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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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说-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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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篱扶起傅闻鹰,淡淡道:“你在三生门内一向很有威信,或许十年前,这掌门之位便该是你的。虽然如今迟了十年,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三生门,一心一意将它发扬光大。傅叔,我走了。”

江篱转身出门,没有回头,从今往后,她便要与这三生门话别,再也不过问此处的事情。她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再被这个地方牢牢地牵绊住,她希望,能走自己的路,不要再为他人而活。

叶白宣跟了出来,走在江篱的身后,却没有开口叫住她,也不愿追上前去。这个从前的小不点,如今的背影,为何如今看来,是如此的落寞。

再纠缠

江篱同叶白宣跳上马,离开了三生门。江篱自始至终未曾回头,有些东西,当你决定要放下的时候,必须得要狠下心来,生生地逼自己才可。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都骑得很慢,时间似乎一下子多了许多,无事可做的感觉有些糟糕,心里显得空落落的。江篱漫无目的前行着,那个方向,是去白虚派的。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要回去,那白虚派里,还有何事值得她牵挂?

江篱突然掉转马头,往旁边的岔路而去。叶白宣愣了一下,随即跟上,与江篱并肩而行。

江篱转头看他一眼,漠然道:“你跟上来做什么?”

叶白宣眯眼一笑,道:“是你将我从梨潇谷里请出来的,为了颜碧槐那些个破事,浪费了我如此多的时间,如今轻描淡写地便想赶我走?江篱,算盘怎能打得如此之精呢?”

江篱无奈地看他一眼,做投降状:“好吧,那你便跟着吧。以后,便让徒弟养着师父吧。但凡徒弟有一口饭吃,便也不会让师父饿着。”

“江篱,才这以些日子,你便跟为师学了不少,像如今这样讲话,多好。”

江篱暗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人尖酸刻薄,还能引以为才能,便也只有那叶白宣,才有那些个自信。她也只是学着他的腔调说笑罢了,他倒还信以为真了。

江篱只是笑笑,不再说话。倒是那叶白宣见状,又多话道:“你若穿先前那身女子衣衫,配上这笑容,那才是真正的美人一个。”

江篱听他出言似乎有轻薄之意,斜眼看去,却见叶白宣面色从容,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之事。倒是自己太过小心眼,敏感过了头,便叹道:“那衣衫,是我娘的。她一定料不到,她死后那么多年后,我还会去住她当年住过的地方。”

“江篱,你还在为丁莫言的死执着?”

“没有,我已放开了。”江篱如实道,“这世上的快乐与苦痛,并非只能用生死来衡量。我爹他选择自杀,必是心中极为乐意的事情,我又何必耿耿于怀。”

叶白宣突然拍了几下手,高兴地乐了起来。江篱不解,皱眉看向他。

“还记得吗?我曾说过,你与丁莫言有几分相似之处,未曾想,你便真是他的女儿。”

江篱一听这话,心中的疙瘩又冒了上来,她虽已承认了丁莫言是自己父亲这一事实,却不知为何,每次听人提起,心中总有些莫名的难受,那一股气,堵在胸口,真能把她活活闷死。

她不愿与叶白宣争执些什么,只得另起个话题,以期望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了,你与那吕蒙,是何关系,他怎么会带着湘姐来救我?”

叶白宣摸摸鼻子,道:“我与他,也是相识不深。那时你被丁莫言劫走,我便出谷去寻你的消息。在途中无意中救了他一次,他这人,极重义气,便非要出力来救你。加上湘姐,便是颜夫人,或许她对你,有一种亏欠之情,便更是极力要随我去赤梅庄。这才有了那日的事情。”

江篱想起颜夫人,不由自主便又会想起颜碧槐,他死后,不知尸首会被葬于何处?会有人每年清明时分,去那坟头看望他吗?他在这个世上,究竟会让何人真正地记住他?

江篱又想到了自己,她在这个世上,又是否能有一个人,能永远地记挂着她?

叶白宣见江篱发愣,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话,豪气地一拍她肩膀,道:“怎么,对师父的话还有所怀疑?”

江篱被他那重重的一拍给惊回了神,赶忙道:“没有,我只是在想,那傅闻鹰又是如何得知了颜碧槐的死讯,才会如此匆忙地从秘道里逃跑?”

“你又如何得知,那傅闻鹰便是颜碧槐的帮手?”

江篱会心一笑,道:“颜碧槐假死之事,若无他的帮忙,又怎能瞒过所有人?倒是你,像是信心满满,料定了傅闻鹰今早会从秘道出逃?”

叶白宣脸露得意之色,道:“他与颜碧槐之间,一直靠着个三生门的弟子互相传话,自从颜碧槐死后,我在赶路途中竟撞见了他,找了个机会将他宰了,又派了个人去三生门,散布了颜碧槐的死讯。这一下子,傅闻鹰这老狐狸能不逃吗?”

“想不到,你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事。只是这三生门的弟子们,听得这消息,只怕要当笑话听了。”

“其他人自然不在意,可对那心中有鬼之人,却是个致命的打击,傅闻鹰这个家伙,十年前,我便看穿了他。他与颜碧槐,向来便是一伙的。”

江篱想起十年前的旧事,略感抱歉,道:“十年前,我刺了你一剑,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谁说不会,那伤口,我日日都记得,江篱,我必要你偿还!”叶白宣声音清冷,与方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江篱倒是不怵,伸出手来道:“那便随你,你便是要杀我,我也绝无怨言。”

叶白宣抓住江篱的手,抽出剑来,却只拿剑背往她手上一剁,笑道:“算了,你与我,便算了两清了。只要你以后,一心向着师父我,便够了。”

江篱被他握住了手,脸竟一下子红了起来,赶忙将手抽了回来,不敢直视叶白宣的目光,双脚一夹马肚,向前冲去。叶白宣见状,笑得更是欢,赶忙追了上去。

他们两人,离了三生门,却也不再回白虚派,颜碧槐的死,似乎带走了一切,事情应该要了结了。江篱的心中如此想,可是,叶白宣的一句话,却将她再次带入了迷雾之中。

叶白宣拿着江篱给他的云庭刀,若有所思道:“你爹临死前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何意思?”

