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混吃等死- 第3节

　　　　“去急诊吧！”林子优往电梯走去，“我过去挂号，你先把糖糖送到诊室。”

　　　　急诊与普通门诊的号不一样，必须得去窗口挂才行。

　　　　来回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后，挂了水吃了『药』，林子糖终于缓过来一些，大脑总算有多余的容量去思考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林子糖盯着自己的左手看，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布，盐水顺着透明管子往静脉里滴注。她安静地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想，这辈子除了被丧尸咬死之外，还没经历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居然因为吃太快引发急『性』胃炎被送进医院，并且一路上还痛得哇哇叫！

　　　　刚才医生当着原主两位哥哥的面，叮嘱她以后吃东西细嚼慢咽，还说没人跟她抢的时候，她好想开窗把医生丢出去。

　　　　*

　　　　医院男士卫生间里。

　　　　林子优站在水池前，双手放在水龙头下慢慢搓『揉』，自来水哗啦啦地冲过他的手背。林子易抱胸站在一旁，压着嗓子问：“糖糖今天怎么回事，她这是换了个法儿『自杀』？刚才她突然出现在厨房真是吓死我了，多亏我眼疾手快把电视关了，要不然她听到死人又得疯。这午间新闻也真是的，平时播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天怎么画风突变……”

　　　　他叽叽咕咕念叨一通，林子优洗完手从裤兜里抽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巾擦手，慢条斯理地说：“确实有点奇怪，她今天不仅跟我说了谢谢还喊了一声哥。不过糖糖自从五年前跳楼『自杀』未遂，就没再出现过轻生的举动。这几年除了很反感心理医生之外，日常生活中一直挺平和的，没道理突然想不开，除非……”

　　　　“除非什么？”林子易疑『惑』地看他。

　　　　林子优把帕子叠好塞回兜里，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镜框，“除非她今天在外面受到了非常大的刺激，所以再次冒出轻生的念头。但这个可能『性』很低，她今天情绪一直很稳定，而且徐医生早就说过那次跳楼给糖糖留下的阴影很大，她非常恐惧死亡，所以，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林子易：“？”

　　　　林子优微笑着打了个响指，“那就是，糖糖没撒谎，她纯粹是被我的厨艺折服，太喜欢了，以至于不能控制自己。”

　　　　林子易：“……要点脸，我吃着怎么没觉得多好吃。”他对这个结论有点无语，但仔细想想，除此之外，确实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或许刚好对上了她的口味……”

　　　　“行了，不管什么理由，以后得盯着她点，不能让她像今天这样胡吃海塞，今天是我的锅，难得见她提要求，没控制住煮多了……”

　　　　这时，卫生间最里面那个隔间里传出一阵冲水声，随后一名男生从隔间里出来。

　　　　兄弟俩齐齐看过去——

　　　　男生个头很高，五官棱角分明，浑身上下透着股青春气息，年纪看起来不大，右眼框覆着一片青紫，大概是一名问题高中生。他戴着一副银灰『色』头戴式耳机，右手被医用纱布包成一只猪蹄垂在身侧，出来后淡淡看了水池边的两人一眼，随即自顾自拧开另一边的水龙头洗手。

　　　　林子优的目光顺着男生的耳机往下移，停留在他的的右手腕上，华康医院的淡黄『色』橡胶带子上，用黑『色』宋体写着016：唐燃几个大字。

　　　　男生洗完手出门，林子易十分羡慕地叹了口气，“那个耳机我想要很久了，之前一直没攒够钱，现在有钱了，它又成了绝版，二手的价格都上天了。”

　　　　林子优冷笑一声：“别指望我接济你了，上个月的电话费还没还给我，今天20号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林子易郁闷道：“你是我哥，充个话费这么计较多生分啊。”

　　　　林子优转身出门，非常冷酷无情，“亲兄弟明算账了解一下。”

　　　　林家算得上是桥殷市数一数二的富人家了，家里差什么都不会差钱。但是林爸林妈对儿女并不放纵，并且一直遵循穷养儿子富养女的教养方式，两个儿子的零花钱加起来都没有林子糖一个人的多，林子易又是个数码控，想买的东西动辄成千上万，所以日子一直过得苦巴巴，无时无刻不在攒钱。

　　　　三天两头穷得连电话费都交不起，还要靠林子优资助。

　　　　*

　　　　急诊部注『射』室。

　　　　林子糖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上方的挂瓶看，一滴一滴数着管子里滴落下来的透明『液』体，刚刚护士给她换了一瓶，袋子里剩下一瓶『药』水没打，估计还得坐两个小时。

　　　　正中央墙面上的显示屏滚动到第十六位病人，电子女声开始播报：“请016号病人，唐燃，到注『射』台。请016号病人，唐燃，到注『射』台……”

　　　　反复播报了三遍之后，都没有人起身过去，左边注『射』台后的护士探出头来，“唐燃在吗？打针了。”

　　　　没人回应。

　　　　林子糖眨了眨眼，觉得这名字有点儿耳熟，上午在『奶』茶店听那帮学生聊天的时候似乎提到了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她抬头想看看是哪两个字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她面前走过，清朗干净的少年音响在耳边，“不好意思，出去了会儿。”

　　　　男生站到注『射』台前，把耳机摘下挂在脖子上，乖乖伸出左手给护士小姐姐扎针，侧面恰好对着林子糖这边。

　　　　林子糖好奇地看了他几眼，基本确定这位就是一中学生们讨论的学霸——唐燃本人了。

　　　　唐燃穿着一件灰『色』短袖t恤，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外加一只黑『色』双肩包，很清爽干净的打扮，非常符合他的学霸设定。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他那只包的跟粽子一样的右手和他眼圈周围的淤青伤痕。

