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骓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他不一定会领情的。”
    纳穗摇头,“我不是做给他看的,是做给你看的。我想让你知道,我会照顾好她,这样你好放心。青骓,你的心并不在这里,我总觉得你是要走的。”
    青骓沉默,好半响才道:“抱歉,我有些不舒服,能请你先离开吗?”
    纳穗走了,她疲惫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床顶轻纱罗帐,她想要回去的心,已经这么明显的表露出来了么?
    夜晚,被早上纳穗一番话搅得心神不宁,她索性翻身而起,出门循着月光胡乱走着。
    这一走,便来到御寒天住的地方。从搬进来后,她就没有来过这里,都是御寒天去她房中找她。
    门未上锁,推门后,她就着月光打量着房内摆设。
    一张雕花大床摆在房间靠墙的位置,旁边是一个红木雕花大柜。窗户边旁放着一张案桌,桌子上只有零星几本书。圆形镂空雕桌放在房间中央,上面只摆着一顶茶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简直与青骓所住的奢华房间相去甚远。
    她绕着桌子走了一圈,重重叹息了声,这才转身将房门重新关上。
    御寒天只说离开几天,但迟迟未归,纳穗脸上的愁容也越来越深。这日,她见青骓津津有味看着让妖从人界带回的话本,心里一委屈,未语泪先流。
    青骓闻见哭声,抬头,“你这是怎么了?又被针扎到了?”
    纳穗边哭边道:“难道他多日未归,你就不会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
    “不会啊。”青骓想着,那可是被开金手指的人物,掉到山崖下都能捡到宝藏的那种,她瞎操什么心?
    纳穗显然不这么想,听她这么说,泪水流得更凶了,拿着绣到一半的女红夺门而出。
    自此后几天,纳穗再也没有出现子她房里,偶尔见着面了,也只是瞪了她两眼,然后匆匆离开。
    一夜,青骓正睡得迷糊,忽觉肩膀一凉,她勉力睁开眼睛,就见一身穿白衣的披发女人站在窗户外盯着她。
    她吓得出了一声冷汗,尼玛,这世界也时兴闹鬼么?
    那白衣女鬼忽的从窗前一掠而过,黑发被风吹起,露出灰白的面庞。
    “贺雪!”
    心里被刻意埋藏起来愧疚被挖开,青骓情不自禁的下床追了出去。
    刚打开房门,就见贺雪半边身子嵌入柱子内,半边身子探出来冷冷看她。
    等她上前,那缕游魂便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等她拐过一个弯,贺雪已经不见了。贺雪明明就被她亲手杀死了,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远处一抹光亮逐渐朝这边挪动,尽头处,老仆人拿着一颗夜明珠慢慢朝她走来,浑浊的双眼准确的盯着青骓站着的位置,神色好像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青骓想问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女鬼,又觉得太扯,便没说什么,只道自己睡不着出来走走。
    次日,她故意夜晚不睡,约莫昨日那个时辰,贺雪又出现了。
    这次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跟在她身后。贺雪出了宫殿,往魔界飘去。
    青骓跟在她身后,认出她是往山上即墨月阳的宅邸去。
    到了宅邸面前,她冷冷盯着青骓,也不说话。
    “贺雪。”青骓觉得喉咙干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缕幽魂并未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目光森然,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然后消失。
    青骓心里堵得难受,哪怕贺雪是鬼,她也一点惧意都没有。当初御寒天被认作异端,她将同样来做异世的贺雪杀死,用这种方法来救御寒天。
    而现在,御寒天活着,甚至被三界尊称为救世者,她对贺雪的死却是越发的愧疚。
    贺雪的鬼魂,是不是要告诉她什么?
    她稳定心神,想推开大门,却推不开,大门应该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仅存的魔气翻个墙还是不成问题的,她站在围墙上,被眼前这一幕吓到。
    院落中唯一一棵梧桐树也被推到了,一人粗的树干抵着大门,金色的梧桐叶铺满地面。
    她心一惊,飞身越过围墙,朝后山跑跑去。
    一抹红色的身影躺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人已经死去多时,身上干瘦如柴,现出了做为魔的本质形态。
    红衣女人干瘦的十指按压在台阶上,指甲盖全部都翻起来,断掉的指甲散落一地,石阶上有指甲划过的痕迹。
    青骓小心的跨过她的尸体,往洞口走去。洞里面空空如也,即墨月阳不在里面,他是否也和那个红衣女人一眼,落得惨死的下场?
    她找遍了整座后山,没有发现即墨月阳的尸体,整座宅邸就是一座空城。
    从那夜后,贺雪的魂魄日日都来,但却只是站在窗前,或者带着她在宫殿里漫无目的的乱逛着。
    一天早晨,青骓睡得昏昏沉沉,昨天晚上又是一整晚没有睡,跟着贺雪的鬼魂绕着宫殿乱飞,现在困得要死。
    察觉身体被压着,她不满的皱着眉头,“纳穗啊,我好困,今天就不看你的刺绣了。”
    上方似乎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唇瓣一软。
    要是这样还醒不过来,简直有鬼!
    御寒天见她睁眼,眼里有了笑意,逐步加深这个吻,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青骓面色绯红,气息凌乱,“我,我。”
    “什么?”御寒天低声反问,手指故意在她耳垂边流连。
    “我,我没刷牙啊!”
    青骓很是懊恼,这人究竟是心多大啊,没看见她在睡觉么,他不嫌弃她嫌弃啊!
