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绝代·玉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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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绝代·玉娉婷-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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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线的动作放缓了,不一会儿抬眼看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怎么会不高兴?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我还想着有机会去京城找你呢。”

穿针闻言露出了微笑。这时庆洛掂了一瓶药膏,从帘外探进头来:“大姐,娘让我拿药膏给你,问你伤得怎样?”

“去,男孩子别进女人的房间。”引线一把夺了药瓶,就势坐在穿针的面前,将药膏涂在淤青上,用手指轻轻摸娑。

穿针低着头,凝眸看着引线灿若桃花的脸。十六岁的妹妹有着暗幽如兰的馨香,恰年华丰美,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引线的幸福,就是她今后的幸福了。

她温存地笑了,将一只柔暖的手掌,轻轻地将引线长长的发带收紧,让它轻柔地降落……

这一个夜里,穿针躺在自己家的木床上,听着窗外熟悉的虫吟唧唧,沉沉地睡过去了。

月光渐落渐浅,深青的天幕上,闪烁着星星寥落的亮色。房间内,蒙蒙的光辉透过檐角、木窗洒满一地。

穿紫色锦衣的冷霜儿穿过木窗,盈盈落在穿针的床前。风吹乱了她长长的发丝,将她的身躯吹成一痕纤弱的影子,她拢着眉头,静静地看着穿针,眼里划过一缕忧伤。

穿针想开口,却怎么都开不了。她想告诉冷霜儿,她已经离开了晋王府,冷霜儿来错了地方。她应该去西院的梨树下,或去累累斑驳的景辛宫,那里才是她心心念念的地方。

冷霜儿似乎懂了她的意思,广袖舞动间,振起轻飘飘的身躯,绣鞋踏在了窗棂上,冥蒙中穿针仿佛看见了那双纤小的玉足,那双玉足也只是在裙摆下一闪即逝,若有若无。月光在冷霜儿的身上铺成碎金,一点一点的消融而去……

穿针睁开了双眼,梦中的情景清晰可见,依稀在眼前刚刚发生。

她飞速地起来,几乎是扑到了木窗边。

天色蒙蒙亮了,韩岭村的晨景依稀可辨。淡青色的苍穹下,没有那抹紫色的身影。

“好,我答应你,回家。”

她的耳际分明掠过一个声音,应风而来,又随风而逝。

原来,那天的肖彦并没用“本王”的称呼,在迷迷糊糊间,她竟疏忽了。

玉娉婷 昨夜星辰昨夜风(三)

鸡鸣第一声后,穿针就起来了。在厨房里忙着给一家人做早饭,这是她以前必须做的。

她看见母亲出现在院子里,将手臂抬了抬,就哎呦一声弯下身,用手扶了腰。

她急忙叫:“娘,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人碎步跑了过去。

“没事,”龚母摆摆手,“一年到头尽干这活,腰背就酸。”她用手捶了捶,关切地扶住穿针的肩,“昨日你父亲打你,可是伤得厉害?”

穿针摇头笑道:“娘,别担心,针儿习惯了,过几天会好的。”一手扶着龚母进了绣房。

在穿针眼里,娘一直是年轻可人的,性情又温婉又和顺。到今日才发现,几缕细密的皱纹已经爬上了娘的眼角,娘本就柔弱的身躯,慢慢地开始佝偻起来。

她不由得鼻子一酸,回身重新进了厨房。

待穿针将厨房拾掇完,龚家的另外几人陆续下了楼,厨房热闹起来。

吃饭期间,穿针说出了一个让人吃惊的提议:她请龚父将五百两银子还给王府。

“什么?”龚父将手中的筷子重重一放,圆睁着眼睛叫道,“才出去这点日子,脑子就烧坏了是不是?你到底在替谁说话?已经陪他睡过了,人也是王爷自己放的,怎么,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针儿,你也替家里想一想,我们家穷,你弟弟上次请了个私塾先生,花了不少的钱……”龚母的脸色也变了。

“娘,想回家是女儿自己要求的,王爷既然放了女儿,女儿也不想欠着人家什么。”

引线也生气道:“龚穿针,你进晋王府,好歹还享过几天福吧?而我呢,我在这穷地方,啥时享过福了?你还想把这五百两银子还回去,你想让全家陪着你喝西北风啊!”

