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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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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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风驰电掣般在路上行驶着,一个个人、一栋栋大楼、一条条马路,风一样地从车窗外闪过。哪里、哪里都没有银荷!安德烈急得不得了,冷风灌进他的身体里,却丝毫冷却不了他那颗心急火燎的不安的心。银荷啊,你到底在哪里啊?我怎能忍心扔下你呢?你为什么这一刻都不能等?你在哪里呢?安德烈驾着车,在去机场的途中转回了疗养院,可是,负责人说她已经退院了。安德烈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她住的地方,门却紧紧锁着。 
  真的、真的找不到银荷了!安德烈全身的力气仿佛都散尽了,绝望地坐在了银荷房间的门前。银荷的笑颜,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晃动着。他的心,太累了,思念的心,太累了。 
  一片大大的沼泽地,里面长满了茂密的芦苇,隐隐地散发出阵阵腥气。一对黑色的鸟儿,在芦苇上空久久地盘桓着。朦胧的雾气,笼罩住了他的眼睛,于是,他把手伸向芦苇丛中。忽然,有人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牵着他走了出来。银荷,是你吗?安德烈轻声呼唤着,忽然间醒了,原来,那不过是一场梦。然而,眼前,却分明有一个女孩子,正泪眼婆娑地凝视着自己,那不是银荷是谁?安德烈眼睛湿润了,轻轻抱住了她。她还是舍不得自己,还是回来了是吗? 
  “银荷呀,原谅我好吗?” 
  “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银荷收拾好行李后,很疲惫地一下子坐到了床上。 
  “安德烈啊,我不在你身边时,你因为我、因为这个不争气的我难过时,是什么使你挺过来的?是对天父的爱吗?”   
  第八章 再见,我的神父(5)   
  安德烈轻轻把打好的行李放下,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 
  “啊……从来没有一刻,让我感觉这样舒服。是啊,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真不知道,我那时为什么要强烈反抗。呵呵。” 
  “你在说什么啊?” 
  “在说你的天父啊,还有我的天父。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海边,你很开心地告诉我,你将来要当神父时,我就知道了。你呀,不管是谁,是什么样的人,处境如何,这一辈子,你注定要成为神父的,而且,你注定要接受天父的这个选择。” 
  “银荷呀……” 
  “他已经原谅你啦!以前,不管他多想让你成为神父,不管给了你多大压力,你看,你从来都没有和他对立过,是吧?他呢,也从来都没强迫过你离开我。所以,他一定原谅你了是不是?呵呵,你,可不可以帮帮我?让他也原谅我吧……嗯,还求他保佑我,让我快点儿好起来吧……好吗?嗯,虽然你是神职人员,可是,再陪我一会儿,行吗?行不行?” 
  安德烈深深吸了口气,凝视着银荷。她的眼神温顺而平和,自己实在不忍心说出不打算当神父的话了。 
  “好吧,算你说对了。我,暂时接受这样的安排吧。” 
  安德烈和银荷,再次来到了那个海边。他们在海边那间小小的屋子里安了家。那间小屋,好像睡梦中母亲的子宫一样,充满了温暖和祥和的感觉。他们的眼前,好像展开了一幅美丽的童话画卷一样。他们一起动手涂墙壁,一起相视而笑,真希望这刻能永驻啊。 
  安德烈把一只发卡别在了银荷的发间,那是很久以前就买好了的、却一直都没有机会送出去的礼物。 
  “你总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而我,却什么都没给过你。这么多年来,在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一直是你。银荷呀,我这样说算不算很自私?别离开我,为了我,千万别离开,永远都不要离开,好吗?〃 
  海浪阵阵涌来,拍打着海岸,涛声阵阵,在耳边奏着和谐的乐章。 
  就这样,在银荷生命的最后时刻,安德烈和银荷,过上了平凡的生活。这让他们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银荷的感激,胜过健康人千倍万倍。她一直相信,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光,拥有自己理想中的生活,这是上天对她的恩宠。每天清晨,安德烈早早起床,然后去医院出诊,银荷就在家里,看看书、散散步、打扫打扫卫生,到了晚上,她会精心为安德烈准备好饭菜,然后静静地等他回家。有时,詹玛修女、玛利亚阿姨,还有神父舅舅,他们还会到安德烈和银荷的海边小屋做客,就像到任何一个普通家庭一样。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银荷的心里充满了感激。虽然自己的日子已经不多,可是,毕竟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珍贵的时光! 
