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已是夜里九点多,木寒夏刚送走老方,一个人站在路口,答:“他不是跟你一起去了榕悦的饭局吗?”
“是啊!”对方答,“可是,我们刚散场,他说去洗手间,然后人就不见了。电话也不接,也不在车上。刚才酒店门童跟我说,看到他打了个车自己走了,也没跟任何人交代。”
木寒夏一愣。
经理继续说道:“可是今天应酬,林总还喝了不少酒。我怕他出事!已经派人去他住的酒店找了,但是没找到!公司他也没去!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
这个夜晚,风臣公司林莫臣的心腹们,都在满世界的焦急找他。大家也挺疑惑的,老板平时多精明沉稳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会做这么任性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他们找得火急火燎,而木寒夏只在街边站了一会儿,就打车先往林莫臣曾经带她去的那家小餐馆去了。
天空,开始飘洒小雨。
餐厅已经打烊了,老板居然还认出了她,关卷闸门时还对她笑。木寒夏转头又往工厂去了。
那是那晚,林莫臣从背后抱她的地方。
所以,他对她的心意,是从那晚开始的吗?
可是依然没有。门卫特别肯定地对她说:“林总没来过。放心,大老板来了我还不认得,他半夜来这儿干嘛呀?”
木寒夏站在工厂门口,举目四顾,城市在细雨中寂静而没有边际。她忽然有些生气,他到底想干什么?是吃准她会找他吗?可他怎么也不像会做这么幼稚的事。还是真的醉了?
第42章()
她想起他曾经醉眼朦胧的样子。可明明自从那晚他在ktv喝断片后,后来就很注意了。尤其是公事场合,他从来不会把自己喝得失去清醒意识。他比狐狸还精。今天又是跟榕悦吃饭,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有半点行差踏错?
难道真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心里,埋着他俩的事?
这样想着,木寒夏的心里就如同也被这连绵的雨覆盖,微凉潮湿,总不宁静。她静了一会儿,最后让出租司机,又载她去往前几天他俩一起去过的地方——a地块。
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天也黑透了。木寒夏戴上薄羽绒服的帽子,任由雨点轻轻落在脸上。这里依然是一片荒野,夜里更是一片寂寥,没有半点灯光。木寒夏深一脚浅一脚踩在草地里,简直想骂人。她都不信林莫臣会跑到这里来了。
结果,走进草地没多远,就看到那天他们呆的那片草地上,真的有个人影坐在那里。旁边还放着盏工地用的煤油灯,灯光映出他的模糊身形,不是林莫臣是谁?
木寒夏觉得他简直是发神经。可转念一想,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发神经?
她走到他身后,隔了几步远,站定,大声说:“林莫臣,你发什么神经,大家都在找你。”
林莫臣缓缓回头,然后站了起来。黑夜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可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如平日般灼灼逼人。
“我要的不是他们找。”
他往前走了一步,借着煤油灯,木寒夏看清了他的脸。那双眼清明无比,哪有半点醉态。她顿时明白了,他是故意引她来的。
“话带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她转身欲走。
“summer!”他喊她的名字,“仓库那一晚,我带着手机。而且床单,也不止一条。”
木寒夏一怔。
雨慢慢有些大了,落在她的额头,滑下鼻尖,跌进嘴里。她咬着唇,低头看着脚下七零八落的草,一动不动。
他缓缓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她的手冰凉,他的也一样。他握着她,低声说:“summer,对不起。”
不知他是在为何道歉,可木寒夏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他说:“很早以前,我就想要你。但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的爱情。所以我不愿意承认,你是不同的。我承认我习惯占据主动,承认我不喜欢被女人牵着鼻子走。可现在,我不就被你牵着鼻子走了么?”
木寒夏听着他淡淡的自嘲的嗓音,有点想哭,又又点想笑。
他握着她的手不放,低下头,轻轻靠近她的脸,说:“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因为我想要的只有你。我说过,心爱的人也许会成为我的软肋。现在,你真的成了我的软肋,我唯一放弃不了的。”
木寒夏听到“心爱的人”四个字,眼泪险些掉下来。终于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林莫臣心头如水波缠绵激荡而过,伸手就抱住她,迫她转身面对着他。
“你说我总是敲门,从不推门。但是以后我每次都推门,推开门,让你看到我。你可以继续考虑,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不会再替我们两个人做决定。”
他低下头,轻声说:“我爱你。”
然后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木寒夏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跟雨水混在一起,眼中模糊一片。他尝到吻的滋味,唇刚一移走,又重新覆盖上来。然后吻得更深入,撬开她的唇,追寻她的舌。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跟她彻底缠绵在一起。
木寒夏的眼泪一直掉,她真的是从不轻易落泪的人。可在他吻她的时候,心底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甘甜和委屈涌上来。
林莫臣也察觉到了这个吻里的咸味,心头怜意更盛,也更是激荡。天地之间,雨夜之中,他拥着自己的女人,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畅快喜悦。他干脆吻着她不放手了。
木寒夏被他吻得恍恍惚惚,一时竟有不知身在何处。她想,她要推开他吗?不,她推不开。她真的不能够。
我不是不爱你,不是一次次想要推开你。
不是心有不忿意难平。
你可知道,天之骄子的你可知道,这世间,离别太多。
太美好的你,我怕握不住。
唇被他咬着,身体被他拥抱着。她迷迷茫茫地低声说:“你不是说,要让我考虑,跟不跟你在一起吗?”