“甭想从老子身上掏走一文钱!要不要人是晋王的事,想不想给是龚某的事!偌大的王府,还缺这区区五百两不成?”龚父唾沫横飞。

“好了,都别吵。”一直默不作声的庆洛站了起来,“我不去私塾就是了,在家好好念书,可省下好多钱。”

“洛儿,你尽管去读书吧,大姐不是这个意思。”穿针安慰庆洛,“这银子大姐自己想法子。”

“针儿,你想什么法子?”龚母问。

穿针淡淡而笑:“针儿跟娘做点针线活,或者去附近打听有什么适合的活可干。”说完,开始收拾起碗筷来。

龚父这才缓色,朝着龚母冷哼道:“看看你生的好女儿,自己犯贱,以后有什么事,也是自找的。”

穿针也不去顶撞龚父,她知道跟龚父说也是徒劳,于是自顾跟着龚母,陪龚母将手中的绣活干完。

有时她托村里人四处打探,看周围有没有活可干。乡野这个地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们对穿针当过王府的侍姬早有耳闻,又何况她是出了名的小脚,自然没人要她。

龚母的绣针活也不是源源不断的,眼看手里的针活干得差不多了,穿针和龚母不免犯起愁来。

“针儿,”龚母捧着一叠绣好的衣料交给穿针,“这是并州南宫大官人家的,听说他家老夫人下月做寿,很多人都抢着做针活呢。我们坐等别人送衣料来也不是办法,你去一趟并州城,把这些送去,顺便可以问问南宫家有没有活可干。”

穿针一听,连忙应了。龚母叹息道:“娘向来足不出户,又不大会说话。城里的不像乡里的……你的事人家也不会知道。”

穿针轻轻点头,看来在附近找活是不可能的,去城里也只能找些绣工活拿回家做做,去南宫大官人家碰碰运气也好。

翌日一早穿针就出发了,走了一段的泥石路,总算讨到了辆马车,车轮辘辘,朝南宫家赶。

并州城并不大,城南城北相距十几里,达官贵人多沿着盘水大造园林,沿岸楼阁相连接。从邻国北上的人士多要经过此城,再由此城上京城或转往其它地方,因此客舍旅店生意甚是兴隆。街面上人来人往,虽有面如土色者,却也不乏衣者光鲜者。当街有小贩叫卖,酒楼茶馆时有人进出,青楼瓦子里还有丝竹调笑声传出。

穿针找到城西南宫府前,定眼一看,果然是个富贵人家,琉璃闪烁、翘檐拱壁,虽没有晋王府的恢弘,却也气派轩然。四周还有树荫丛林掩映,尤是幽雅。

报了身份,守门的进去禀告,然后指引着穿针进去。

府里的老夫人才四十开外,宝月祥云,一脸慈眉善目。她唤身边的侍女将龚母绣的衣料摊开,细细地端详着。穿针看见老夫人大衫下摆细密的五彩富寿花样,织锦堆银的重重叠叠让她觉得好一阵恍惚。

“咱并州的绣娘是绣得好啊。”老夫人笑道,“可南宫家的绣品都包给了城南的张老爷,姑娘想在这里拿点过去确是没有。”

说完,令人端来水果、茶水,客气地让穿针享用,穿针福礼谢了,退身告辞。

穿针退出屋子,听到南宫老夫人问侍女:“夜郎他们可回来了?这帮孩子,一早出去,也不知道饿肚子?”