江篱此时正坐在客栈房间内的床上,听得叶白宣如此说,天生的紧张感又蹿了出来。

“我爹他,有对你说些什么?”

叶白宣点头道:“是,只是他只说了一半,却未再说下去。他说,要用你的血,来抹云庭刀的刀身。”

江篱从床边站起身来,走至桌边,拿起那云庭刀,慢慢的抽了出来。从外表看,这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小刀,供在三生门这么些年,虽然传言不断,门内的人却也无人当真。或许爹曾经研究过,或许,他根本就知道这个秘密,可是,那个所谓“得云庭得天下”的说法,至今也只是个空谈罢了。

这刀子,真会有如此神奇吗?江篱晃了晃那刀身,利刃的反光射入她的眼里,稍显刺眼。她轻轻地卷起衣袖,举起那刀,毫不犹豫地往手臂上砍去。

叶白宣眼明手快,一把便抓住她的右手,将那刀夺了过来,气得大骂道:“你疯了,这是做什么?”

江篱却是一脸平静,道:“我只是想看看,照我爹所说的话,这刀身会有何变化?”

“你对丁莫言,真是如此言听计从?”

“不算是,只是,我有些好奇罢了。”江篱见叶白宣不肯,便也不再坚持,放下了衣袖。

叶白宣将刀收回鞘内,放入自己袖对,严肃道:“从今日起,这刀便归我保管,落在你手里,指不定哪天,你又起心思,往自己身上扎下去。”

江篱冲他一笑,摇头道:“你又何必如此紧张,你我习武之人,受伤便如家常便饭。那便等下次,我受了伤,再来验证我爹的话,也不迟。”

叶白宣被她的话气得没了言语,坐在椅子上无奈地看着她,直到喝光杯中的茶水,方才道:“这天下哪有像你这样的人,无端端地咒自己受伤。”

江篱也觉自己说的话颇为可笑,只得打着哈哈,将叶白宣半推半让出房。

叶白宣走到门口,江篱正待关门,却见他又回过头来,手扶在门把上,满脸笑意道:“不过,你爹临终前说的另一番话,我觉得你倒是有必要遵从一下。”

“什么话?”江篱看他那样子,便觉有些莫名的紧张,这叶白宣说话,向来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叶白宣拉过一丝江篱的头发,竟露出有些暧昧的眼神,道:“你爹说了,做主将你嫁予我了。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江篱一听,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一把扯回来了叶白宣手中的长发,气得脸色发红,怒道:“马上滚出去,我爹才不会说这种话。”

说罢,将叶白宣推出房门外,“砰”地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她那模样,看在叶白宣眼里,真是说不出的可爱娇媚。当下大为得意,便是连走路,都像是带起了一阵清风。

他走回房间,进屋关门。暗夜里,屋内的东西看不分明。可叶白宣却只是站在门口,笑道:“朋友,既然来了,怎么也不替我点不盏灯?”

屋内响起了同样的笑声,油灯被点亮,一个人站在桌边,双手叉在胸前。

叶白宣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笑得更为大声:“你怎会来我房里,便是要找麻烦,你也该去隔壁才对。江篱可不在此处哦。”

那来人却笑着摇头道:“我此次来,便是寻你,上一次让你给跑了,我可是十分之不愉快呢。”

“唉,也对,像你这种天生女相的男人,是会对我这种真正的男人颇为着迷,我原谅你便是。只怕连你自己,也分不清自身是男是女,才会闯入我这男人的卧房。”叶白宣的话句句歹毒,便是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

可那人却毫不在意,甚至将手摸在脸颊,陶醉道:“生得比女人好看,这也不失为一种本事啊。不知你的本事又如何,能否从我这天生女相的人手中逃脱呢?”

那来正是赤梅庄与叶白宣交战的伍梓杉,他此时的模样与那一日无甚分别,便是脾气,也是一模一样。这天下能不被叶白宣的毒舌激怒之人,只怕也只得伍梓杉一人吧。

叶白宣看伍梓杉的模样,明显便是挑衅而来,便也不再客气,待那伍梓杉话音刚落,他便已出掌而去,伍梓杉自然回手去挡,两个人,便在那小小的客栈房间里打斗起来。

这两人的功夫在武林中,自然算是高的,即便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也能打得如鱼得水,却未曾碰翻任何东西,便是桌上的茶壶油灯,也未动分毫。

屋里只听得两人出掌时带起的风声,还有那从高处跳下的踏步声,这两人,出招虽狠,却似乎都无意取对方性命,在相互的博弈之间,慢慢地去摸清对方的底细。

倒是睡在隔壁的江篱,听出了些动静。她天生习武,出门在外,警觉性极高,早上叶白宣与伍梓杉互相讽刺之际,她已发现了苗头。但她却未出手,只是摒息凝视,想要将那对话听个仔细。

正当她贴在墙边细心聆听时,一个人影蹿进了屋。江篱眼未看到,耳已听到,辨了个方向便挥出掌去,一把揪住了那人的前胸衣领。

江篱未曾想,那翻窗进屋之人,功夫竟如此之差,便连她的一招也抵挡不了。当下便有些愣住,抬眼去看那人,不料竟是那几次三番寻她事端的无用公子云庭。他整个人立在江篱面前,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半晌,这才自嘲道:“我便知道,会落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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