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一把拉住他,通红着眼眶低声道:“我没事儿。”
她放低声音是为了不吵到濯舟祖师,落在小厮眼里; 就成了明明疼的要死却还强忍着的样子。
得意是个娃娃脸; 天生上翘的嘴角就算面无表情也会被误人以为是在微笑的那种; 非常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 更别说她现在还在忍痛了。
可把小厮心疼坏了。
“要不; 要不我服您进去?”
得意站起来; 因为自己下手太重,大腿一疼,差点又倒下去,当然这里面掺杂着多少演技,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小厮赶紧扶住她:“得意师叔,我扶您进去。”
得意轻轻推开小厮的手,勉强扯出个笑来:“没关系,我可是来领罚的啊,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做吧?去忙就好,不用管我的,这么短的路,有没有什么。”
小厮确实有事情没干完,濯舟祖师跟掌门对弈,赢了好几把,开心的邀请掌门喝他珍藏多年,压箱底的茶。
还吩咐他快去快回。
此时得意这么说,他不仅感叹:得意师叔人真好,长得可爱,声音好听,又这么善解人意。
得意师叔都这样了,他还能走吗?
如果走了,他还是个人吗?!
小厮挽了挽袖子,拍着胸脯,郑重宣布道:“得意师叔放心,我一定把您完好无损的送到濯舟祖师面前!”
说罢,不顾得意的反对,搀着得意就走。
被迫走了几步的得意:“???”发生了什么?
“哎哎哎,我没事儿,我真没事儿,师弟你”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好了!安全到达,您快进去吧,濯舟祖师跟掌门下棋赢了好几把,正开心呢,虽然不知道您哪里惹怒了祖师,但是只要好好认个错,祖师爷一定会原谅您的,我去泡茶了,得意师姐再见!”说罢,火急火燎地跑走了。
留下扶着门框的得意:“”
得意提起酝酿了下,眼眶里蓄满泪水,要掉不掉,一眨眼就会溢出来的程度后,抬脚迈过门槛,还没落地——
“进来吧。”濯舟祖师的声音传出来。
得意呆了呆,垂头丧气的走了进去。
进门左拐是书房,门没关,一眼便看见坐在榻上,面前摆着棋盘的掌门,不消说,对面肯定是自己师尊。
得意走过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乖乖跪下,双手捧着乾坤袋,呈给师尊:“掌门好,师尊好,得意领完罚了。”
濯舟祖师接过,扫了一眼放到一边,道:“刚才在外面喧哗什么?”
萧尽欢稍稍抬起头,刚好『露』出额头跟盈满泪水的眼睛,委委屈屈看了濯舟祖师一眼,又理亏似的赶紧低下头,嗫嚅道:“没没什么,就是我不小心”
濯舟祖师自然是看见的,他眼皮子一跳,道:“不小心怎么了?”
“忘记磕到头了,然后不小心敲了一下。”
濯舟祖师道:“谁敲了一下?”
得意头埋的更低了:“我。”
濯舟祖师望着她的眼神非常一言难尽,忍不住道:“你师姐被烧坏了脑子,你脑子也跟着被烧坏了吗?”
“师尊,我知道错了”
掌门轻笑道:“师弟,得意已经受过罚了,想必已经知道错了,你看头给撞的,肿那么大个包,也算受了些皮肉之路,这次的事暂且算了吧。”
濯舟祖师道:“这叫皮肉之苦?定时她自己走路不看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给绊的。”
得意小声道:“回师尊话,弟子这伤并非走路摔的,是弟子连夜超师尊吩咐的《五蕴轮回决》抄到卯时的时候,实在抵抗不住睡意,一个不小心就磕了一下。”
掌门趁机道:“你看看,着态度,必定是知道错了,师弟看在我的面子上,绕过得意这一回吧。”
濯舟祖师噎了一下,“你,你说你好歹是个修仙之人,一宿不睡觉都受不了?你结丹是用来当球玩的吗?”
掌门道:“师弟你忘了,尽欢回来也不过几日,得意之前忙活着救尽欢,必定没有好好休息过,尽欢又从醒过来就开始生病,片刻离不开得意,她们两个打小感情深厚,得意定是为了照顾师姐,几日不眠不休,你又发她抄书,定时坚持不住了,才会撞这么大一个包。”
濯舟祖师似乎也是才想起来这个问题,脸『色』黑了几许,怒道:“即使如此还不好好休息,出去瞎胡闹什么!”
得意被掌门为她开脱的说辞惊的泪珠子差点掉出来,一听濯舟祖师这么说,连忙道:“弟子知错!”
濯舟祖师:“还不滚回去好生休息!”
得意求之不得,但有不能表现出来,慢吞吞的道:“是如此,弟子先回去了,师姐还在等我。”
“且慢,”濯舟祖师叫住她,扔过来一个瓷瓶。
得意接过来一看,拇指大小的瓷瓶,上面勾勒着一簇青『色』的兰花,即使塞着软赛,依稀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淡香。
是一瓶上品跌打『药』。
得意吸吸鼻子,突然有点想哭。
“谢谢师尊。”
濯舟祖师道:“赶紧走,快一百斤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动不动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师姐就从不会”
濯舟祖师本来想说,‘你师姐从来不会哭’的,话没说完,做完萧尽欢傻啦吧唧的哭声就出现了脑海里,濯舟祖师一下梗住,开始赶人:“走走走,赶紧走。”
“喔。那掌门,师尊,得意告退。”
得意走出门去,体贴的关上门,一回身,就看见了那个硬要扶她的,泡茶回来的小厮。
小厮看见得意这么快就出来了,开心的道:“得意师叔,怎么样,师尊有没有为难你。”
“没”
小厮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我就说嘛,濯舟祖师那么好的人,得意师叔又这么可爱,怎么可能舍得罚嘛!那我先进去了,掌门和濯舟祖师都要等急了。”
得意点点头,让开路,让小厮进门,心道:那肯定没见过师尊生气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掌门帮她求情的样子一遍遍不受控制的在她脑海里回放。
得意心里闷闷的,整个人也跟着无精打采了起来。
半路遇到隔壁峰的师兄,领着一个从没见过的,年龄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在四处走,小男孩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被洗的发白,整个人面黄肌瘦,像是长时间营养不良的样子,唯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明亮而有神,正好奇的左看右看。
师兄老远看到得意,招呼道:“得意师妹!”
