是抱怨着,可仍然担心,黄米胡同会不会备着七爷的饭,那边的饭合不合七爷胃口?

    因为不专心,笔画又错两处,这张也是白写了。

    小郑子恨恨地骂两声,赶紧敛住心神。

    七爷赶到黄米胡同时,那边刚摆上饭。

    清清淡淡的两道菜,一冷一热,热菜是肉丝炒白菜,冷菜是菠菜拌炒熟的花生米,外加一碟四只奶香小馒头。

    严清怡拿着筷子还没来得及吃,见七爷面沉如水地进来,忙放下筷子,起身问道:“七爷吃了吗?”

    “没吃,”七爷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视线扫见桌上的两小碟菜,脸色更沉,盯着辛姑姑问道:“姑娘每天就吃这个?”

    辛姑姑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严清怡解释道:“这些足够吃,一个人用不了许多让厨房再添道菜还是我去吧,再清炒个淮山可好?”

    七爷不置可否地说:“随便。”

    等严清怡走去厨房,七爷再度看向辛姑姑。

    辛姑姑无可奈何地说:“我们是想多做几个菜,可姑娘不让,说糟践粮食。今儿这两道菜都是姑娘自己下厨做的。”

    七爷沉默不语。

    辛姑姑觑着他的脸色,端起那盘肉丝白菜,“怕是冷了,我去回锅热一下。”

    约莫盏茶工夫,严清怡与月牙一前一后地端着两盘菜回来。

    除了白菜,还有盘清炒淮山。

    雪白的淮山点缀了几片碧绿的葱叶及四五朵黑色的木耳,卖相极好。

    味道也不错,淮山清脆,菠菜鲜香,只有白菜因是回过锅,七爷只夹了一筷子再没多吃。

    四只鸡蛋大小的馒头,每人分两只,七爷吃着足够,严清怡刚吃个半饱,便把菜都吃了。

    饭后,辛姑姑先端来清茶让两人漱过口,又另外沏了老君眉,取过七爷惯用的那只粉彩茶盅斟了大半盏。

    七爷手指轻轻敲打着茶盅外壁,目光自有主张地凝在严清怡身上。

    她穿着半新的天水碧袄子,月白色罗裙,看着很素淡,全然不是昨天的娇柔明媚。

    这还没出正月呢,又不是没有别的衣裳穿?

    七爷“哼”一声,问道:“你要银子干什么,日常不够花用?”

    严清怡低了头。

    上次七爷给的千两纹银,花了不到百两,她吃的有限,穿得都是锦绣阁送来的,首饰也盛满了一只木匣子,其中大半都没有戴过。

    实在是没有花用的地方。

    想一想,索性实话实说,“我想买铺面租出去,或者到大兴买地,一千好几百两银子能买一百亩地,以后也好做个容身之处。”

    七爷反问道:“积水潭那么大宅子容不下你,非得住到大兴去?这还没成亲,我那王妃就惦记着到外面住,传出去,我这脸面往哪儿搁?”

    严清怡解释道:“不是现在,是等过几年,王爷纳了侧妃,厌烦我了,我就住到大兴。”

    七爷忽地笑了,“我还没看错你,果真是贤惠而且周到,这会儿就想着给我纳侧妃了。”

    严清怡抬眸瞧着他,他唇角微弯,分明是勾着笑意,可眸光却冷冷的,跟以前一样,静水寒潭般,半点波动都没有。

    严清怡仿似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十分真切,鼓足勇气道:“七爷能不能别让忠勇伯府的姑娘进门?她不合适。”

    七爷毫不犹豫地答应,“行,可以。我不纳云家姑娘,那你觉得谁合适?早点定下来,我回去告诉皇嫂,请皇嫂下旨”顿一顿,“下旨让她们赶紧找人成亲,免得碍我的眼。”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没有。

    严清怡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得鼻头发酸,眼圈一红就要落泪,抽抽鼻子忍住了。

    七爷看得真切,心中已是软下来,嘴上却不饶人,“你看中了谁,倒是说出名字来,说一个我就打发一个,不怕被京都女眷指着鼻子骂,你就尽管说。”

    严清怡咬着唇道:“七爷要是没意思,为什么还朝着别人笑,偏偏就站在灯塔下面,是怕来往的人瞧不见吗?”