    “噗。”御寒天乐不可支的捏了捏她的面颊,笑意盈盈道:“我不在乎。”
    她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请不要随意进入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房间。”
    御寒天意味深长的打量着锦被,尾调拉长,“哦?”
    两人你来我往调侃了一阵,青骓想起还有那件事需要问他,“你等等,我有事要问你。”
    等她梳洗完毕,随手倒了一杯冷茶,正要喝时,冷茶被御寒天夺过去。
    他将茶杯握在手里几秒,然后递回去给她,冷茶已经变得温热。
    青骓酝酿着如何要和他开口,低头见他靴子好像踩着什么东西,定晴一看,是一片金灿灿的梧桐叶。
    “何事?”御寒天问道。
    她抬头,直勾勾的看了他一会,忽而转头,“没什么。”
第八十五章 爬上谁的床() 
“我去了一趟九天。”
    “哦,是吗?挺好的。”
    青骓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但作为一名合格的狗腿子,在说完后她轻易的察觉到御寒天微妙的心理变化。
    那种心理变化叫—我很不爽。
    她立刻强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做出兴致勃勃十分好奇的样子,“去九天做什么呀?”
    御寒天深深的看着她,“没什么。”
    麻蛋,这太难伺候了,不问又不爽,问了又不说,男主你为何这么傲娇。
    面前的人忽然起身,她一愣,“去哪里?”
    准备离开的身影一顿,忽然折返,吓她一大跳,傲娇的男人心真是海底针啊。
    御寒天单膝跪地,仰面看她,目光深沉,“我很痛苦。”
    青骓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遍,语重心长道:“我不是大夫,不用行那么大的礼的,你哪里不舒服?要不去给大夫看看?”
    对方不语,炙热的目光逐渐变凉,声音也带上几分柔,“有时候我觉得你懂,但是你却不愿意说。”
    “我真的不懂。”青骓真挚的回望他。
    御寒天忽然重重的捏了她掌心一下,然后起身,“你好好休息。”
    看着他的背影,青骓心默的一紧,“虽然我们一直呆在一起,但有时候我觉得我们越来越远了。”
    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助的,只能依靠她的小男孩了,但是她醒悟得太晚。
    御寒天侧头,避重就轻,“无论如何,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会一直在一起吗?她没有这个信心,也能隐约感觉到,御寒天也没有。
    圆椅下,一片金色的梧桐叶静静躺着,叶片上还落着点泥土。
    整个魔界的梧桐树都已经连根拔起了,就剩下望归阁最后一株,而他脚上却粘着梧桐叶片,难道当时他也在场?那个红衣女子是否就是他所杀?即墨月阳呢?
    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浑身冰冷。脑海里忽然想起卜算子那一句“你不是被囚禁了吗?”
    囚禁?她是被囚禁了吗?还是其他人被囚禁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好,前半夜一直在等着贺雪的鬼魂出现,后半夜一直在做梦。
    她梦到御寒天和她之间隔着一道围墙,不知道是她在围墙里,还是他在围墙里。
    醒来的时候,她捶了捶头疼欲裂的头,现在起床也没什么用,她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门被轻轻推开,她转过身,看着一宫女垫着脚尖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将一壶茶放在桌上,然后又拿起桌上的茶壶。
    她就说为什么每天没看见人进来换茶水,但又有茶可以喝,感情是偷偷摸摸的趁着她睡觉的时候来换的啊。
    见来人垫着脚尖轻轻的走出门,她忽然觉得很好笑,对方可是妖魔啊,搞得那么像人类。
    笑过之后,是再也睡不着了,她索性起床,推门而出。
    妖魔两界的边界没有太阳和月亮之分,她开始相信为什么一些妖魔更喜欢在人界定居,或许是在人界,能够更为深刻的感觉到活着吧。
    宫殿外静悄悄的,她慢慢的溜达着,越走觉得越熟悉,一拍脑门,这不是跟着贺雪鬼魂走过的路线嘛!
    这么一想,她记起来好像每次贺雪都带着她在宫殿内外乱逛,但路线好像是一致的,接下来应该是往右拐。
    她回忆着贺雪带她飘过的路线,走到某一处时,有尖细的说话声传来。
    “你们知不知,圣女昨日进了尊者的房间,再没有出来过。”
    “嘻嘻,你怎的叫他尊者,谁让你胡乱起名了?”
    “魔界君主也打不过他,他还杀了九头龙救了魔妖两界,难道不是尊主么?”
    又有声音插进来,“好了,还是说说圣女的事情吧,她真的没再出来过。”
    “当然,我盯着呢,肯定没再出来过,你们那么吃惊做什么,妖魔又不在乎这种事。”
    青骓隔着柱子探出一个头,眼前密密麻麻坐着几百号宫女还有侍卫,有人露出长着鳞片的爪子,有的裙摆后带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还上下上下猛摇着,有的嘴巴往外突出,长出类似啄木鸟又长又尖的喙,还有的举着将近两米高的长脖子,忙着把脖子缠在腰上。
    真是群魔乱舞!
    青骓悄悄的沿路返回,默默的消化两件事,第一就是纳穗爬上了御寒天的床,但不知道两人睡了没有,第二就是那些妖魔晚上其实都不睡觉,就躲在一起聊八卦!
    在床上滚饺子般滚了好几个时辰,青骓猜着约莫应该是人界的白天,便起床。
    桌上已经放着清粥小菜,她已经服了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宫女。
    吃完饭,她开门继续往昨晚没有走完的路线继续走。
    拐过昨天妖魔聚集的地方便可以看见一个六角凉亭。御寒天和纳穗各坐在凉亭一端。
    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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