“嗯,你考虑。”他含糊地答。
城市中心的荒原,大雨滂沱而下,他们却像站在自己安静的世界里。他抱紧了她,她也抱紧她,吻得更深,谁也舍不得放手。
——
林莫臣把她送到酒店房间门口,已是夜里一点多了。两个人都淋得跟落汤鸡一般,他倚在门边,既已抱得美人归,眼中就有了清浅的笑,低声说:“好好考虑。”
木寒夏:“嗯,我知道。晚安。”
他却不动。
木寒夏:“你怎么还不走?”
“想再看一会儿。”他说。
木寒夏心头一跳,竟有点无法承受他这样的凝视。她伸手关门,说:“快去洗澡吧,明天要是感冒了,可就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林莫臣笑了笑,又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两眼,也不知在想什么,终于还是回房了。
木寒夏走进浴室,脱掉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刚要打开热水,一抬头,却看到镜中的自己。
乱得像杂草的发,脸也被冻白了。贴身衣物更是又湿又狼狈。可唯独双眼,灿亮如星。唯独双唇,被他已吻得肿起。脖子下方,更是有几处他情难自已留下的吻痕。
在这一刹那,看着这样的自己,木寒夏忽然就像个孩子。快乐、盲目、迷惑、甘甜、喜悦、惶然她低头笑了,抑不住地笑了。她打开热水,伸出双手拥抱这温暖。
有生之年,你是否见过真正的爱情?
当真爱来临,它就像燎原的火,伴我青春无悔,令我放肆燃烧了。
——第二卷太美好的我(完)——
第43章()
次日。
木寒夏睁开眼,看到清淡的晨光。她躺着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蹿出个念头:自己现在算是有男朋友了?
心,无声起伏着。起床、洗漱、换好衣服,脑子里还想着住在隔壁的他。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他的房门恰好也打开。林莫臣西装笔挺,手臂里还搭着件大衣,走了出来。
四目一对。
木寒夏心弦微颤,面上却若无其事:“早。”
他径直朝她走来。
在她跟前站定,然后拿起她的一只手,淡道:“走吧。”
木寒夏被他牵着往电梯走,整个人的魂仿佛也被他牵走了。她望着两人交握的手,说:“你昨天不是说,让我再考虑一段时间吗?”怎么现在,牵人牵得这么顺理成章。
林莫臣看着前方,却只轻轻低笑了一声:“呵”
木寒夏:“”
两人进了电梯,他的手还握得牢牢的。
木寒夏:“你这是耍赖。”
林莫臣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到餐厅层了。电梯门开,门外并无人。林莫臣忽然低头,手也同时扶住她的后脑,在她唇上轻轻一啄,耳语:“去吃饭。”
木寒夏脸一热,还有什么可挣扎的,乖乖地任由他牵着进了餐厅。
这一天依旧是按部就班的。两人吃过早餐,他开车去公司。到了公司,就各自忙碌。他的主要精力现在放在a地块上,而她则是要帮他打理服装生意、跟北京那边频繁沟通联系。两人忙起来,竟一上午也见不上一面,说不上一句话。
可从这一天起,木寒夏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走到一起。尽管忙,却总是时不时地想起他的模样。他抱她的样子,他亲她的样子,他眼中淡笑凝望她的样子。那些样子,与他在人前的清冷老练,是完全不同的。
到了中午,林莫臣还在跟房地产项目的几个人在开会。有人看了一下表说:“林总,要不我们就楼下吃?”
林莫臣静了一瞬,才答:“我中午约了人。你们先吃,下午回来继续。”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彼时,木寒夏去了近郊工厂,正跟几个干部在车间里,打算吃盒饭,却接到林莫臣的电话。
“在哪里?”他问。
“工厂里。”
“我来接你吃饭?”他的嗓音里有很淡的笑。
“哦,好啊。”挂了电话,木寒夏立刻放下盒饭,一脸正色:“临时有事,你们大家先吃,我走了。”
大伙儿都说:“木经理实在太忙了!太敬业了!饭都不能好好吃!”
木寒夏心虚:“哪里哪里。”
等她出了工厂,就看到林莫臣的车停在无人的林荫道上。她拉开门坐进副驾,看到戴着墨镜,一脸淡笑的他。
“想吃什么?”他问。
“都行。”
结果,林莫臣开车带着她,到了两人曾经去过的那家小店。他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木寒夏看着老板脸上的笑容,微囧,小声说:“你是来找回场子的?要不要这么幼稚啊老大。”
林莫臣却淡淡地答:“我什么时候失过场子?上次带你来这里,本来就是追你的计划步骤之一。”
“”
坐下、吃饭。连清淡的莲藕汤喝着,似乎都有微微的甜意。
林莫臣吃饭时,如果没有事情要谈,是不怎么说话的。但木寒夏一个习惯站着吃热干面的人,吃饭时也是快节奏的。她不时抬眸看向他。她并不熟悉外国人正式用餐的礼仪,所谓的上流社会又有些什么风范。但林莫臣用餐的姿势,的确优雅矜持。连握筷子夹东西的姿势,似乎都比普通人大方得体。
“你在看什么?”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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