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宁精神一振:“有什么进展?”
孔利民说:“证据还没有,不能扣留他,不过通过通讯号码追踪有了不少线索,已经锁定一个频繁和他通话的目标。那目标是天佑保险的女员工,根据调查,他们是同乡,几年前就认识了。当年那家伙第一个老婆的保险就是在这女同乡手里买的。”
老成插话:“孔利民,你这是在违反纪律知不知道?结果还没出来你就给人定罪,这是错误之一!还在调查中就给外人透露案子细节,这是错误之二!啧啧,怪不得你会被扔到这边来。”
孔利民冷笑:“不听就滚。”
单宁为孔利民面前的杯子倒满了水:“听听听,别理老成。”
孔利民说:“我有个猜测,他第一个老婆的死很可能也有问题。那家伙和他第一个老婆恋爱长跑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第一点,他老婆家里人看不起他,他们连领证都是偷偷领的。这人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母亲也一直被父亲那边的人瞧不起,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这种家庭长大的人自尊心很强,内心又非常敏感,所以被老婆家里人轻侮,即便他明面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一直记恨;第二点,他们相恋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他父亲已经去世,他是他母亲唯一的儿子,所以他母亲一直想要抱孙子,为此求神拜佛试过,偏方邪方用过,都没有效果,据说还有个算命先生断言他‘命中无子’——这个是他同事说的,全都是他某次‘酒后吐真言’自己提起的事儿。”
单宁说:“所以动机是存在的。”
孔利民说:“而且这里很可能还藏着二次作案的根源。假设他的第一个老婆的‘意外身亡’同样不是意外,那么他这样的人会觉得愧疚吗?”
老成接话:“不会。人这种生物——尤其是可以为了钱shārén的人,思维一向是利己性的,也就是会偏向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比如这件事儿他会认为‘他们总是想要拆散我们’‘他们总是看不起我’‘连她也看不起我’‘她也动摇了,她也想要离开我’‘都是他们逼我的’,最终他会得出结论:我是被逼无奈的,我也不想这样。同时他会用憎恨取代愧疚,他会觉得‘要不是他们这样逼迫我,我不会杀了她’‘我那么爱她,是他们让我失去了她’。”
孔利民说:“对,就是这样。所以他挑上安可萱这个女孩,一来是因为同样是单亲家庭,他很了解安可萱渴望的是什么,二来是因为安可萱与他第一个老婆有亲缘关系,他设计杀死安可萱时有一种近似于报复的快感——他将安可萱臆想成当初想要‘拆散’他和他第一个老婆的人之一。”
单宁听着孔利民和老成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不得不震惊于人性的可怕。再仔细想想,这样的心理很多时候其实是共通的,人总是容易迁怒、容易逃避、容易选择弱者作为自己的发泄对象——更何况这案子里还有巨额赔偿款的诱…惑。
单宁隐隐约约也摸清了那天那卦象的意思:安可萱应该知道她丈夫第一任妻子的事情,可是她没有警觉,反而还一头扎进这场仓促而又短促的婚姻之中,所以才会出现“婚媾有言”的情况。
单宁想到安可萱临去前的心愿,眉头一动,开口说:“这样的人肯定连自己都说服了,觉得自己是对的,没有证据绝对不会轻易松口。”
孔利民说:“这确实有点难办。这都是我们的推断而已,具体如何还是得接着查,回头我好好跟进跟进。”
单宁点头,飞快把午饭吃完。
下午单宁有事要忙,得安排共享单车的落实。
西城区这边像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什么东西都是最后才普及。
这共享单车就是这样,其他城区早八百年弄完了,西城区这边还是单宁去催了好几回才有肯过来铺开共享路线。
这共享单车下来了,自然得安排投放位置,这活儿归城管管。单宁带着人到各街各巷溜达,盯着工作人员把共享单车摆放整齐,志愿者们支起咨询摊位手把手教聚拢过来的群众们如何使用。正是暑假,人力挺便宜,投资商也舍得花钱,每个投放点都分配了人手,热闹但又有序。
单宁在西城区各个投放点跑了一遍,看看那崭新的、涂着huángsè或绿色漆料的共享单车,又看看沿途老旧的围墙和屋墙,心里又琢磨着找点事干。
回到城管大队,单宁把没出去巡逻的人都召集起来:“小的们,集中了,有新任务。”
在西城区城管大队单宁就是那说一不二的主儿,他一发话人都迅速聚拢过来。单宁很满意,一口气把话倒出来:“眼看现在是七月多了,八月马上要来了,为了庆祝我们联邦母亲的生日,我们得弄点huodong热闹热闹。现在我已经有两个想法,注意,不是二选一,是要双管齐下,两个都得落实:一个是要动员西城人一起参与的全民护城huodong,争取一次发动最多的人参加,以后把huodong变成惯例;另一个是我们全员参与的快闪huodong,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闹腾的才会引起关注。这事没得商量,这段时间都得参加特训,到时我会叫人拍下来的,所以怕自己不上镜的赶紧该减肥的减肥、该美容的美容,什么都无所畏惧的就直接上阵。有没有人有别的想法?有的话可以提出来,没有我等下就群发特训时间。”
所有人都连连摇头。
他们脑子哪有单宁好使?单宁过来以后他们的地位节节攀升,走出去都有人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了,上头的人也不敢随便给他们加塞任务了。
所以他们要有什么想法?没有想法!单宁怎么说他们怎么干!