    七爷心头一松,展臂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既是昨夜就觉得不痛快,怎么就不能问一句,非得自己生闷气?才过一晚上就寻思着纳侧妃,要是我再晚来几天,是不是连我将来生几个庶子庶女都打算好了?”

    这话连嘲带讽的。

    可严清怡听着却觉得宽慰许多,俯在他胸前,闻着淡淡松柏香味,又抽抽鼻子。

    七爷道:“想哭就哭,不用忍。”

    “我不,”严清怡嘟哝声,“姑娘家家的,掉两滴眼泪是金豆子,要是整天哭唧唧的,就不值钱了。”

    七爷忍俊不禁,越发紧地箍住她,长长叹口气,“何止是金豆子,你呀,就是金珠子。每次哭的时候,金珠子就噼里啪啦往下掉,心疼啊!”

    严清怡撇撇嘴,“要真是金珠子,七爷也不会跟云家姑娘约好写信了。”站直身子,仰着头问,“她给你写了什么?”

    七爷垂眸看着她,肌肤如白玉般细嫩,双唇像花瓣似的娇艳,而大大的杏仁眼里蕴着泪意,满满当当全是他的身影。

    笑着答道:“不知道,我让小郑子送到魏府了。昨天晚上,云姑娘说她会种番薯,要把种法写给我,然后又提起她之前过生日,你们玩了个套圈的游戏,就属你套得最少,还被罚酒了,是吗?”

    尾音稍稍有点上扬,带着浓浓的宠溺意味。

    “罚了三盅,”严清怡点点头,脸色蓦地沉下来,“云姑娘还送了我份大礼呢她吩咐丫鬟盛寿面时,务必要把绘着牧童短笛的面碗放在我面前。七爷猜猜是为什么?”

    不等七爷回答,她已经说出口,“那只碗里抹了沉香合云姑娘还有脸告诉魏夫人说看中我当她后娘。那会儿她才十岁,十岁的姑娘就这么算计人,说出去恐怕谁也不敢相信吧?”

    七爷顿时沉了脸,眸中清冷一片,冷冷道:“她竟敢如此对你!”

    严清怡自嘲道:“有什么不敢,我就是只软柿子,谁见了不想捏一把踩一脚?云姑娘胆子大,不但敢算计我,转年正月,云家宴请,我托病没去,李家姑娘去了,听说席间闹出丑事,结果李姑娘成了忠勇伯的妾。李姑娘可是堂堂正正的万晋朝官员家的嫡女”

第150章() 
青柏看着七爷脸色;很是意外。

    以往七爷也曾怒气冲冲的来到黄米胡同;可离开的时候唇角都是藏着笑。这一次;来的时候板着脸;走的时候脸色更黑;好像还带着一丝窘迫或者尴尬?

    是严姑娘又开罪他了?

    不太可能;而且绝无可能!

    七爷对严清怡的心;青柏最清楚不过。

    只要严姑娘不是作奸犯科谋反叛乱,七爷便不会真的跟她置气。

    可现在

    青柏觑着七爷神情,默默朝青松施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稳着点驾车,别遭受池鱼之灾。

    七爷上了马车坐定,低头瞧见手里攥着的荷包;心头气血翻涌。

    没想到世间真有如此不懂三纲五常之人;为人子女的竟会对亲生的父亲心生爱慕!