“师兄!好巧啊!”
得意强打起精神来打招呼。
两人离的近了,师兄向小师弟介绍得意,“这位是烛雾锋濯舟祖师唯一的门内徒弟之一,也是你今后的师伯,叫得意师伯就可以了。”
“得意师伯好!”小孩子非常乖巧,黑『色』的墨瞳『露』出几分好奇来,却并不左右『乱』看,倒是容易博得人的好感。
得意笑道:“你好呀小师弟。”
师兄道:“这是今年新通过入门选拔的弟子之一,叫黑蛋儿,负责选拔的云师叔说把他分配到烛雾锋,掌门和濯舟祖师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就带着他四处看看,省得『迷』路,怪麻烦的。”
得意原本以为这是哪个峰主刚捡回来的幸运值爆表的稀少物种,一听是选拔出来的,不免感到诧异。
青山门作为修仙界第一大门派,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来,就算哪怕只是当个门外弟子,所得到的收获往往也比很多其他门派的关门弟子强的多,选拔率经常在一比一千人以上,不光关卡难,就连参赛人员之间,勾心斗角也是常态。
就算青山门禁止参选人员私斗,并且发布了一但发现参选人员私斗,将永久取消该参选弟子的参选资格这样的规定,还是免不了每天都有人丧生。
得意道:“师兄,今年招收了多少新弟子?”
“入围的好像有十二个。”
“这个是?”
“啊,”师兄道:“他排第七。”
得意瞪大了眼睛,半蹲下来,『揉』了把黑蛋儿的『毛』『毛』躁躁的头发:“小黑蛋儿这么厉害啊。”
黑蛋儿惶恐的看了她一眼,脸颊带上了几丝红晕。
“哟,还害羞了。”得意笑道。
“师兄这是准备带着他去哪啊?”
师兄道:“基本逛完了,准备带他去他寝室,先安顿下来,起码换个衣服吧。”
得意点点头:“也是。这样吧,刚好我没什么事,我带他过去好了。”
师兄道:“如此正好,我那边还有别的师弟要带,哎,每年这个时候都忙的要死,所以说当时为什么我要进负责招考的这块?”
得意笑:“还不是师兄靠得住。”
“你啊,就别打趣我了,原句是男人靠得住吧,下一句是不是母猪会爬树啊?我先走了,师妹再见,拜拜小师弟~”
“师兄再见!”
“师兄再见!”
得意牵着煤球的手,一大一小走在路上,路过的弟子频频向得意打招呼,毕恭毕敬的样子,惹的黑蛋儿瞪大了眼睛。
“得,得意师伯?”黑蛋儿小心翼翼地开口,这里的所见所闻全部都超出了他不长的岁月里加起来的所有认知,这里的景『色』壮丽秀美,建筑也不是他熟悉的破庙贫民窟能比的,向往的同时,还让他有些局促不安。
得意柔声道:“师弟怎么了?既然成了我们的小师弟,那这里便是你的家,不用紧张的,放开一点。”
“是,是”
得意失笑。
知道他一时半儿会也适应不过来,便由着他去。
云师伯的选拔一向严厉,能通过选拔的,必然不是泛泛之辈,要么天赋过人加上一定的运气,要么实力过硬,要么心机够深,眼前的小煤球,小小的年纪,在选拔中排第七,肯定不能当做普通小孩子来对待,眼前的小心翼翼定然持续不了多久,因此她根本无需担心他会不适应。
比起开解黑蛋儿让他不这么局促,得意更倾向于让他这种样子持续的久一点,毕竟很快就看不到了。
不过,黑蛋儿
为了维护小朋友的自尊心,得意很给面子的没笑出声来。
黑蛋儿道:“得意师伯,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大,却要喊你师伯?”
得意道:“修仙之人不问年龄,看起来不大,不带表我年龄就不大啊,兴许我能做得了你『奶』『奶』了,也说不定呢。”
“啊”煤球羞红了脸。
虽然他叫煤球,人却不黑,只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脸『色』蜡黄,又瘦的一把骨头,所以看起来不怎么好看,但是仔细观察的话,五官还是相当周正的。
得意在思考怎么才能委婉的跟他说名字不好听,希望他换个名字。
毕竟这人以后是烛雾锋的人,长大成人后,别人喊他,或者自报姓名的时候:“我『奶』青山门烛雾锋黑蛋儿是也!”
不仅没有气势,估计会被人笑掉大牙。
“那得意师伯,你为什么叫得意啊。”
得意眉头跳了跳。
好小子,一点礼貌都不懂,她还没嫌他名字难听着,这人已经开始嫌弃她的名字了。
得意反问道:“你为什么叫黑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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