单宁非常满意,宣布散会。下班时间到了,他麻利地打卡下班,去附近的共享单车点取了辆huángsè的自行车,抬腿跨了上去,去监察处那边接霍铭衍下班。
霍铭衍收到单宁的消息时正在合起最后一份公文。
霍铭衍收起手机下楼,一出大门,跨在自行车上的单宁就撞进他眼睛里。单宁的腿修长漂亮,一脚踩着脚踏,一脚撑着地面,姿势好看得很。
第一三六章()
么么哒么么哒!
单宁跑了半天;有点困了;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醒来,又瞧见霍铭衍好看的睡颜,他凑上去舔了舔,再舔了舔,霍铭衍抬手把单宁拎开,睁开眼看着他。
单宁喵地一声;抬起爪子抱霍铭衍的手。猫仿佛没有骨头;四只爪子齐齐出动,像毛团子一样把霍铭衍的手紧紧裹住。小小的玉八卦贴合在一起;让他们的脉搏一下一下地紧密相连。
单宁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也不急着去亲霍铭衍,反而抱着霍铭衍的手又睡了挺久才迷迷糊糊地醒来。这回天色变亮了,看起来已经六七点;单宁睁开眼看向霍铭衍。
霍铭衍也睁眼看他。
单宁凑上去亲了亲霍铭衍,一下子从猫变回了人。都在霍铭衍面前裸过好几回了,皮厚肉糙的单宁没再脸红;大大方方地去找内裤套上,先洗漱完再翻找出zhifu穿上。他边扣扣子边说:“你的房子还没弄好吗?总这样住我这边也不是个事,衣服什么的不好摆,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让人给你送。”
霍铭衍“嗯”地一声:“下午去看看。”
单宁有点担心。霍铭衍这人挑剔,不喜欢的东西不用;又不怎么爱和人交流;以前上学他就一个人住;叫人送了饭菜来吃两口觉得不喜欢就不吃了,能硬生生把自己饿得血糖过低。真放霍铭衍自己一个人,单宁实在不放心。他踟蹰着说:“我下午下了班也没事,到时候跟你去看一看。”
霍铭衍说:“好。”他抿了抿唇,又补了一句,“你收拾一下,也搬过去。”
如果他们还是恋爱关系,单宁听到霍铭衍这么说肯定一蹦三尺高,高兴得不得了。现在不一样,单宁听了这话后更踟蹰了:“这个”
“我晚上睡不好。”霍铭衍看着单宁,“一直在做噩梦。有时也不知道是噩梦还是现实。”
单宁又想到昨晚那只海瞎子。要是青绳链子真出了问题,霍铭衍恐怕会看到更可怕的东西。所以变成猫以后他可以和霍铭衍一样看到那些鬼怪、可以和其他猫交流?单宁答应下来:“行,你给我发个地址,下班后我收拾点东西过去。”
真搬过去是不成的,这出租屋还得留着,总不能真厚着脸皮把霍铭衍的房子当自己家——何况下个月他弟弟得过来住几天,老爹和继母还会来一趟。
单宁在心里盘算完了,一抬头,却见霍铭衍正坐在床上看着自己。
霍铭衍的眼神专注又幽邃,直直地往单宁心里最软和的地方戳,单宁的小心脏很没出息地颤了颤,觉得自己只要待在看得见霍铭衍的地方就永远都逃不出霍铭衍的掌心。他想把霍铭衍抵在床上胡乱地亲,也想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地陪霍铭衍躺在床上。
毕业那一年他慌不择路想逃避的,可能不是联邦元帅的威名、不是霍铭衍的冷淡或怒火,而是自己这颗管不住的心。
单宁留着两颗扣子没扣上,整个人扑了上…床,跨坐到霍铭衍身上警告:“再看,再看,你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霍铭衍面无表情地把单宁拎开,离开床去洗脸刷牙。
单宁打开冰箱,拿出罐牛奶,拉开拉环咕噜咕噜地喝。霍铭衍从房间出来,单宁已经把牛奶都喝完了,从冰箱里取出另一罐牛奶扔给霍铭衍。
霍铭衍稳稳地接住那罐牛奶,看向单宁带着白色奶渍的唇角,目光一顿,提醒道:“擦擦嘴巴。”
单宁扯了张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说:“我先出门了。你刚调过来,事情应该很多,女尸的事儿你别管了,我去打听打听就好。也不是多隐秘的事,昨晚老孔还和我吹了半天。”
霍铭衍点头。
单宁早习惯了霍铭衍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瞧见霍铭衍面无表情的脸庞又有点心痒痒,走到霍铭衍身边用力往他脸颊上啄了一口,抓起一旁的手机拔腿就跑。
霍铭衍:“”
霍铭衍看着砰地被关上的房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单宁唇上的温度。他眉头舒缓开,眼角和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鲜少在他脸上出现的笑意。他本就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可惜那笑意一闪而逝,很快又从他脸上消失,再也找不着半点痕迹。
霍铭衍轻轻抚上左腕戴着的青绳链,把上面的长生莲一一数了过去。等数完六十四朵长生莲,他的心情也平复过来,变得héping时一样平静无澜。
霍铭衍吃过早餐,出门到监察处上班。他父亲给他派了人过来,其中两个是前途无量的高材生,负责帮他处理各种事务,哪怕只是其中一个,放在西城区这种小地方也是大材小用,何况还是两个一起下派——基本没有霍铭衍需要操心的事。对于他那个父亲来说,他最好什么都不做、哪里都不去,只要明面上有份工作让霍家面子上过得去就可以了。
他父亲不喜欢他。
他父亲不喜欢只会招来麻烦、需要处处保护的废物。
更何况母亲为了生下他伤了身体,没几年就去世了——自那以后他就被祖父接到身边养着。因为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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