此时已近午时,南宫府漫漾着一层暖暖的氤氲。青石路边的海棠、月季花俱在阳光的直照下,隐去了多姿的身影,看上去蒙蒙胧胧的,十分寂寥。

穿针叹了口气,沉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做,隐隐的有股闷热在胸口弥漫着。

就在此时,从前方的一侧门洞处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只见几名宿卫模样的人簇拥着两名翩翩公子进入。那俩人一青一白,脚步极是轻快,一路说笑。

掠过班驳扶疏的枝叶,穿针的眼光停滞在那白衣男子的身上。

玉娉婷 昨夜星辰昨夜风(四)

白衣男子也似是放慢了脚步,他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边走边扭头看她。

穿针浅浅地一笑,抬起盈盈玉足,继续走自己的路。

这是她第三次巧遇到这个白衣男子,却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他看样子分明是个富家公子,一瞬间的疑惑冒在脑海里,他那次夜闯晋王府,究竟去干什么?

她一直走出了府门,来到了林荫道口。

后面有人叫她。

她回过身去。

是他,面若冠玉,眉彩奕奕。

“真巧。”他说,面部呈现温煦的笑意,恰如这晴暖的天。

“是真巧啊。”她柔声回答,“我……已经回家了。”

她垂下了眼帘,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解释,或许这样主动说出来,心情会好过些。

“这样,出来了就好。”他点了点头,并未多问。

她又淡淡地笑了笑。

他眯起了眼,好似被阳光微醺了眼眸。他们一时没有说话,却又仿佛尽在不言中。

“你回家吗?”好半晌他问,看她点头,便道,“你稍等,我去叫辆马车送你。”不等她回答,他便唤了守门的侍卫。

马车很快来了,穿针福礼谢过。白衣男子先扶她上了车,自己在她的对面坐定,马车一路飞奔向韩岭村驰去。

他们互报了姓名,穿针这才知道白衣男子全名叫夜秋睿,是南宫大官人的朋友,时常过来做客。

三月三那日或许他也是来做客的吧?那夜闯晋王府又代表什么?穿针沉思,安静地坐着,他没提起,自己也不必问。

韩岭村就在前面,穿针望着自己所坐的马车,六角亭型坐厢,绣绫蒙覆,檐垂流苏,极为豪华,在乡间小道上又甚醒目。

她便婉言表示自己下车走回去。

夜秋睿会意,让车夫暂将马车停在路上,自己扶穿针下来,眼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脚,又不留痕迹地移开,陪着她慢慢走。

那个午时,道边垂着烟一般的柳荫,一对燕子剪过天空,黑色的双羽飞成一种绽放的姿势,抖落满天的柳絮。风动拂过河塘,携进几许荷香,悠然漫了一路的适意。村里有女人在河边捶打着换洗的衣衫,水花溅起,眼光却偷偷地往这边张望着。

“我家快到了,多谢夜公子,请回吧。”

他站定了。

她依然慢慢地走,拾阶而上,一直走到樟树下,这才往泥石路望去。

他依然站在那里,面对着她,白色的衣袍在风里翩飞。

这一晚,穿针走进了引线的房间。

引线正坐在妆台前,像是刚洗浴完,身上只穿了件素白色的内衫,长长的头发垂着,一直快淌到脚下的地板上。

穿针想起了夜秋睿身上飘逸的白袍,心想,原来他们都喜欢白色的啊。

想是房间有点闷热,引线一手执着一柄团扇,懒洋洋地拂着,回过头又似不耐烦:“你有什么事?”

冷凝妍眉,明眸朱唇,容光慑得人几乎呼吸窒息。

穿针对引线的态度并不在意,知道她为了上次的五百两银子,不怎么理姐姐。便坐在她的面前,眼里露出真心的笑意:“线儿越来越美了。”

引线是最喜欢听好话的,这回脸上有了暖色,站起来朝着镜子端详着自己。

“姐,晋王爷……他搂住你时,你是什么感觉?”她好似不经意的问,慢腾腾的口吻。

穿针闻言脸颊一热,微嗔道:“线儿,尽问这种无聊的话。”

“我无聊吗?”引线走到穿针的面前,细细地看她,冷不防将手放在穿针的胸前,使劲地捏了一把。

“线儿,你干吗?”穿针吃痛,拿手护住了胸部。

引线咯咯笑起来,边笑边说:“夫有****,足以移人。晋王这样就放姐姐回家,真是可惜了。姐姐貌不如我,那副姿态可是无人能及的,我一直在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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