  “天父说,他通过银荷来爱你,这是他最感到幸福和骄傲的事。” 
  当爱丝黛尔修女将主教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转述给安德烈时,他的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感激。感激天父、感激主教、感激爱丝黛尔修女,感激所有理解他和银荷爱情的人!从此以后,他们就可以过上真正的平凡人的生活了!心里不会再对天父感觉愧疚,更不会有什么人可以指责他们的爱情。啊!从没有一刻,安德烈像现在这样轻松。他拼命蹬着脚踏车,只想快一点看到银荷,他心爱的银荷。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然而,当银荷听到这一消息时,却没有一丝愉快的神色。她非常着急,极力劝说安德烈重新回到教堂。银荷全身颤抖着,好像在和死神做殊死搏斗一样。她极力克服着内心的恐惧,好像忘了真正的病痛。就在安德烈想对她说,自己已经不打算成为神父的决定时,银荷忽然间倒了下去。 
  安德烈像发了疯一样,抱起银荷,往医院跑去。宇振闻讯赶来,和安德烈一起,进行了抢救治疗。宇振看着银荷迅速坏死的肌肉,脸上露出了悲痛的神色。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手术都将会受到影响。那也就意味着,银荷来不及做任何治疗,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两个情敌,弟兄,朋友,将所有的恩怨抛在脑后,全力投入了抢救银荷的工作——这个他们共同深爱着的女孩。 
  感谢天父!银荷终于苏醒了过来。她仿佛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病情,所以苦苦哀求安德烈,将她带回教堂。安德烈心痛不已,不论什么,只要银荷喜欢,他都会尽力去做,哪怕将自己的灵魂交给恶魔!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照在银荷的手上。她双手合十,凝望着十字圣像,虔诚地祈祷着。彼得神父凝视着她,看见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着。从没有一刻,彼得神父这样虔诚过。他高声地传经布道: 
  “天父要考验亚伯拉罕,就呼叫他说:‘亚伯拉罕,亚伯拉罕。’他答道:‘我在这里。’天父说:‘你带着你的儿子,就是你独生的儿子,你所爱的以撒,往摩利亚地去,在我所要指世你的山上,把他献为燔祭。’ 
  “亚伯拉罕清早起床,准备好驴,也准备好了燔祭用的柴,然后带着两个仆人和他的儿子以撒,起身赶往天父指示的地方。到了第三日,亚伯拉罕举目远望,看到了天父指示的地方。于是,他对他的仆人说:‘你们和驴在此等候,我与童子赶往那里祭拜,马上就回到这里来’。于是,亚伯拉罕把燔祭的柴放到了儿子以撒的身上,自己手里则拿着火与刀,二人开始往那个地方赶去。以撒问他的父亲道:‘父亲啊,请看,火和柴都有了,但是燔祭的羊羔在哪里呢?’亚伯拉罕答道:‘我儿,天父已预备好了燔祭的羊羔。’   
  第八章 再见,我的神父(6)   
  “到了之后,亚伯拉罕在那里筑坛,把柴摆好,把他的儿子以撒捆绑起来,放到了祭坛的柴上。接着,他伸手拿刀,准备杀他的儿子以撒。正在这时,天父的使者从天上呼叫他:‘亚伯拉罕,亚伯拉罕。’他答道:‘我在这里!’天使说:‘你不可在这孩子身上下手,现在天父已经知道,你是敬畏他的了。’亚伯拉罕举目观看,果然,有一只公羊,两角扣在稠密的小树中。亚伯拉罕于是取了那只公羊,献为燔祭,来代替他的儿子。” 
  天父啊,你希望的最后的燔祭,难道是银荷吗? 
  您考验我的最后一道关卡,难道也是她吗? 
  圣乐,徐徐传入了安德烈的耳里。 
  银荷做完弥撒,回到了海边小屋。她和安德烈并排坐在海边,郑重地说道: 
  “安德烈啊,等我要离开你时,你记得,一定要给我亲自主持涂油礼 
  涂油礼,又称“终傅”,被称为天主教七大圣事之一。教徒病情垂危时,由神父用经主教祝圣的橄榄油,敷擦病人的耳、目、口、鼻和足,并诵念一段祈祷经文,以帮助患者忍受痛苦;教徒临终时,也由神父用这种圣油擦敷临终者,可赦免其一生的罪过,安心去见天父。 
  哦。那样,我在你的视线中死去,就不会感到害怕了,而且,在你的祝福中死去,也会很幸福的是不是?” 
  然而,安德烈听到银荷的话,却把脸转向另一边,轻轻地答道: 
  “银荷哪,其实,我已经不是什么神父了。我担心你难过,又害怕你再跑掉,所以才没告诉你……” 
  “你那样做,是因为我吗?” 
  “不是,是因为我自己。其实,我根本担当不了这个神职。银荷呀,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忘不了你。你说,这样的我,怎么能当神父呢?再说,即使没有你,我也做不了的。因为,我傲慢、无知,而且怯懦……这些,天父都看在眼里啊。对不起……银荷,我让你失望了是吗?” 
  “不行!安德烈,求你,不要这样好吗?我都快死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就算为了我,你再回到教堂,当一名神父好不好?……安德烈啊,如果你那样做,我到死心都会不安的知道吗?” 
  “银荷啊,嫁给我吧!我一定要把你救活,和我生活一辈子!” 
  “我不要听!我讨厌假话!谁不知道,我会怎样!安德烈,我好害怕啊,真的好害怕……”“银荷啊,我也害怕,可是就算那样……我都不会再当神父了,那太勉强我了。” 
  仿佛要甩开银荷哀切的眼神一般,安德烈一下子站了起来。踩着沙滩上柔软的细沙,往他和银荷的小屋走去。银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看着他的脚印被海浪一点点冲淡,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安德烈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可是自己可以回报些什么呢?说不定哪天——也许这天很快就要来到了,自己就像这大海里的泡沫一样,会立刻消失无踪。那时候,孤单的安德烈,该怎么办呢?银荷不愿再想下去,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安德烈在海边、农田附近,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路上走啊走啊,一直走到天黑,才回到了家里。可是当他推开门,却发现里面黑漆漆的,空无一人。银荷在哪里啊?安德烈无力地靠在墙上,坐了下来。 
  过了多久呢……电话发疯一样地响了起来。安德烈一把抓起电话,听到那边传来宇振急切的声音: 
  “快!快来啊,安德烈,银荷病危,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说不定就会……快来啊!” 
  “嘟嘟嘟嘟”,电话挂断了。安德烈一片茫然,短暂的恍惚,仿佛定格在另外一个星空一样。忽然,他明白过来宇振的话,没命地朝教堂的方向跑去。他站在祭坛下,脸朝向十字架圣像,眼睛充血,充满怨恨,怒声吼道: 
  “你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要的就是这样的交易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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