第四章（）　
第四章

　　　　“今天两瓶挂完，你的『药』水就没了，回去之后要注意饮食作息，好好休息，不要熬夜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护士替唐燃扎完针，翻开他的病历本看了眼，叮嘱了一些生活方面的注意事项。

　　　　唐燃一手举着吊瓶走到林子糖对面那排座椅旁，把盐水瓶子挂到吊钩上，然后坐下戴起耳机，往椅背上一靠，闭目休息，姿态十分闲适。

　　　　他就坐在林子糖正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条宽敞的走道，林子糖稍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两条大长腿。

　　　　刚才他站着，林子糖没有明显的感觉，现在他坐下了，长腿伸展开靠在座椅里，瞬间就有了对比。林子糖瞧瞧自己的腿，再瞧瞧对面的，心里犯嘀咕，这人是吃腿长大的吧。

　　　　因为面对面的关系，林子糖能够更清楚地看到唐燃脸上的伤势，除了右眼一圈淤青之外，他左边的眉『毛』少了一小截，嘴角处也挂了彩，但不是很明显，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林子糖的目光忍不住流连在那少了一截的眉『毛』上，断得这么整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耳机里的歌曲已经单曲循环了一整天，来来回回就那几句歌词，听多了，像唐僧念经似的，枯燥又乏味，让人脑胀。唐燃心不在焉地跟着默念了十几遍，始终无法参透其中深意，他想，就像小舅说的，那天酒吧一直循环这首歌，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这首《偿还》是一部电影的同名片尾曲，歌词非常直白中二，并不好听，传唱度很低。不过那部电影的名气却很大，三年前一经上映，接连斩获十多个奖项，风靡全球，票房与口碑齐飞。

　　　　唐燃特意把电影找来看了一遍，故事很简单，从头至尾都围绕着复仇两个字展开。主角卧薪尝胆二十年，布下天衣无缝的陷阱，把一个个仇人杀死，最后微笑着自首。

　　　　唐燃看了这部电影，觉得前世今生酒吧的老板一定是被某个老仇家杀害，所以那天酒吧才会一直循环这首歌。

　　　　但是小舅不认同他的推测，也没有任何实际证据支持他这个推测。

　　　　唐燃干脆把歌关了，还耳朵一片清净。

　　　　头戴式耳机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歌曲暂停后，耳边静悄悄的。人在安静的时候，感知会变得格外敏锐，唐燃放空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他警觉地睁开眼，霎时间望进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

　　　　眼睛的主人是个陌生女孩子，穿着一中的校服，偷看被他当场抓包也毫不闪躲，十分淡定。出于礼貌，唐燃对她点了点头表示招呼。

　　　　过了一会儿，唐燃发现她总往自己的左上方看，顿时心里一阵懊恼。都怪小舅，早说了眉『毛』不要紧，残缺就残缺，过段时间自然会长好，非要给他刮了重新长。原本他还心存侥幸，现在已经放暑假了，只要少出门就不会被熟人看到，结果这才第二天，就碰到同校同学。

　　　　还好不认识。

　　　　唐燃把脸往左边侧过去一点，阻隔了林子糖探究的视线。

　　　　*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流逝得格外缓慢，护士把最后一瓶盐水换上，林子糖已经靠在椅子里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林子优林子易回来后坐在她两侧守着，见她困了，林子优拍拍自己肩膀，“哥肩膀给你靠。”

　　　　林子糖犹豫了下，把脑袋靠了上去。

　　　　挂完水，林子优把林子糖叫醒，林子易给周叔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兄妹三人离开医院。唐燃的盐水也刚好挂完，跟在三人身后一起出来。

　　　　周叔的车还没到，兄妹三人站在路边等着。

　　　　落日的余晖透过高楼大厦之间的缝隙照『射』在街道上，晚风吹散了白天的闷热，林子糖『摸』『摸』胳膊，感觉身体已经没有上午那么凉，这具身体大概是渐渐适应她了。

　　　　一辆奥迪从街角开过来，慢慢减速停靠在路边，林子糖看过去，驾驶座里的男人有点眼熟。

　　　　她一时没想起在哪见过这人，就看唐燃一手提着背包打开车门坐进副驾座，奥迪车灯闪了一下，扬长而去。

　　　　奥迪车前脚离开，周叔后脚就到了，他开的是一辆黑『色』奔驰房车，平时专门用来载林爸上班的。

　　　　房车内位置很宽敞，除了座椅之外还有桌子冰箱之类的器具。林子糖坐在中间的位置，周叔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小心斟酌道：“糖糖，人舒服些没有？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学校去了，下次出门记得叫周叔送你。”

　　　　林子糖已经在林子易那儿打探过，原主之前上下学都有专人专车接送，只是那个司机刚好前几天离职了，暂时还没找到靠谱接替的人，原来定好让周叔送原主去学校，结果原主一声不吭自己去了。

　　　　林子易也说：“对，糖糖下次不要一个人出门，不安全，万一遇到人贩子被抓走了怎么办。”

　　　　林子糖时刻牢记尽量不要说话的生存准则，沉默点头。

　　　　周叔和双胞胎哥哥都『露』出欣慰的神情。

　　　　*

　　　　到家后，林子糖回二楼卧室休息。胃部的不适已经缓解很多，她撸起袖子开始四处翻找线索，重点搜查书桌和书柜这两个活动频繁的地方。

　　　　书柜上半层摆着初中课程的辅导书、各种工具书和五六本童话故事书，看封面全都很新，几乎没怎么翻动过。下半层则多是小说名着，还有十多本绘画工具书，这些书明显比上层的旧一些，原主经常使用。

　　　　原身会画画。

　　　　林子糖又搜集到一个新信息。

　　　　她打开书柜下方的柜