    作为宗室家中的一员,七爷深知;其实皇家里的丑事最多。比如前朝的孝宗皇帝曾淫戏过自己的表姑;再往前的惠宗皇帝强占了自己的儿媳妇。就是本朝;极受后人景仰的太宗皇帝;也曾经觊觎过朝臣的家眷。

    这些固然与伦理不符;但在血缘上并无可指摘之处。

    而云家简直是不知廉耻匪夷所思。

    难怪云度带着妻小都躲到榆林卫,独独留下这个女儿。

    原来她是如此地丧心病狂!

    她恋慕她爹;虽然有违纲常,七爷可以当作不知不去计较;可她不该欺负严清怡孤苦无依;而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真把严姑娘当成了软柿子捏?

    想到此,七爷厉声对青柏道:“往后多留心忠勇伯府的云姑娘,看看她平素都做些什么。”

    青柏吓了一跳,连忙应是。

    七爷性子清雅淡泊,只要不涉及严姑娘,极少表现出明显的喜怒哀乐。

    而这次,竟然丝毫不加掩饰。

    想必是云家姑娘招惹到严姑娘了。

    青柏不由为这位素昧平生的云家姑娘捏了把汗。

    一路沉默着走到神武门,七爷突然又道:“不着急回去,先到太医院跑一趟。”

    青柏忙扬声对青松说了句。

    太医院位于承天门外,跟神武门一南一北。

    青松掉转马车往东走,再往南边拐过去,驶得约莫两刻钟到了太医院。

    当值的太医们听闻七爷到来,忙不迭地放下手中活计,上前行礼。

    七爷直入主题,解开荷包系带,掏出里面的碎瓷片问周医正,“碗壁上许是涂过药,能不能分辨出是什么东西?”

    周医正拿着碎片翻来覆去地看,又凑在鼻前闻了闻,再用手抹两下,对在太阳底下仔细瞧了片刻,迟疑着问:“这上面有东西?”

    七爷不答,又问其他人,“你们看看?”

    众太医传着瓷片相继看了看,俱都摇头,“没见到有异样之处。”

    “好,没事了,有劳诸位。”七爷复将碎瓷片装进荷包里,朝周医正挥下手,阔步离开。

    坐进马车后,才重重地叹一声。

    时候太久了,连太医也瞧不出有涂过药的痕迹,就是拿到云楚青面前,她也未必能够承认。

    只能再想其它办法。

    思量间,马车已经驶进神武门。

    小郑子正站在和安轩门口翘首期盼,瞧见七爷脸色,憋在肚子里的许多话都没敢说。等七爷坐定,先沏上热茶,又觑着七爷脸色,把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写出来的大字呈过来。

    七爷自幼跟随翰林院的方学士读书,也学了方学士尚文的性子,在品鉴别人字迹或者诗词时,总是要静下心,先摒弃心中杂念,而不会带着情绪。

    七爷喝两口茶,定定神,开始翻看着字纸,边看边指出那几个写得好,又挑出不足的地方。

    小郑子站在旁边受教地答应着。

    等二十页大字看完,七爷面色平缓下来,再抿一口茶,赞道:“有长进,再多用点工夫,往后就可以写请帖了。”

    小郑子咧开大嘴,问道:“那我能不能当上管家?”

    “不能,”七爷毫不客气地回答,“你呀,还得多历练几年,什么时候能跟范大档似的喜怒不形于色,就差不多了。”说罢,起身走进书房。

    他上午画了一半的画作仍然铺在长案上。

    虽然只有个简短的轮廓,画中人的衣饰和面貌都模模糊糊的,未曾仔细雕琢,可从动作仪态上已经能够隐约看出严清怡的影子。

    七爷心中戾气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绵绵柔情。

    先前,她扑在他怀里说不想哭,不能整天哭唧唧的,可提及当年,她如何怜惜云家姐弟,如何照拂他们信任他们,又是如何听到丫鬟的谈话,尤其谈到得知碗里面下得是腌臜药时,泪水仍是汩汩而下。

    然后,她抬手环在他腰间,抽泣着说:“她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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